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大床上。
這個男性化的房間,她一看即知是杜可風的房間。
然男主人不在身旁,她卻不慌不亂,因為廚房傳來的麻油豬肝和煎蛋香,已經透露出男主人的去向。
她露出甜笑,拉下棉被,準備下床尋人──
"哇──"驚呼一聲,她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一絲不掛。
低頭,看到一身斑斑紅印,可以想像昨夜的戰況激烈。看來,這男人的重刑酷罰,有意讓她永生難忘。兩朵紅暈,倏地染上她的嬌嫩玉頰,幸福的感覺,在她的心房醞釀……
不一會兒,門房被打開,粘珊渝趕緊縮進棉被裏。
端上香氣四溢的早餐,杜可風拉下她的棉被,輕啄她的雪頰,"小懶豬,起床了。"
"聽一則新聞說,優酪乳可以有效調節體內的酸礆值,女人喝了最好……而且MC要來之前的一個星期,每天喝二百克優酪乳,就不會有經痛的情形。"
集寵疼和關心的話語,自他口中而出,烘得她的心暖洋洋,"這個報導,從前我也有聽說……不過每次我只有三分鐘熱度,喝了幾天就放棄了。"即使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她還是記不起教訓。
"懶人,我幫你記下來了,你上次MC來訪的時候是……月初對吧?"他認真推算她抱腹痛苦的日子。
"我有點忘了……"她汗顏,腆一笑。
"沒錯!現在是月底,所以,你現在開始連喝一個星期,到大姨媽來時就不要喝。"他把優酪乳端到她嘴邊,催促她。"快喝,我已經退冰了。"
"好。"因為這是他特別準備的愛的早餐,粘珊渝一口飲盡杯中的優酪乳。
他不打算因此罷休,"起來吃點東西。"
"呃……"放下空杯子,粘珊渝舔舔嘴邊的乳汁,臉上有着為難。
在他面前,她不習慣衣不蔽體,"你……要不要先迴避一下?"
"為什麼?"
"你在這裏,我沒法起床。"眼睛尋不着她的衣物,她開始懊惱。
讀到她臉上稀有的憂慮和慌張,他眼神狡黠,難得壞心的逗弄她,"我可沒打算讓你起床。"
粘珊渝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嘴微噘,模樣嬌俏逗人,"不行啦!我餓了。"
他辛苦早起為她做早餐,怎麼可以讓他錯失機會欣賞秀色可餐的風景?
"我也餓了。"魔手伸進棉被,勒索獎賞。
粘珊渝閃避不及,只能尖叫,"啊──惡魔……"
鼓脹的棉被裏,兩具軀體再度燃放熱情……
記得上半年她和他結下孽緣……噢,不,結下不解之緣后,她為他占卜運勢,測出他下半年會出現新戀情。但卻萬萬沒料到,自己竟會是他新戀情的女主角。
現在他們每天都形影不離,一同上班,一同下班,瞧,就連看電視都黏在一塊,窩在同一個座位。
粘珊渝的心滿載幸福,然春節的腳步慢慢接近,心頭卻隱約有着焦慮。
和老爸的約定已迫在眉睫,她求愛計劃有成,在杜可風的羽翼下,找到了幸福,可是她如何將幸福化為永恆?
