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考發榜的那天,凌銳有點害怕,又不願讓人看出來,所以磨蹭到很晚才出發。
佈告欄前面擠滿了日呢,凌銳從最後面開始往前看,手心裏都是汗。他從來沒有為什麼事這樣緊張過,都事因為顧家明。
擠到榜單的中間位置,他終於看到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綻開消失很久的笑容。
"耶!"他大叫了一聲,轉身想擠出人群。
一回頭的瞬間,他看見在厚厚的人牆外圍站着一個人,帶着副墨鏡,正伸着脖子看榜。
--不可能看錯,那是顧家明!
只見他先是茫然的在榜上搜索,接着像是看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凌銳回過頭,朝家明看的方向張望,原來正是自己名字的位置。
等他再轉回頭來,顧家明已經不在那裏了。他拚命擠出人群,四下張望,可哪裏還有人影!
跑到學校門口,凌銳楸住保安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帶着墨鏡,穿一件深灰色襯衫的人出來?"
保安想了想,說:"是不是還帶着一個小孩?"
"對對對,是有個小孩。"凌銳忙點頭,剛才有人群隔着,只看到肩膀以上的部分,小安很可能是被他牽在手裏的。
"噢,他們叫了車往那邊走了。"保安指了指方向,"因為那個小孩穿一身黑,手裏還拿了一支白花,所以我有印象。"
凌銳聽了,立刻啟動跑車去追,才開出去不遠,就碰到三差路口,該往哪邊轉呢?
--正面往左,反面往右……
凌銳從兜里掏出一枚硬幣,朝天一扔,硬幣落下來,在汽車座椅上滾啊滾,一直滾到夾縫裏,哪邊也沒倒。
"他媽的!"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盤,整個人伏在上面,自言自語,"那個白痴,竟然來看發榜,難道不怕被我抓到嗎?"
"來看發榜……笑話……他會關心我是不是考上?他會關心我?"凌銳像在說一個笑話,自己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淚就流出來。
顧家明究竟是何方神聖--那麼長久的憎恨,竟然也無法阻止他喜歡這個男人!
後面車的不停的按喇叭,還有人來敲玻璃,示意凌銳把車開走。因為他,後面的車已經排起了長龍。
凌銳只好隨便選了一個方向拐過去,慢慢地開着,腦子裏不斷想着顧家明的事。
--為什麼他還在這個城市?這十年來,他一直沒有離開這裏,為什麼?
凌銳忽然想起門衛說的話--那個小孩穿一身黑,手裏還拿一支白花……
--給小孩子打扮成這樣,像是參加葬禮似的……葬禮……
想到這兒,凌銳急忙看了一下表上的日期--二十九日。
天,因為太緊張發榜的事,他幾乎都忘了,今天事姐姐凌嵐的的忌日!
凌銳急忙朝露邊的指示牌看了一下,是這條路,他沒有選錯。
飛車到墓園,凌銳徑直朝姐姐的墓地跑過去,可惜來晚了一步,那裏已經沒有人了。他拾起擺在墓碑前的那支白色康乃馨,不得不承認,顧家明真的愛姐姐,這世上沒有哪個騙子能做到如此深情。
--可是,就算是愛,也無法抵消他帶給凌家無窮無盡的傷害!如果他沒有讓姐姐懷上孩子,姐姐就不會在分娩中去,凌家也不會支離破碎,自己更不會飽受別人嘲諷。顧家明這個人的錯在於,他根本就不該出現!
回到墓園門口,他仍懷着一線希望的問起墓園的工人:"有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小孩來這裏?"
那個工人立刻說:"見過見過,半個小時前才走。"
"知不知道他們住哪裏?"
"這倒不清楚,不過他們每年都來,因為那個小孩腦子有問題,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原來這就是他始終留在本市的原因,為了每年可以來凌嵐的墓前……
一旁的鉻鎳鋼人奇怪的問,"他們是你家的親戚嗎?為什麼每次都等你們走了才來?不過今年倒是例外……"
凌銳微微一笑,心想,那是因為往常我們家都在清晨來掃墓,而今年……
他忽然覺得奇怪,如果說自己是因為發榜的事而忘記了,那叔叔凌世均為什麼也沒來?難道說,這世上真正懷念姐姐的,只有自己和顧家明嗎?
