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嗨!」簡律一派輕鬆的走到白雪玉身旁,跟她打招呼。

「律——」白雪玉驚呼。

前幾天,簡媽媽一直慫恿簡律多約她出去吃飯,報紙還拍到他們一起約會的照片,可他一直沒打電話給她,做為清純派玉女,她總不好意思直接打電話給他吧!

「你是來看我的嗎?」

「順道經過,來打聲招呼。」

呵,什麼順道經過?想約她的男人都用這句話來當藉口,以為她不知道嗎?現在離收工還有半小時,他分明是來接她下班的。

「那等一下我們要去哪裏啊?我知道有間店的宵夜很好吃喔!」

雖然早就知道白雪玉有點自作多情,但他沒想到她的病情嚴重到這種程度。

「我跟朋友約好了,待會要送她回家。」

白雪玉一楞。「女的?」

他點頭,並不打算隱瞞,看向正在鏡頭前面的藍亞冰。「她是我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白雪玉一臉詫異。她怎麼不知道篙律和藍亞冰是這種關係!

「會遇到她我也很驚訝,她比從前更美了。」

呃!簡律不是應該要追她嗎?簡媽媽也說很喜歡她,希望他能常常約她出來吃飯,報紙甚至說他們是一對金童玉女,怎麼他其實和藍亞冰的交情更甚於她?這跟當初簡媽媽說的不一樣!

「長得漂亮有什麼用?」白雪玉惡狠狠的說:「她是個壞女人。」

「壞女人?」

「對啊!你看她,長得一臉狐媚樣,就連導演也說她很適合演反派。」她連忙補充。「上次還聽說她是某個黑道老大的情婦,過沒多久,她又和一個政治人物傳出紼聞,這種女人一點都不單純。」

「也許是吧!」他意有所指。「從前她的風評就不太好。」

「怎麼說?」

他笑笑,不再多說什麼。「就先這樣吧!我今天先送亞冰回去,改天再約你吃飯。」

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應該比藍亞冰更搶手嗎?她有一張白白凈凈的臉蛋,還有一雙大大的眼睛,是天生的女主角,她的粉絲也比藍亞冰多,為什麼簡律寧願送藍亞冰回家,也不願意跟她一起吃宵夜?

看簡律小心翼翼的呵護藍亞冰的樣子,就讓她一肚子火!藍亞冰是什麼東西?只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憑什麼跟冰清玉潔的她競爭?

剛拍完戲的藍亞冰準備收工回家,可她並沒有忽略白雪玉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律是不是對她說了什麼?

「你很在意?」在車上,他握着方向盤,笑着問。

叫她怎麼不在意?白雪玉都用那雙無辜大眼死瞪着她了,兩人未來還要在攝影棚碰面演對手戲,就算不能成為朋友,至少也別種下什麼心結。

「白雪玉她喜歡你。」非常明顯。

「我知道。」

「如果你對她沒意思,就不要給人家期待。」

「我從沒給她期待,是她自己對我有期待。」能自作多情到那種地步,也算她厲害了。

正要開口說什麼,藍亞冰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提醒他,「從這邊右……轉。」

只見簡律方向燈也不打,筆直的往前開,彷彿沒聽見她的話。

「我家在那個方向。」

「我知道。」

「那你要帶我去哪裏?」他不是要帶她回家?

他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你不想來我家看看嗎?」

她皺眉,覺得有些不妥。「不好吧!這麼晚了,我改天再去你家看……」

簡律直視前方開着車,但卻一手覆住她的,不容她拒絕。「來看看,晚上有晚上的景,白天看不到的。」

晚上到一個男人家裏多多少少有點危險她知道,可見他說得自然,甚至一點曖昧的氣氛也沒有,是真的要她看看他家花園的造景嗎?

車內陷入寂靜,她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臉朝向窗戶。

在紅燈前停下,簡律隨手開了廣播,轉着轉着,突然停下來——

廣播正放着她所熟悉的音樂,她下意識的回頭。

「是『愛』。」

盯着發出綠色螢光的介面版,藍亞冰專心的聽着。她已經好久沒聽這首曲子了,從小硯生日那天……

簡律看着她平靜而滿足的臉孔,心中忽然湧現一股暖流,他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曲子。「我之前送你的那片CD呢?還在嗎?」

「不在了,你想要回去嗎?」都已經壞了,要怎麼還他?

