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說清楚,到底是往哪裏走的?”
一進機場,就聽到白月翎的吼聲,龍弩兒立刻知道事情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浪漫。
情況很快的就弄清楚了——剛剛有一個美女被三個男人當眾綁走,而那個美女,不用說,就是龍少曙。
白月翎一手扯着機場警衛的領子,一手拿着引起附近人群陣陣尖叫的手槍。
那警衛模模糊糊的比了個方向,白月翎立刻丟下警衛朝着那個方向奔去,而那裏的人,一看到她,也立刻自動讓開,見到這種情形,龍弩兒立刻回頭,跑回停車的地方。
白月翎追出機場的大廳時,只看到人來人往的車潮中,有一輛沒命奔馳而去的黑色箱型車,那輛車擦撞到附近好幾輛車,卻沒有停下的跡象。
“該死!”白月翎見狀,立刻環顧周遭,不到一秒,她又向大馬路上奔去。
畢竟,在台灣,要學國外影集那樣攔一輛車去截擊盜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附近的車幾乎都是上鎖的,至於一些行人,則是一致用着奇怪且驚懼的眼神看着她,她只能祈禱,在這個兩點多的台北街頭,會有奇迹出現。
匆匆追到機場的圓環外,一輛刺眼的車突然停在她身旁,車門一開,立刻擋住了她的去路。
“上車!”車裏的是龍弩兒,白月翎不假思索的就上了車。
龍弩兒猛踩油門,立刻往方才那輛黑色的箱型車離去的方向狂奔。
一場少見的瘋狂大賽車,立刻在下午兩點多的台北街頭上映。
專心開車的龍弩兒,很難不分神注意到身旁的乘客,遲鈍如她,都可以感受到白月翎那繃緊的神經,幾乎已經要把車座邊緣給捏爛了。
在追過兩條街,那輛箱型車拐進巷子,而紅綠燈剛好變換,導致她們為了閃車而幾乎撞上一群在路邊等紅綠燈的行人後,白月翎突然開口了。“放下車頂。”
“車頂?”龍弩兒的覆述還沒結束,車頂赫然被白月翎掀開,隨着強風,劈哩啪啦的掉落在車子後面的馬路上。
“這……”
“專心開車,他們進巷子了。”龍弩兒才回頭看了一眼想哀悼那個可憐的車頂蓬,立刻被白月翎叱喝。
“還好!我們要救的人是車主。”她只敢小聲的說,一個俐落的轉彎,跟進了巷子。
“穩住車身。”白月翎站了起身,越過車子的擋風玻璃,舉起槍,瞄準了前面在行進中的箱型車。
她的聲音在發抖,這兩年來,她不是沒有碰過槍戰,但她還是第一次嘗試在這種地方開槍,萬一臨時有個行人跑出來,那後果可能不堪設想,然而,此刻,她卻只想攔下那輛車。
不為別的,只因為,她不能再失去一個自己重視的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開槍了。
隨着那一聲砰然巨響。
她赫然發現,她的心底竟然也是愛着蕭婷的,也許是以一個姐姐的身分在愛着,但她真的不想失去她。
就如同現在,她一點也不想失去龍少曙這樣的情感一般真切。
她每個月勤練的槍法發揮了功效,箱型車瞬間一個傾側,左側的車壁,擦撞在巷弄旁的住宅外牆,激起了一長串的碰撞,還有刺耳的聲響及因為摩擦而引起的火花,不到三秒,在一片揚起的煙塵間,箱型車已經停了下來。
龍弩兒俐落的將BMW停在車后五、六公尺處,白月翎立刻下車,跑到箱型車后,盯着後車廂,將槍瞄準着。
“裏面的人開門!”
聽到裏面傳來幾聲哀嚎,門赫然被人打開。
“去前面,前座的人不要讓他跑了。”龍少曙打開車門,他說話的聲音已恢復成原來那純屑男人低沉的嗓音,而聲調里更是帶着她從未想像過的嚴厲、命令式且毫不容駁斥的語調。
白月翎壓下心中的一絲訝異,立刻跑到前座,卻只看到扭曲變形的前門開着,車內空蕩蕩的。
“該死!”
她猛地關上那扇車門,卻聽到乒乓的一聲,車門掉了下來。
“逃走了嗎?”龍少曙走出車廂,看着一臉惱怒和不甘的白月翎。
他的臉色冷靜得今白月翎有些不習慣,這是龍少曙嗎?為什麼他沒有大聲尖叫,為什麼他看起來像是掌控一切事務的超脫和淡然?