落寞的離開墓園,凌銳對自己說,等到明年,他們一定會再來的!
凌銳考取的,是大醫學系,非常嚴格,也是非常辛苦的一個專業。當初報考的原因很簡單,而且一點也不崇高。因為在大里,只有醫學系比家明當初念的空間物理分數高,他只為了不輸給家明。
連滾帶爬的考進來,凌銳才發現,想要順利的從醫學系畢業,比考進來更難,但他只有咬牙堅持。
--如果凌氏的大少爺醫死人,肯定會上報紙頭條,顧家明就在這個城市裏,總不能讓他看笑話。
繁忙的學業,使凌銳的生活變得充實,也使他變得比過去開朗了。以他的相貌和條件,很自然的稱謂學校中的熱點人物,女孩子追逐的對象,在無數艷羨的目光里,仍然有一些人滿懷忌妒的在他背後指指點點。他知道這些人在說什麼,這是顧家明帶給他的一輩子的陰影。
凌銳又從凌家大宅搬回公寓,更方便帶女伴回來。他不停的換女朋友,與他們發生關係,曾經創下一個月內換六個女朋友的全校紀錄。然而,在與這些女人上床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顧家明,那種緊窒和那種熱。
他告訴自己不可以愛顧家明,否則他就是凌家的叛徒。就像他所有那些黑白兩色的衣服一樣,他要一種純凈的,沒有任何雜質的愛。
--那種模糊不清,不明不白的愛情只有顧家明這種人才會湊合吧!
由於導師的器重和自己的刻苦進入第二個學期以後,凌銳開始倒醫院裏實習,生活的時間不再規律了。當姐姐的忌日再次來到的那天,他正協助導師給一位癌症患者做胃鏡,全部忙完之後,已經是傍晚了。
本來他已經決定不再去墓園堵那對父子了,所以一直等到工作結束,才嚮導師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去祭奠姐姐。
路上,他買了一大束白百合,不論怎麼樣,姐姐在他心裏仍像百合一樣聖潔。
走進墓園的時候,工人對他說:"你又來晚了,那對父子才剛走。"
凌銳笑着搖搖頭,來到姐姐墓前,那裏果然已經放着一支白色的康乃馨,他幾乎可以想像小安那胖胖的小手將花放在墓碑上的樣子。
那個孩子大概永遠都不懂這個行為的含義吧,但顧家明仍然每年都帶他襖媽媽的墓前來……
將手中的百合擺在康乃馨的旁邊,凌銳發現叔叔凌世均今年又沒有來,但他並沒有生氣。
--大概往年也是因自己要求的緣故才跟着來吧,畢竟他們之間沒有太多感情。
回醫院的路上,遇到一起車禍,傷者已經被送往醫院,地上一攤血跡。據圍觀的人說,被撞的是一個小孩,而肇事者當場駕車逃走。
聽說是個孩子,凌銳心裏一驚,莫非是小安?!距離這裏最近的,就是他實習的那間醫院,凌銳猛踩油門,拚命往回開,正好趕上救護車駛進醫院大門。
果然沒錯,從救護車上下來幾個人中,穿便衣的就是顧家明,而那個躺在擔架上的小小身體,正是小安
家明的注意里全部放在兒子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凌銳跟在後面。
急症室里,幾個醫生在為小安作緊急處理,凌銳看着家明先室失神的站着,而後一頭栽倒,忙衝過去抱住他。
急診醫生認得凌銳,過來問:"他怎麼回事?也受傷了?"
"沒事,他暈血。"凌銳指指小安身上拆下來的血布,架器親家母,讓他平躺在長椅上。家明的身上也許多處擦傷,好在都不是致命傷。凌銳拿來藥品幫他消毒。
幾分鐘之後,家明就醒過來,才睜開眼睛就大叫:"小安!小安!"
