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靠!弄得鬼哭狼嚎的!怕人聽不到是不是!
「小炎!」簫老大轉頭對帳篷的方向吼。
打手現成的,不利用白不利用。
聲剛落,簫和一回頭就看見炎顓背着帳篷包,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你鬼啊?出現都不知道吱一聲?」簫和被嚇了一跳。
炎顓雙眉一挑,似乎有點不爽簫和的評價。想他堂堂炎顓,竟然被形容成鬼魅之流,是這個人太沒眼光,還是這個人類在故意試探自己的耐性?
簫和偷偷把嘴一撇,看得出這小子在生氣,不想挨揍,最好還是把嘴巴閉緊一點。
「小炎炎啊,你不覺得那邊有點吵?」簫老大微笑着小心地問候道。
不覺得。
「那你想不想散散步?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
不想。月色有什麼好看的,我在山中看得多了!
「小炎炎……」
我餓了。
簫和忽地站起身,邁開大步虎步生風地向嗚咽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混帳小子!遲早一天把你賣掉!
「喂,你們!不覺得你們太吵了啊?深更半夜的!怕巡警聽不到是不是!」
一說完,簫和就後悔了。
早知應該先偷看一下他們人數再過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壯漢,五個縮成一堆的小毛孩,加上地上跪着的那個,一共六個。
深夜十一點的公園公廁後面,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會有人來。
「大……哥?大哥!」跪在地上的小孩抬起頭認清人興奮得大叫,隨即又慌忙喊道:「大哥你快走!沒你的事,你快走!」
簫和被小孩幾聲大哥叫得一肚子悶氣。
就知道這小子會是個麻煩!都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鼻、血流兩條還有精神亂喊亂叫!實在不應該聽到小孩叫大哥就跑過來……自找麻煩!你看,等會兒肯定有好果子吃!
「這小子叫你什麼?大哥?」手上抓着皮帶,穿得還算整齊的三十多歲男人逼近簫和。
「阿叔!他不是我大哥,我認錯了!不關他的事!真的!」小孩跪在地上哭喊。
被小孩叫阿叔的男人臉上露出陰笑,「好啊,老子總算知道這小子都把錢討到什麼地方去了!說!你跟誰混的?竟敢跑來挖我黑頭的牆角!你給了這小子什麼好處?」
「阿叔,不是的!我沒有交錢給他,我沒有!真的!」
「我讓你小子吃裏爬外!」自稱黑頭的男人回頭就是一腳。
小孩被踹得慘叫一聲,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不停哭。
簫和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小孩是一回事,不喜歡管閑事也是真,但看到不到十歲的小孩當著面被人踢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何況……說起來,他好像也確實從這小孩手上拿過錢。
揉揉鼻子,嘆口氣,簫和開口道:「這位老大,麻煩你歇歇火。我和這地上的小子確實沒什麼關係,但硬要說我們之間有什麼瓜葛,大概就是前兩天從他手上搶了那麼十幾塊零錢。所以呢,我現在把那十幾塊錢還給你,你看這事就算了怎麼樣?」
幾個大男人愣了愣,隨即一個個捧腹大笑起來。
「十幾塊錢?你以為給老子十幾塊錢就能把事情了結?別說你小子收過這小王八蛋的錢,就是沒收過,就沖你跑過來廢話這招,老子也得給你點教訓!這小王八蛋老子今晚就把他雙腿打斷!免得以後道上以為我黑頭是吃素的!」
黑頭髮狠,雙手一摞皮帶。
躺在地上的小孩一聽黑頭真的要打斷他的雙腿,嚇得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另外五個小孩也偷偷哭出聲來。
「等等!那個……我聽這小鬼叫你阿叔?那你們應該有點關係吧?小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你真把他打殘了,以後對他家人也不好交代不是?」簫和還想努力。
黑頭顯然當簫和在放屁,對旁邊一名同夥一使眼色。那人悄悄掩到簫和身後。
「交代?什麼交代?每年他老子娘能收到一百塊就什麼都交代了!我黑頭還是有良心的,否則他老子娘別說每年能收到一百塊,這小子剛出門就被切除四肢放套子裏了!
