第四章
因為長期住國外，擁有高學歷和外語能力的依薇本可以找個更好、薪水更高的工作，但是不喜歡一成不變、受制式的約束，所以她找了個翻譯的工作，時間自由又不必受管束。
所以今天下午，她才可以約尚在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的好朋友——萬研慧一起出來喝下午茶。
“依薇，先說好，今天這一頓你請。”萬研慧一在高級西餐廳的高級椅子坐下后，立刻聲明。
“好，我請，誰教我硬是把你從一堆等着交的研究報告中拉出來。”依薇的笑容有些落寞。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萬研慧發現她的異樣。“和黃國暉有關嗎？”
如果是和黃國暉有關，那事情倒容易解決，因為她本來就打算把黃國暉這個人忘了，但問題是讓她煩心的卻不是黃國暉，而是……
“黃國暉又來糾纏你？”萬研慧猜測。
“他又打了好幾通電話想約我出去，不過全被我回絕了。”其中一通她甚至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就掛斷。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都已經結婚了，還想來找你！”萬研慧恨恨地說道。
“我已經拒絕過他……我現在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感到害怕。”依薇又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家人，但是她實在快被黃國暉煩死了。
“他想腳踏兩條船，真的很不要臉。”萬研慧一點也不替自己的表哥留面子。
“他說他還愛着我。”依薇覺得好累。
“他那種男人，什麼都敢說出口。”萬研慧憤慨地說道。“那時候他要追你還不是什麼話都說出口了。”
“我現在只能躲着他，連電話都不敢接，就怕又聽到他的聲音。”
萬研慧的雙眼突然露出狡猾的眸光。“你可以找人好好修理他一頓。”
“找人修理他？有必要嗎？”
“我認識一個人，他一定可以幫你好好教教他別亂打電話。”萬研慧說得如此認真。
“小慧，黃國暉又不是什麼萬惡不赦的大壞蛋，而且你別忘了他是你的表哥啊！”依薇覺得她的方法太過於激烈。
“表哥又怎樣？那種人不值得你對他心軟……”萬研慧突然用一雙犀利的眼睛看着依薇。“依薇，你該不會是對他還念念不忘吧！”
“我沒有。”依薇迅速否認。
“沒有最好，黃國暉那種男人不值得你那樣對他，他是混蛋。”萬研慧口出不雅的話。“早知道他會這麼可惡，我當初就不該介紹你和他認識，不該聽他花言巧語，結果害得你被他騙了。”
依薇只是搖頭，這種事怎能怪小慧呢？
“依薇，跟我說一遍，黃國暉是個大混蛋。”
依薇瞠圓了眼，雖然她心裏也這麼認為，但她說不出口。
“說出來，他就不能再影響你了。”萬研慧催促着她。
“黃國暉是個……是個大混蛋。”依薇訥訥地說出。
接着兩人一同笑出聲。
“心情好點了沒？”萬研慧希望依薇的心情不會再受黃國暉影響。
“小慧，謝謝你。”依薇點頭。
“謝什麼，我們是朋友對不對？”萬研慧舉高咖啡杯。“為我們的友誼乾杯。”
“小慧，咖啡是燙的耶，怎麼乾杯！”依薇看着熱氣往上冒的咖啡。
“那就隨意好了。”
兩個杯子互碰了一下，笑聲則沒斷過。
☆☆☆
揮別萬研慧，依薇獨自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覺的她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在一處噴水池前站定，抬頭一看是棟氣勢磅礴的辦公大樓。
這裏不正是那天早上她趁着天還未亮，狼狽地逃離那個男人的床的地點！她怎麼會走着走着又回到這裏？
她應該離開的，但是她的雙腳卻像是被定住似的動彈不得。
唐依薇，如果你想安靜地過日子就應該遠離那個男人，轉過身，走吧！一道小小的聲音在她的心中警告她。
但是她還是沒有移動，直到她無意識的從皮包內拿出一張名片。
依薇發愣地看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要打電話給他嗎？
