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抓包
不相信愛情,
是因為曾被欺騙,
愛情的紛紛擾擾、複雜難懂,
不是他這種粗線條男人,
可以碰觸的習題。
陽光很刺眼,灑落的金輝卻使那個女人更加耀眼。
厲少甫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腳步不由自主地邁開,朝她走去。
他的眼神很專註,仔細瞧着的模樣,像是在分辨她究竟是幻影,還是真實的存在。
東方綾看見他,含笑的神情先是一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他怎麼會在這裏?
出於直覺的答案,叮咚一聲耽進她的腦子裏。
“小紅豬跑到這裏來了嗎?”她往兩旁張望,想要找出那個肥嫩嫩的身影。
說實在的,那個毛茸茸的頑皮小傢伙長得好可愛喔!害她這兩天也在努力思考着養只寵物豬的可能性。
“嗄?”厲少甫瞪着她。“你在說什麼?”
“小紅豬啊,!難道你不是來找她的嗎?”她理所當然地問着,已經把他和小紅豬聯想在一起,宛如他們是一對最佳拍檔。
“當然不是!”他激烈地反駁。她在想什麼?竟然把他跟豬當作是同一掛!“我已經跟她劃清界限,除非是在餐桌上、盤子裏,否則我見都不要再見到她!”
東方綾倒抽一口氣。“你想吃掉她?”
“豬本來就是給人吃的!”
“寵物豬不是。”
“只要她不是我的寵物,她就是一種食物。”
“可是……”她還想為小紅豬請命。
厲少甫咬牙切齒,青筋跳動,發現話題跟他的來意八竿子打不着。
“媽的!我幹嘛大老遠跑來跟你討論一隻豬?”他一手猛地捂住她的唇。“停……不準再爭辯!”
東方綾鼓着腮幫子,兩眼瞪得亮晶晶。他好霸道!
柔軟的紅唇在他的掌心中蠕了蠕,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厲少甫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在,他從不知道自己如此敏感,但此刻卻深切地感覺到,她唇瓣的蠕動像是挑逗熱吻,如果……
如果這是吻在他的唇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股熱潮陡地沖人他的血脈里,他甩甩頭,剋制着被撩撥的心思,垂在身側的左手也悄悄地握緊了拳。
“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相干的話不要亂扯。”他不着痕迹地放下手,踢掉遐思,決定採取高壓手段,話問完就走人。“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她睜大了眼嗔道。
“什麼意思?”他擰起眉。
“哪有人都找到人家家門口來了,還在問這種不上道的問題?”她又好氣又好笑,懷疑他是故意在裝傻。
“這裏是你家?”厲少甫瞪着紅磚屋,又瞪着她,一臉不敢置信。
媽的,他該不是突然間會通靈了吧?不然,怎麼才想到她,就真的見到她了?
他頓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是呀!”他何必那麼驚訝?“難道你不是來拜訪我的嗎?”
東方綾俏皮地笑了笑,知道他容易彆扭,於是更想逗逗他。“這裏是城西市郊,要不小心晃到這裏來,可不容易呢!如果要說是‘偶遇’,那就更牽強羅!”
“誰說我是來拜訪‘你’的?”他橫眉豎眼,一臉不悅。
“如果不是特地找來,會有那麼巧嗎?”東方綾一臉無辜,指了指他的腳下。“你現在就站在我家的院子裏耶!”
“就有那麼巧,不行嗎?”他凶得很,黝黑的臉龐微微漲紅。
東方綾愣了一下。見他否認得那麼認真,竟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她不禁有些好笑,難不成她在期待些什麼?她大概是把那些常上門來閑扯淡的男人形象投射到他身上去了,才會以為他也是為了見她,才找借口跑來。
她摸摸鼻尖,有點糗,只好沒話找話講。
“既然你不是來拜訪我,那……”她想了想。“你該不會是想去隔壁那棟鬧鬼的房子吧?”
