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衙役在方忌威的指示下,取來一支針和一碗水。柳炎文於是以針刺破指尖滴下一滴血在碗內。
迫於無奈,柳元元咬緊牙也刺破自己的指尖,將血滴滴入碗內。
眾人連忙湊向前去,只見她的血滴就這麼在水裏散開,並沒有和柳炎文的血滴相融。
天-她真的不是柳炎文的親生女兒-
這想法猛然鑽入柳元元的心頭,立刻令她不能自己,當場昏厥過去。
方忌威於是走向傅小柳,深深地凝視着她,「小柳,該-了。」
傅小柳抬起眼,迎上的是他充滿鼓勵的灼熱目光。她心情複雜,微顫着手取過銀針,然後也戳破指尖,將血滴滴入了碗內。
果不其然,她的血和碗裏柳炎文的血滴,就這麼相融在一起-由此可證明,傅小柳的的確確就是柳炎文的親身骨肉啊-
「小柳-」柳炎文感動萬分,忍不住一把擁住她,喜極而泣。「太好了--果然是我的寶貝女兒-失散多年,-終於回到爹的身邊了-」
-天之幸,他真正的女兒打從出生就流落在外,從未享受過真真正正的親情和父愛,現在總算回到他的身邊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份失而復得的愛-
「小柳,還不快叫爹。」方忌威急忙提醒她。
「是呀-小柳,快叫聲爹呀-」柳炎文老淚縱橫,深切地期盼能親耳聽見親生女兒喚他一聲爹。
掙扎片刻,傅小柳才在眾人殷切的期盼下,對柳炎文換了聲:「爹……」
此時此刻,不僅是柳炎文本身,在場眾人全都感動得一塌糊塗。
不過,卻氣炸了惠芸娘。失去所有的她,早已喪失理智,決心玉石俱焚。於是她奮力撞開衙役,衙役們立即被她的掌風展出方圓數公裡外。
「哼-傅小柳,沒想到-才是我應該殺的人-之前讓-逃過算-走運,不過,我惠芸娘今天就算死路一條,也要-一起陪葬-」說著,她凝氣於掌,飛身而起,朝傅小柳直撲而來。
「小柳-小心-」
眼看惠芸娘的掌心就要擊向傅小柳了,突地一道身影緊緊地包圍住她,硬是為她吃下這狠毒的一掌。
「忌威-」傅小柳抬起眼,震驚地凝視着眼前正緊緊擁着她,為她擋下一掌的方忌威。
「小柳,我……要告訴-,那天在獄中,我不是故意……要傷害-的-我是為了……有機會為-報仇,才……不得已對-這麼殘酷的……-知道嗎?」
方忌威沉重的身子,就這麼無力地癱在她嬌小的肩頭上。
「忌威,別說了,你對我的好我全都知道-我都知道-」傅小柳緊緊抱住他,心急如焚地喊着。
「那……-原諒我了嗎?」
「我只有心痛,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她聲淚俱下。「你千萬別死-我不要你死啊-也不要你死-」
「那……-還會讓我喊-老婆嗎?」方忌威沙啞着聲問。
「當然會了-」傅小柳踞起腳尖,雙手攀勾住他的頸肩,哭喊着,「我傅小柳永遠都要當你方忌威的老婆-」
「真的?」他的唇邊勾起一抹開心的笑紋,灼熱的眸子深深凝視着她。
「真的-真的-」她偎進他懷裏,一遍又一遍喊着。
「聽了-的話,我怎麼還捨得死呢?」此時,他的笑容十分燦爛。
「你……怎麼會……」她愕然回視着他笑意深濃的俊臉,不解方才明明挨了一掌的他,何以立刻恢復?
「放心,我沒事了-」方忌威望着她灑淚的小臉,心疼地說。
「忌威,你真的沒事?」方得天和柳炎文關切地問。
「我是沒事-」他的俊臉上飛舞着得意的神采。「不過,惠芸娘恐怕就有事呵-時間差不到了,毒性應該發作了吧-」
毒性?
