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床羅！」

伴着拉開窗帘的聲音，陽光立刻灑進了室內。

從有人開門就醒過來的狄沛風睜開一眼偷覷，確定聲音愉悅的莫小雪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他這才放心的又閉上眼。

嗯，她氣消了，他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昨天那場小插曲差點又惹火了他的代班小管家，讓他有那麼一點的擔心……因為昨晚他又睡不好了，這似乎變成了常態，只要小雪不開心，他就難以闔眼。

雖然這種症頭的後遺症是讓他的睡眠略顯不足，不過這種心裏時常暖暖甜甜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就好象初戀一樣……

初戀？

閉着眼的人眉心起了波瀾，沒幾秒又撫平了。

唉！別想大多，一切隨緣就是……

把他丟了一地的衣服收拾進洗衣籃，莫小雪站在床邊，開始執行最艱鉅的任務

「別睡了，起來！」

「我要睡覺……」床上的人賴床依舊。

「快起來啦——不然我要掀被子，讓你的小屁屁露臉羅！」老套。

「請便。」她的聲音甜甜的，真好聽。

「呵，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那我可就不客氣羅……」

莫小雪才彎腰，手還沒碰到被子，感覺到手腕被扯住，一眨眼她就躺在床上，跟他攪和在一塊。

害她的雙頰瞬間燒得通紅。「喂，你抱着我幹嘛？走開、走開！」

她推他的肩，卻訝異於手中結實有彈性的觸感，她忍不住忘神的一捏再捏……

狄沛風任她把玩，反正身子早就被她看光光了，不介意再讓她摸透透。「為什麼女孩子可以這麼香？頭髮香、臉頰香、脖子香……就連胸部也很香。」

他的鼻尖緩緩的探索着她，從她柔順的髮絲開始，到她滑膩的秀頰、纖細的頸子，最後停在衣襟微微開敞的胸前。

她不是個豐滿型的女人，但是小巧圓潤的胸型也很誘人……

「我香嗎？」她的呼吸變得不太順暢了，她需要救護車。

「好香，害我好想咬你一口。」說著，他真的隔着衣服輕咬她的乳房。

莫小雪尖叫一聲。「你你你……不能碰員工的！」

剛才着迷的抓弄又變成推打，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她就是在他的懷裏脫不了身。

一個被挑逗得熱血沸騰，另一個被挑逗得嬌喘吁吁，只差再一個摩擦，就會起火花了。

「可是我已經碰啦！」他的手從她的頸子向下溜，撫過她嬌小玲瓏的曲線，他現在很確定，醒過來的不只是他的腦袋，還有他的下半身。

他嗓音沙啞的呢噥，半眯的睡眼反而讓他更有浪蕩子的邪氣，莫小雪忍不住發出呻吟。。

「不行……」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不妙，大大的不妙！

她抬手把他推開，自己滾下床，坐在地上瞪着他。

事情怎麼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亂了、亂了，她要的不是這樣的關係啊！

狄沛風雖然求歡被拒，臉上卻不見一點失望，他翻身側躺在床邊，一手撐着頭笑看着她。

呵呵，他嚇到他的小管家了呢！

「我們今天要做什麼？」他臉上掛着壞男人做壞事得逞的賊兮兮的笑容，今天可以做很多活動。

一次咬一口，遲早會把她吞掉……等等，場景怎麼會跳得這麼快？

小管家變床伴？

這……真是他要的嗎？

嗯——其實他不知道耶！

看着坐在地上瞪着他，一臉清純無辜的莫小雪，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怎麼看都不覺得莫小雪像是他過去會碰的類型，他真的是精血沖腦了嗎？

但奇怪的是，他發覺自己是真的想要她！

他又恢復了笑臉，對嘛！想要就要，這才是他狄大少的生活方式啊！

決定了，他就順着自己的心意走。

莫小雪等他掀起的波浪平息后，第一個反應就是「逃」！

「我要休假。」她喊道。

「幹嘛？」他擺臭臉。

「你可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不在意家人；不過我有家人，他們會想我！我也會想他們。」她沒好氣的說，用不悅掩飾住剛才他那驚天動地的舉動所帶給她的慌亂感覺。