他嗤一聲,下意識地反駁。“世界上沒有鬼怪那種東西。”
“你別那麼鐵齒!萬一哪天撞見,就不好了。”
瞧瞧她那副迷信的樣子!只有無知婦孺,才會相信鬼神之說。
他沒注意到話題又不知不覺地轉開。“你說的是那一棟嗎?”他朝隔壁努了努嘴,譏誚地問。
“沒錯。”她也眺了眺那棟灰濛濛的建築物,回頭給他安撫的一笑。“不用怕,如果你要過去,我可以借你大蒜串成的項鏈喔!”
怕她個頭啦!“難道你住在這裏,就不怕鬼跑出來抓你?”
“不怕。”杏眸笑眯成了新月形。
“為什麼?”她得意洋洋的模樣,令他不能不好奇。
雖然還惦記着媛媛的事,但是抒發一下好奇心,應該不為過吧?他很少見到女人說起鬼來不會嘰嘰亂叫。
“嗯……”她認真的想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我有大蒜項鏈賜給我勇氣吧!”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水眸霎時變得透亮有神。
厲少甫猛地發現,她在調侃他,她竟然在調侃他!
“不要開玩笑!”他用力板起臉。“我的目的地是‘麗莎花園’沒錯,我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再見到你。”
“你不想見到我?”東方綾一臉稀奇地問。
她已經慢慢了解到,這個男人是刀子嘴,又犀利、又毒辣,百分之兩百不願意讓女人產生一絲絲“這個男人想要親近我”的念頭,他不隱瞞自己討厭女人的事實,也不希罕女人對他有好感,就算有女人覺得他粗魯無禮,他也無所謂。
怪哉!這種“坦白”竟然讓她覺得很有趣、很好玩!
“當然不想。”他想也不想便否認。
看吧!她對他的剖析完全正確!就不曉得他對女人的“敵對意識”是打哪兒來的?
“這不是很奇怪嗎?你到‘麗莎花園’,卻又不想見到我,難不成你想跟我家的老鼠套交情?”她故意粲然一笑。“你對動物還真是有‘異於常人’的熱情啊!”
動物?他為之氣結。“不准你再提起那隻小紅豬!”
“遵命。”東方綾俏皮一應,推開大門,領他進屋。“不管你有什麼話,都請先進來再說吧!”
厲少甫隨着她進屋,在玄關換上紙拖鞋,抬頭打量四周。
紅磚屋裏是一派家居風味,壁紙繪着鮮活的薔薇,一朵一朵盛開着,既典雅又富生命力,腳下的地板是加拿大楓木,暖暖的色調更讓人覺得舒服。
這根本不像是間商店,如果不是事先知情,他肯定會猜不出這裏在賣茶。
東方綾站到一座櫥櫃前,身後的每一個木格都放了墨綠色的鐵罐。
“每個上門的人,都是‘雨莎花園’的貴賓,我都會先以茶待客。”她縴手往後一擺。“你有沒有特別想喝的茶,或者讓我為你作介紹?”
厲少甫皺眉。“我不是來喝茶的。”
她微微側頭,髮絲在身後流蕩出耀眼的光澤。
早就在猜想,這個男人肯定不是來品茶的。他看起來就是個行動果決、分秒必爭的男人,這種人不會有閑工夫坐下來好好喝茶。
只是,她也猜不出,他為什麼會上‘麗莎花園’來?
不過,再次見到他,她心中有股喜悅,彷彿這整日子以來,她一真都在期待與他再見面,這種淡淡的想念令她自己也有些意外。
“好吧!”她雙手一攤,掩飾着見到他就忍不住要揚起的唇弧。“如果你不是來喝茶,也不是特地來找我聊天,更不是來找小紅豬,那麼,你為何而來?”
言歸正傳了!厲少甫目光一凜,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
“我為厲媛媛而來。”他往她跨近一大步,沒有放過她絲毫的表情。“我是她的大哥,你該死的知不知道她跑到哪裏去了?”
紅磚屋裏,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東方綾又是一怔。“你是……媛媛的大哥?”
