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實證明,娃娃的心臟並沒有谷少邦想像中脆弱。
曲伊耘為了加強娃娃的心肺功能,除了讓娃娃學游泳,也繼續讓她偷騎腳踏車。
每天大量消耗體力,娃娃變得早睡,也睡得很沉。
周末夜,谷少邦捧着那件駝色禮服,走到娃娃的房門外。
當他敲門沒得到回應時,便逕自打開門,看到她們母女倆摟在一起睡著了,他的唇角一揚,莞爾一笑。
方才她還告訴他,記得要去參加晚宴,沒想到現在竟然睡著了!
靠近她,他的視線梭巡着她的睡容、玲瓏有致的嬌軀和細膩柔滑的香肌……
這幾天來,每次他來向娃娃道晚安時,他的視線總是不經意的流連在她身上。
在他眼中,她稱不上絕色美女,但是她熱情洋溢、風趣大方、平易近人,是那種耐看又好親近的女人、連雪兒都愛窩在她身邊,三不五時舔舔她的臉。
他開始羨慕娃娃、嫉妒雪兒,可以靠她那麼近,甚至於能任意的貼着她的香思親吻:而他,只能用視線追逐着她,卻感受不到她細緻的觸感。
坐上床,他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接近她裸亮的香肩,“伊耘,我們該去宴會了。”
“喔……”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下意識的接話;
“你去不去?”他看得出來,她極度疲累,不想起床。
“嗯,我……想。”
她的聲音酥軟,讓他的理智漸漸消失。
手中的觸感一如他想像的柔嫩,令他恨不得獨享她……
腦子才這麼想,他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抱起她。
她感覺身體騰空,男性的氣息包圍住她,慢慢睜開眼睛,才確定是他抱起了她!
一股幸福的暖流滑過她的心田,她緊閉雙眼假寐,不想打斷片刻的幸福。
她柔軟的胸部摩擦着他結實的胸膛,那觸感令他的呼吸變得濃濁,視線變得灼熱。
白色的睡衣下,有副令男人血液沸騰的惹火胴體……
進入更衣間,她夢囈般的微微張口,誘惹他的慾望勃發──
該死的!他竟抵擋不住她無心的誘惑。
把她放在更夾室里的臨時床鋪上,他再也剋制不住禁錮已久的渴望,俯首親吻挑逗她的芳唇。
酥酥麻麻的感覺如電流般,快速在她體內流竄,她無法裝睡了,激烈的熱吻,讓她心跳加快、雙頰發燙……
她開始回吻他,急促的呼吸令她胸部起伏不定。
她終於了解,他對她不是毫無感覺。
當他的大手覆住她的豐滿,她不自覺的嬌吟出聲,身體因激情而無助的擺動,一不小心,左腳踢到不明物體──
匡啷一聲,鬧鐘落地,像對他潑了一桶冷水,他快速回復理智。
谷少邦撿起鬧鐘后,才倏然意識到晚宴時間已迫在眉睫!
該死!他暗咒一聲,他竟然因私慾而忘了公事!
難道是因為他看見她對娃娃真誠的付出,心生感激?還是孤獨太久,開始渴望有人陪伴?
不!他們不能這麼做。如果他碰了她,就違反了他自己提出的約定。
他眼中的激情頓消,“對不起,我無意冒犯你。”
他拿起駝色的洋裝,遞給她,“我到外面等你。”
“好。”
不會錯的,方才他明明強烈的渴望擁有她……而她,真笨拙!
抓住他貼心遞來的洋裝,她明白她的希望不全然破碎──因為這樣的接觸,已為他們開啟另一層關係。
谷少邦輕攬着她的腰,進入晚宴會場。
今晚,許多醫學界、生技界的專家和商業名人,紛紛接受邀請,出席這場盛宴。
經由谷少邦的介紹,曲伊耘向眾人二頷首。
“伊耘!”
