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既知是錯誤的緣分,再強留也沒意義;既知是留不住的人,就算是對的人,也只能任由她的離去。
黃浦江的夜色還是一樣的美麗。古老的記憶遺迹,隨時創造新的面貌;現代化的建設高樓,不斷展現傲人的企圖心。這城市像只振翅待飛的鳳凰,隨時展翅炫耀她的英姿與艷色。
M餐廳現在成了易軻晚上最常來打時間的地方。他常常什麼事也不做,就是坐着抽煙,望着燈火與江水發獃。
他的晚餐送來好久了,可是易軻一口也沒動。他大概點過這餐廳里的每一道餐點,卻不記得自己吃過什麼?
他也不記得謐藍來時吃了什麼東西,大概氣氛太美、記憶太美,連帶其它的也不重要了!
如今他後悔當初沒有多帶謐藍走走逛逛,至少這樣他就能多幾個地方尋覓回憶……
只是空留回憶又有什麼用?
家裏到處是她的回憶,廚房裏、花園裏、書房裏……她的身影無所不在;他的肩上、他的手背上,謐藍印刻的齒痕依舊刺痛鮮明;而他的掌心中,也仍然殘留着淚水的溫度……
謐藍走了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個世紀?
他們走了兩天,易軻才有勇氣再踏入卧房,房裏的擺設依舊,那被她隨意掛在靖藍照片上的布幔,仍然忠實的守候原處;還有床頭柜上,她沒看完的《紅樓夢》……
這一切都讓易軻有種錯覺,彷佛空間的主人不過暫時離開--一如她那迷糊的個性,老是事情做到一半,等會兒就會回來繼續看她最愛的書……
他的腳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從柜子上拿起發黃且頗有年代的書,這時他終於注意到柜子上還有一個方形的黑絲絨盒子,易軻木然的打開,璀璨的藍白光線映入他的眼中。
就是這條始作俑者的項鏈,易軻激動的握住它,這冰冷而沒有感情的石頭。如今他所愛的人不在了,他曾經擁有的快樂灰飛煙滅,他還要這條項鏈做什麼?
他不假思索抓住項鏈就往床尾那面牆丟去,沉重的寶石重重的撞擊牆上,隨即摔落地面,如一顆一顆殞落的星四處飛散。
遮住照片的布幔受到衝擊滑落下來,露出那張既似靖藍又似謐藍的臉龐……
「啊--」易軻放聲大叫,衝上前扯下如夢如幻的婚紗照,發狂似的朝地上猛砸,木屑飛削過臉頰,劃出深刻的血痕,但易軻一點感覺也沒有。
砸完了框,他又去撕相片,只是這張仿油畫的材質太堅韌,易軻就算使儘力氣也撕不碎它。
這時有個腳步聲踏過滿地碎片,溫柔的接過相片,略帶哽咽的聲音慈祥的阻止他,「別這樣,真看不慣,就全拿出去燒吧!何必傷害自己呢?」
寶姨將易軻帶到床邊坐下,抽了面紙心疼的替他按壓傷口。一直沒出聲的魏叔已經自動的拆下牆上的照片,一幅一幅拿到外頭去。
易軻靜靜的任由寶姨替他上藥,傷口很深,但他卻一點疼痛感也沒有;也許他和謐藍說的一樣,他的靈魂已經走遠,只剩下殘喘的軀體……
「幫我一個忙,寶姨,」易軻的聲音空洞平板,「幫我把這房裏所有的東西銷毀。」
他不要假想謐藍會回來,他不要像以前等待靖藍回頭一樣,再懷抱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
如果盧微光可以為愛而包容,那麼他易軻又為什麼不能為愛而成全?
只是啊……成全這兩個字,為什麼令他每每一想起來,就如一條絲線懸着心,明明脆弱,卻遲遲切割不斷呢?
正當易軻把目光從遠處的東方明珠塔移回眼前,卻發現有一個人不知何時坐到他身旁的座位了。
明亮的笑容、飛揚的神采,和他一相比,易軻覺得自己似乎未老先衰了!
