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愛國的學生
第二天的時候，吉星文已經生龍活虎的爬了起來。
我不由暗贊他的體質，要是給了我，不再床上養個一星期，我是死也不肯起來的。
戰場一片凄然，炮火聲沒有再次響起，所有人都微微的鬆了口氣，只有馮治安的眉頭緊鎖，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城牆上，為眼前的局面擔憂着。
我不禁問了起來：“師長，眼下不是停戰了嗎？你幹嗎還要每天在這裏看？”
馮治安搖了搖頭，說道：“鬼子的部隊，比前天要多了許多……”
我向城外看去，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看到鬼子還是跟原來一樣，一大片一大片的。在我的眼中，一萬跟十萬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只知道，這是很多很多的鬼子……
“師長，你怎麼知道鬼子的數量增多了？”
馮治安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底下的鬼子說：“前天的時候，每個營前大約只有七八個日本兵，可是現在你看，每個營附近都增加了幾個日本兵……”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現，鬼子的數量似乎真的增加了。
馮治安一臉擔憂的說道：“照這個數量增長下去，恐怕……這些日本人會無視停戰協議，率先向我軍開火……在前天的時候，我們的戰鬥力就遠遠的低於日本人，如果按照現在鬼子的數量，我怕我軍根本抵擋不住啊！”
聽到馮治安這麼說，我的心裏也有些忐忑，是啊！如果就此停戰，何來以後的八年抗爭？
“師長。鬼子應該不會這麼快就進攻吧？”
我只是想要安慰安慰他。看着他憔悴地樣子。我感覺心裏地某個地方被觸動了。卻不料馮治軍苦笑了一下。說道：
“鬼子如果真地想要停戰？又何必將兵力都集中在這裏？依我看來。鬼子是想集中兵力。一舉拿下宛平！”
“啊？”我訕訕地問道：“那他們為什麼要停戰？”
“停戰？”馮治安地臉上露出一絲怪異地笑容。不知是在諷刺。還是感覺到了無奈：“停戰也許只是一個借口。鬼子這是在拖延時間啊……停戰協議是簽訂了。可是鬼子地兵力卻越來越強大！如果我們真地鬆懈下來。那……”
他嘆了口氣。出了一聲感慨：“**地話果然說地沒錯……鬼子就是為了侵略我國地土地而來！華北地區已經在鬼子地控制之內。若是宛平一失……整個中國都暴露在了鬼子地眼皮底下了！”
兩天的時間，我的口袋裏已經增加了整整四個彈夾的子彈，底氣也足了很多，我浩氣凜然的說道：
“師長！鬼子如果真的敢對我們開火，我保證要他有來無回！”
馮治安用一種欣慰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輕輕的說道：“王新！你的拳拳愛國之心，我們三十七師的全體官兵都看在眼中！可是，一個人的力量……”他停頓了一下，繼又說道：“終究還是有限的……”
是啊！一個人的力量！憑我一個人，我能做什麼？如果只是幾個鬼子，我還可以憑藉武器的優勢，將他們一一消滅，可是，底下的鬼子那得有多少啊！難道我還能指望小鬼子虛情假意的武士道精神，跟我單挑？好吧！就算他們跟我單挑，累也累死我……
我垂下了腦袋，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裏覺得越來越難受。
馮治安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似得跟我說道：“別擔心，今天早晨我現鬼子的軍隊增多的時候，已經給馮玉祥總司令通了電話，司令說會將整個二十九軍都派遣過來！在我們的國土上，鬼子休想踏過宛平一步！”
本來是我安慰他，現在他反而安慰起我來。可我心中也明白，鬼子的武器跟我們相比較，要先進的很多，這種戰爭，並不是人多就可以取得勝利的……
“師長……”
馮治安輕輕的拉起了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然後伸出了另一隻手蓋在上面，說道：“後方，就是我們的百姓！這場戰爭，無論如何都只許勝，不許敗……一旦我軍阻擊鬼子的任務失敗，哎……”他拍着我的手說道：“所以，我們必須得鼓起勇氣，誓與宛平共存亡！誓與盧溝橋共存亡！”
這句話極大的鼓舞了我，馮治軍吩咐警衛員道：“將本師所有的連級以上的幹部全部都叫到這裏來！”
不多時，整個宛平城連級以上的幹部全部集中到了城牆之上，馮治安清了清嗓子，說道：“將各位叫到這裏來，主要是馮某現，日軍此刻正在糾集隊伍！停戰協議雖然說在昨天已經簽署完畢，可是，日方大量的集中力量，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小鬼子，還會向我們開火的！”
馮治安的話音剛落，幾個將領就低聲的交談起來，吉星文向前走了一步，說道：“師長！你要我們怎麼做？”