「去多久？這樣吧！我給你兩個小時好了。」狄大少大手一揮，宣佈退朝，她今天不在家，他應該會過得很沒意思。

啥？

「你有沒有人性啊？」她撅着唇抗議。

扣掉來回的時間，她大概只夠回家落坐一分鐘，讓爹娘看她一眼確定身上沒有少任何一塊零件，然後就要趕回來服侍他了。

「呵，放我一個行動不便的病患不管，你又有人性了？」他不看她，翻身仰躺看着天花板。

他聽似無理又似有理的話讓她一愣。「那……我儘快回來就是了。」就看在他行動不便的份上。

「哦！那我睡到你回來再起來。」他翻身背對她，打了個大呵欠，不再理她了。

只是，莫小雪不在身邊的時刻，他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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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母一處幽靜的宅子—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穿着黑西裝的警衛把守，一般人不得靠近。

附近的人都知道，這佔地約兩百坪的豪宅屬於某位腳一跺則撼動全台的黑道大哥；圍牆內有優美的假山、水池，池內的錦鯉甚至是從日本重金買來的冠軍魚——這一切全都是這位大哥為了取悅妻子所做的。

這位大哥近年來漸漸淡出打殺的黑道生涯，投入利潤極高的建築業，生意亦做得有聲有色，不過畢竟還是脫不去黑道色彩，因此他的名聲在建築界並不算十分優良。

近年來，黑道大哥行事盡量低調，原因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兩個女人——他的愛妻及寶貝女兒，而現在其中之一正跨入客廳。

看着女兒笑盈盈的進到屋子裏，原本沉着臉的他，很自動的換上一張和藹笑臉。

「老爸！」莫小雪嬌喊他一聲。

「哎喲——乖女兒，你這陣子跑哪去啦？老爸想你的咧！」他不在乎自己笑得跟個傻子一樣，反正他不當大哥很久了，氣勢不氣勢不再重要。

老天保佑，他的女兒完全沒有遺傳到一絲他的基因，長得甜美可人就跟她媽一樣；隨着女兒的年紀增長，他得開始煩惱女兒嫁誰才好羅……

莫小雪的笑容在看見客廳里另一個男人時，僵住了。「你也在？」她瞪着那天在路上攔截她和狄沛風的男子。

他是她父親的左右手，所以他們是互相認識的。

幸好那天他的反應快，沒讓事情被拆穿；如果被狄沛風知道打傷他的人和她有關，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大小姐。」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抓抓臉頰，帶着點尷尬的神采對她點了個頭。

「乖女兒，你坐下，我正在聽阿漢說昨天要修理一個不識相的小子，結果……結果怎樣啦？」林進勇看着手下，示意他再說下去。

「呃，我們已經逮到人了，結果大小姐不準，所以我只好空着雙手回來。」阿漢雙手一攤，一臉無辜地看向莫小雪。

林進勇歪頭想了想。「大小姐？不就是你嗎？」他指着坐在身邊的寶貝女兒。

「嗯哼。」莫小雪雙手盤在胸前，眯起雙眼瞪着父親，「老爸，你幹嘛找人家的麻煩？」

哎喲——還碰到個熟人哪？

而且還是女兒的朋友，這下可麻煩了。「我哪有，是那個小子自己不識相。」林進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嘟囔。

莫小雪得到她要的答案，火大的跳了起來。「后——他的腿是你打斷的？」她今天回家就是為了求證這件事，果然她老爸是整件事的主使者！

這下可好了，老爸和狄沛風是死對頭。

「是啊！你認識他？」那個硬脾氣的小子很沒人緣，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壞小子。

莫小雪瞪了他一會兒，突然嬌嚷着放話，「老爸，我討厭你！」

「啊——怎麼啦？」林進勇一臉的無辜。

「我要跟媽咪說你還在混流氓，我要帶媽離開你……乾脆幫她找個男人再嫁，然後讓你的女兒跟別人的姓！」她氣得直跺腳。

「女兒、女兒，我的乖女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林進勇被女兒的一陣叫喊給逼得直冒汗。「還有，你一直都不是跟我的姓呀！」