凌銳按住他:"別過去,你會再暈倒的,等下會又人過來。"
家明遠遠望着那邊忙碌的醫生,懊悔的抱住腦袋,用力扯自己的頭髮:"都怪我……都怪我……我怎麼沒注意看到……"
"究竟是怎麼回事?"凌銳問。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抬頭就看見一輛車朝我們衝過來……我們倆都被撞了,我沒事,可小安卻……"家明弓這背,不停顫抖着。
凌銳不禁摟住他的肩膀:"別擔心,小安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這是他第一次安慰別人,但此時他完全沒有意識倒,只想儘可能的撫慰他。
又過了一會兒,急診醫生走過來,問:"誰是顧小安的親屬?"
家明和凌銳一起跳起來:"我是!"
醫生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又問:"誰是他的直系親屬?"
"我,我是他爸爸!"這回是家明說話,"小安他怎麼樣?有沒有危險?"
醫生點點頭,說:"必須立刻進行手術,你是什麼血型?"
"型……"
"血型不符,孩子的母親呢?"
"他母親去世了……"
見對方皺眉,凌銳在一旁問:"小安是什麼什麼血型?"
"型……"
"我也是型,用我的血吧!"
"你是患者什麼人?"
"我是他舅舅。"
"好……試試看吧……"醫生像是沒什麼信心,"去驗一下血。"
"放心吧,沒問題!"凌銳拍拍家明的肩膀。
在化驗室拿到結果,凌銳果然室型的,可是卻不能為小安輸血。因為他室正型,就是通常的型,而小安卻室罕見的負型。
凌銳拿着化驗單,沮喪的往回走,心想,小安怎麼偏偏是這麼罕見的血型……是姐姐的遺傳嗎……
由於剛才的匆忙,他一直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現在濡染髮現,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姐姐也是型的,和家明兩個型根本不可能生出型的小孩!
凌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用力攥住化驗單,瘋狂的往回跑。
他要立刻求證這件可怕的事!
尖刀凌銳飛快的跑回來,家明臉上充滿了期待,不住的問:"怎麼樣?是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凌銳抓住肩膀推到牆傷,拿着化驗單的手在他面前晃動:"你說你是什麼血型?"
"型啊。"家明沒意識到問題,急着想知道結果,"別管我的血型啦,你到底是不是型?"
凌銳像沒聽見似的,直直的瞪着他:"我問你,小安是誰的孩子?!"
"當然是你姐姐的孩子!"家明急得用力推開他,奪過那張化驗單,"大夫,他型的!"
醫生看了看單子,搖頭:"不行,他是正型,顧小安是負型,沒辦法輸血。"
家明的希望頓時落空,又焦急的問:"那血庫呢?多貴我都能買!"
醫生還是搖頭,顯然也很着急:"這種負型非常西掃,本市的血庫沒有,可現在又來不及從別處調……"
家明聽到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臉色變成一種死灰色。
凌銳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小安的生死讓他顧不上追問那個謎題。
這時,家明突然抓住醫生:"大夫,請您現在就準備手術,我能找到輸血的人!"
說完,他拔腿就往外跑。
凌銳不知道家明想到什麼主意,也跟着跑出去。駕駛汽車,緊緊跟在家明乘的出租車後面。
讓他更加吃驚的是,家明的車竟然停在了凌氏大樓的下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凌銳顧不上多想,緊緊跟在家明後面進去,見他衝進電梯,自己只差一步卻給攔在外面。
看着電梯的數字一個接一個的跳動,最後停在二十層,凌銳更加吃驚--那是叔叔凌世均的辦公室!
也趕到二十層,秘書小姐見到他,忙說:"對不起,凌先生現在有客人。"
凌銳不理她,徑直走到凌世均的辦公室門口,便聽見家明焦急的聲音:"凌先生,請你快點兒跟我去醫院,小安被車撞了……"
"什麼?"凌世均的語氣很驚訝,"傷的怎麼樣?"