“你們沒事吧?”跟在後面的龍弩兒,似乎不覺得這一刻的龍少曙有何奇怪,是她太敏感了嗎?
“嗯!”龍少曙對她點點頭,走到白月翎面前。“退出吧!”
“什麼?”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白月翎剛剛延續下來的激動情緒,頓時消沒了一半。
“退出這個案子。”
龍少曙說話的神情,是白月翎從來沒有見過的,她訝異的看着他,眼前的這個他,並不是她過去幾天看到的那個嬉笑怒罵、善觧人意,對她百般容忍,但也不斷的挖掘她內心騷擾她的他,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他。
剛剛車門被打開的那一幕,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車裏有三個大男人都昏厥了,這不要說是一個專業的刑警,就連教格鬥技巧的教練,恐怕都難以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輕易的制伏三個以打人維生的打手。
她看着龍少曙,頓覺心安,他一點傷也沒有,美麗的容貌一如以往,只是,多了一層她從未見過的冷靜和酷寒。
“你到底是誰?”她眯起眼睛看着他。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長發,美麗雙眼中的淡然和迷濛,這張和蕭婷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此刻怎麼看來如此陌生?
心緊緊的揪着,她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他卻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回身就往龍弩兒還有那些開進小巷的警車走去。
“你……”
小巷裏此刻已經人聲沸騰,警車、警察,還有看熱鬧的民眾及附近的住家,全都陸陸續續的出現了。
“你等一下!”白月翎上前去,想要拉住龍少曙,但卻被另外一個剛趕到的同事攔下。
“白警官,這裏是怎麼回事?”
“等一下再說。”白月翎推開他,排開逐漸增多的人群,往龍少曙的方向走去,卻發現有幾個穿着西裝的人圍着他。
“龍少曙,這到底是……”
“白月翎警官?”這一次,換成了那幾個穿西裝的人攔住她。
“不要攔我!”她瞪着對方,敏感的察覺到對方是配槍的人,這在台灣並不尋常,他們不是刑警,卻配有槍,要是平日,她一定會對這樣的人提高警戒,但是,此刻她一心只想找龍少曙問個清楚。
“我們是中央調查局的,奉命來找你,請你跟我們上車。”
“什麼?調查局的?”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她看向龍少曙的背影,一樣是調查局的人圍住他,還有外國人,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有這些奇怪的人員在這裏出現?龍少曙到底是什麼人?
就像感應到她心裏的疑惑一樣,她看到龍少曙從人群中穿過來的視線,兩人的目光凝在空中,一個是心底有太多的疑問;另一個則是冷漠和遮掩。
那雙神色漠然的眼,不是她認識的龍少曙,不是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的龍少曙。
這樣的認知頓時讓她一顆心彷彿被人用刀片,細細的劃分成無數條,每一條都滴着血,每一條都讓她熱淚盈眶,他怎麼能這樣就拋下她?
她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
可是,這一刻,她卻有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現在,請你……”
“放開我!”
為了要退回自己那莫名而來的眼淚,白月翎逼着自己的怒火點燃自己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這一次,沒有人再攔住她,她走向龍少曙;他的目光迴避着她。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她看着他,儘管他的眼神不敢對過來,她還是開口了。“我只是要告訴你,你自由了。再見!”
話一說完,她回身就走,走離他的身邊。
這一刻,她已經不在乎了。她不在乎他是誰,不在乎他為什麼
會這樣或那樣做,她只知道,生平第一次,她有想躲起來哭的衝動,有想遠離一切的衝動。
這四年來,身為一個刑警,她習慣控制情緒,習慣用冷眼看一切,而這一切,現在全都離她而去……
她該死的只想大哭一場,哭掉整個世界,哭掉內心深處對於這幾年努力冷漠的自己,對於蕭婷,對於一切的哀傷……
她的背影是這麼的脆弱,龍少曙看着她,他依然是一臉的漠然,但那雙美麗的眼底,卻有一絲她永遠看不見的溫柔和哀傷在閃爍着。
天知道從遇見她的第一刻起,他就希望自己能擁着她,在她的淚水和哀傷就要爆發的這一刻,然而,他卻鼓不起勇氣接近她……
他還有事要辦,剛剛從車裏的人對話間,他知道了另外還有販毒幫派的人埋伏在她身邊,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該死的沒有辦法面對她。
面對她知道他真實身分的這一刻。
面對是要告訴她真相,導致她遇到危險的痛苦;還是像這樣不理她,直到案件結束的痛苦。
為了她,他不得不傷害她,天知道這樣的抉擇有多困難,但他竟然輕易的選擇了傷害她的這條路走……
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因為,當他感受到她這一刻的脆弱和無助時,連他都不會原諒傷害她的自己了……
@@@
“是嗎?”