在愛情世界裏,她感受到他對她的關懷和貼心,然為何他不帶領她走向另一個階段,比如──給她一個正武的名分。
而且她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貼心,是否就意味着他願意和她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電視新聞正報導著一則新聞──
最近北部有一家喜憨兒麵包店,生意興隆,麵包供不應求,據悉每天排隊擠爆麵包店的客人,大多是業務員。
"是嗎?我可不認同。"杜可風吃味的說著,看到那家天天被擠爆的喜憨兒麵包店,就會聯想到粘珊渝和那位生技鉅子有着曖昧,恨不得馬上轉檯。
雖然他們的關係已經改變,但他還是醋味不減,"以後,你別再去那裏!"他的口氣專橫,非常介意粘珊渝被媒體猜測和谷少邦有曖昧關係。
"吃醋了?"粘珊渝將頭埋進他的懷裏,"我覺得這樣的店很好啊,因為這使喜憨兒間接被社會重視,而且也讓他們有了發揮的空間。"
"好個鬼!這證明人們想利用同情心去創造業績和利益。"
粘珊渝拍拍他起伏的胸口,撫平他的過度反應,"過一陣子,這事就會平息了。"
"如果你喜歡,明天開始,我幫你找個喜憨兒麵包師傅好了,省得你下次去,被記者追。"
幫她找個喜憨兒麵包師傅?她睨他一眼。
他從不問她願不願意再住下來?用什麼身份住下?就直接當她是他養的寵物了!
粘珊渝突然有點生氣,趁機暗示他,"春節快到了,我想我該回家一趟。"
"回家幹嘛?"去相親不成!杜可風雙手緊摟着她不放。
"我和老爸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她反瞪他一眼。
"好,我給你一百萬,讓你回去交差。"
天啊!這不是她要的答案哪!
"我才不要你給我的一百萬。"和老爸約定的一百萬,她已經不在乎有沒有到達目標;現在最要緊的是,在他父親可能會為她安排相親前,必須和杜可風取得共識,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向她求婚!
求婚這事她難以啟齒,倘若她得不到他認同,那她不就糗大了!
"那你現在缺多少?"
厚!快氣死了!再跟他說下去,她會提前腦溢血!
粘珊渝急速撤離他的身體,"我要去洗澡了。"
"二十萬?三十萬?"
她捂住耳朵,不想聽單細胞生物說話。
*
原來男人懂得貼心,卻不見得洞悉女人的心,他的遲鈍,讓她氣結。
連著幾天她關在房裏,避不見面。
鈴──
電話突然響起,她聽見對門傳來一陣淋浴的聲音,於是接起電話。
"喂。"
"請問,這裏是杜家嗎?"說話的是一位歐巴桑。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
"杜先生在家嗎?"
"對不起,他不在,您方便留個電話嗎?"
"你是他的傭人吧!那麻煩你轉告他一聲好了。"對方遲疑一下,"呃……我是杜先生女朋友的媽媽。"
"杜先生女朋友的媽媽?"粘珊渝頓時感到青天霹靂!
"是的,我是陳媽媽,我女兒她回國了,我想你這樣跟他提,他應該就知道了。"陳媽媽說話客氣,語中隱約透著無助,"麻煩你請他回電,我這裏的電話是……"
粘珊渝一頓,好半晌才拿筆記下,"呃……好,好再見。"
陳媽媽,會是陳毓婷的媽媽嗎?
他和毓婷還保持聯絡嗎?他們之間還保持着男朋友的關係嗎?
她在心中慘叫一聲,她怎麼會忘記,毓婷也許還住在他心裏?
噢──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聽毓婷母親的口吻,她認定毓婷仍是杜可風的友友,那麼她回國,她來通報杜可風,是否代表他們要再續前緣?或是談婚事?有可能!她掛下電話,一顆心沉到谷底……
剛出浴室的杜可風,馬上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找到一瓶飲料俐落開瓶,仰頭飲盡。
他的舉動,她再熟悉不過;他身體的每一寸,她也已經摸遍;只可惜,這個男人未必屬於她。
在接過那通陳媽媽打來的電話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像之前一樣,毫無顧忌和他繼續生活下去?
該不該告訴他?還是要自私的將他佔為已有?
粘珊渝緊捏着手上的那張紙,內心掙扎著。
唉!如果他愛的是毓婷,那麼她何必勉強自己,緊縛對方。這樣的愛有何意義?
但至少,她還有權了解他內心的歸屑和真相吧!
"有你的電話。"粘珊渝將抄下來的電話號碼塞給他。
"誰?"