「你們聽見沒有!以後你們誰敢每天不交四十塊,一個個就給老子等着斷腿斷手!今晚,這小王八蛋就是你們的榜樣!」
幾個小孩被這麼一吼,一個個哭着拚命點頭。
看來這事自己也處理不了,還是叫警察吧。就是不知道等警察趕到,這小子的兩條腿還能不能挽救回來。簫和摸摸脖子,猜想自己大概也逃不過一劫。不過拼了命,總能給他打開一條血路就是!
朝地上的小孩望了一眼,暗中說了一聲抱歉,然後突然轉身猛地向黑頭撞去。
「快跑!」
小孩一驚,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黑頭被簫和出其不意地一撞,撞得往後咚咚咚倒退好幾步。沒等簫和站穩身體,那悄悄掩到他身後的男人已經舉起一根木棒,朝簫和頭上劈來。
「打死這個王八蛋!」黑頭吼叫。
慘也!簫和已經聽見從後面朝他劈來的風聲。知道不是木棒就是皮帶,這下……
「救……」
「啊——」
「砰!」
「轟隆!」
簫和慢慢閉上嘴,把那個沒喊完的「命」字重新咽回。緩緩轉過身,然後……
然後簫和走過去把地上的小孩抱起,走到一邊把小孩放下,接着隨便往地上一蹲。
「你是誰?!」黑頭大吃一驚,眼看那個管閑事的小子就要被解決掉,卻看見同夥手上的木棒突然飛上半空,木棒還沒落下,那同夥已經被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大個子一腳踹飛了起來。
這麼一個大活人,至少不下七、八十公斤,竟然被來人一腳踹飛了出去!
這人是吃什麼長大的?!
來人——炎顓看都沒看蹲在一邊準備看好戲的簫和一眼。
他知道,那人現在的表情他看了一定會生氣!
眼見來人不吭聲,黑頭朝另外剩下的兩名同夥一點頭,三人各持木棒和皮帶一起向炎顓撲了上來。
「那個大哥哥好——厲害!」躺在地上的小鬼捂着肚子驚嘆。
簫和摸摸下巴,點點頭。「是很厲害。這就表示我今晚也不會好過……喂,小鬼,記着,你可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人情?」小孩苦笑。
簫和拍拍他的小腦袋,他不喜歡這個小孩臉上的笑容,小小年紀笑那麼苦澀幹什麼!這種笑容應該是大人的專利才對!
小孩盯着炎顓三拳兩腳把圍上來的黑頭等人一個個打飛出去,喃喃說道:「你們一走,我們還是要靠黑頭過活,只要黑頭他們還活着,這筆帳他遲早都會在我們身上討回來。除非你肯帶我們……帶我一起走!」
簫和當沒看到小孩希冀的眼神,迎着雙眼發出危險光芒正向他走來的炎顓站起身。
小孩落下眼帘,掩住眼中失望。
「我去跟黑頭他們說兩句話,你等等。」繞開面色不愉的炎顓,簫和走向倒在不遠處的黑頭等人。
炎顓看着簫和在黑頭面前蹲下,耳中聽見他說了什麼。
「大哥哥。」
炎顓沒有回頭。他知道這些小孩過得很慘,但這個問題只有留給這個社會去解決,他就算再有力量也沒法幫助這些孩子什麼。至少不是在他未成年前。
「你能不能……」
炎顓回頭,兩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小孩。
那眼光,並不冰冷,也沒有拒絕,但小孩卻把剩下的話全部咽進了肚子。
是的,那是一雙並不冰冷的眼眸,一雙只是沒有包含任何感情的眸子。
小孩突然振作起來。他開始覺得自己並不可憐,也許真正可憐的應該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不喜歡小孩外帶點壞心眼的大哥,他直覺地認為眼前這個厲害的大哥哥遲早一天會把那人拋棄。毫不留情的。
簫和對黑頭把該說的話說完走回原地,對躺在地上的小孩道:「黑頭他們以後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過。對了,你要不要緊?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小孩抬起頭,咧開嘴:「送我去醫院?大哥,你有送我去醫院看病的錢么?」