「你還記得我嗎,易軻?我是盧微光阿光。」
怎麼可能忘記!就是這個男人,他帶走了他的前妻和他心愛的女人。
易軻不願在情敵面前泄漏心事,只用平板沒感情的聲音回答:「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上海?」
「來工作,採訪一些在上海的台灣人。」阿光笑得真誠,漂亮的臉龐散發著無邪的光亮。「怎樣?要不要破例接受我的訪問啊?」
「我又不是台灣人。」
「我可以替你開專題,聽說你是很多台商的幕後金主?」看到易軻的表情,他馬上識趣的轉變話題,「算了,不為難你。最近好不好?」
「無趣。」易軻簡單坦白的回答,但面容一斂,遲疑的問:「她們……好不好?」
阿光會意的笑了,「還不錯吧!李恩的死,判定是意外,所以靖藍沒有刑事責任,只需要強制勒戒。她的進展不錯,提前從勒戒所出來了,正在努力重新過新生活;至於謐藍……一個人的生活過得還不太壞。」
易軻震驚的瞪大眼睛,急切的問:「什麼意思?」
阿光笑一笑,聳聳肩,「我跟她分手了,是她自己提的,她說她依賴我太久了,應該放彼此都自由;不過我們還是好朋友,她和靖藍開了一家咖啡廳,在台北南京東路的巷子裏,我和曜芳都是股東,所以常常到那裏混。就是她跟我說如果口袋麥克麥克……嗯,就是預算夠的意思,到上海一定要來M餐廳。這裏有絕佳的氛圍跟景觀,可是真正問她吃些什麼,她卻說不出來;我想,只要景觀好、氣氛好,吃什麼好象都不重要了。」
阿光這些話隱藏什麼含義?易軻神情恍惚,努力思索話中的含義。謐藍那麼堅決要回去,可是卻沒打算和阿光長相廝守,反而主動提出分手……
既然如此,當初為何又非走不可?
阿光歪頭想了一下,掏出皮夾,翻出一張名片夾在指縫中。「本來想藉機勒索你,讓你答應我的訪問,想想還是不要這麼卑鄙好了!」
他把名片放到桌子上,「故事很長,值得一聽,有空的話不妨去喝喝咖啡。我得回去了,那邊還有同事在等。」
阿光站起身準備離開,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很認真的凝視着易軻。
「人世間許多事,有前因才有後果;如今回想起來,會覺得,我和謐藍這段前緣,或者根本是為了成全你和她的結果才會產生的。」
阿光說完就定回角落的桌子,卻沒想到這段話帶給易軻多大的衝擊。
是因緣不是業障,是結果不是差錯;若是愛……為什麼不能再追尋一次?
緩緩的拿起名片,天空般的淺藍色底紙上,印着寶藍色的復古字體--兩種藍色。
若不是那提早亮起的招牌燈,易軻可能會在滂沱大雨、標示不明的小巷子裏迷失,而忽略那小小的、外觀不怎麼起眼的咖啡廳。
橢圓形的招牌仍然以藍色為主,淡藍的底色,寶藍色的字,周遭還圍繞一圈白色的小燈泡。這個設計讓易軻很眼熟,分明就是從「藍色的眼淚」那條項鏈複製過來的構想。
他來得不太是時候,台北正受颱風外圍環流的影響下起陣陣豪雨,差點連飛機都無法降落。雨傘擋不住大雨的侵襲,在巷子裏左右繞了幾圈后,易軻早已渾身濕透。
就在易軻還站在門口發愣時,咖啡廳的玻璃門打開了,一張他日夜思念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溫柔微笑的對他喊着,「雨這麼大,怎麼不快進來?站在門口乾什麼呢?」
易軻閃身走進咖啡廳里,一面怔怔的看着那個將雨傘收進滴水桶的身影,嘴唇微動,卻是不敢開口。
「我是靖藍,不是謐藍,別叫錯。」看出易軻的遲疑,靖藍主動的替他解圍。「你就坐在吧枱邊,這樣就不會把別的地方弄濕了,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靖藍往咖啡廳後頭走去,不一會拿了一條大毛巾出來丟給易軻。「坐啊!我替你煮咖啡暖暖身。」
靖藍的步履輕快,氣色也還不錯,雖然仍略顯清瘦,但看得出來她應該是戒毒成功了。
他曾經恨過她,恨到巴不得銷毀所有她存在的痕迹;只是經過這麼一段時間沉澱,所有強烈的恨意,早巳浮遊漫入空氣里。
「妳還好吧?」易軻客氣又疏離的問,他把毛巾披在肩上,隨便擦了擦滴水的頭髮。
「很好啊!」素凈的臉龐笑咪咪的,長發簡單的攏在耳後,除了眼中浮現的滄桑,和謐藍的模樣簡直無法分辨。「多虧了你的贍養費,讓我不但還了債,還可以到五星級的戒毒中心戒毒,所以……重新開始了。」
易軻點點頭,眼睛卻不斷四處張望,冷清的咖啡廳里一個人也沒有。
「謐藍送咖啡去了。」知道他在找謐藍,靖藍的內心五味雜陳。「前面辦公室有人叫了八杯咖啡,雖然雨這麼大,為了生意還是得跑。」
靖藍打開酒精燈,在等水滾的同時磨了咖啡豆,手法很俐落,顯然也下了工夫學過。
「地點這麼偏僻,生意好不好?」
「別看今天這麼冷清,平常的時候還不錯……」靖藍知足微笑。面對這麼溫婉的她,易軻還真不太習慣。「美女雙胞胎開的店,光是噱頭就十足了!味道好壞在其次,看熱鬧才是重點!」
店內的特色比店外明顯,讓易軻又有回到上海的感覺;牆上的月份牌、留聲機、復古的桌椅擺設,看得出設計上用了不少心。
「喜歡嗎?」靖藍用攪拌棒輕輕的攪拌着咖啡,香味迅速的瀰漫。「這是我跟謐藍跑遍台北的跳蚤市場所翻到的寶物。謐藍沒什麼概念,殺價都殺得太客氣,害我們預算上多花了好多錢!」
抱怨中隱含的親昵,讓易軻感覺到兩姊妹此時的同心同命。是否這才是謐藍回台灣的主因?