"你女朋友的媽媽打來的電話。"
女朋友的媽媽!?杜可風用一種質疑眼光詢問她。
拉開紙條,他看着這組熟悉的號碼,卻憶不起主人是誰。
"是毓婷的媽,她說毓婷回來了!"
"毓婷回來了!"他眼神中的訝異,一閃即逝。
然納入粘珊渝眼底,卻被解讀成驚喜,她的心底倏地翻湧出酸意,"你該感謝我幫你留了電話,通報你女朋友回國的消息。快打給她吧!她可能在等你電話。"
雖然她開口閉口都說毓婷是他的女朋友,又鼓勵他打電話給毓婷,但卻聽得出她語中濃濃的酸味,他牽唇一笑,上前,按了按她的肩膀,給她一個親呢的擁抱,試圖安撫她,"我先打電話問看看,也許她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嗯。"點頭,她同意他的說法。
鬆開她,杜可風進房,撥了一通電話。
粘珊渝豎起耳朵,卻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
須臾,門被打開,貼在門外的粘珊渝,收起慌亂和擔憂,沖向客廳的沙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穿好衣服的杜可風走出房門,向她說:"珊渝,我到毓婷那邊一趟。"
什麼事非得在深夜去一趟?
他對陳毓婷的關心似乎勝過她。
然自尊不容許她承認,壓下呼之欲出的疑問,她假裝洒脫,說出一句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好啊,那就去吧!"
"我很快就回來。"杜可風向前給她一個吻,眼眸罩上一層神秘。"你先睡。"
沒有你在身邊,我怎睡得着?但她嘴裏卻說出反話。"好。"
杜可風出門十分鐘后,第二通電話響起,粘珊渝還沒回話,對方就滔滔不絕的說著:"可風,我是陳媽媽啦,相信我,我只認定你是我的女婿,絕不會讓毓婷嫁給那個對她窮追不捨的外國藝術家,你快來……趁毓婷這次回來,你幫我勸勸她,或者你們兩個先訂婚怎樣?"
原來如此!
他趕過去陳家,是要說服陳毓婷嫁給他嗎?
對他來說,她是否僅是填補他這段空虛日子的代替品?
他方才那個溫柔的擁抱和疼惜的親吻,是為了想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嗎?
她本來就不該冀望太多,他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想幫她完成夢想,現在他功成身退,舊愛歸來,他欲回舊愛身邊,也是合情合理的事,那她還留在這裏幹嘛?
她終於覺悟,把話筒丟在一旁,陳媽媽焦急的聲音,還在客廳迴響:"喂……可風?"
她大錯特錯,原來毓婷才是他新戀情的女主角。
他們的戀情歸零,一切都回復原點了,那麼該是她離開他的時候了。
粘家
當小女兒抱着一百萬凱旋歸來,粘父驚嚇過度,以為父權從此將失守。
沒想到,經過這一年的歷練,他的小女兒不但沒有繼續主張她的獨立直言,反而體恤他老人家的擔憂,乖乖接受了他安排的相親。
值得他驕傲的是,寶貝女兒還說要拿這一百萬當她未來的嫁妝。
看來他讓她出外闖蕩,不是一件壞事,反而讓她變得更成熟。
"珊渝啊!老爸幫你找到一個美國回來的網路工程師,你看他長得多帥,公司才成立半年,營收就破億,前途無量啊!"粘父笑呵呵的推薦著,塞了一張照片給她,恨不得照片中的男人,直接來迎娶他的寶貝女兒。
粘珊渝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一旁老擔心珊渝嫁不對人,近來天天往娘家跑的粘珊伶幫粘珊渝瞄了那個皮膚白皙,年近四十,戴着厚度眼鏡的四眼田雞,然後瞠目驚呼:"爸!他這長相可以當珊渝的叔叔了──"
粘父怒目瞪視口沒遮攔的粘珊伶一眼,斥責道:"這樣年紀的男人,才會懂得疼惜她。"
"呃……可是珊渝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粘珊伶上前,用肩膀撞了她老妹,暗示她回絕。
"外面的男人不可能比他優秀的。你們知不知道,許多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還等著排隊跟他相親呢……珊渝,那我們什麼時候跟他見個面啊?"