「唉——那不重要啦！至於那個人，他是……呃，我的老闆，他是個好人。」她嘟嘴說。

「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了？」林進勇的臉上滿是問號。

「大概半個月以前。」

「哦！做什麼？」

「管家。」

「……你這個千金大小姐，拖地、洗衣都不會，怎麼當人家的管家？」林進勇沉默片刻後放聲大吼。

不管她想開店還是做什麼，只要一句話，他就會幫她準備得好好的，她沒事幹嘛去做下人？

真是氣死人！

「管家只管事，不用拖地、洗衣啦！」莫小雪白他一眼。

林進勇深知女兒吃軟不吃硬的個性，馬上換上低身段和軟聲調，「我說乖女兒，你老爸又不缺錢，不差你一口人吃飯，你要出國念書，或是要開店做生意都好，別去當人家的女傭，老爸好心疼。」

「那是我的興趣嘛！」她已經放棄糾正老爸女傭與管家的差別。

林進勇雖然出生草莽，但頭腦可靈光得很。「不對，有問題！」

他女兒有幾個朋友他都清清楚楚，從沒聽說她有做生意的朋友，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對，我有問題，你找人家青年才俊的麻煩幹嘛？」莫小雪雙手盤在胸前，質問令道上兄弟聞風色變的前黑道大哥。

「是他自己說話不算話，又耍流氓……」

「總有原因吧？」她挑眉。

林進勇辭窮，看向手下求救；阿漢的回答是認真的打量天花板，擺明不管這件事。

他的大哥難搞，他大哥的女兒更難搞。

林進勇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就是想不到一個完整的說詞，又急又氣，猛地爆出一聲國罵。「乖女兒，你怎麼胳臂向外彎？」

該幫也是幫他這個老爸吧？

「快說，不然我就去跟媽咪告狀，說你在外面亂打人，還差點連我也被打了。」莫小雪嘟着嘴，橫了一眼阿漢。

林進勇抓抓臉頰，活像是被老師教訓的小學生。誰教他誰都不怕，就怕家裏這兩個柔弱的女人。

「就是……我們包的工程有那麼一點點的偷工減料嘛！誰知道被那小子發現了，他一毛錢都不肯付，還說要告我。」

「哦！所以說話不算話又耍流氓的人是你羅？你偷工減料？媽是這樣教你做人處事的嗎？」氣死人！

「……」林進勇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誰教是他理虧。

本來想說只要再抓着那小子打一頓，他一定會什麼都答應了，誰知道他背後還有一個更硬的後台——他的寶貝女兒，他也只能認栽。

莫小雪可沒打算就這麼輕鬆了事。「我先說了喲——不許動狄沛風，不然……」

「什麼事啊？」溫柔的女聲響起，客廳里三人全都凜了臉色，林進勇則是對着女兒雙手合十，求女兒別向他親愛的老婆爆料。

「媽咪！」莫小雪才不理他，呼聲連連的飛進母親的懷抱里。

「一回家就對你老爸大呼小叫，怎麼啦？」莫蓮心溫柔的笑問，同時掃了客廳一眼，丈夫驚懼的臉色足以讓她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在跟老爸聊天，說……」

「說她最近的新工作，我們的女兒獨立了，很棒。」林進勇趕緊搶話講。

「哦！是嗎？」莫蓮心挑眉問女兒。

她這丈夫，還真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外頭都做些什麼事嗎？只要別太過火，她一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乖女兒，爸什麼都答應你。

林進勇對着寶貝女兒猛擠雙眼。

莫小雪看到，終於點了頭。

交易達成！

「嗯哼。」她對母親擠擠眼。

莫蓮心藏住笑容，「嗯，乖女兒，跟媽咪到院子散散步。」她們母女倆才可以好好談談。

「好。」莫小雪笑得甜美，拉着母親出門，臨走前還不忘送給吃了癟，正在生悶氣的老爸一抹得意的笑容。

氣死他，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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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一進人家家門，就忘了老爸、媽咪啦！」一出門，莫蓮心就開始探聽女兒的「進度」。

