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們家田園的媽死得早,大概在她剛過完八歲生日就走了。」田馨進了廚房,從冰箱裏翻出一堆青菜,要孟德負責洗,她則負責摘菜葉。工作分配好之後,她開始娓娓道來,關於她跟田園之間的過去。
「她死得很突然,是車禍意外過世。」想起前妻,田馨嘆了一口氣,「我跟田園她媽是青梅竹馬,從小感情又好,所以適婚年齡一到,雙方家人就順理成章的催我們進禮堂,而我們也沒有異議的聽話結婚去。」
而且兩人的個性也互補,他如果是「靜」的話,秀雅就是「動」,從小到大,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也因此,他們兩人那時候也覺得,就算結婚也沒什麼不好的,只是……
孟德專註的聽著,手下卻也沒停。
「田園她媽媽的個性跟我完全相反,她的個性像男孩子,從小到大,在我的記憶中,我沒保護過她,都是她在保護我。」前妻秀雅像個過動兒,再加上又有旺盛的正義感,從小到大,惹過的禍事不知凡幾,「婚後也是。我們家跟一般人家就不大一樣,我們是男主內,女主外。」秀雅有能力,又有野心,人際關係也好,跟她這個不擅與人交際的人相比,秀雅的確是比較適合外出工作,而他,則是找了一份在家也能做的工作。
「從婚後開始,我的女性自覺就開始慢慢覺醒,我也愈來愈痛苦自己受限於男性的軀殼內。還好,田園的媽媽在這一點上很挺我,她不介意我愈來愈女性化的穿着,也不介意我愈來愈女性化的舉動。」他跟秀雅之間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親密好友的關係,而且,他非常確定,秀雅是這世界上最保護他、也最了解他的人。
甚至秀雅曾說過,如果田風有勇氣的話,她百分百贊成田風去動手術,只是那時候田園還很小,所以他們的計畫是準備等田園到了懂事的年紀,田風就要去完成心愿。
「她一直幫我跟雙方家人隱瞞,直到田園她媽媽突然過世。我發現,我再也無法忍受自己的外表,所以,我拿了我所有的積蓄,在田園她媽媽頭七過後的那一天,毅然決然出國去動手術。」
田馨的記憶,回到那一天霧蒙蒙的清晨,她記得自己叫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田園,跟她說,爸爸要出遠門一趟,叫她不用擔心,因為「他」一定會來接她。
他想起女兒那時候,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大哭大鬧,只是乖巧的點點頭,然後目送他離去。
現在想想,女兒的早熟,似乎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你可以想像,我回來的時候,引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尤其,我的老家又是在比較保守的南部。」田馨苦笑,「兩家人先後跟我斷絕關係不說,我差點連田園都帶不走。」田馨悄悄舉起手,拭掉眼角溢出的淚水。
「你知道我最後是怎麼見到田園的嗎?」田馨看向孟德。
孟德搖了搖頭。
「我的家人,為了怕我溜進去,連家裏大門的鎖都給換成新的。我在自己家門口,不得其門而入,但是,我還是奢望他們能讓我見田園一面,所以每天都去家門口守到深夜。」田馨不懂,就算自己父母不能諒解自己的行為,不想見到「她」也就罷了,可是,連讓她見女兒一面都不能通融一下嗎?那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啊?