受到曲伊耘邀約的范彩文、陳醫師、鍾醫生、院長……也全都上前打招呼。
曲伊耘向谷少邦一一介紹公司的同事。“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從前都很照顧我。”
“歡迎各位。”谷少邦禮貌的向他們打招呼。“你和朋友聊聊,我到前面看看。”
“好。”說完,谷少邦離開。
“伊耘,真羨慕你有這麼優秀的老公,你到底是怎麼找到的?”范彩文又羨又妒的朝她逼問着。
“當時我們一同參加愛之航……”望着他的背影,曲伊耘的心中泛起一圈圈的甜蜜。
“愛之航?那下次我一定要參加。”范彩文說著,眼底充滿期待。
“你不是已經找回初戀男朋友?”
“別提了,他跟不上時代,不懂女人心。”范彩文悻悻然的說著。
“聽說谷先生離過婚,還有一個患有唐氏症的女兒?如果這樣,我的條件比他好一點,雖然我離過婚,最起碼沒生小孩,伊耘,你怎麼不挑我?”心臟科權威陳醫生還沒放棄。
“得了吧你!你長得又沒谷先生帥,也沒谷先生富有,只要是正常的女人,都會挑谷少邦,”另一個醫生笑着分析。
“其實我們這麼快結婚,完全是因為娃娃指定要我當她的媽媽。”她苦笑。
“難道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嫁給他?”陳醫生聽了更嘔,突然後悔離婚前沒生下一子半女,幫他一起追妻。
“就怎麼簡單?!伊耘,你不會糊塗到……”身為醫生,又同為女人,范彩文知道唐氏寶寶不好照顧,她分析着:“不過,如果這個男人的條件超優,就算他有一個唐氏寶寶,女人還是逃不過他的魅力。”
大部分的女人只看到谷少邦事業有成、多金英俊,卻沒有人了解她的心境,他們的夫妻生活有名無實,除了娃娃,再沒交集。
“對了,陳醫生,我家娃娃行先天性的心臟病……”她開始請教陳醫生一些對心臟病患的照顧方式。
“雖然有心臟病,但也不能一直關在家裏。”
“她的狀況還算穩定,我會帶她出外走走,給她適量的運動。”
“你做得很好,適當的運動可以降低她的血壓、膽固醇,還能改善心肺功能,增強對抗壓力及緊張的能力。不過,有心臟病的孩子,若是感冒,有可能使病情更加惡化,要十分注意。”
雖然有加班的感覺,陳醫生仍不吝傳授她一些日常的健康管理。
“如果必要,我可以幫她做進一步的檢查,現在心臟手術成功的機率很高,絕對有機會增長唐氏兒的壽命。”
像開小型唐氏症醫學研討會般,曲伊耘開始以娃娃現有的病症,向各科醫生和院長請教。
谷少邦和賓客寒喧一番后,正打算回去找曲伊耘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他:“少邦哥。”
循着聲音望去,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她臉化濃妝,長發綰起,歷盡滄桑的臉看來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千樺!”谷少邦非常意外,他上前招呼,“你怎麼會來?”
“我……聽說你結婚了。”尤千樺怯怯的表達自己的來意。
“是的。”這是離婚以來,他和尤千樺第一次重逢。
“結婚多久了?”
“半年。”谷少邦關心的反問她:“你呢?這幾年過得好嗎?”
尤千樺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唉……張伯庭跟我說要開發農場,沒想到等我投下大半的錢和心血下去后,他竟捲款而逃!”
張伯庭是尤千樺中學時代的同學,兩人當時往來頻繁,經常夜不歸營,違反校規,幾乎遭到退學。還好尤千樺的雙親及時發現,才制止了兩人的交往。
可是,畢業后,尤千樺仍偷偷和張伯庭聯絡。
後來,張伯庭因詐欺罪而鋃鐺入獄,兩人二度分開,可尤千樺卻在那時發現自己懷孕了,於是就要求他幫忙隱瞞,並娶她為妻。
本以為張伯庭和尤千樺從此以後不會再有牽扯,誰知在尤千樺和他婚後的第三年,張伯庭出獄了,還時常借故來找她,而這也是尤千樺和他離婚的另一個原因。
“那麼,你現在靠什麼維生?”