「不是,我只是……」他沉吟了一下。「嗯,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也是,那種東西,她怎麼會放到現在呢?

「聽說……你是黑道老大的情婦?」他看她一眼。「真的假的?」

「什麼?」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及。「兩年前的舊消息了,一點根據也沒有。」

「無風不起浪。」

她嘆口氣。「那時候,我接演一部古裝片,為了更了解民初時期的幫派械鬥,請朋友帶我認識幾位幫派大哥,沒想到隔天就上報了。」

他忍不住將車子停在一旁,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盯着她。「你為了演戲,跑去找黑道?」

「是啊!」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樣才容易入戲啊!」

看她認真得一絲猶豫也沒有,他不免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為了演戲,你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因為我很喜歡演戲。」

當初剛生下小硯時,她根本沒有能力撫養她,只能四處打零工維生,直到某次在劇場工作得到一個跑龍套的機會,雖然只是個小角色,卻被台下的導演注意到她的演技,從此之後,才開始靠這行吃飯。

剛開始的目的很單純,完全就是為了養活女兒和自己,所以不管多不討喜的角色她都接,漸漸的,反派角色被她演活了,後來所接演的角色也大都是這一類。

簡律重新發動引擎,打了方向燈回到快車道。「以後要做危險的事情前,先告訴我,至少我來幫你安排。」

「我本來以為很可怕,沒想到他們人都還不錯,幫了我不少忙。」藍亞冰臉色突然一僵,想到他剛剛的問題。「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是那種會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

他沉默,想到當初她離開他的理由,用力抿了抿唇才說:「我不知道。」

車子駛進一幢別墅,簡律熟練的倒車入庫,藍亞冰下車后,則是走到車庫外,這幢別墅是他父親送給他的十八歲禮物,屋內的壁紙、隔間和花園造景是他們兩人共同規劃的。看着花園的造景不發一語。

「跟以前差不多,沒什麼變吶!」她以為律長年在外念書,這裏的佈置會大不相同,可除了多建一間車庫外,不管是林相,或是旁邊的籃球場,變化都不大。

她忍不住朝主屋旁的小屋多看兩眼,那裏曾是他為她所闢建的溫室,裏頭種滿許許多多的仙人掌,他說等仙人掌開花后,她就得嫁給他。現在,溫室已經拆除,留下一個空屋放些雜物。而看着往昔的承諾形同虛設,她也知道人都是會變的。

「沒想到你還記得。」

這幢天藍色的別墅,外牆是簡單的灰色磚塊,大門則漆成鐵灰色,圍牆邊種了一圈樺木,沒有他老家那樣華麗的大花園,卻有一大片如茵草地,沒有游泳池,卻有一架別具特色的鞦韆,還有一些小花圃。

她記得他還買了幾隻小木馬,說等他們結婚,要生五個小孩,組一支籃球隊……

藍亞冰往前走幾步,蹲在一顆白色石頭前面。「你第一次騎腳踏車載我來這裏時,絆到那棵老榕樹的根,我一頭撞上這塊石頭,滿臉都是血,那時你還急着載我下山找醫生,記得嗎?」

他輕笑,接着她的回憶說:「路上剛好碰上警車巡邏,警察看到你滿臉是血,便把我們攔了下來,他們以為我對你施暴,我還被拷上手銬,架上警車——」

「為了這件事,你自責了很久,等我拆線后,你堅持以後要坐你的腳踏車,一定都要戴上安全帽。」

她嘟起嘴,有點不悅。「那年代哪有什麼腳踏車安全帽?結果你從你家拿出那種全罩式安全帽套在我頭上,騎腳踏車戴那麼大頂的安全帽,你知道那有多糗嗎?」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這件事了。」想像那樣的情景,他忍不住笑開。「反正你戴着安全帽,沒有人知道坐在我後面的是誰。」

「怎麼會不知道?育幼院的大家都知道——」

兩人同時靜默下來,他們所談的都是過去的事,而那些回憶究竟在對方心中佔多少份量?