簫和啞然。沒錢的弊處在沒錢的時候總會表達得更加淋漓盡致。
小孩咯咯笑,笑得直咳嗽。「好啦,我沒什麼事,挨打早就挨慣了,這幾下跟平常也沒什麼太大區別,躺躺就好了。」
簫和也不知道現在心中這個滋味叫什麼,勉強笑笑道:「你們總有住的地方吧,這裏風大又冷,時間躺長了恐怕會落下病根,我送你們過去吧。」
小孩點頭,說出他們臨時落腳的地方。
簫和把小孩抱起,也不管炎顓,招呼那幾個小孩跟他一起走。
小孩們看看還躺在地上的黑頭他們,被黑頭半嗆着喝了一聲「滾」,才敢畏畏縮縮地跟在簫和身後一起離開。
炎顓看簫和抱着小孩離開,也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把小孩送到他們落腳處,簫和想想,掏出身上所有,塞進小孩衣服口袋裏。
小孩不解地抬頭看他。
簫老大笑得有點尷尬,「別以為這是白給你的,將來等你發了,再跟你千倍萬倍的討回來!」
「這本來就是我的。」小孩嘟起嘴。
「切!什麼叫這本來就是你的!這可是你賠給我的醫藥費外加上我賣易拉罐的錢!」簫和立刻開始後悔。二十好幾塊啊,夠他買張火車票好半夜逃跑了!
一邊的炎顓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從後面撈住簫和的衣領拽了拽。
「你幹嘛?」簫和的聲音更不耐煩。
你說呢?炎顓的雙眸泛出奇異的色彩。
「餓了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又不是只有三歲,還要大人帶你一起出去找食吃!呃!」簫和趕緊拉住自己的衣領,免得真被那小子勒死。
「大哥你去吧,我沒事。他們會照顧我。」小孩指指跟他一樣窩在牆根、蓋着一條破被互相取暖的小鬼們。
「你當我擔心你啊!我是怕你死了惹麻煩上身!以後不準再跟着我聽見沒有!」簫和一邊朝門口走一邊回頭放狠話。
小孩捂在被子裏面只是笑,卻在看到炎顓的目光后,笑容立刻收斂了起來。
好奇怪……這個厲害的大哥哥本來對他沒什麼感覺,沒有討厭也沒有喜歡,對他就像是個陌生人,如今不知為何,他卻覺得這個大哥哥似乎在排斥他。
就在送他回來之前,那人看他的眼神還沒有什麼感情,只不過過了半個小時,那眼神中卻有了反感及模糊卻實實在在存在的敵意。
為什麼?小孩不懂。
「對了……」簫和走到門口突然轉回頭,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不是想讓我教你怎麼弄錢騙錢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出去騙錢的最大本錢!讓另外一個小鬼帶着你,你就躺在地上,讓那個小鬼哭着跟人討錢就行。哭不出來就買個大蒜頭帶上。包你們日進斗金!
「別忘了找熱鬧的地方啊,還有要小心警察及一些莫名其妙好心的人。拜拜……」
簫老大不負責任地隨口說完揚長而去,卻不知道小孩在他離去后,開始認真考慮起他的提議。
***
簫和覺得今晚的小炎有點奇怪。
在他們找了吃食填飽肚子,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處隱蔽的背風地,把帳篷搭起來后,那小子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他強行拖進帳篷內,按倒他就上。
「喂喂喂!停停停!我們說好了不走後門的!你怎麼違反遊戲規則!?」
簫和四肢用力,用全身來抗拒。
開玩笑,那小子還想從後面來?他那裏的傷口可剛長好沒兩天!他可不要每次大號都痛得像在生孩子!