莫小雪能進入狄沛風的家當管家，全都是由她一手安排的。

狄沛風曾經在她們母女倆落難時伸出援手幫過她們，數年後，她們在一個巧合下再度發現了他，進而引發莫小雪對他的興趣，接着變成有些無法收拾的荒謬情節。

「唉！你不知道那個男人有多難對付。」莫小雪嘟着嘴抱怨時，臉上甜甜的笑容說得可不是那回事。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莫蓮心要笑不笑的瞅着她。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難伺候，挑這挑那的，真的是個大少爺，早知道就不要那麼寵他了。」

「可是你還是喜歡他，對不對？」知女莫若母，女兒的心事她全知道。

啥？喜歡？莫小雪愣住了。

瞬間，她的眼前閃過今早跟狄沛風在床上糾纏的事，她馬上就臉紅了。「我沒有喜歡他啦！我會注意他，是因為他曾經幫助過我們，而且我做這些都只是在報恩。」

她揮揮手，想故作輕鬆的把臉上的熱潮揮散。

「嗯哼……」莫蓮心但笑不語。

尷尬在兩人之間停留了一會兒，莫小雪又忍不住開口繼續分享狄沛風的事情，「可是他跟我以為的不一樣耶！他的脾氣好大，尤其是我叫他起床的時候，他還差點踢到我耶！」

「哦？」莫蓮心收起笑容，她可不要寶貝女兒受傷。

莫小雪嘟嘴告狀的表情，馬上又變換成甜甜的微笑。「可是他肚子餓的時候好可愛，奇怪的是，他又能吃、又能睡，身材還能保持得那麼好！」

「你看過啦？」喲——動作挺快的。

「呃……」該不該告訴媽咪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事呢？

莫蓮心在她遲疑時，笑着說了，「說真的，如果你喜歡他，那就放膽去做吧！媽咪不會阻止你的，而且，你不是已經從頭到腳把他調查得徹徹底底了嗎？還怕什麼？」

看得出來女兒的青春芳心已被那男人給勾動了。

「那不一樣，我可不知道救命恩人會光着身體把我拖上床，還咬我的胸部。」如果老爸知道了，八成會把狄沛風抓去「處理」掉。

「什麼？」沒想到會聽見這麼勁爆的事，莫蓮心瞪大了雙眼。

「呃……」糟糕，說漏嘴了。

看得出女兒正在要愛與不愛之間掙扎着，莫蓮心決定推她一把。「還沒下決定吧？你的時間可不多羅！老陳總有一天要回去吧？」

「我知道。」母親的話讓她的心中一凜。

「不管你的決定是哪樣，媽咪一定會支持你，而且會讓你老爸也支持你。」她完全站在女兒這邊。

「媽咪，我真的很高興你支持我瘋狂的舉動，謝謝你。」莫小雪抱緊她，感動極了。

一般的母親如果聽說女兒要做這種事，一定不會答應，說不定還會把她關起來——這是她老爸的做法——但媽咪卻傾全力幫她圓夢。

「誰教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了我的命，我把寶貝女兒送給他也是應該的。」莫蓮心想起數年前那場大雨的冬夜，眼神轉為憂鬱。

「媽咪，你想把我當作謝禮？」莫小雪含羞的輕推母親。

「我可是調查過他，才放心讓你接近他的。」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可是嚴厲得很。

母親的話讓莫小雪一愣，對啊！明明是要接近他，但是現在她卻離他好遠。

「我想……」她看着母親，她同時在母親的眼裏看見了解。

「想回去了是吧？」唉！孩子已經是人家的了。

「嗯。」她用力點頭。

莫蓮心嘆口氣，「去吧！」在莫小雪要跳着離開前，她又喚住女兒，「你爸的錢莊好象又跟人家有了什麼糾紛，最近連我都被禁足了，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我知道了，拜——」莫小雪沒把母親的話放在心裏，急着要回去山上。

看着女兒蹦蹦跳跳的離開，莫蓮心揚聲喊，「別忘了打電話回家，你老爸天天都在念。」

「知道了。」莫小雪回頭揮揮手，心思卻早已飛到在山裏那個任性的男人身上。

她只單純的想接近他、照顧他，完全沒想到她的心早在不知何時起，已經悄悄的被那個人給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