「那天半夜,我還在自家門口徘徊,本來,我已經等得心灰意冷,正想打消主意的時候,田園在圍牆那頭小小的叫聲,讓我欣喜的停住腳步;接着,我先是接到了她丟過來的小旅行箱,然後,她整個人爬過牆來跳進我懷裏。」
女兒矯健的身手,讓她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田園要我帶她走,她說,不管到哪裏,她都要跟着我。」田馨頓了頓,「其實,我的本意只是想見她一面,然後就走人,畢竟我的一切都要從頭來,帶着她,只會讓她眼着我吃苦。不過,你能相信嗎?那個才八歲的小田園警告我,不能放她一人在爺爺奶奶家,她說他們一看到她,就會想起我,然後就會在她面前冷嘲熱諷,如果不想她以後性格太扭曲的話,最好乖乖帶她走。你說,聽到她那一番話,我還會狠心放她一個人在那嗎?」
孟德和田馨相視一笑。
「那天晚上我就把她帶走了,後來我們一起來到了台中,認識了阿川。」想到那個包容她一切的男子,田馨笑得很甜蜜。「田園在跟我來台中之後,突然開始對我有強烈的保護意識,她不帶同學或任何朋友來家裏,就怕他們對我投以異樣的眼光。」說到這裏,田馨很認真的看着孟德,「我知道,連她對婚姻沒興趣,也都是為了我。但是,身為一個父親,我不介意任何人的眼光,我只希望她幸福。你,能讓她幸福嗎?」即使她知道孟德是個不錯的孩子,但是,她還是要孟德親口給她承諾,才能讓她放心。
孟德很認真的對田馨點點頭。「我會,不過……」孟德對田馨苦笑了笑,「還要小園同意,我才有辦法給她幸福吧?」
「別擔心。」田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會幫你搞定她。還有,如果你有什麼計畫,我也會配合。」
「謝謝你,伯……喔……」孟德搔搔頭,從剛剛他就一直在煩惱,到底要怎麼稱呼田馨。叫伯父?好像有點怪。跟田園一起叫她田馨?好像又不大禮貌。
「沒關係。」看出他的為難,田馨開口幫他解決這個小問題。「你跟園園一起叫我田馨就行了。」
「好。」孟德欣然答應,這,應該也算是表示,田馨已經正式把他當成一家人了吧?
「你該放手了。」車子開出沒多久,阿川突然很正經的跟田園這麼說。
「什麼啊?」田園一臉的不耐,擺明了不想理阿川。
「你該對田馨放手了。」阿川下死心的重複說了一遍。
「不懂你在說什麼。」田園看着窗外,悶悶的說著。
「你懂,只是你在裝不懂。」阿川不客氣的戳破她的假象,硬是逼着她面對,「對田馨來說,你的幸福比什麼都重要。你知道嗎?她什麼都知道,包括你之前跟什麼人交往,這些,她全都知道。」
田園倏地轉過頭來問:「誰跟她說的?」她的朋友,認識田馨的也就那幾個,隨便想也知道,大概是哪些人。
「你身邊有很多關心你的人。」阿川瞄了她一眼,但沒跟她說誰是「報馬仔」,他繼續說他的,「她也知道你會跟他們分手的原因,大多是在她身上。你知道,這讓她多內疚嗎?」阿川將車子停在路邊,拉上手煞車,打算跟田園好好談談。
「那是我自己願意的,她內疚什麼?」田園嘴硬的回嘴。
男女之間,合則聚,不合則散,分分合合,這都是很正常的事啊,她只不過不想再跟那些人繼續交往下去,也不認為那些人能接納田馨罷了。
「你說呢?」阿川靜靜的看着她,答案不需要他明講,田園自己應該最清楚。「我很感謝在我出現之前,你對她的保護,但是,現在她有了我。」阿川看着前方,抽出一根煙含着,「我並不是要你離她遠遠的,只是,田馨她現在除了你之外,還有我會關心她、照顧她,你可以少放點心思在她身上,多為你自己想想嗎?」
「你又知道我沒在為自己打算了?」田園繼續逞強。
寂寞?誰不會寂寞?更何況,她比其他人好多了,起碼她還有小鬼跟阿牛陪她。對她來說,那兩隻小傢伙,有時候比男人還貼心。
「孤獨終老就是你的打算?」阿川的話,句句刺進田園的心坎里。
阿川不打算那麼輕易放過她。長久以來,田馨為了顧及田園的感受,很多話都放在心裏不敢說,常常弄得自己因為擔心田園而失眠;他愛田馨,所以他實在不想再看到她為了田園的事情煩惱。這些問題,今天能解決,最好今天就解決。
更何況,有些人,你不狠狠敲她一記,她是永遠不會醒悟的。
「你管我!」田園怒聲說,「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好自己跟田馨就行了!」
「還是你覺得田馨對你而言,是個羞恥的負擔?」阿川邊點煙,邊往田園的傷口戳。