聊天，或約我一起吃個飯，什麼都可以。他的聲音猶在耳邊。
那晚要和他分手時，她並沒有留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他，他也沒向自己要，他是想要她主動打電話給他？還是他有十分的把握她會打電話給他？
依薇悶悶地將名片收進皮包內，轉過身，在她還未準備讓另一個男人走進她的心裏時，實在不該去招惹一個明明對她有意思的男人。
“依薇！”
一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依薇下意識地立刻加快離去的腳步。
“依薇。”仕達追上她遠去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不得已，依薇只好停下腳步。“嗨，這麼巧，你在這裏上班嗎？”
仕達瞪着她臉上的紅潮，這小妮子分明是在說謊。
“我是在這裏上班，這麼巧，你是剛好路過嗎？”
“我……”依薇的視線飛快地在四周轉了一圈，一間百貨公司印入眼帘。“我剛剛去逛了百貨公司。”
“逛百貨公司，那你買了什麼東西？”仕達看着她空空如也的雙手。
“我……沒有我喜歡的。”依薇聳聳肩。
“你想買什麼？也許我可以提供你一些意見，或者我正好知道哪裏可以買得到。”
“不……不必了，我改天再買。”依薇笑笑，不能被他拆穿謊言。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好不容易盼到她出現，他沒有理由白白讓她離去。
“我沒有要去哪裏，我只是逛逛，現在要回家了。”在他一步步地接近下，依薇緊張得說不好話。
“晚餐時間到了，我請你吃飯。”他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
天色還未暗，甚至還未到下班時間。依薇往後退了一大步，一時忘記自己是站在階梯上，左腳在往後退時撞上往上的階梯，身體重心一個不穩，屁股就要親上大理石階梯。
仕達接住她往下墜的身子，一雙手摟住她的腰身，冷峻的臉靠得她很近很近，近到他又聞到那縷熟悉的輕香。
“我有那麼可怕嗎？”他就這樣抱着她，一點也不在乎是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
“你……”依薇推拒着他。“放開我。”
“和我一塊吃飯。”他的雙手還是緊摟着她。
“你還要上班。”她撇開臉，發現他們兩個已成為路人注目的對象。
“我隨時可以下班。”公司是他的，他毋需打卡。
“你快放開我，別人在看啊！”
“和我一塊吃飯。”他有點耍賴。
為了讓他放手，依薇只好答應和他一起吃飯。沒想到她一時失神來到這個地方，親手毀掉自己平靜的生活，再次和這個她亟欲躲開的男人糾纏在一起。
☆☆☆
依薇拒絕和仕達到高級的法國餐廳用餐，理由是她的服裝不對。來到一家知名的意大利餐廳，才站在門口，仕達發現她的神情不對勁，兩隻眼睛紅得像兔眼，立刻二話不說就帶她離開。
“對不起，我的反應太失常了。”依薇深深吸了一口氣。
“沒關係。”仕達走在她身邊。
“你為什麼不問我怎麼了？”依薇突然停下來。
仕達也跟着停下來，他瞅着表情和方才大相逕庭的她。“我想你有足夠的好理由不走進那家意大利餐廳。”
“你可以抱怨，你可以堅持，你為什麼要帶我離開？”依薇在眼淚掉落前轉過身。
“我不想見你不開心。”
依薇雙肩一垮。“請你送我回去。”
仕達雙眼瞅着她沒有說話，其實不難猜出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反應，肯定是這家餐廳讓她想起以前的回憶，而且是和前任男友有關的回憶，怕觸景生情所以只有離開。
“你確定要讓一個可惡的男人如此影響你嗎？”他注視着她黯淡的神情。
她緊抿着雙唇不語。
“走，你現在就和我再回去那間意大利餐廳。”仕達堅決地挽起她的手，帶着錯愕卻只能一步步跟着他前進的依薇，回頭走向不遠處的餐廳。
☆☆☆
當服務生帶領他倆來到角落的桌位坐下后，仕達才知道先前猜測錯誤，依薇不進來這家餐廳的原因，原來是方才站在門口她已見到坐於靠近門邊的前男友。而那個厚顏無恥的男人在他和依薇走進來時，顯然也發現了他們，竟然不顧和友人的用餐，一雙眼頻頻飄向這裏。