“對。”厲少甫環臂在胸,眼神銳利地打量她的神情。
“噢……幸會幸會。”她吶吶的說著,扶在木柜上的纖指不禁絞緊了些。
“你看起來似乎很驚訝。”他居高臨下的俯視姿態,猶如在空中盤旋的猛鷹。
“有嗎?”只是茫了幾瞬,東方綾的腦袋便開始滴溜溜地轉動起來。
她不需要再開口問,也知道媛媛的大哥是找人找到這裏來,自從她把媛媛送到閻介霆身邊后,她每天都處在備戰狀態,想了許多對策,就是為了這一刻的來臨。
只是,她想都沒有想過,他們竟然這麼有緣,之前就見過一次面了!
“驚訝是當然的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都先笑了再說,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你跟媛媛長得一點都不像,媛媛是嬌嬌嫩嫩、細細白白的小不點兒一個,而你……”
高大威猛、神色獰厲,渾身散發出陽剛的氣勢……她及時打住嘴。
“我怎麼樣?”他腰桿挺了挺,好像在威脅着,要是她敢說出斗句不中聽的話,她就該糟了!
“沒有啊!”東方綾無辜地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你們真不像兄妹。”
她邊掛着笑意,邊思索着如何應付。只要一想到第一次見面那天,他追着小紅豬跑的狠勁,心裏就一陣一陣地發涼。
媛媛離開之前的警告,言猶在耳。
我大哥他、他的脾氣不太好耶……
我怕、我怕他凶你……
唉!媛媛是故意輕描淡寫的嗎?她未免也形容得太輕微了吧!
她揉揉額角,感到有些頭疼。
從他繞着她追逐小紅豬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見識到他不屈不撓的意志了。
他這種男人,打定主意就不會放手,他想找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他揪出來正法。
他的意志太堅定,近乎頑固,想要說服他任何事,都不會管用,所以,她之前擬好的那些說詞……例如“愛情真偉大”啦、“女大不中留”啦,統統可以踢到太平洋去泡水了。
唯一的可行之法,就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好,我叫東方綾,是媛媛的好朋友。”她淺笑盈盈地寒喧,伸出手,想來個握手禮。“請問你尊姓大名?”
厲少甫的視線從她的笑臉轉移到了她的玉掌,
他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接觸,總是保持着安全距離。但……她的笑容耀眼甜蜜,讓他無法狠心拒絕,而那玉白柔荑又彷彿是種誘惑,吸引他與她接近。
他撇撇嘴,有些不情不願地伸出手臂,大掌包握住她的小手。
燙燙的熱流傳遞過采,東方綾低下頭,瞧見那黝黑大掌里的嫩白柔荑,對比分明,心裏一陣怦然,不由得又想起了上回被他護在懷裏的感覺。
“厲少甫。”他用力一握,柔滑的觸感讓他又熟悉、又陌生。
她的手很嫩,摸起來好舒服,就跟她柔軟的嘴唇一樣,如果兩者同時游移在身上,會是什麼感覺……他神遊了一秒,立刻回神。
媽的!他在想什麼?
厲少甫猛然鬆開手。同一秒間,東方綾也心慌地抽回右手,臉兒一紅,兩人都孩子氣的把手往後藏去。
“咳咳!厲少甫。”她找回自己的聲音,定了定神,繼續裝傻。“是媛媛介紹你來的嗎?”她探着腦袋往窗外看去。“你們不是一起過來的嗎?”
“不是!”他幾乎快要沒耐性了。“我剛剛不是問過你,你知不知道媛媛跑去哪裏?那就代表,我找不到她的人!”
“咦?可能是我沒聽仔細吧!”她一臉逼真的困惑。“怎麼了,你在找媛媛?”
“對。”他的口氣愈來愈不耐。“你有沒有見到她?”
“今天沒有。”
“昨天呢?”
“昨天也沒有。”她想了想;“事實上,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好幾天是幾天?”他要求一個精確的數字。
她垂下小臉,一抹光亮在黑眸里一閃而逝。她扳啊扳纖指,櫻桃小口喃喃念着,像在數日子。
“一、二、三、四、五、六……不對,五,不對,七……好像也不對。”她扳來扳去,忽然仰起頭,歉然一笑。“抱歉,我好像記不太清楚耶!”
“媛媛跟你交情如何?”
“不錯啊!”