"很嚴重,需要立刻輸血!凌先生,請你趕快跟我去……"
"血庫里會有吧……"
"醫院找不到適合的血型,只有你能為他輸血!"家明的聲音已經急的走了音。
"我、我不能去,萬一被人知道……"凌世均的聲音顯得很煩躁。
"凌先生!我知道你不願被人知道,可是現在小安非常危險!"家明的聲音哽咽了,"你得救他!你是他的父親啊!"
--你是他的父親啊!
凌銳聽到這裏,徹底的驚呆了,一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麼叔叔一定要顧家明離開自己。
凌世均是害怕這個秘密被凌銳知道!
凌銳猛的推門進去,對愣愣看着自己的凌世均說:"叔叔,如果你是怕被我知道,那你現在可以不必費心了。"
"小銳……我……"凌世均張張嘴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快走吧!"凌銳大步走過去,拉着他往外走,"你沒養過他,但至少要救救他!"
小安終於被推進手術室,三個男人各懷心事,看着手術室的門重重的關閉。
凌銳轉過頭,對不知所措的凌世均說:"你可以走了。"
"小銳……我們談談……"凌世均乞求的看着凌銳。
"沒什麼好談的,你給我立刻滾!"凌銳幾乎室硬把他推下了樓梯。
看着叔叔蹣跚着離開,凌銳覺得腦袋裏嗡嗡的響。
這一連串的真相揭開,徹底顛覆了他十年來的所有認知。
--小安竟然是姐姐和叔叔的孩子?!這怎麼可能?!姐姐明明是跟顧家明私奔的!所有人斗室這麼認為的,連顧家明本人都供認不諱,可事實竟然如此荒謬!
包着疼痛不堪的腦袋回到手術室門口,家明正坐在長椅上,弓着背,盯着地板發獃。
凌銳走道他跟前蹲下,發現原來他在哭,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眼中無聲的落下來。
凌銳本來一肚子的問題,全都問不出口了。他慢慢靠近家明,嘴唇輕輕碰上對方的嘴唇。
家明被凌銳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仰了仰,傻傻的看着他。
凌銳被面前這張沾滿淚水的臉迷住了。
他愛這個男人,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告訴自己--去愛這個男人!
還沒等家明反應過來,已經被凌銳猛的推靠在椅背上,緊接着,他的嘴唇被對方惡狠狠的壓上來……
之前繃緊的神經在凌銳薰熱的呼吸與礦列的心跳的侵蝕下徹底淪陷,家明覺得自己在瘋狂的旋轉,整個人飄了起來……
凌銳貪戀着家明的唇,知道感覺懷裏的人在慢慢下滑,才依依不捨的移開嘴唇,發現家明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
他扭過頭,問旁邊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護士:"他昏過去了,哪裏有空閑病房?"
"請、請稍等,我去找輛車來。"護士結結巴巴的說。
"不用了。"凌銳將家明打橫抱起來,"要到哪裏?你帶我去。"
"好……請跟我來……"護士幾乎不敢相信這個有着一張女孩子般面孔的實習醫生,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當家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他猛地坐起來,發神經似的左右亂看:"小安!小安?!小安?!"
一直守在旁邊的凌銳按住他的肩膀,說:"別擔心,手術很成功,小安已經脫離危險了。"
家明這才鬆了口氣,迫不及待的翻下床:"他在哪兒?快帶我去看他!"
"就在隔壁病房。"凌銳指指外面。
家明胡亂蹬上鞋就跑出去,凌銳忙跟着他一起過去。
由於麻醉還沒有過,小安很安靜的睡着,小臉很蒼白,家明坐到旁邊,拉起兒子的小手放在自己臉頰上,眼眶又濕潤了。
這是他最傾注了所有感情的寶貝啊……
凌銳在一旁看着,怎麼也想不通。
--為什麼家明會對這個毫無血緣關係,又有智力殘疾的孩子如此用心?
家明給小安蓋好輩子,像是才剛剛注意到凌銳似的,表情很驚訝:"你還在這兒?"