“你想吃些什麼？”仕達傾身貼近依薇，表現出親密的一面。
依薇不自在地欲躲開他的靠近。“侯先生……”
“你的前男友就在你後方幾個位置外，還有他的視線一直看向這裏，我想他似乎還不是很相信我是你的現任男友。”仕達沒有讓她躲開。
“我們還是離開好了。”依薇欲起身。
仕達一手橫過桌面握住她的柔荑。“你想當膽小鬼，你想讓他以為你還是非常在意他？”
“我不是膽小鬼。”依薇怒眼對上他的黑眼。
“很好，那我們就留下來用餐，這家餐廳的主廚手藝很不錯，我保證你待會兒吃了一定會胃口大開。”仕達放開她的手。
“我對意大利菜不是很有好感。”依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吃完后，你絕對會對意大利菜改觀。”
結果仕達所言不假，當依薇吃了第一口仕達堅持她應該品嘗的特餐后，她非但沒有排斥，反而將盤中的食物吃光光，而且還對她一向沒有好感的食物讚不絕口。
“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意大利菜。”依薇意猶未盡。
“既然你覺得好吃，那我以後就常帶你來這裏吃。”仕達很高興她能夠滿足。
“你常來？”依薇輕啜一口香濃的意大利咖啡。
“我應該算得上是這家餐廳的忠實顧客了。”仕達一手撐在桌上。
“所以服務生才會對你這麼恭敬。”她看得出他非一般人。
“事實上，我也算是這家餐廳的老闆之一。”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這麼推崇這裏的大廚。”依薇一副明白的模樣。
“你自己也說了食物好吃，所以我推崇大廚應該不為過。”仕達喝了一口紅酒。
依薇靜靜地看着他，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他，方正的國字臉上，眉毛太濃、太黑，讓人覺得殺氣騰騰，眼光太冷，即使現在她可以見到他眼底的笑意；鼻子太挺、太大，雙唇會有種嚴肅的感覺；他太壯了，一副泰山壓頂的模樣，她敢說小孩子見了他一定會被他嚇到。她就有點怕他。
但是他的五官鑲在這一張臉上卻有說不出的協調，其實他不難看，甚至還可以用英俊來形容，又冷又俊的男人，女人對他一定趨之若鶩。
“喜歡你眼前所看到的嗎？”仕達等她看夠了，才發出聲音。
原來他一直在注意她，剛才她觀察他的模樣他不就全知道了！依薇覺得一股熱氣從頸間往上冒，她的模樣一定蠢斃了。
見她不語，他又繼續說道：“我非常喜歡我眼前所看到的。”
仕達看着她迅速染紅的柔頰，一股暖意泉涌至他空虛的心，這一刻他的心是滿足的，長這麼大從沒有一個女人如此牽動他的心，他甚至覺得就算要他這樣看着她，他都會很滿足。
直到他的眼角瞥見一個朝他們這裏移動的人影。
“他過來了，記住，表現出你的熱情。”仕達用指尖輕輕刮過她的粉頰。
一個輕如鴻羽的觸感撼動她的心，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排斥他的碰觸呢？在她還未回過神來時，一個狂妄的人影進入眼帘，難掩的驚慌閃過她明亮的大眼。
“依薇。”黃國暉來到依薇眼前。
“黃先生，這麼巧。”依薇的反應全看在仕達的眼裏，他回應的語氣也就譏諷得讓人難以入耳。
一個星期前當他知道黃國暉這號人物后，立刻調查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就學紀錄、就醫紀錄，甚至他在美國留學的情形，他也一清二楚，黃國暉只不過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絕對配不上唐依薇。
黃國暉只瞥了仕達一眼，隨即視線又落在依薇的身上。“依薇，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依薇忙着和我約會，沒空接你的電話。”仕達一派輕鬆地看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的黃國暉。
“依薇，我知道我不該瞞着你結婚的事。”黃國暉伸出手搭在依薇的肩上。