「你閉嘴!」田園用力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阿川的話,刺中長久以來她一直當作沒看見的事實,其實她一直都知道,有時候,她真的很恨田馨,所以現在她無法說出任何反駁阿川的話,只能夾著尾巴逃。
「逃避有用嗎?」阿川淡淡的一句話成功阻止了田園踏出的步伐,「你已經逃了這麼多年,該是你面對的時候了。」面對到底是怕田馨被傷害,還是伯自己被人用異樣眼光去審視,所以,才會選擇遠離人群、遠離愛情。
「上車吧。」阿川對扶著車門、臉上青紅交錯的田園勾勾手指頭,「再不去買東西回家,田馨會以為我們吵到把對方砍死了。」
凝著臉,田園不發一語的上了車。
「不管最後你的選擇是什麼,我、田馨都會支持你。只是,我們希望,你所有的決定,都是在你認真的仔細想過後的結論。還有,以男人的眼光來看,我覺得,孟德這個人不錯,你可以好好考慮跟他在一起的未來。」語重心長的說完,阿川油門一踩,就往大賣場的方向直直前進。
在這之後,阿川沒再多說一句話。
其實,田園很聰明,只不過有時候,下意識會去躲避極有可能傷害自己的事情;可能是因為母親死後那段時間的影響,一連串的事情,讓她衝擊太大,而且,那些事情所帶來的情緒,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怎麼可能獨自就能消化的完。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田園已經很習慣將很多感覺深埋在心中了,她不是沒感覺,只是選擇當作那些感覺不存在。
所以,他只是需要提點她一下,剩下的,她自己會去想。
這一餐的氣氛,非常的詭譎。
田園從跟阿川出去回來後,臉色就一直很凝重,不過,她的嘴巴又像蚌殼一樣的緊,孟德試著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都只是靜靜的搖搖頭。
孟德也嘗試私底下問阿川,不過,阿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一個答案也沒給,這讓他覺得有些悶。
而田馨,則是不停的在田園的耳根子旁,一直說著孟德有多好,孟德有多乖,但是,一整個晚上,都沒見田園的表情有任何的變化,
她就只是默默的吃苦飯。
「路上小心一點。」田馨不放心的叮嚀田園。
這頓晚餐,大家吃得意興闌珊,孟德跟田馨一搭一唱的,仍然不能把氣氛炒熱。到最後,大家也都沉默了下來,然後,晚餐,就這麼結束了。
「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田馨在田園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嗯。」田園點點頭。「拜。」
「好好照顧她。」田馨看田園這樣,不放心的對孟德說。
「我會的。」
田馨依在阿川的懷裏,不舍的看着車子駛離。「你剛剛跟她說了些什麼?」女兒的轉變,從跟阿川出門回來後開始,那麼,阿川一定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阿川摟着她的肩膀,「只是讓她開始去正視一些問題罷了。」
田馨擔心的回頭看他。「你覺得……她自己會想通嗎?」
「我不知道。」阿川答得很乾脆,「但是,我們總要試一試對吧?總不能看她一輩子都背負著這個心結到死。」
「也對。」田馨再嘆了一口氣。她知道當初自己所做的決定,多多少少還是傷害到了女兒,可是,她從沒後悔過,也因此,她才會對女兒如此愧疚。
「回家吧,天涼了。」看田馨穿得如此單薄,阿川體貼的攬着她進屋。
「嗯。」田馨對他疲倦的笑了笑,「我真的希望園園能遇到一個像你對我一樣好的伴侶。」這是她最由衷的希望。
「放心。」阿川在她發心印下安撫的一吻。「她會的。」
「你在這裏啊?」孟德推開大樓樓頂的大門,讓他擔心的找了老半天的人兒,正手拿着一根點著的仙女棒,趴在圍牆邊望着遠方。
孟德和田園一前一後進入家門,可是先進門的孟德在一轉身後發現,原本應該跟在他後面的田園,一眨眼就不見了。