凌銳心裏一百個不爽,他討厭被家明忽視。
"是啊,因為我不放心那個被我吻的昏厥的人。"凌銳故意說。
家明終於回想起了那個吻,不禁臉紅了起來。
--那時侯凌銳為什麼要吻自己?
"咦?號稱臉皮最厚的顧家明也會臉紅耶!"凌銳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
家明的臉更紅了,他移開目光,輕輕說:"今天……謝謝你幫我說服你叔叔……"
凌銳臉上的笑容退去,他扳這家明的肩膀,讓他看着自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小安不是你的孩子?"
家明淡淡的一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因為凌嵐……她從來沒有愛過我……"
凌銳仍感到疑惑:"可是她卻跟你私奔!"
"因為凌先生--就是你父親,要她打掉孩子,可她想生下來。"家明怔怔的望着遠處,那個雨夜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於是她讓我帶她離開。"
--她說,家明,如果你愛我,就帶我走!
"你明明知道我恨錯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凌銳一切都明白了,他激動的搖晃着家明,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解,"為什麼你寧可承受我的報復,卻不肯說出真相?!"
"叔叔和侄女之間的……醜聞,會毀了凌世均的前途,所以凌嵐要我發誓,永遠不說出這個秘密。她想要生下深愛的人的孩子,還要維護那個人的名譽,不願他受一點傷害……"說到這些,家明的心痛苦的扭曲着,一時哽在胸口。
凌銳看着他說:"因為小安的血型是一個可怕的證據,如果被人知道,立刻就會引起懷疑,所以你在這十年裏,就算再苦,也不肯向凌家求助,是嗎?"
深深吸一口氣,感到胸口不那麼痛了,家明苦笑着回答:"一半是如此,另外一半是我害怕失去小安的撫養權,我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可他是別的男人的孩子,而且還是個智力有殘疾的孩子……"凌銳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家明實在太大度了。
"他是凌嵐的孩子,現在是我的孩子。"家明更正他。
凌銳躑躅半晌,終於開口問:"你恨我嗎?我對你做的那些事……"
家明看着身邊這個和一年前相比成熟了很多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別介意,我不恨你,因為你並不知情。"
凌銳望着家明疲憊而憔悴的面孔,忽然覺得姐姐實在沒有看人的眼光,放着這麼好的人不愛,偏要去愛那個混蛋!
他靠近家明,想要吻他,卻被躲開了。
"你、你幹什麼?"家明結結巴巴的問。
"我要吻你啊,你躲什麼?"凌銳不滿的說。
家明瞪打眼睛:"為什麼要吻我"
"表達我對你的歉意。凌銳說著又把臉湊過來。
"呃?"家明一愣。
可是距離自己如此近的這張臉,和凌嵐簡直太像了!
他感到一陣眩暈,已經被凌銳按住後腦勺,火熱的吻上來。
與女人不同的,帶又強烈侵略性的吻,讓家明馬上意識到這不是凌嵐,可他根本掙扎不動,他聽見凌銳一邊吻他一邊低聲說:"我愛你……"
--天哪!他的感情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家明哪裏知道,其實在此之前命令銳那顆孤獨寂寞的心就已經愛上了他,只是因為心裏的芥蒂,始終無法釋懷。現在真相大白,凌銳就像縱慾擺脫了筋骨,所有的噶請都迸發出來。
幾乎被吻到沒氣,家明覺得自己又要暈倒了,凌銳仍然不肯放開他。
"咳咳……打擾一下……"一個不識趣的聲音說。
凌銳很不滿意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導師。
導師看了一眼對自己很不友好的得意門生和滿臉尷尬的落拓男子,面無表情的說:"查房。"
家明推開凌銳站起來,跟在導師後面,關切的吻:"大夫,小安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導師檢查了一下,說:"狀況不錯,等麻醉過了就會醒過來。"
家明這才放寬了心,又拉住導師絮絮的詢問具體情況,導師一邊回答他一邊用眼角瞥旁邊的凌銳。
凌銳一副請他快滾的表情。
導師決定回去后把凌銳這學期的評語重新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