“國暉，你已經結婚是事實，你不能改變事實，我也不會要求你改變事實……”依薇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追回什麼。
“黃先生，你的妻子伊莉莎母親那邊的家族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你能娶到她對你未來的律師前途，甚至是在威廉集團內的地位都有很大的幫助。”仕達搶在黃國暉說話前開口。
“你怎麼會知道伊莉莎的事？”黃國暉轉向仕達。“你調查我？”
“威廉家族在美國的歷史至少可追溯至南北戰爭時期，是個有名望的家族，伊莉莎對你死心塌地的，不顧家族反對的聲浪嫁給你，如果讓她的雙親知道你這趟台灣省親還和前女友互有往來，這恐怕對你日後在美國的工作會有不小的影響。”仕達輕鬆的態度加進不容小覷的威脅。
“你……”黃國暉被這麼一嚇說話也小心起來。
“我是好心提醒你，有個伊莉莎這麼好的妻子你應該要滿足了。”仕達的視線落在黃國暉搭在依薇肩上的手，兩眼頓時迸射出寒光。“而且，我也不容你再來騷擾我的女朋友。”
“我是依薇的朋友。”黃國暉仗着和依薇認識在先，有點盛氣凌人。
“國暉，你走吧！”依薇拿開肩上的手。
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閃過仕達的臉。
黃國暉沒有移動，依舊怒視着仕達。
“黃先生，我勸你還是離開，你的朋友似乎已等你等得不耐煩。”仕達好心地提醒他。
這次回國黃國暉是頂着威廉集團顧問律師的頭銜，欲和吳氏企業接洽合作事宜，而今晚這一頓飯算是在拉攏人脈，和他一起吃飯的是吳氏企業海外開發部的經理，黃國暉相信透過他的關係，他很快就能見到吳氏企業的龍頭吳文峻先生。
所以他絕不能得罪林經理。
“依薇，我會再打電話給你。”黃國暉轉身要離開。
“黃先生，如果我沒看錯，和你一起吃飯的是吳氏企業海外開發部的林經理。”若不是黃國暉一句再和依薇聯絡，仕達絕不會對他如此惡意。“如果你還想和吳氏企業談生意，最好別再來糾纏我的女朋友。”
“你怎麼知道我和吳氏企業……”黃國暉難以置信地瞪着仕達。
“很不巧地我看過林經理，更不巧地我和吳文峻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相信只要我一句話，就能夠改變他的決定，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別再來糾纏我的女友，否則後果……將是難以想像的嚴重。”仕達輕易地威脅到他的生路。
依薇看着黃國暉像只斗敗的狗，垂頭喪氣的離開，她應該高興有人替她出了一口氣，狠狠地教訓了黃國暉，但是她沒有，見到他的模樣，她的心裏卻充滿苦澀的感覺。這一刻，她回想過去兩年的種種，竟然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你在想些什麼？”仕達發現她心思飄遠。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能夠在短短几天內調查出黃國暉的所有事情，甚至是他妻子的事？”依薇發覺就算和他見過三次面，談了話，她還是一點也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
“想知道一個人的事很筒單，只要透過一些方法……”仕達沒有對她隱瞞。
“那你也透過一些方法知道我的事？”她不喜歡這樣，非常不喜歡。
“沒有，你的事我等着你來告訴我。”仕達再次握住她的手。
依薇看着手背上的大手，他對她的意圖非常明顯，她應該感到害怕的，畢竟感情的事是她現在最不想碰的，但是她只是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被黃國暉影響的低落情緒漸漸地消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看着，完全忽略時間的流逝，直到夜深沉。
☆☆☆
陪着母親，依薇帶了一束花來到醫院探視剛生產完沒幾天的侯仕葶。
“梅君，你怎麼來了！”古嘉惠一見到老朋友立刻上前迎接。
“來看看這位辛苦的小媽咪和漂亮的小寶寶。”邱梅君將手中的保溫壺交給古嘉惠。