所以阿光退開了,所以謐藍也不要他在身邊,這可是經歷多少風雨才換來的?
靖藍煮好咖啡放到易軻面前,微帶羞赧的說:「喝喝看,我學了好久,謐藍還是不太滿意,平常也不讓我煮,怕我砸了招牌。」
易軻放下手上的毛巾,還沒來得及端起咖啡,靖藍卻像下了決心般說:「易軻,有些事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很抱歉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團亂--」
「沒關係,」易軻放下咖啡打斷她,有些事他並不想再提起。「都過去了。」
「不!」靖藍一臉執拗,說得又急又快,似乎怕易軻再打斷她。「我一定要說,我真的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那麼不可收拾。報復不是我和你在一起的主要原因,我只是羨慕謐藍……因為不論面對什麼樣的困境,她永遠都樂觀開朗!相較於她的天真單純,我只覺得自己好墮落、好頹廢,有時也好想像她一樣,簡簡單單的過日子。你的出現給我帶來希望,我想,這會不會是給我一個機會呢?所以我沒有告訴你我不是你在找的人,就這樣騙了你的感情。」
易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也知道靖藍並不壞,只是困在自己設的陷阱裏頭了。
「我想把自己變成謐藍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論房子的裝潢、衣服,樣樣都是謐藍的喜好,而不是我的風格……可是我的心又不能平衡,覺得我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呢?所以我才往外尋求慰藉,那並不是你不夠好,而是我的問題。
「我把自己弄得很壞,想讓你灰心放手,誰知道你那麼固執,不論如何都不肯離婚。我不敢和你說明白,怕你生氣;所以我天真的想,如果我把謐藍叫到上海來,你看見了謐藍,謐藍看見那房子的一切,這樣問題就解決了,這樣走了也不用覺得虧欠了你。我沒想到李恩會搞那些花樣想置謐藍於死地,更沒想到謐藍會因此失去記憶……」
靖藍的眼淚在眼眶中盤旋,「對不起,我是太不負責任了,居然還拿了謐藍的護照逃走!我並不愛李恩,只不過他是那時唯一和我站在一起的人,結果他只是覬覦我帶出來的珠寶首飾,要我賣掉供他買毒品。最後他逼我賣掉『藍色的眼淚』,我不肯,他打我,還問如果謐藍死了我可以拿多少保險費……我抓狂了,我不能讓他傷害謐藍,所以我……」
易軻明白了,伸手橫越吧枱抓住靖藍的手,安慰的說:「沒關係,都過去了!妳沒有錯,那樣的男人死了並不可惜;法律沒有到妳的罪,妳的良心也不該判妳的罪。」
靖藍感激道:「謝謝你,易軻,你是個好男人。我相信謐藍愛你,你不要放棄了!」
這是這一陣子以來,易軻聽到最窩心的一句話,不知不覺中,對靖藍的成見也消弭幾分。「該謝的人是我,雖然一團混亂,不過妳的確足把謐藍帶到我身邊來了。」
玻璃門在此時「叮噹」一聲打開了,謐藍用背推開門走進來,嘴裏不斷叫着,「好大的雨,我都濕透了。」
她神采愉悅的轉身,萬萬沒料到眼前出現的身影,表情凝結,竟看不出是驚訝還是驚喜。
「易軻?!你怎麼會在這裏呢?」
「阿光說的,」易軻欣賞着和他一般濕漉漉的謐藍,雨水正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他從高腳椅上下來,拿起身上的毛巾往謐藍身上輕柔的擦拭。「我在M餐廳遇到了阿光,他給我妳們的名片,所以我就來了。」
謐藍回過神來,想到靖藍也在屋裏,一把搶過毛巾自己亂擦;她走進吧枱放提籃,一面故作鎮定的笑說:「阿光這小子,最近艷福不淺,說是要去上海採訪,結果報社給他配了一個漂亮的搭檔,比度假還快活!」
這就是謐藍,永遠的單純善良:男女在一起很簡單,但若要分得平心靜氣,若非雙方的大智大仁,又怎能有菩提一般的清明?