儘管意興闌珊渝,粘珊渝還是沒有回絕她父親,運氣好的話,也許,她可以把杜可風忘掉,找到一個比他懂她,更疼惜她的男人也說不定。
粘珊渝隨口答應,"爸,你安排就好。"
粘父臉色一轉,喜孜孜的去打電話,"那好,我打個電話叫媒人安排一下。"
"珊渝!"粘珊伶無奈的喊著。
粘珊渝像一縷幽魂,走回卧房,將粘珊伶的聲音隔絕在外。
連著幾天,粘珊渝守在收音機旁,等待愛情診療室的開診。
自從離開他后,她再也找不到製造甜膠囊的成分,召喚不出心中該釋放的甜蜜和歡悅。
她身旁沒其他男人嗎?不,男人陸陸續續在她身邊出現,她卻沒有黏人的意願;她的日子過得優閑,卻不像從前有生氣、有活力。
再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釋出活力和歡笑,每天,餵養她快樂的原料,就是和他相處的歡樂回憶。
原來,他一直是她快樂的泉源,原來她的甜膠囊有時效性,快樂成分在分解后,戀情也將付諸流水。
然她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再下去她的心會生病的。
前幾天,她又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主診人,希望心儀可以安慰她,洗滌她求愛失敗的心靈。
"珊渝,十點了,愛情診療室開診了。"粘珊伶比她還關心。
十點整,心儀的聲音,終於出現──
"山芋:
葡萄酒能散發出葡萄所沒有的芳香,是因為它有了不一樣的經歷;它不再是枝頭上的新鮮水果,卻具備了更持久的雋永滋味。
親愛的山芋,人生也是這樣,過往的經歷累積才得以成就今天的自我;愛情也是這樣,有時候在錯誤的嘗試后,反能使自己成熟。
所以,倘若你遇上愛情的釀造期,千萬別傷心難過,其實它已在你不知不覺中,轉化成另一種濃郁的美味。"
轉化成另一種濃郁的美味!?
"這是什麼意思?"粘珊伶問著。
"接受失敗也是一種美味吧!"粘珊渝自己找解答。
"沉陷在愛情的男女們,箇中滋味,只有當事人能體會,祝山芋好運!接下來,我要播放山芋點的這首萬芳的歌──守夜人。"
浪不安地擺蕩船依偎在海洋
雨絲一段一段透過你燈塔的光亮才出場
風拍打着風帆心也跟着呼喚
愛你隱瞞隱瞞躲在黑夜裏卻不敢靠岸
守夜的人你守着夜裏的船卻不知道有人在愛情的海上
就要沉船啊……為你沉船
我看見你朝我凝望但我知道你只看見黑暗
你我目光交換無緣也許是最美的糾纏……
如果最美的糾纏,就是無緣的結局,那麼所謂濃郁的美味,指的也就是歷練出成熟的過程噦?
"珊渝,你真的要放棄他?"粘珊伶擔心的說著,她看得出來,父親稱讚她變得成熟,其實她是變沉默了。
這樣消沉的珊渝,讓她好不習慣、好擔心。
"明天,我就要去相親了,我會想辦法忘記他的。"是的,忘掉舊愛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新好男人。
她也許能把他忘掉!
也許……
日本料理店的包廂內,粘家三口和媒人在等候男方的到來。
坐在中間的粘珊渝,今天打扮得嬌甜可人,左側是年輕貴婦粘珊伶,右側則是表情嚴謹的粘父。而對面那個猛冒冷汗,頻頻看向門外的,則是媒人婆。
自從粘珊渝接受相親的安排后,媒人婆開始覺得粘珊渝有點棘手!