「你還常回去育幼院嗎?」

「最近比較少,我怕有人會跟拍,打擾到他們。」

她是個私生女,母親很年輕就生下她,因為無法撫養她,只好將她托給育幼院照顧。

要是讓人知道,以演反派出名的藍亞冰居然是育幼院出身,那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騷動,替育幼院帶來多少困擾。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為了別人,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二位。

不,這只是營造的假象,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博取同情,其實內心在盤算着該怎麼佈局,讓他交出真心后,再狠心地離開他。

他打定主意,這次換他主導,讓她也嘗嘗被背叛的滋味,所以,他不能在這個地方心軟。

「起風了。」他替她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撥至耳後,而她髮際間那抹淡得幾乎快要看不見的粉紅色傷疤,卻讓他不由自主的胸口一緊。「進屋吧!」

他領她進屋,她四處張望周遭的擺設。十年前,這裏還沒有這麼多東西,一整套高級的牛皮沙發霸氣地橫躺在客廳,黑桃木茶几的設計簡單,卻又難掩貴氣,加上牆上那三十四寸的液晶螢幕,以及懸挂在客廳四角的立體音響……

「這裏的東西變多了。」她摸着音響櫃若有所思。

「我搬進來一陣子了,東西當然會增加。」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華浩交接前一個月。」他淡淡的說:「要不要來看看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她有點猶豫。

「怎麼?會怕?」他一笑。「你不怕跟黑道打交道,卻怕進我的房間?」

「我只站在門口喔!」都來到他家了,還怕什麼?藍亞冰在心裏這麼告訴自己。

門一打開,正中央是一張白色大床,靠近落地窗的角落,有幾顆大抱枕堆疊在一起,旁邊還放着幾本書。

無預警的,她哭了出來。她是個演員,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壓抑真正的情緒,但這瞬間湧上的情緒她連反應也來不及,搗着鼻子一陣熱淚沿着臉頰滴落而下。

跟從前一模一樣,這間房間跟從前一模一樣。

她不喜歡待在床上,老是拖着一條被子坐在地上看書寫功課,後來,律索性為她買了幾顆軟綿綿的抱枕幫她鋪在地上,看她要躺要坐要睡要蹲。

最後他也養成習慣,跟她一起倒在那堆軟綿綿之中,漸漸的,這個角落成為他們最常親熱的小天地。

他站在她身後,掬起她的烏絲放在唇邊親吻。

「我想你十年了,你呢?你想我嗎?」

「律……」她轉身環抱住他,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分別十年的酸楚在這一瞬間湧上,她難掩激動的大哭出聲。「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雙臂環抱住她,吸取她頸窩間的香氣。「真的?」

「真的!」她用力點點頭。

「如果,再讓你選一次,」他圈着她的雙臂收緊,決定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你還會選擇離開我嗎?」

她會嗎?藍亞冰望向他。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還會選擇離開他嗎?這一瞬間,她猶豫了,因為答案只有一個,而那是不管對他或是她,都同樣殘忍的答案——

「我……」

他讀出她的猶豫了。是嗎?她就這麼狠心,連撒個謊騙騙他也不願意。一咬牙,他將眼神底下閃過的那一絲心痛往內心深處塞。

手指點點她的唇,他用再溫柔不過的聲音說:「沒關係,只要我們現在在一起,這樣就夠了……」

是嗎?他為什麼對她這麼溫柔,就連這樣也願意原諒她?難道他得知當年的一切?知道她之所以離開他的真正原因嗎?

那小硯呢?他知道小硯嗎?

還來不及思考,他已經攫獲住她顫抖的唇瓣,將她往懷裏帶,關上門,不讓她有逃離的機會。

他抱起她往抱枕堆走,然後輕輕將她放下,等她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他又重新壓上她。

「亞冰……」他的手探進她的上衣,探索着她的曲線,因為她情慾高張而散發出的香甜氣息而瘋狂。

「嗯……」她難受地搖搖頭。

律的觸碰比從前更火熱,每個撫摸幾乎都挑逗着她每一根神經。只有他知道她的所有反應,以及該如何挑起她的熱情。

簡律原以為自己能在情緒高張的情形下保持冷靜,但面對藍亞冰,他就是不行,他深深了解她的每一個敏感帶、每一個反應,而讓他驚訝的,就是她的反應居然跟從前一模一樣!