這更是易軻缺乏,也一心追求的平靜。
這時靖藍看看錶,再看看門外的豪雨,皺着眉頭說:「雨好大,不過我還是得出門了!」
「還很早呢!」謐藍有點訝異,「不是五點才開始試衣服嗎?」
「雨這麼大,誰知道路上會出什麼狀況?」靖藍套上一件防水的風衣,走到門口拿起謐藍剛剛放下的雨傘。「好不容易有人肯找我工作了,我不振作點怎麼行?」
她朝易軻擺了擺手,撐傘走進一個人的風雨里。
謐藍知道靖藍是故意讓他們獨處才會提早出門的,窗外的雨聲震耳,室內卻安靜得過分,於是她放了卷輕快的爵士樂,探頭看看易軻眼前的咖啡。
「靖藍給你煮的咖啡啊?你喝了沒?」
易軻搖搖頭,謐藍伸長了手端起來啜了一口,伸伸舌頭做個鬼臉。「所謂沒有天賦就是這個意思,真是不想傷她的自尊心!別喝了,我給你再煮一杯。I
「也無妨,」易軻把咖啡端起來也喝了一口。「反正我本來就不大喝咖啡,也分不清好壞,既然是靖藍的好意,怎麼能不喝呢?」
謐藍看着易軻面不改色的喝着咖啡,不禁笑着說:「看到你這麼捧場,靖藍一定很高興。」
「看到妳們姊妹終於和好,我也很高興。」不想像老朋友一樣寒暄,說著無關痛癢的事,他飛來台灣可不是為了喝一杯咖啡。「阿光跟我說你們分手了?』
謐藍的眼神閃爍,微笑的說:「是啊!我放他自由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阿光他並不愛我--至少不像他愛靖藍時那樣愛我。他是一個君子,覺得對我有責任跟道義,所以就這樣拖了四、五年……如果我不提分手,他也會毫無怨言的陪我一輩子,只是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
「這個店名很美,『兩種藍色』,非常貼切的點出主題;我看外面的招牌,構思是從『藍色的眼淚』來的吧?」
「是啊!」謐藍笑得更燦爛,全然不知道項鏈已經被易軻砸了。「曜芳還直嚷着要跟我們收設計費呢!這個店名是阿光想的,咖啡店開了之後,阿光一直說要把我們姊妹的故事寫成書,書名就叫《兩種藍色》。」
謐藍轉頭凝望窗外閃爍的招牌,「當時我就問他:真要寫書,結局要怎麼寫呢?總不能寫到咖啡店就沒了吧?」
砸壞的項鏈可以修補嗎?心細的寶姨冒着腰疾複發的危險,趴在地上把散落的鑽石全都找了回來;除了靖藍的照片,其它的衣物用品,她一樣也沒銷毀,而是全部打包藏到子皓的宿舍。
在易軻決定到台北來之後,樂不可支的寶姨馬上要子皓把東西都運回去,她說要在謐藍回去前把房間裝修好,一切如故等待女主人歸來。
不,他不要修補「藍色的眼淚」,如果薛曜芳願意,就重新組裝,再設計出另一條項鏈吧!沒有眼淚,只有笑靨。
「如果寫書,我算不算一個角色?」易軻繼續把咖啡喝完,「如果說……我為了和妹妹長相廝守,把總部搬到台灣來呢?」
謐藍的眼中閃着光輝,但仍不太相信的問:「你會嗎?你真的會為了我在台灣安定下來嗎?」
「有何不可?」易軻的眼神溫暖而堅定,「本來上一代給我取『軻』這個名字,就有感慨顛沛流離,離鄉背井的意思;所以搬來搬去我也習慣了!反正不過是台計算機,不管瑞士、美國、台灣,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哪裏都可以發射飛彈的。」
至於上海的房間,當然也可以在台北復原!
謐藍綻開唇笑了,易軻說得簡單,但她看過他的辦公室,那絕對不是搬台計算機那麼簡單的事!她本不敢奢求易軻為她留在台灣,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提出來了!
摸摸額頭上的雨水,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還是濕的。她看着易軻,帶點俏皮與害羞的說:「你的衣服濕了,要不要脫下來讓我為你烘乾?」
易軻的眼神一轉,「那妳呢?妳自己不也是濕透了嗎?」
「那我建議……」謐藍的臉頰微微泛紅,「我們可以到咖啡廳後頭我的房間去,一起把衣服烘乾……」
「那店呢?」易軻故意逗她,「店不管了?」
謐藍走到吧瀾鍬淶牡縉骺關,關掉招牌燈,回頭狡黠的對易軻揚揚眉,「雨這麼大,提早打烊吧!」
招牌燈關了,休息的牌子掛到門上,室內的燈火也逐一熄滅……
但是屬於戀人的故事,才剛要開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