而且……他才不想成為有痔青年!
「你也不看看你那裏的尺寸!切一半說不定我會考慮一下……喂!你玩真的!他媽的!你給老子放手!」
簫和提起腿就踹,不管能不能踹得到,先把自己的褲子保護好再說。
可惜他面對的是炎顓。那些掙扎在炎大少爺眼中就跟蜻蜓撼柱一樣,幾個巴掌就讓簫老大開始出聲求饒。
「小炎炎啊,你看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好不好?我還是用嘴幫你含,包你跟平時一樣舒服……不,我今晚會更努力,讓你更爽!相信哥哥!喂……跟你說了不要扒老子的褲子!」
簫老大保住了褲子保不住上衣,就像被人剝蝦一樣一層層被剝開。
炎顓一隻手扣住簫和的下巴不讓他掙扎,另一隻手在簫和的胸膛上滑動,摸摸這裏,捏捏那裏。
簫和盯着炎顓的雙眸,看見那雙眸子漸漸從黑變成黑綠轉而泛出微微的金光,然後那光芒隨着那雙手在自己身上的移動也變得越來越烈,越來越炙熱。
熟悉的體味漸漸滲滿他整個鼻腔,那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的體味就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從他周身的毛孔中游進,一點點滲透他全身的血液。
心臟上的乳-頭被兩根粗糙的手指捏住,那軟軟的肉粒沒有任何貞操地,在兩根手指的揉捏中屈服。
等它變硬了變挺了,又被其中一根手指不客氣地按扁。
指腹在肉粒上打着轉,簫和張開嘴微喘着。
「唔!」忽然而來的狠狠一掐,讓簫和驚喘出聲。
「輕點……輕點。」逐漸加大的力度讓簫和開始吃不消。等炎顓低頭含住他的另一邊,用尖銳的牙齒咬住那粒柔軟時,簫和忍不住慘叫了出來。
「炎老大!炎大爺!算我怕了你。你今晚就放過小的好不好?」
簫和哭喪着臉哀求,他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但他又不想再禁受一次那樣的痛苦。
他不要因為一時衝動,一時被迷惑就讓自己痛苦好多天!而且……那痛苦真的不是人受的!有一次就足夠足夠!
炎顓不理他。他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要要他一次!不管他如何哀求如何拒絕。
感覺到炎顓在解他皮帶,簫和用手去擋,還沒抓住對方的手就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當下條件反射地用手去捂胸口。當然沒捂着,痛處還在人嘴巴里呢!
「我到底怎麼惹你了?我今天沒做什麼事吧?我既沒有在早晨趕你出去、也沒有搶你的口糧、更沒有抽冷子踹你揍你,你死小子怎麼火氣那麼大?!」簫老大氣怒攻心,張嘴就罵。
不為什麼,因為我想要。
因為簫和適時地提醒,讓炎顓記起此人平時的惡劣,當下決定把幾筆帳和在今晚一起算了。想起簫和說做這事前最好要潤滑一下,炎顓連想都不想,就採用了簫和上次幫他潤滑的方式。
他暫時丟開那兩粒小肉粒,兩手扣住簫和的頭不讓他亂動,身體一挺,叉開雙腿跪坐在他頭頸處,那已經微微硬起的東西就正好落在簫和嘴邊。
簫和疑惑地看看眼前那玩意兒,又抬眼看看那大小子。難道他答應放他一馬了?既然如此……
料錯敵情的簫老大隨即干下了他前半生最大的傻事——費盡唇舌用了很多口水、很賣命地讓那東西勃起。結果……阿彌陀佛!