“依薇也來了！”古嘉惠一見到中意的媳婦兒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惠姨，你好。”依薇回著笑。
“好，好。”古嘉惠真的是越看越滿意這個女孩。
“仕葶，恭喜你。”依薇將手裏的花放在桌子上，彎着腰看躺在侯仕葶懷中的小baby。“好漂亮的小baby，和媽媽好像。”
“媽，看吧！我就說女兒長得像我。”侯仕葶對古嘉惠皺皺挺秀的鼻子。
“我們昨天晚上在爭論孩子是像誰比較多，他們一致都說像媽媽比較多，只有我說比較像爸爸。”古嘉惠稍做解釋。
邱梅君也上前看着小寶寶。“是和媽媽很像，不過我沒見過仕葶的先生，所以……”
“寶寶是和媽媽比較像，不過我指的是寶寶的個性一定百分之百像爸爸。”古嘉惠一語解了大家的疑惑。
“才不要，女兒才不會像到爸爸那種悶葫蘆！對不對啊，小寶貝？”侯仕葶有模有樣的和幾天大的女兒說起話來。“我這女兒一出生就哭鬧不停，吵得別的小寶寶不能入睡，最後醫院不得不拜託我們出院，你們看這小寶寶安安靜靜的多乖巧，這個性鐵定是遺傳到爸爸，所以我才說寶寶像爸爸。”古嘉惠說。
話一說完，大家莫不笑開懷。
“我這女兒是調皮，我那兒子就讓我更傷腦筋。”古嘉惠挽着邱梅君的手坐在椅子上。
“你兒子？”邱梅君想了一下。“我如果沒記錯，今年應該三十二歲了。”
“三十三歲了。”古嘉惠輕嘆一口氣。
“那想必媳婦應該幫你生了好幾個孫子了。”
“一個也沒有。”古嘉惠垮着臉。
“梅姨，我哥還沒結婚，所以才會讓我媽覺得傷透腦筋。”侯仕葶跟着古嘉惠一起表演。
“喔，是這樣子啊！”邱梅君不斷在心裏斥責自己不會說話。
“梅君，還是你比較好命，兒子聽話，女兒乖巧。”古嘉惠拍拍好友的手。“我那兒子其實沒什麼不好，人也長得帥，偏偏那性子就像根冷木頭一樣。”
“冷木頭？”邱梅君不懂這是什麼形容詞。
“梅姨，冷木頭就是比木頭還要木頭的意思。”侯仕葶負責解釋。
邱梅君了解地點了下頭。
“我那兒子長得很有女孩子緣，感情談過幾次，交過幾個女朋友，就是沒有一個成功的，就是這件事讓我這樣煩心。”古嘉惠偷偷瞄了一下依薇的反應。
“緣分的事誰也沒辦法預料。”邱梅君只能這樣說。
“我好不容易到處搜集相片，要幫他介紹相親，誰知又挑不到一個他喜歡的。”
“他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女孩，我可以幫他留意一下，我們社區有個早晨運動社，其中有幾個社員的女兒好像都還沒有對象，也許可以安排雙方認識一下。”邱梅君覺得有義務幫好友解決煩腦。
“梅姨，其實不用那麼麻煩，我哥喜歡的就像依薇這樣溫柔婉約的女孩子。”侯仕葶興奮地插嘴。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扯進話題中，依薇立刻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看着母親頗驚訝的表情，最後她也只能陪着不自在的笑容。
“依薇這孩子乖巧，我那木頭兒子一定會喜歡的。梅君，不如改天找個時間我們兩家吃個飯，讓孩子互相認識認識。”古嘉惠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邱梅君看看異常興奮的古嘉惠，再看看笑容無措的依薇，天啊！她從沒想過古嘉惠有這種打算，而她至少也該知會她一聲吧！
“依薇，媽突然想起，早上你哥出門時好像是說今晚不回家吃飯，你打個電話問他為什麼。如果是不必要的應酬就叫他推掉。”邱梅君打算將女兒支開。
依薇不會不知道母親的意思，她想或許她在場有很多話不方便說，只是她離開會不會就此被設計了？
“媽，那我去打電話。”依薇拿起皮包，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媽，我的電話卡好像用光了，你有沒有？”
邱梅君從皮包里拿出一張電話卡，起身來到門邊，交給依薇。
“媽，你最好別把我出賣了。”依薇在母親耳邊小聲地說道，然後就離開病房。
邱梅君臉上有着尷尬的笑容，女兒是怎麼知道她心裏的想法的？對喔，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知母莫若女。