“幸好我留了一些錢,做債券投資和餐廳生意,勉強還能過活。”她質問的皺蜇和慘澹的笑容,說明了這幾年來她遇人不淑的坎坷命運。
對尤千樺來說,張伯庭是她生命中無法脫離的惡夢:而谷少邦則是她生命中,唯一能幫助她的福星──因為只有他不曾遺棄她,一直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
然谷少邦的事業如日中天,她不敢厚顏的回頭找他,而且聽到他結婚的消息時,也正是她遭張伯庭遺棄、最落魄的時候,她更是沒臉回來找他幫忙,就連這次她也是掙扎了好久,才決定在晚宴中出現。
“她對你和娃娃……好嗎?”她滿布滄桑的臉上,寫着愧疚相關心。
“很好。”對尤千樺,他從不存有恨意,他的內心,也沒有太大的波動,存有的僅有關切和同情。
“她在哪裏?我可以認識她嗎?”
谷少邦回頭,視線如雷達般梭巡着曲伊耘的蹤影,當他看到曲伊耘和男同事靠得太近時,他臉色丕變,看來像吃了十斤炸藥,一個不小心,就會把現場賓客炸得粉身碎骨。
“我想還是不要。”谷少邦心不在焉地說。
“沒錯,還是別讓她誤會比較好。少邦哥,我走了,你保重。”尤千樺意識到自己的要求似乎太失禮。
“難道你一點都不想見見自己的女兒?”他對尤千樺說話,眼睛卻一直注視着曲伊耘。
“我……”這些年來,把責任全推給他,尤千樺當然很愧疚,否則又怎會回來台灣探望他們?可她實在說不出口。
“你先在這等着。”不知為何,看到曲伊耘對別的男人巧笑倩兮,他心頭的怒火就彷彿要炸開他的胸口!
當谷少邦靠近曲伊耘時,他聽見她身旁的陳醫生不斷地叮嚀着她:“你可以讓娃娃多吃點鮭魚、鮪魚……長期服用這種含有omcga-3多元不飽合脂肪酸的魚類,可以預防心臟血管疾病、降低膽固醇……”
這些關心的話,谷少邦聽來不但刺耳,還胃酸倒流!
“好的。”曲伊耘頻頻點頭。
“對不起,打個岔。”谷少邦警告性的盯着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們的討論。“伊耘!”
“什麼事?”
“我想跟你介紹一個重要的人。”這是帶她離開那礙眼的男醫生,最正當不過的理由。
“重要的人?”曲伊耘望着他。
“跟我來。”抓住她的手,他領着她往尤千樺的方向走。
“伊耘,如果你對娃娃的病情還有任何的疑問,記得來找我。”陳醫生還不知死活的強調一句。
谷少邦回頭瞪他一眼,然後帶着她快速來到會場的角落,可尤千樺卻已消失無蹤。
“是誰?”曲伊耘問着。
“娃娃的生母。”
娃娃的生母?!
震驚又錯愕的曲伊耘,霎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她來……”
“她可能是來看娃娃的。”他蹙起濃眉,鷹車般銳利的視線在人群中尋找尤千樺的身影。
除了娃娃,她不曾見他對誰有過如此着急、憐惜的反應……
她的眼睛好熱、鼻子奸酸:心好像遭到雷殛,痛到快要死去,她迫不及待地想離開。
“谷太太,你好。”
然谷太太的頭銜卻讓她不得不強忍着那椎心的刺痛,跟着他向賓客一一頷首。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話變少,笑容僵硬。
“我想回家。”
“為什麼?”他急着想得到解答。
“我眼睛痛、鼻子不通、腦袋缺氧:心跳變弱……”
“你病得不輕。”他輕攬在她腰問大手,加重了力道,醞釀在心底又深又沉的關愛,浮現在眼底。
“對不起,我想搭陳醫師的便車回去。”
“為什麼?”谷少邦臉色立刻變得鐵青。
“因為萬一我在回家的路上,有什麼三長兩短,更少他可以救我。”
他無法忍受,她有病痛時,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他。
再也無法壓抑住心中翻湧的醋意,他道:“別忘了你是谷太太,有任何狀況,我一樣可以救你。”
猛地,他佔有性的將她緊緊的鎖在懷裏。
她沒有聽錯吧?