孟德原本以為田園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進了門,可是他找遍了整間屋子,就是找不到田園;慌張的他,急中生智,拿起對講機撥給樓下的管理員,問他們田園進來之後,有沒有再出去過。還好,管理員給了他一個心安的答案--田園上頂樓去了。
孟德掛上對講機後,急急忙忙的也上了樓。樓頂的大門一推開,看到的就是現在這個景象。
「有事?」田園連頭都懶得回,反正聽聲音她就知道是誰了。
「沒事,只不過找你找得要死。」孟德沒好氣的說。
田園斜眼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給我一根。」孟德看田園把手上那根燒完的仙女棒隨手往腳下一扔,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包仙女棒,準備再抽一根出來點,讓他也想一起玩。
田園遞給他一根,兩人就著打火機的火焰,點燃了仙女棒。
仙女棒的火花,在夜色里看起來特別的美,他們兩人面對面蹲著,着迷的看着火花,然後一根又一根的接着點,直到燒完了整包仙女棒。
孟德看着最後一點火花消失後,回過神,站起身,甩甩有些發麻的雙腿,田園則是隨便找了一個空曠乾凈的地方,隨性的席地而坐。
「今晚月亮好美。」孟德順著田園的視線抬頭看,一輪明月高掛在夜空。
「你該不會是要我摘給你吧?」田園一臉驚恐的問。
「很好,開得起玩笑了是吧?」孟德沒好氣的捏住她的臉頰,「從現在開始,你恢復正常了嗎?」
「我本來就很正常。」田園拍掉孟德作怪的大手,還順便送他一個鬼臉。
「那好。」孟德學她一樣隨性的坐在地上,「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該談談了?就從今天晚上的事情說起吧。」
「你是不是吃到阿川的口水啦?」又是談談!怎麼每個人都要跟她「談談」!
「少給我顧左右而言它。」孟德不客氣的彈了彈她的額頭,「快點!」不理會田園吃痛的怒視,孟德催促着。
反正今天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在還沒聽到田園說老實話之前,他是不會心軟的。
「有什麼好說的。」田園摸著額頭,語氣開始顯得冷漠。
她知道自己該開始學會怎麼開誠佈公,也要開始學習依賴這門課程,只是,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自己那種彆扭的個性,也不是說改就能改得過來的。
「快說。」孟德索性起身蹲到田園面前,捏着她高挺的小鼻子不放,如果要用刑她才會說的話,那今天他絕不會手軟的。
「又沒什麼。」田園拉開孟德今天不斷犯上的大手,狠狠的給了他一記白眼。「你再對我動手動腳的,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哼,憑她的身手,要是沒有她的同意,孟德近得了她身嗎?
孟德突然想起Gigi曾說過的話,關於田園是個「俠女」的事,於是,乖乖地,他將想再度伸出作亂的狼爪慢慢收了回來。
田園看着孟德的舉動,雖然想笑,卻笑不出來。沒辦法,今天一整晚的心情都很亂,讓她連嘴角稍微彎一下都有些無力。
孟德坐回原位,然後溫柔的將田園攬靠在自己身上。
他們不發一語的靜靜坐在那,看着夜空,彼此依偎著。
也許是因為氣氛,也許是因為看不到孟德的臉,田園終於有勇氣開始吐露心聲。
「你覺得……我把田馨藏起來的做法,是因為,我認為她是我的恥辱嗎?」田園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只是平淡的訴說出一切。
「你自己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孟德想了想說。
「有啊。」田園苦笑,「不過答案太醜陋,醜陋到連我自己都不敢承認。」
「真慘。」孟德揉揉她的頭髮。
「天哪,我真是不孝女。」田園唉嘆著用雙手蒙住臉,「田馨自己找到了陽光,也很努力的去面對陽光,結果我卻一直想把她往黑暗中拉去,把她藏起來,美其名是為了她好,實際上卻是因為我的自私,還有那些俗不可耐的普世社會價值觀。」
「真不簡單。」聽了田園的一席話,孟德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第一次見到懺悔的人說話那麼溜。」普世社會價值觀?她腦袋裏裝的是什麼啊?