先前媒人婆看好她,以為她擁有富家背景和甜美外型,要讓男人看對眼不難,誰知她老喜歡在餐桌上問對方一些怪問題,搞得男人當場啞口無言,接着冷汗直冒,滿臉黑線條,然後不久就逃離現場。
媒人婆擔心粘珊渝會砸了她的招牌,於是她再三叮囑粘父和粘珊伶,希望粘珊渝別再問男方一些怪問題。
"珊渝,今晚是你第六度相親,聽媒人婆說對方是個青年才俊,才三十二歲,產業就跨足國際,是個年輕有為的企業家。"粘父一臉嚴肅的介紹對方。
然這些消息對粘珊渝來說,卻沒有一點吸引她。因為當媒人強調男方帥,表示他沒成就;若強調男人有成就,就表示已逾不惑之齡;再則對方提供的照片,也僅供參考,因為男人會拿出角度最帥的那張照片,或多年前的失真照片來唬弄女方,於是,珊渝不再受騙,索性不看那些照片。
今天好不容易出現又帥又有成就的優質男人,她在心裏想着:哈!這種好貨色,有可能留到現在嗎?會不會他是個缺手跛腳的殘障青年?
"珊渝,樂觀點,這個男人一出現,保證讓你滿意。"粘珊伶在她耳邊說著,信心滿滿。
為了這次相親,她粘珊伶也耗費一番苦心;她跟父親打包票,這一次,絕對成功,不會失敗。
不可能!粘珊渝丟給她老姊一個"你太樂觀"的眼神。
她看了六個男人,沒一個她看得上眼,這個男人,也一定一樣!
"珊渝,"粘父勸著,"你不要再問對方一些怪問題了。"
"老爸!如果他們無法回答我的問題,那麼以後他要如何照顧我?"這些日子,她離開他,又忘了照顧自己,經痛再犯,更加難以鬆綁自己的決定。
"你給我閉嘴,就算答不出來,你總是要給對方一些機會!"粘父說得吹鬍子瞪眼,耐心快被她磨光了。
"不管,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就別想進一步交往。"下腹又是一陣疼痛,粘珊渝手抱腹部,堅持不讓步。
"好!如果對方答得出來,你就會跟他交往。"粘父早跟粘珊伶套好招。
"當然。"
媒人婆看着父女在餐桌前激烈的爭執,嚇得猛擦冷汗。
唉喲!本來這一次想幫她介紹個醫生,沒想到,這位不怕死的青年企業家堅持插隊。
"來了,來了!"拉開門,媒人看見男主角已近在眼前,"呵呵……他本人比照片帥!先生這邊請!"
進門的男人,朝着女方的家人一一頷首,唯獨粘珊渝低首不看他,猛喝熱茶。
上菜之後,媒人和粘父頻頻招呼對方,而一旁的粘珊渝埋頭吃着日本料理,完全把對方當成空氣。
"珊渝,珊渝,跟人家聊一下。"粘父催促她。
"呃……請先生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女人經痛時,你會做什麼來幫助她減緩疼痛?"頭也沒抬,粘珊渝有意不理對方。
又來了!又來了!這燙手山芋,需要的不是丈夫,而是一個醫師。
媒人的冷汗,勢如雨下,粘父屏息以待,粘珊伶則為男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月經來前一星期,每天早餐或午餐后,喝一杯茉莉花茶,有助於經期順利減輕經期疼痛。或者是喝優酪乳、牛奶、玫瑰花茶也行。"
媒人一聽,笑逐顏開。粘父則豎起大拇指,暗贊他功課做足。
粘珊渝一驚,抬眸,看到那張熟悉的俊容,差點沒尖叫出聲。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舌頭打結,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怎會知道嗎?我還知道生理期剛來前幾天,可以多吃點麻油豬,幫助廢血排出。後幾天可以吃麻油腰花。另外麻油炒蛋加九層塔、酒釀煮蛋也是錯的生理期食品。還有紅豆湯、桂圓湯、八寶粥都是好點心。"
杜可風說得頭頭是道,一旁的粘父、粘珊伶和媒人婆,開始歡呼,為他搖旗吶喊。
"杜先生果然見多識廣,不但是企業奇才,還是個體貼女人的新好男人。誰要是嫁給你,包準幸福。"媒人趁勢大張旗鼓的讚揚杜可風。
"珊渝,你說話要算話,只要對方答得出你問的問題,你就答應給對方交往機會。"粘父壓低嗓門,樂見其成。
"不算!"粘珊渝抵死不認他,倉皇起身,離開日本料理店。
"珊渝!"粘父和粘珊伶見她臨陣脫逃,朝她大喊。
"粘小姐!"媒人婆見紅包去了一半,起身急迫。
"別擔心,交給我!"杜可風眼明手快,快步追上前。
大街上,一個嬌小的女人在馬路上疾奔,突然,她停下腳步,抱着腹部,彎下身。
該死!又到了這個該死的時候,偏偏又遇上他。她現在是病如弱雞,連走路都感覺不舒服。
一雙大掌輕而易舉的抱起她,將她的疼痛和嬌弱統統收在他懷中,"小懶豬,我不在你身邊,你就不懂得照顧自己了,還痛嗎?"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的心痛大過經痛?