“梅君，你覺得我剛才的提議怎樣？可行嗎？”古嘉惠等不及想聽到答案。
“嘉惠，你這性急的個性一點都沒變。”一下子教邱梅君該如何回答呢？
“梅姨，我媽這次忍得夠久了，她可是第一次見到依薇就非常喜歡她，直說依薇有她的緣。”侯仕葶也加入說服的行列。
邱梅君還是面有難色，這可是大事啊！她實在無法輕易地回答。
“嘉惠，這事情實在太突然了，依薇才剛結束一段感情不久，她可能會排斥這種變相的相親餐會。”邱梅君想起女兒出去前對她講的話，只好婉拒老友的好意。
“看得出來。”古嘉惠不會被一句話打敗的。
“所以我想這件事過一陣子再說了。”她有種感覺嘉惠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
“梅君，我有一個不錯的方法，既不會對彼此造成尷尬，又可以順利讓兩個孩子見面。”古嘉惠早已想好應變對策。
邱梅君眼看無法再推拒，只是依薇會不會怪她態度不夠強硬，所以把她出賣了？
見好友還有遲疑，古嘉惠繼續說服，“梅君，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自己誇自己的兒子好，但是我兒子的確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對我孝順，有自己的事業，本身的條件又好，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對象。”古嘉惠說的是實話。“就是他那個個性，才會到現在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嘉惠，你不覺得這樣做的話，孩子會認為被操控了，甚至會有激烈的反應。”邱梅君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外表溫柔婉的，可是脾氣一上來就像只母獅子任誰見了都怕，讓她不得不多顧慮點。
“梅君，孩子最後會了解我們做父母的苦心的。”古嘉惠說。
“我還是覺得這件事緩一陣子再說。”
“我和我兒子約好了，三個月後就會安排他和依薇見面互相認識。”古嘉惠說出她的做法。
邱梅君則是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嘉惠，你的動作可真快。”
“梅姨，我媽說如果動作不快一點，依薇就會被別的男人搶走。”侯仕葶笑着說。
“眼看三個月的約定已過去一個月，我當然得加快計劃的安排。如果可以，我更不想管和兒子的的定，直接押他上陣。”只可惜她的鐵腕作風一碰到兒子就強硬不起來。
“嘉惠，我真的無法向你保證什麼，依薇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女孩。”邱梅君不敢答應好友什麼。
“放心，放心，我先說出我的安排，包準你聽了一定說沒問題。”
侯仕葶看着老媽的表情直覺好笑，看樣子老哥這次是逃不過如來佛的神掌。
古嘉惠說完她的計劃，邱梅君心想，也許再談一次戀愛可以幫助依薇忘記上一次戀情，幫助她走出受創的陰影，所以她沒有再說出任何反對的話。
就當三個女人熱烈的討論如何進行她們的大計劃時，依薇也打完電話折回病房。
她警覺地看着三個表情有點不一樣的女人。“媽，大哥說你聽錯了，他早上並沒有對你說今晚有應酬，他甚至說早上出門上班時並沒和你碰面。”所以一切只是想要支開她，好讓她們可以私下進行一些事。
“喔，那大概是我聽錯了。”邱梅君不敢直視女兒的眼。
這更讓依薇覺得不對勁。“媽，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沒有。”邱梅君答得有點心虛。
“你沒有瞄着我什麼？”依薇的直覺告訴她大禍降臨了。
“哎呀！時候不早了。嘉惠，不好意思打擾你們這麼久，仕葶應該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邱梅君拿起皮包，挽着女兒的手，道完再見后就離開了。
“媽，你想計劃會成功嗎？”侯仕葶不是很樂觀。
“非成功不可。”無論使用什麼方法，古嘉惠一定會讓計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