「你很煩號ヘ!」被孟德笑得有點惱羞成怒,田園一巴掌把孟德的大腦袋給拍開。
孟德躲開田園揮過來的小手,順勢將她往懷裏帶,田園沒料到孟德會來這一招,讓她吃驚之餘,重心有點不穩,正好給了孟德機會偷香。
孟德饑渴的吸吮田園的豐唇,今天晚上他實在吻得不夠過癮。沒辦法,他已經好幾天沒辦法碰田園,只能先用熱吻解解渴。
「不分手了厚?」孟德微喘著氣,抵著田園的唇,小心翼翼的問。
田園誘惑的輕咬了他一口,然後露出招牌的惡作劇微笑。
「再說嘍。」田園故意不給他答案,誰叫他今天晚上要跟田馨一搭一唱的。讓孟德緊張一下,就算是她小小的報復吧。
不過,在隔了將近一星期之後的晚上,孟德終於又可以將自己的東西光明大的搬進田園房間裏,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抱着美人入睡。
和好了,真好!
秋高氣爽,正是適合算帳的好日子。
「小田田!你是什麼意思?!」阿崔氣急敗壞的推開畫廊大門,人還沒進到辦公室,拔尖的嗓音就在展示大廳那窮嚷嚷。
「你找田園?」凱莉皺著眉頭,看着一把推開她辦公室大門的阿崔。
「廢話!」阿崔不爽的重重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氣死了!今天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小田田的人,他今天非要把她挖出來,好去解決她留下來的爛攤子。
「她不在這。」凱莉克制自己想要拿煙灰缸砸人的衝動,冷冷的說。
「什麼?!」阿崔跳了起來,「她不在家,也下在這,手機也不通,那她到底去哪了?」
「她做了什麼?」凱莉發現一向注重形象的阿崔,居然沒注意到自己的眉毛畫得兩邊高低不一樣,還非常明顯,可見田園做的事情非常大條。
念頭這麼一轉,凱莉的心情也變好了。她面帶微笑,慵懶的往椅背上靠,等著看好戲。
「她做了什麼?你問她做了什麼?!」阿崔的情緒開始呈現歇斯底里狀態,「人家明明就跟她說過的,那個帥哥要幫人家打點好,結果咧?她給人家跑去消失!」
阿崔一邊咬着手指頭,一邊在凱莉的辦公室來來回回的走。
「帥哥?什麼帥哥?」
「就是人家最近看上的一個帥哥嘛!而且唷,人家一看到他就知道他跟我是同類人,天知道人家人家有多麼的興奮哪!」多難得的極品男啊。「人家我就主動過去跟他聊天啊,剛好他新買了房子要裝潢,人家就想說請小田田幫忙,醬子人家也可以有很多機會接近他啊……」話說到這,阿崔的眼睛開始淚蒙蒙。
「結果小田田之前明明答應我了,可是,昨天卻放人家鴿子,害人家我很不好意思,都不知道怎麼跟那個帥哥交代。」最重要的是,以後他怎麼跟那個帥哥繼續發展啊?小田田那個死小孩,真是害人不淺哪!
「所以你才要找她?」凱莉不懷好意的笑着。
「嗯。」阿崔嘟著嘴點點頭。
「那可真不巧了。」凱莉攤攤雙手,「她剛剛才上高速公路耶。」
「什麼?她去哪啊?」阿崔激動的抓住桌沿。
「聽說她男朋友的大哥今天訂婚,她男朋友把她拖去參加訂婚宴了。」凱莉故做一臉惋惜的搖搖頭。「對了,她好像有話要我轉告你。」凱莉翻着她桌上的記事本。
「啊,在這裏。」凱莉把田園留言的那一頁給撕了下來後,大聲的念著:「給阿崔--如果你是為了周姓帥哥的case來找我,很抱歉,老娘我不想干,至於原因嘛,因為我對你很不爽,至於是不爽什麼事呢?那就請你自個兒好好想想--以上,就是田大小姐的留言。」
阿崔等凱莉念完,-把搶過小紙條,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多遍。
「她什麼時候回來?」阿崔的臉色變得鐵青,臉部表情更是猙獰得像是從地獄來的阿修羅。
「不知道。」凱莉答得很乾脆,「因為她要從台北直接搭飛機去日本玩,歸期不定。」
晴天的一道霹靂,劈得阿崔張大了嘴,當場化作石像一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