惠芸娘驚詫地怒望着他,正不解他的話為何意時,掌心突然傳來一陣難忍的刺痛感。更糟糕的是,那刺痛感正隨着血液迅速地流至全身。
「呀-方忌威,你……」
「我早就料到-一定會來這一招,所以……」他賣關子似的頓了頓,然後褪去長袍外的背心,露出隱藏在背心裏的鐵板,才又繼績說:「我預先藏了這麼一塊沾有劇毒的鐵板在衣服里。」
「你竟然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惠芸娘氣血攻心,加速毒藥在血液里的流竄。
「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忌威臉色一沉,怒喊一聲。
「哼……好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呃-」毒藥直逼上心口-惠芸娘悶哼一聲,毒發身亡。
看着惠芸娘總算斷氣,真是惡有惡報,大快人心啊-群眾於是響起了喧天的鼓掌叫好聲。
「太棒了-方狀師為民除害,真是智勇過人啊-」
「是啊-方狀師是正義的使者,是包公再世,更是咱們百姓的救星啊-」
「方狀師,從今起,我們要對你改觀,對你為廣東極品狀師-」
廣東極品狀師-
群眾的支持,讓方得天、柳炎文、傅正龍和方來福為他開心不已。尤其是傅小柳,更是高興地跳上前抱住他。
「哇-忌威,你好棒喔-」
「哪裏、哪裏-」方忌威的唇邊漾起勝利的微笑。
*****
惡人終有惡報。惠芸娘害人不成,反而害自己身受重毒,當場毒發身亡;貪贓枉法的趙知縣被押回京城,由皇上親自發落凌遲處死。
至於無辜受波及的柳元元,則自那日後便削髮為尼,期盼能減輕自己和生父母的罪孽。
命案總算水落石出,兇手也全都伏法。最重要的是-柳炎文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傅小柳終於得以認租歸宗。
傅小柳隨着柳炎文分別祭拜了柳家列租列宗,並在啞婆的指引下找到當初埋葬了雪蓉的墓前磕頭上香。
「娘,女兒終於找到了您和爹,您安息吧-」
「雪蓉,都是我不好,錯信了惠芸娘,不僅讓-含冤莫白,又讓忠心耿耿的傳護衛也遭遇不測。不過,多虧了忌威和亞婆,惡人總算有惡報,我們的親生女兒小柳也終於認祖歸宗,希望-在天之靈能夠瞑目。」
方忌威拈過香,走向前扶起傅小柳,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旋即,轉身對着墓碑誠懇地說:「大伯母,既然小柳才是您的親生女兒,也就是忌威真正的未婚妻,我一定儘快和她完婚,好好照顧她-您就放心地把女兒交給小侄吧-」
「喂,誰說要嫁給你了-」傅小柳羞紅着臉嬌嗔。
「-不嫁也沒辦法。-已經和我指腹為婚,這輩子註定當我方忌威的老婆,想逃也逃不了了。」他得意地牽唇一笑。
傅小柳難掩感動的握住他的手,淚水就這麼滴落而下。
「怎麼啦?瞧-哭成這樣的,當我方忌威的老婆很難過嗎?」方忌威隱忍着心裏暖暖的愛意,逗弄着她。
「是啊-你從以前就一直把人家耍得團團轉,我怎麼知道你這次是不是又在騙人呢?」她掄起粉拳,重重地捶在方忌威的胸口上。
聞言,方忌威斂住了笑,心疼地緊擁着她,一遍遍地喊:「不會了-不會了-」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認真怔了片刻,傅小柳回過神,忍不住埋首於他的胸膛里。
「咳-」柳炎文清了清嗓,轉身對着在一旁看得如痴如醉的方得天夫婦、方來福、啞婆和傅正龍朗笑道:「哈哈哈-各位,我看我們還是先到前面的湖邊看看吧-」
*****
方柳兩家結親當天,來自各方的賀客川流不息,為喜氣洋洋的婚事增添無數的祝福。
不願被賀客纏身的方忌威,機靈地將他們全都丟給難得放下身段,盡情喝酒慶賀的方得天和柳炎文應付,自己則一刻也不想多等,趁亂溜回新房,想要來陪陪心愛的小娘子。
豈知,才到了門口就硬是被殺風景的方來福、傅正龍和一群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閑雜人等攔住,故意刁難的不肯讓他如願的進到新房裏看新娘子-