在他心中,她佔有一席之地嗎?
回到家,去看過娃娃之後,曲伊耘才安心的回到主卧房洗澡。
泡在按摩浴池中,她想着今晚的他,情緒的變化教人捉摸不定。
難道是因為娃娃的生母突然離席的關係嗎?
閉上眼,感受着水柱按摩着她的肩頸、背脊,她逼迫自己不再猜想。
慢慢地,她的身體逐漸放鬆……
“舒服嗎?”
“嗯。”她下意識回答,
“心臟如果不好,不能浸泡太久。”
睜開眼,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躺卧的地方,不是柔軟的水床,而是按摩浴缸!
“你……怎麼進來了?”
曲伊耘緊張地伸手抓起毛巾,蓋住身體的重要部位。
“我在外面等你很久,擔心你發生意外,只好開門進來看看。”他眼底閃過一絲狡猞。
“你會……擔、心我?”
“如果你睡死在浴缸里,娃娃豈不是又沒媽媽了。”
就因為這個原因?她的心一陣酸楚。“那簡單,娃娃的生母不是回來了?”
她猛地起身,濃烈的醋意,讓她忘了遮掩重要部位。
兩道火炬立刻射向她巍顫顫的胸部──
感覺熱意襲胸,她的臉頰發燙:心跳急促,倏地,又將自己隱沒在水中。
“你真的打算在浴室過夜?”他嘴角微揚,調侃道。
“你先迴避,我才能走出來。”她嘴裏咕噥着。
“如果我不打算迴避,你就不出來?”他臉上難得浮上興味。
她構不到大浴巾,僅有的毛巾只圍得住上半身,她想不出辦法離開。
在她束手無策之際,他已進入浴缸,與她共浴。
“你……”她羞紅臉,兩手遮住重要部位。“對不起……佔用了你的浴缸,我馬上離開。”
她想起身,卻被他按住。“幫個忙。”
“什麼?”坐回浴缸,她被迫和他四口相對。
“我的頸肩酸。”
“我不是按摩師傅。”
“你是醫生。”他回過身,背對她。
他願意卸下心防,這是何等難得的機會,她怎能推卻?
伸手,她怯怯的按壓着他厚實的頸肩,“這裏嗎?”
“不對。”
“這裏?”按壓另一處。
“不對。”
驀地,他的大掌疊在她的手上,她心一驚。
他不讓她退縮,領着她的手按壓他舊傷處,“這裏。”
“喔。”他鬆了手,她才鬆了口氣。
慢慢的,她的指頭或輕或重的,在他發酸的頸背上抓揉着。
“這是很多年前,打球時受的傷。”他從不曾對她訴說自己的事,然今晚例外。
“是舊傷?”
“學生時代,參加校際籃球比賽時受的傷。”
“噢。”
沒有推拿經驗的她,指頭推拿、按壓,試圖推去他頸背之痛、努力消去他身上和心巾的舊傷……
白嫩的手指在他身上,傳達出一種無言的關愛,這股不尋常的情愫,透過指尖擴散,緩緩地,讓把心長年冰封的他融化了。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納一個女人……
“手酸了嗎?”他體貼的問着?
“不會。”此時,她忘了手酸,享受着兩人間難得的心靈交流。
她胡亂的按壓,雙峰因手部的用力,不經意的碰觸到他的後背,誘發他雄性的河爾蒙……
他猛地回身,“換我來。”
對上他閃着異芒的眸心,曲伊耘難為情的迅速轉過身,他的大掌按住她細緻的頸肩,超乎尋常的溫柔,讓她全身舒坦。
“舒服嗎?”
“嗯……”比起她的亂按亂壓,他的技術好太多了。忍不住地,她逸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