還以為這十多年來的「歷練」會讓她有所不同,沒想到事實卻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一吼,隔着衣料貼在她胸前,一想到有其他男人可能像他這樣觸碰過她,他就嫉妒得快要抓狂,他急切的將手探進她的裙內,拉下她的底褲——

「喔!不行!」藍亞冰突然大叫,在瞬間恢復神智,用力推開他。

簡律有些迷惑,雖然沒再靠近她,但一雙閃着熾熱情慾的眼睛仍盯着她,粗重地喘着。

「今天不行。」她知道他眼中的慾望代表什麼,自己全身發熱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藍亞冰狼狽的拉好衣服,再抓着旁邊的被子想遮住身體。

「為什麼?」他咬牙。她不會不知道這有多難受,難道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之一?她老是這樣吊人胃口,好讓其他男人對她死心場地?「給我一個解釋。」

她被他熾熱的視線看得心慌意亂,更不曉得該怎麼解釋。「反、反正就是不行……」

她掙扎着要起身,卻被他一把拉回懷中。

彷彿視她方才的解釋於無物,他重新壓上她,解開她上衣的鈕扣,手再度探進她的裙內——

「我那個來了啦!」情急之下,她只好大聲說出原因,然後趁他手一松,羞得把臉埋進抱枕里,不敢看他。

「哪個?」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藍亞冰還是一動也不動,她已經尷尬到快死翹翹了,根本無法再多加解釋。

看着身下的人兒蜷縮得像蝦米,恢復點理智后,他終於理解她拒絕他的原因了。

重重嘆口氣,他翻了個身,努力逼自己冷靜下來。

「早點說嘛!」

藍亞冰總算從抱枕里露出一隻眼睛看他,委屈的說:「我怎麼知道……你今天帶我來這裏是要做這種事……」

他們都是成年人,像她這樣的情場老手,男人一個換過一個,不會不了解這麼晚了還到一個男人家裏代表什麼……可現在看她這個樣子,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肚子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簡律躺在地上,動了動,突然大笑起來,笑到彎着肚子背對她。原本的緊繃在一瞬間一掃而空,心情頓時輕鬆不少,像是回到高中時期,剛認識她時,對她的注意、關心與憐惜……

「怎、怎麼了?」她好奇地問。

簡律一個翻身,重新將她抓進懷裏。

察覺到他身下的緊繃抵在自己的腿間,藍亞冰直覺就要跳開,沒想到他卻緊緊抱着她。

「不要走。」他低低的說,臉埋在她的長發間,動也不動,漸漸的,她發現他的慾望慢慢消退了。

「還會痛嗎?」他問,一隻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

從前她常在月事來臨時,痛到全身冒冷汗,只能縮在床上。剛開始,他緊張地在旁邊走來走去,想幫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之後,他學會幫她準備熱毛巾、熱牛奶還有巧克力,更在寒冬時,將四肢冰冰冷冷的她抱在懷中。

那時,他常說,他是她專屬的暖爐,歡迎她隨時到他懷中取暖。

察覺到他的貼心,藍亞冰內心通過一股暖流。

「已經不痛了。」生下小硯后,疼痛的感覺不再那麼明顯,只是手腳冰冷的毛病一直好不了。

他加強手上的力道圈得更緊些,讓她貼着自己的身軀。他懷念這樣的體溫與擁抱,他們從前總是這樣相擁入眠。

「今晚留下來。」

「可是……」

「我什麼都不會做,好嗎?」

她知道自己心太軟,尤其在他面前——

「我打個電話回家。」鑽出他的懷抱,她走到客廳打電話。

「莫嬸,是我……對,今晚不回去了,她睡了嗎?嗯,我在……朋友家……」她朝靠在門邊的簡律看一眼。「你也早點睡。晚安。」

掛上電話,她走向簡律,他嘴角含着笑,用手指梳順她的長發,跟從前一樣。

「你不是一個人住?」

「我打給莫嬸,我不在家裏時,她幫我很多事……」她咬咬唇,猶豫着該不該告訴他女兒的事情。在這之前,她沒有考慮過告訴律關於小硯的事情,告訴他又能怎樣?他會在乎嗎?當年她拿了錢離開他,卻又為他生了小孩,他會怎麼想?