「忌威妹婿,你是不是應該陪我這個妻舅喝上三杯呀?」首先是傅正龍,他硬要把酒杯遞給他。
「你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改天再喝-」方忌威不理他,掠過他就要衝進房裏,卻硬是被方來福拉了住。
「十四叔。」
「來福,你也想跟我喝三杯嗎?」方忌威沒好氣的說。
「不是,十四叔,我想跟你進去見見我未來的十四嬸嘛-」方來福呵呵傻笑。
「休想-」方忌威不客氣地一腳踹開他。
「方狀師,請留步-請留步-」幾名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人-在傅正龍和方來福相繼被打之後,連忙上前。
「你們幾個,喜宴設在大廳前院,跑到這裏來妨礙我做什麼-」
「是這樣的,方狀師,我們幾個是被方狀師在衙門告官的英姿所迷-特地來講方狀師為我們提個字、簽個名呵-」
「雖然我現在為人訴訟已不再收取一分一毫的費用,不過,想要我的字畫和簽名還是得拿銀子來買,價高者得。」說完,他不再理會他們-轉身就要進房。
「十四叔-」
「忌威妹婿-」
「方狀師-」
眾人見狀,不死心地齊聲喊住他。
方忌威停下腳步,回頭對這班殺風景的程咬金,氣惱地吼:「好-既然你們幾個都有事找我,那就先等我一下,我進去跟我娘子說一聲后再出來一一為各位解決,好嗎?」
「好、好、好。」
在眾人一致應允下,方忌威總算得以進到新房裏。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卻遲遲未見他再出來,方來福這才想到什麼似的低呼一聲」」
「糟了-我們讓新郎給跑了-」
是啊-方忌威向來聰明絕頂,想要逃過他們的糾纏實在是易如反掌啊-
*****
從窗子逃離眾人的視線,方忌威這才得以帶着新婚嬌妻傅小柳,在萬里無邊的山野間盡情策馬奔馳,享受不受打擾的甜蜜時光。
「老公,你要帶我去哪兒?」傅小柳坐在駿馬上,靠在方忌威寬厚而溫暖的胸膛上,愛嬌地甜笑着問。
「老婆,-說呢?」他的氣息吹拂着她的髮絲,溫柔地問。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兒都好。」她羞紅着臉說。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帶-去做壞事了。」方忌威的唇邊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
「好啊-去哪兒做?」
「當然是沒人可以打擾的地方--」他說,便用力揮鞭,騎着駿馬,帶着被他緊箍在胸前的傅小柳往山林里疾奔而去。
直至穿越了山野小徑、溪流野林,駿馬終於在隱蔽的山林后的世外桃源停面對着熟悉的湖泊美景,傅小柳忍不住驚嘆:「哇-原來是這兒啊-」
「-還記得?」
方忌威跳下馬,也舉高手將小妻子溫柔地抱下馬。
「當然記得,我就是在這裏被你騙了呵-」她下了馬,嘟着紅嫩的小嘴說。
「那一定是被我帥帥的樣子騙了的呵-」他的朗笑聲中有着意氣風發的傲氣。
「少來-我是看你笨笨的很可憐,所以就同情你,怎麼知道連自己的心也給了你。」
傅小柳緋紅的俏臉,像極了初綻的玫瑰,教方忌威看痴了。
忍不住,他一把將她緊緊擁住,笑語:「既然-的心都給我了-那就把自己也一起給我吧-」
說完,就低首吻住她紅嫩的唇瓣。抑不住滿腔的愛意澎游,他將她抱到草地上,伸手解去她衣襟上的盤扣,直到褪去了她的衣衫,他再也忍不住地吻住她雪白的酥胸。
「老婆,我愛-。」
「老公,我也愛你。」她忍不住低喊出聲,小手穿過他的髮絲。
「小柳……」
對於她的溫柔和愛,他也震動至極。
他強健的身軀緊緊地貼合在她柔軟的嬌軀上。在這沒有人打擾的曠野山林間,這對新婚愛侶圓了房,共享難忘的新婚初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