***
「為什麼你躺在那裏就有錢拿?我坐這兒半天了都沒人丟一毛給我?」
「因為……我看起來比較像病患,而大哥你……」
「我看起來就不像病患了嗎?這是什麼世道!憑什麼一樣生病的大人討不到錢,小孩就可以?!」
枯坐了半天沒得到半毫同情的簫老大開始不講理。感覺到坐着不舒服,頭暈得厲害,乾脆身子一側躺了下來。
「要不要我借給你一個紙箱墊下面?天這麼冷,你這樣躺下去真的會生病。」
「什麼叫真的會生病!我本來就在生病!」簫老大手一伸,大大方方地接過小孩遞過來的紙箱墊到身下。不墊不行,太冷!
「那個大哥哥呢?」躺着的小孩好奇地問。難道那人那麼快就把簫和大哥給拋棄了嗎?嗯……也難怪,簫大哥的性格太壞。
「被我揍跑了。」
「被你揍跑了?」
「喂!小子你那是什麼口氣!瞧不起人啊你!」
「當然不是。我知道大哥很厲害,非常厲害!但……那個大哥哥看起來也很厲害,而且很能打架。
「黑頭他們四個回來后像是不敢對我們怎麼樣,還跟我說等我身體好了再讓我交錢給他。我想那個大哥哥一定把他們打怕了,那個大哥哥能一個打四個,而簫大哥只有一個人,所以……」小孩進行常理分析。
「小小年紀不要那麼聰明!小心將來頭髮掉光!」簫和非常沒有大人品德地惡毒詛咒聰明的小孩道。
「那……你為什麼要揍跑那個大哥哥呢?」不怕頭髮掉光的小孩繼續問。
「因為他身上有虱子,腳上有腳氣,嘴裏有惡臭,頭頂在流膿,不洗臉不刷牙流了鼻涕到處擦,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做變態,白住不給錢,看我善良還老占我便宜!」
簫老大一路罵得順口,罵得心裏這個舒坦啊。
「什麼叫變態?」其實小孩想說,大哥你哪裏看起來善良了?
「變態就是不正常的人!小鬼你在外面混要小心一點,如果碰到盯着你下半身看的變態,不管男的女的撒腿跑就成。」
「這樣啊……是不是那個大哥哥喜歡盯着你的下半身看?所以你才要揍跑他?」
簫和聽了這個問題有點想哭。他何止是被人盯着下半身看,他根本就是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被那混蛋小子糟蹋得透透徹徹!而且……他在過程中還真的有爽到——這點最可恨!讓他想做完全的受害人都不可能!
所以等他身體能略為動彈,趁那小子出去找吃食的工夫,他就離帳出走了。本來想立刻坐火車離開,無奈身上無錢,只能「挪」到鬧市區坐在地上等人施捨。
「簫大哥你在哭嗎?」小孩聽簫和半天沒吭聲有點擔心。
「我哭?」簫和哭笑不得,「你當我跟你一樣才十歲啊!
「小子,你記住了,等你長大以後被人欺負了不能光是哭,要想辦法報復回來!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暗的不行就來陰的,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人報仇三十年也不是問題!懂了嗎?」
懂了。小孩點頭。從簫和的話中他深刻理解到一點:做君子不如做小人。
不知道是不是簫和躺下去的樣子看起來比較像重病患,還是到了中午人多的緣故,還真的有人往簫和擺在身邊的膠袋裡扔了一塊錢。
人好像就這麼奇怪,有第一個掏錢的出現了,第二個也接踵而來,再有第三、第四個也不奇怪了。
小孩躺在地上,看到遠處的人群里出現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那個高大身影拎着一袋東西筆直朝他們走來。
「簫大哥!」
「嗯?」簫和在閉目養神,他累得很。
「那個大……」
躺着的小孩張着嘴,愣愣地看那個高大青年在簫和腳邊坐下。
「大哥哥好。」坐着討錢的小孩喏喏地打招呼道。
高大青年瞟他一眼,從膠袋掏出一條完整的小黃魚遞給他。
小孩呆住,不曉得是接好還是不接好。
「謝謝大哥哥。」還是躺着的小孩機靈,戳戳坐着的小孩讓他把小黃魚接過來。
小孩連忙道謝,用手接過那條小黃魚,自己撕下一邊,另一邊遞給躺着的小孩。