“那你應該記得的,不是嗎?”厲少甫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應該是。”她又垂下螓首。“但有些事沒特別注意,很容易就混淆了。”
“你有沒有記賬的習慣?”有了賬目,應該就會有回想的根據。
“嬡嬡不是每次過來都會買茶回去。”
“要不然她來幹嘛?”
“喝喝茶、聽聽音樂、看看書、聊聊天,順便幫我修整花木。”
厲少甫的臉龐扭曲了一下。女人竟然可以為了這種小事忙過一天又一天!
“她跟你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跟你透露她最近有什麼計劃?”
“計劃?”東方綾纖指靈活地順呀順着長發。“沒有。不過,我記得她好像去參加音樂研習營了吧?”
“她告訴你的?”
“不是,我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她,管家才告訴我的。”
厲少甫緊緊地盯着她看,東方綾回以坦蕩蕩的一笑。
他心裏有了判斷,這個女人似乎沒有太多可疑之處,說詞也跟葉嬸頗為吻合,更沒有矯情地記得一些細節小事,看樣子應該是不知情才對。
他的臉色緩了緩。“如果媛媛跟你聯絡,打個電話給我,我給你』張名片。”他探手摸了摸,發現口袋空空。
該死的!他一向懶得與人交際,印了一盒名片,忘記帶比發出去的機率更高。
“算了,給我紙筆,我抄我的電話給你。”他酷酷地說著。
“請等一下。”東方綾轉身去取記事簿,心中有着小小的得意。
她成功的瞞過了他嗎?嘿嘿,看樣子是的!
她堪堪鬆了口氣,就在這時,電話突然滴鈴鈴地響了起來。
鈴聲響了兩次,便自動停止。
當嘩聲響起,東方綾才赫然想起,她似乎忘了把答錄機設定妥當……
“喂?喂喂?”放音效果使電話那頭的嚷嚷聲完全忠實呈現。
厲少甫與東方綾飛快地轉過頭來,不約而同地盯着電話。
“綾姐姐,我是媛媛……”十分輕快的聲音。
一雙銅鈴眼冒出了火舌。“你不是說過,你沒有媛媛的消息?”
“我……”她也呆了一下。
完了,這通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媛媛早不打來、晚不打來,偏偏選在厲少甫登門的當兒趕來“赴死”。
但她隨即想到,她“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乎,無辜地聳聳肩。
“這是她幾天來第一次打電話來啊!”
厲少甫抬了抬眉。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巧合,而且都挑在今天發生?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提起話筒,無巧不巧地正好把媛媛說的關鍵句“謝謝你,把我送到閻身邊”卡掉。
他一靠近話筒,暴吼聲隨即衝出口。“媛嬡!”
電話那頭停頓了好半響。“嗨!大哥,呵呵。”媛媛聽起來很慌亂,因為她沒有料到打電話到“麗莎花園”,竟然會聽到大哥的聲音。
無暇多想,她馬上裝傻道:“大哥,你在忙吧?我不打擾你了,我這就掛……”她確定自己沒有打錯電話,心知情況不妙,立刻決定走為上策。
“慢着。”厲少甫握着電話吼問。“你人在哪裏?”
“這個嘛……”媛媛想打馬虎眼。
“說!”
她一急,話全部糊成一團。“對不起大哥我不能告訴你反正我很好就是了啦!”
“媛、媛!”厲少甫咬牙切齒,把話筒抓得死緊。“你沒有交代,就離家亂跑。我找到麗莎化園,東方綾什麼都沒說,要不是聽到你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在人間蒸發了!你馬上說清楚,你人在哪裏?”
“這個嘛……”
“厲媛媛。”媛媛那頭,突然有個男聲切人兄妹倆的談話,口氣很冰冷。“厲媛媛?”那聲音愈來愈靠近,厲少甫的眉也愈挑愈高。
“來了來了。”嬡嬡回頭喊,聲音忽遠忽近。“大哥,這、這裏好像收訊不良那;我都快聽不清楚你的話了……”
厲少甫一聽就知道她在耍賴,大概正隨便揮舞着話筒,想要製造“自然斷線”的假象。“少來這一套,你拿的不是手機!”
媛媛繼續裝傻。“我聽不到啦!我要掛斷羅!大哥,你別為難綾姐姐啊……”
喀擦一聲——斷線!