當白月翎第二天去上班時,她聽到姚任傑告訴她,這個案子已臨時撤銷時,她一點都不訝異。
也許,該說沒有力氣去訝異了吧!
昨夜她哭了一整夜,腦筋里幾乎完全的空白,直到見到了今晨的陽光,她才費儘力氣起床,然後到辦公室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姚任傑沒有想到白月翎的反應竟然如此平靜,他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白月翎搖着頭,“我的頭好痛,不要來煩我。”
“白月翎。”姚任傑的聲調霎時提高,“你給我說清楚,國際刑警今天早上來強制命令我們跳離這個案子,這一定跟你昨天惹出的飛車追逐有關,他們甚至叫你不用寫報告,說!你到底做過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子?”
“不管案子就不管案子嘛!”白月翎抬頭,大聲的吼了回去,“我怎麼知道他們在搞什麼?該死的!難道我們只有這個案子要辦嗎?那個幫派又不是最重要的案子,要不是你一直堅持要完全揪出那個販毒幫派,害我把蕭婷推到前線,她也就不會出事,我也就不會認識……”認識那個該死的龍少曙。
驀然發現自己竟然在這一刻還有沒流盡的淚水時,白月翎低下了頭,咬了咬牙,“算了!別提了。”
“認識誰?”但是,姚任傑並未放棄追問。
“對呀!是誰?”就連在一旁的陳淵都開口了,他那明顯驚懼的神情,完全落在緝毒組的幾個同事眼中。
“你怎麼了?”姚任傑心思細膩,他的語氣雖溫和,但看着他的眼神,卻有着如蛇蠍一般的猛銳陰險。
白月翎也發現氣氛不對了,她看着姚任傑,又看向陳淵,這兩個人對這個案子的關注,都非比尋常,這是為什麼呢?
任她人再累,心再麻木,那天生骨子裏就對犯罪氣息特別敏感的她,還是感覺到兩個人的不對勁。
“陳淵,你看來氣色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可是,基於朋友的道義,她覺得她還是應該先替陳淵擋一下姚任傑。
“我……”陳淵這一刻也發現了自己的引人注目,他吶吶的道“我……大概是因為最近感冒吧!”
“陳淵,你的氣色真的不太好,我看我送你去看一下醫生好了順便我有事想跟你談談。”姚任傑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笑看着依然坐在椅子上的陳淵。
他怎麼也沒想到,有問題的竟然會是這個貌不起眼,讓人覺得只能一輩子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文件的陳淵。
“談什麼?”白月翎毫不客氣的戳破他的企圖,“案子已經結束了,有人接手了,不就好了嗎?”
她依稀記得,昨天的警車來到之前,那一輛屬於調查局的轎車就先到了,可見,這個案子不只他們在盯着,別人的效率可比他們還要高。
“我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忘了慘死的蕭婷……”姚任傑的嘴角牽起一絲冷笑,他對着白月翎說話,但目光卻直勾勾的盯着在—旁的陳淵。
“我沒有忘!”白月翎不耐煩的回答着,卻發現坐在身旁的陳淵在桌面下的兩條腿竟然在發抖!
“她被注射這麼高劑量的毒品,在我們的保護下還死得這麼慘……”姚任傑盯着陳淵,目光越來越陰暗,“不要告訴我,你一點都不在乎……”
姚任傑的目的已經十分明顯,其他的同事也許還看不出來,但是,跟姚任傑討論過關於內好問題的白月翎,卻十分清楚他這一刻說著原本算是他和她之間的機密的原因——蕭婷的死,他們甚至沒有向上級報告。
她霍然站起身,“夠了!我在乎,我怎麼會不在乎……陳淵!”
“什……什麼事?”
“我看我跟姚組長都想跟你談談,我們去案情研討室吧!”她乾淨俐落的替這種緊張的氣氛下了決定。
姚任傑嘉許的看着她,人已回身往研討室走。
“我……翎……”陳淵在這一刻,終於知道自己死定了,他臉色蒼白,目光乞求的看着白月翎。
但她卻只是漠然的看着他,等着他起身,她幾乎可以確定了,昨天早上,她一吩咐看守的警察撤離后,陳淵就故意絆住她,讓她無法回去。
就算她這四年來都當他是好友,但如果他真的是害死蕭婷的間接兇手,她也絕對不會對他客氣的。
“走吧!有的時候,事實真相,不是這麼好面對的。”
這句話同時也在說給自己聽,白月翎黯然的想,昨晚哭過了她才知道,哭並不難,但為什麼過去這二十多年,她的父親和兄長卻都告訴她,哭泣是多麼丟臉又差勁的一件事?