高大青年翻了翻拎來的膠袋,挑出幾塊排骨放到手掌心上,起身走到簫和頭邊蹲下,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頰。
簫和在炎顓坐到他腳邊時就知道他來了,身子一翻不肯理他。
炎顓也不管他理不理,身子轉到另一邊,抓起手掌心裏的排骨就往簫和嘴裏塞。
躺着的小孩一邊在吃小黃魚,一邊在偷看簫、炎二人。看他們二人現在的樣子,他總算明白簫大哥並沒有把那個厲害的大哥哥打跑,只是不知為什麼在跟他賭氣而已。
而那個厲害的大哥哥果然厲害,就算簫大哥嘴巴閉得緊緊,他都有辦法把排骨呀馬鈴薯呀青菜呀還有其它什麼,一樣一樣全部喂進簫大哥嘴裏,完了還給簫大哥喂水喝。
……小孩突然很羨慕起簫和。
可惜簫老大並不領炎顓的情,翻個身把地上膠袋裡的零錢抓起,只留一塊錢在裏面,其它的全部塞進口袋,然後轉過身繼續睡他的。
感覺到炎顓重新回到他腳邊坐下,簫和閉着眼睛在心中嘀咕:
他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因為以前出差來過S市,所以知道這裏的幾處鬧市區,難道他也知道?看樣子不像啊。奇怪……
炎顓把袋子裏剩下的食物全部掃進嘴裏,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打來的自來水,一抹嘴唇,就坐在簫和腳邊不言也不動。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簫和受不了了,單手撐起上半身對着炎顓的耳朵就罵:「別給我像個瘟神一樣坐在這兒!你往這邊一坐,都沒人往這邊扔錢了!」
炎顓看看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幹什麼?」簫和被他的動作嚇一跳。
他在發燒。炎顓根據直覺判斷到。他需要退燒藥。炎顓這樣告訴自己。
「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聽見沒有!你這個……」
炎顓站起身,想了想,他記得在他找到吃食的飯店旁邊有一家藥店,那裏應該有他需要的藥物。
「大哥哥!」小孩見炎顓真的離開簫和快步走進人群,連忙坐起身想要叫住他。
簫和張嘴望着炎顓離去的方向,一時怔然。
過了一會兒,只見他眨眨眼睛,聳聳肩,隨即往地上一倒閉眼就睡。
「簫大哥……」小孩有點不知所措。猜想那個厲害的大哥哥會拋棄簫大哥是一回事,眼見事實就在面前發生,卻又覺得有點接受不了。
「隨他去。反正他總會走的,早一天遲一天而已。你也是,腦子好就不要浪費,想辦法早點脫離黑頭學習點東西,好好計劃一下自己的將來,不要等到我這般年齡才想到後悔。」簫和閉着眼睛說。
「簫大哥,」小孩再次鼓足勇氣,「那我能不能……」
「不能。」
小孩咬緊嘴唇,淚珠在眼眶裏打着轉,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眼淚順着眼角滾落。
坐着的小孩看着他,眼中充滿同情與無奈,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簫、簫大哥,您就行行好把小葉帶走吧。這次黑頭肯放過小葉,全因為他們怕你們,如果你們一走……」
「煩死了!你們兩個小鬼怎麼這麼啰嗦!你們跟着我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看人臉色討飯吃!你們怎麼知道我的心就比黑頭好?你們就不怕老子一樣打斷你們四肢拿你們賺錢?媽的!睡都睡不安穩!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簫和火大起身,抽出身下的紙箱扔回給兩個小孩,一轉身,也不顧身體不適,邁着大步擠進人群。因為走得太急,連放在地上那個膠袋中的一元錢也忘記拿了。
躺着的小孩見簫和發火離開,忍了又忍的眼淚終於決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