厲少甫瞪着話筒,怒不可遏,他緩緩、緩緩地轉過頭,眼中冒出火焰。
“你!”可疑——過度的巧合,通常代表事有蹊蹺。她,有問題!
“怎麼樣?”東方綾鼓起勇氣回視。
騰騰怒氣噴向她。“你不是說過,幾天以來,你都聯絡不上媛媛?”
“我是啊!”她無辜地說著。
“剛才那通電話是怎麼回事?”
唉——無辜的程度瞬間提高了千倍不只。“是她自己打來的,與我何干?”
她倒好,推了個一乾二淨!
厲少甫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真切來,於是就瞪着她,用力瞪、使勁瞪、拚命瞪,希望能從那張盈盈巧笑的小臉上,瞪出真正的答案來……
艾始柄坐在辦公室里,兩腳蹺在桌緣,臀部抵着旋轉椅,左扭右扭,把椅子扭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響。
“艾大哥,你幫幫我嘛!”電話里,傳來了媛媛的懇求。
“幫你什麼?”他用肩膀夾着話筒。
“隱瞞大哥。”自從她打電話到“麗莎花園”被抓包以後,就開始苦苦思索,誰可以當她的“內應”,在關鍵時刻幫她一把。
“我知道大哥一定會找你追消息,如果有你幫忙,他一定很快就會知道我的行蹤……”
“Wait,你這是在稱讚我能力高超嗎?”艾始柄有些暈陶陶了。
“當然啦!”她嘴甜如蜜,送上恭維。“誰都知道,艾大哥尋人最厲害了。”
這倒不是虛言!艾始柄有八卦的天賦異稟,從小就從眉來眼去之中,抓到了老爹與廚娘偷情的把柄;當他將這個天賦用到正事上,就成了搜羅情報的強中手。
“呵呵。”他調整領結,扯了扯背心下擺,虛榮心一下子被滿足了。“要我幫忙瞞着也可以,但你總得告訴我你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吧?”
“這個……”媛媛咬着唇。
“不說拉倒,這個忙我不幫了!”
“好嘛好嘛!”媛媛沒轍,也只好認了。“其實我、我是喜歡上一個人,才……”
“才離家出走?”艾始柄接口,當下心有戚戚焉。“我了解你不敢告訴你大哥的原因了,要厲少甫那個死腦筋了解那種心動的感覺,簡直比要我變成醜男還難!”
“嗯哼!”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艾始柄馬上停止扭臀的動作,話筒差點從肩膀上滑下來。
“什麼醜男不醜男?”厲少甫一臉臭,滿肚子牢騷沒處發。
“你終於發現自己長得丑了嗎?你在跟誰告解?”
媽呀!他聽到了多少?用電話交談的兩個人同時心驚肉跳。
艾始柄結結巴巴地奉上話筒。“是……媛媛,媛媛打電話來報平安。”
“媛媛?”厲少甫大步衝來。“你為什麼不先轉給我接?”他奪過話筒。
艾始柄彈跳起來,閃到一邊去。阿彌陀佛,好里家在!看樣子,厲少甫並沒有聽到他之前說的話,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就開炮了!
又被抓包了!媛媛僵了一下才打招呼。“大哥。”
“你打電話給艾始柄做什麼?”
“我……我想要請他轉告你,我沒事,你不要操心。”
”你叫我不要操心?”他忽然有仰天長嘯的衝動。
“對……對呀!我保證我很好,天天都可以跟你報平安。”
她想了想,異想天開地說道:“我還可以每天念報紙頭條給你聽喔!”
“報紙頭條?”厲少甫吼。“我想知道頭條,不會自己去看嗎?”
媛媛縮了一下。“哎呀!被綁架的人,不都是這樣證明自己還活着嗎?”
“嬡、媛!”厲少甫吼到連自己都快聾了。“你被綁架了?”
嚇死人了!“沒有啦沒有啦,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嘛!”
“不要亂開玩笑!”
“好啦好啦!”她實在沒有膽量再聊下去。“那……那就先這樣了,我明天再跟你聯絡。”
“厲媛媛,你敢再掛一次電話,你就給我試試……”喀擦!又斷線了!