"你不是去找毓婷,說服她和你結婚了嗎?為什麼還要出現?"她還是無法忘懷這堵厚實的胸膛,她本想用小拳捶他,然她現在無力可施,只能乖乖的依偎在他懷裏。
"我還在想那天,你為什麼走的那麼匆忙?原來你是為這件事離開。"原本擔心她不再眷戀他,才會答應她父親安排的相親,現在他終於恍然大悟。
"難道不是嗎?"
"那天,我的確是去了毓婷的家,只不過我不是去勸她嫁給我,而是去勸她母親,讓毓婷嫁給她自己喜歡的男人。"
粘珊渝聽得霧煞煞,"可是……她媽媽在你出門後有來電,說你可以和毓婷先訂婚……"
"她母親一直認定我會是她未來的女婿,可毓婷到奧地利后,結識了一位藝術家,他們兩情相悅。毓婷找到她真正喜歡的人,那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她找到喜歡的人,並不表示你不再喜歡她啊。"這才是事情的癥結點,也是她離開的原因。
"笨蛋!我去當然是要表明立場,告訴她們我也有喜歡的人。"
杜可風點了她的小鼻子,將她釋出的醋味,全都讀入心底。
"難道你還看不出我的心意嗎?你要離開,連隻字片語也不留,我急慌了,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最後找到你老姊。
當她告訴我你正積極的進行相親時,我快瘋了,幸虧聽到她告訴我,六次相親都因為男方答不出你的怪問題而失利,我心生一計,毛遂自薦,要求媒人讓我插個隊進來,否則他們準備在第七次幫你挑個婦產科醫生,那後果怎堪想像?"杜可風話到語尾,怨聲落下,氣自己疏忽,沒考慮到她的感受。
她不聲不響的離開他,那種空虛和失落,讓他慌亂又無助。他到喜憨兒麵包店等不到她,到他們一同去吃的披薩店,尋不到她……思念如蔓延的野火,快將他燒成灰燼。
幸好,他認識粘珊伶的老公,及時挽回了這段戀情,否則他的真心被誤解,豈不冤枉。
誤會冰釋,剎那間,粘珊渝的下腹不再疼痛,嬌俏的細胞又頑皮復現,"嫁給婦產科醫生,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你敢!有哪個男人比我懂得照顧你的經痛?"杜可風咬牙切齒,語氣威脅。"我問你,你還黏不黏我?"
粘珊渝睨他一眼,幸福充塞心中,俏皮笑容浮現,"你不是一直認為我是燙手山芋?"
"不,是此情不渝,往後只准你對我此情不渝,否則……"他哼了兩聲,將她抱進PRV裏面,準備重刑伺候。
"喂,不行哪!大姨媽還在……"
貼在日本料理店的透明玻璃上的粘家父女和媒人婆,同時鬆了一口氣,看着他們駕著PRV離開,臉上才安心的浮起笑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