「莫嬸,是從前在育幼院幫忙的莫阿姨?」

她點點頭。「後來她年紀大了,育幼院那麼大怕她太辛苦,我便請她跟我一起住。」

莫嬸是這世上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局外人,她與律從相愛到分手,還有到小硯出生,在她忙着工作無法照顧孩子的那些日子,都是莫嬸在幫她,她就像自己的另一個母親一樣。

簡律拿了自己的襯衫和短褲交給藍亞冰,讓她先進浴室,半小時后,她走出浴室,邊擦着頭髮,聞到房間有一股甜甜的香味。

「那是什麼?」

「熱可可。」他盯着她的長腿看,滿意的笑笑,再幫她把熱可可放到梳妝枱上。

從前她月事來臨的那幾天,他總會替她泡一杯熱可可,儘管現在她已經沒有需要,他還是沒有忘記這個習慣。

「謝謝。」她接過手,讓它溫暖自己的手心。

簡律替她吹乾半濕的長發,因為喝了熱可可全身暖呼呼的藍亞冰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大手在她的發間爬梳,耳邊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好像回到從前喔!」她忍不住全身都放鬆了。

「可不是嗎?」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也是他始料未及,原本打算讓她交出真心后,再狠狠甩掉她,而這第一步可以先從肉體關係開始,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儘管只是這樣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錯……

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她不習慣被子的重量,也不習慣床的柔軟。浴室傳來律洗澡的沖水聲,明知道今晚兩人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還是忍不住臉紅了。

他沖完澡,走出浴室,看她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像顆粽子,只露出顆頭看着他,他笑了。從前兩人不管多親密,激情退去后,她還是羞得跟小兔子一樣,老是將自己包得緊緊的,怕他多看一眼。

「該看的都看光了。」他這麼說,並想起從前自己也這麼說。

此時,她會嘟嘴,賭氣地用被子蓋住自己。

知道她想要休息,他也收拾手邊的東西準備就寢,睡前,他按照慣例喝水吃藥,藍亞冰看着他,好奇地問:「你吃什麼?」

「綜合維他命。」

「維他命不是早上吃的嗎?」她記得給小硯吃的維他命都是吃完早餐才吃的啊!

他淡淡一笑。「這是醫生特別開的,要我在睡前吃。」

關掉大燈,他點了一盞昏暗的夜燈,逕自爬上床。

一個男人在夜晚帶着清新的香味爬上她的床,而那個男人,還是她依戀了十年多的男人。從男孩到男人,他的魅力倍增,有時一個恍神,她甚至會差點認不出在她身邊這個男人是誰。

看着他掀開被子鑽進來,她將被子往上拉蓋住臉,只露出一對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他。

「怎麼了?」

「我怕……我會認床。」

簡律笑了笑,拉近兩人的距離,將一隻手臂擱在她後腦勺。

「這樣你還會認床嗎?」

這是她所熟悉的,他的懷抱,有多少個夜晚是在他的胸膛上安穩入睡的。她盼了十年,等了十年,原本等他一句原諒,沒想到,他回來后,不但不怪她,反而更加疼她、愛她……

這樣她還有什麼好求的?

「你為什麼不曾怪我?」躺在他的懷中,她哽咽的問。

「我怪過你、恨過你。」簡律咬牙,說出內心真正的答案。「但我最後終於知道,不管我再怎麼怪你、恨你,都是因為我忘不了你。」

聞言,她將臉埋進他懷中,放聲哭泣。

「睡吧!」他拍拍她的肩,在她額上印上一記晚安吻。

這一晚,他們都夢到那段青澀的高中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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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蠍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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