”媽的!”厲少甫恨恨地摔上電話,憤怒多於煩憂。
他心裏也明白,媛媛並非處在危險之中,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被脅迫的意味,依然有着昔日俏皮的感覺。
但,他是媛媛的大哥……而“大哥”這種人,生來就是要為妹妹牽腸掛肚的!
“嬡嬡跟你說了什麼?”他掐起艾始柄的領口,強行逼供。
“說!”
艾始柄拚命掙扎着。嗚……他的白西裝被弄皺了啦!“她只是跟我閑聊一下,沒、沒什麼啦!”他抓起桌上的資料,揚了揚。“呃!我查出了一些東西喔!”
厲少甫手勁一松。“說說看。”
“你去‘雨莎花園’的時候,見到上回在‘海期社區’跟你扭成麻花狀的女人,對不對?”口氣不禁摻了點醋意。
他當初沒有請教芳名,就是想要運用自己的本領,在茫茫人海中把她找出來,然後帶一束紅玫瑰去求愛。以往這一招都會受到美女同胞的歡迎,誰知道他一方面追查美人下落,一方面摸着“麗莎花園”的底,才發現兩者“殊途同歸”。
可恨哪!上次厲少甫單獨去“麗莎花園”,害他白白錯失讓美人驚喜的機會!
“對,東方綾。”他銳眼一亮。“媛媛的失蹤跟她有關?”
“你倒是把人家的芳名記得很清楚嘛!”艾始柄咕噥一句。
“我想是沒有。”
“你想?”厲少甫輕輕問。“你用‘想’的?”這回是用吼的。
“呃……對。”艾始柄設法補救,攤開一堆資料。“你知道東方綾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那個女人九成九是賴皮鬼轉世,虧他上次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當彈珠玩了,她還是一副無可奉告的神情。
最後,他瞪得嘴角抽搐,眼角發酸,也只好承認沒轍。
“她是麗莎夫人的女兒,麗莎夫人是上流社會一號神秘人物,出身銀行世家,財務沒有問題,她們不用指望綁架媛媛的贖金就能過得很好。”
辦公室里陷入一片平靜,哪怕是兩隻螞蟻在玩親親,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艾始柄遲疑地說道:“當然,我知道你怕‘舊事重演’。”
“舊事”自然是指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直接促成厲少甫對女人的排斥心理。
果然,他一聞言,眼神立刻變得危險。“舊事……重演?”
“不、不會重演。”艾始柄連忙嚴肅地澄清事實。“我已經針對這方面徹底調查過了,絕對沒有那麼回事。”
厲少甫深深吸了兩口氣,沉默了半晌,以平復心中波濤。
“你敢保證?”艾始柄的消息一向最靈通,經他確認過的消息,都可以說是鐵錚錚的事實,但他還是要一個保證。
“我敢保證。”
厲少甫露出只有在重大事件發生時才會出現的冷酷神情。
“你知道,我一向相信你提供的資訊。”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我的榮幸。”是朋友的都知道,當厲少甫暴跳如雷,事情還不算嚴重,但是當他一臉冷酷時,就最好把皮繃緊一點了!
“不用那麼謙虛!我只是要告訴你,一旦你的調查出錯,你就完了,我會把所有的賬都算在你頭上。”厲少甫惡狠狠地說道。
“當然、當然。”他滿口應承。
“不妨先透露我對媛媛的計劃給你聽,等她回來之後,我打算抽她鞭子、澆她鹽水,還要逼她跳火圈。如果你調查有錯,你也得比照辦理!”
“是是是,我好喜歡被抽鞭子、被澆鹽水,最最喜歡的就是跳火圈。”他一個勁兒的鞠躬哈腰。
“很好。我回去想一想,好理出個頭緒。”厲少甫往外走去,走到門框邊突然停了一下,扭頭疾問道:“媛媛離家,是不是為了談戀愛?”偷襲!
他答得很順。“對對對……唉?”
啊咧,被套話了!只顧着恭送煞星的艾始柄,這才為時已晚地頓悟……
剛剛的電話,他全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