而她,竟也深信不移,直到遇到了他……
那個此刻已然遠離自己的龍少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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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害死了她!你知不知道?”
白月翎猛然撲向陳淵,扣住他的領子讓他靠在牆壁上動彈不得,她全身狂然泛起的怒火幾乎要燒掉了整個空間的氧氣。
陳淵顫抖着點點頭,淚水已經開始泛出。
他畢竟只是一個學者型的人,姚任傑如同老狐狸般的恐嚇,一下子就讓他承認了他從半年前就開始提供消息給他們一直要緝捕
的對象。
而現在,他面對的卻是這樣做的後果。
“要是現在不在警察局,我發誓,你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白月翎並非意氣用事的警察,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四年來的好友竟然會這樣的出賣自己,還害得蕭婷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殞。
而昨天,她根本無法想像,如果龍少曙沒有敏捷的身手的話,當他被那群惡徒發現他是假替身時會遇到什麼下場?
她看着陳淵,陳淵眼裏滿是悔恨的淚水,但那怎麼比得上她此刻深沉的哀慟?她拿出手銬就要銬下……
“等等!”一直在一旁看戲的姚任傑出聲了。
白月翎疑惑的看向他。
“我們可以利用他……”姚任傑此刻的神情陰險之至,連白月翎看了都不免感到有些膽寒。
“利用?這案子已經不是我們負責的。”她提醒姚任傑,手銬就要拷上了陳淵的手腕。
但沒想到……
“不!”姚任傑猛然站起,從她手中奪走陳淵的手銬,“這個案子還是我們的,在不確定那些傢伙已經被消滅的話,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什麼?”
“你不用管,反正,這件事你不要傳出去。”
“你要壓住這個消息不讓上級知道?”白月翎訝異的看着他,姚任傑之前壓住蕭婷的死,是因為懷疑有內奸,那理由她可以接受,但是現在……
“你要怎麼做?”她看着姚任傑,他對這個案子的關注當真超乎尋常。
“我要怎麼做?哼哼!”姚任傑看着依然兩腿發顫的陳淵,他的目光陰沉而邪惡,“我要讓那些人得到他們該有的下場。”
“等一下……”白月翎覺得事情發展得太詭異了,難道姚任傑和那個販毒幫派間有私人恩怨?
“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出去。”
“什麼?”
“這是命令。”
“可是你卻不遵從上面叫你撒手的命令,你要我越級上報嗎?”白月翎豈是那種乖乖聽命的人,她看着姚任傑,在他惡狠狠的盯視下,毫無畏懼的回望着他。
“撒手這個案子,白警官,我還在懷疑你原本就和他人有掛勾,暗地在這個案子中圖利。”
“你說什麼?”對於這莫須有的指控,白月翎蹬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姚任傑。
“哼!如果不是,為什麼這個案子會說被撤就被撤?在你昨天惹了那樣大的禍之後,那些被抓到的人,甚至沒有半個被送回警局來,關於這一點,我還想好好的請教你呢!”
“這不關我的事。”白月翎回答他,同時掃掉在眼前出現的那張臉,那張漠然的凝視着自己的臉,讓她心痛的臉。
“是嗎?好,既然現在你要對這個案子撒手,就請你出去。如果你要越級上報,儘管去吧!”姚任傑笑了,但是毫無笑意,只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殘忍,“我不會承認甚至會放走陳淵,到時,看你怎麼辦?”
白月翎看了看陳淵,後者正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她,顯然他渴望直接上了手拷離開這裏,因為坐牢總比跟姚任傑這隻邪惡的大狐狸在一起要好得多。
突然,她想到了蕭婷的死,還有昨天……
“好吧!”她嘆了口氣,這是陳淵自找的,她沒殺了他,就已經是對他仁慈了。“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管了。”
她砰然打開門,走了出去,在同事們好奇的眼光中,她直接往外走。
沒錯!
她不管了!
她不管這一切了。
昨夜的一場痛哭,讓她發現替蕭婷報仇的心,竟然是這麼的不堅定。其實,打從龍少曙一出現,她就漸漸的轉移了心緒,在潛移默化中,她竟然慢慢的開始釋放自己的情緒,而這一切,竟都是龍少曙那個神秘的人所造成的。
天知道!她竟然開始想他……
該死的!她竟然會這樣思念着一個人,一個本來對她很好,但突然間毫不留情的離她而去的男人?
誰能幫助她呢?在此刻,她突然非常渴望有一雙溫柔的手能來擁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