馮治安瞅了瞅幾個低聲交談的將領，說道：“鬼子無非是想奪下我們宛平城，打開侵略我國國土的大門！我們又怎麼能輕易讓鬼子得逞？我相信，每個有血性的中國人，都願意上前線傻鬼子！可是，遵照軍部的命令，昨天我們剛剛跟鬼子簽署了停戰協議！若是我們主動出擊的話，不免落下話柄。我們是中國人！我們跟鬼子不一樣，說話是算數的！鬼子一旦撕破了臉，無視了停戰協議，我們就要奮起鬥爭！絕對不能讓宛平一絲一毫的土地落入鬼子的手中！我要你們每個人，都打起精神來，不能因為停戰了就放送了心情！必須將狀態給我調整到最佳，準備隨時迎接鬼子的挑戰！一旦真的開戰，所有人員必須馬上就位到自己的崗位！”
馮治安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也顯得有些疲憊，他揮了揮手說：“都去準備一下吧！要跟底下的士兵說清楚，鬼子隨時有可能向我軍開火！”
下面的官員齊刷刷的敬了一個軍禮，轉身離去了。只留下一個吉星文走上前來，面容還有些憔悴，嘴唇也乾裂的沒有多少血色。
他大聲的問道：“師長！為什麼我軍要等着鬼子向我們開火？我只聽過千日為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幾個沒有離開的官員也停了下來，駐足觀望起來。馮治安勉強的笑了笑，說道：
“因為！我們是中國人,中國人說過的話永遠算話！”
“那鬼子？”吉星文不解的繼續問道。
馮治安用堅定的目光看着吉星文道：“鬼子！就叫鬼子！在我的眼中，他們毫無品質，無論他們怎麼做，都是他們的事！可是，假若我們率先向鬼子開火，那豈不是也成為言而無信？紹武！你要明白，誠信，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美德，而我們這些最前線的官兵,可是代表着整個國家的形象！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很多地方的人都在關注着我國，我們不能給中國人丟臉！”
吉星文恍然點了點頭，有些慚愧的說道：“對不起……師長！”
我心下也終於明白了馮治安的想法，不率先開火，只是為了不給國家，不給民族在國際上丟臉……虧我剛才還在想，兵不厭詐……如果我們現在衝出去，一定能夠消滅很多的鬼子……鬼子此刻一定是毫無防備。
可是，若是馮治安知道，這一戰，就戰了八年，而且對國家，對人民的都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他會不會改變主意？
接下來的幾天，並沒有生什麼事，我也整天百無聊賴的在城內閑逛。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大群學生打扮的人，來到了宛平，向軍部的方向走去。指揮部的門口，有很多的學生聚集着，門口的警衛堅決不同意這群學生進去：
“不行！不行！團長很忙的，哪有空見你們這些學生？”
一個剪頭的女孩子大聲的說道：“我們是來參加保衛祖國的活動的！”
警衛笑嘻嘻的看了看說話的女孩子：“呦，小妞！連女人都能來打小鬼子了？你當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都是吃乾飯的啊？”
女孩子氣的大聲說道：“誰說女人就不能打鬼子的了？我們雖然是學生！可我們更是中國人！我們一樣也能打鬼子！”
這句話一出口，後面的學生都大聲的喊起來：“對！我們是中國人……我們也要打鬼子……”
警衛顯然沒見過這種陣勢，傻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嘆了口氣，擠上前去，揮手說道：
“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
底下的人很快安靜下來，似乎都想聽我會說什麼。此刻，我穿着吉星文給我找的軍裝，活脫脫一個國民黨的打扮。
警衛顯然也認出了我，見到我出來說話，趕緊將門口的地方讓給我。
我對底下的這群學生說道：“我跟你們一樣，都是學生……”
我一說這句話，底下的學生又大嘩了起來：“為什麼他可以去打鬼子……”
我也沒想到，我那麼說了一句，底下這群學生又開始了聒噪。
“安靜！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待到底下的聲音終於小了一些，我開口說道：“大家都是愛國的，這點毫無疑問！可是到底能不能讓你們上戰場，我不可能都讓你們進團指揮部里去問！我只能讓你們進去一個人，我需要你們選一個代表！”
話音落下，學生們難得的一片安靜，良久，有個學生指着剛才說話的女孩子說：“我推薦讓羅芸進去說！”
“對！我們也同意……”
“讓羅芸去……”
有人帶頭的話，這批還算有素質的學生馬上推舉了羅芸。我看了看眼前這個微微有些臉紅的女孩子，對底下的人說道：
“我希望在我帶這位羅芸同學進去的時候，大家都能保持安靜,這裏畢竟是軍團指揮部，不是菜市場！至於結果如何，我相信在羅芸同學出來之後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這句話，我對這個叫羅芸的女孩子說道：“走吧！跟我進去……”
警衛有些為難的看着我：“王先生，這……不太合適吧？”
我沖他使了個眼色，嘴巴向後努了努，說道：“放心吧！我會跟你們團長解釋的……”說完，帶着羅芸向指揮部的大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