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輕輕的撫摩着佛羅多斯的臉龐,教士溫柔的笑了下,褐色的眼睛在沈澱着月光的空氣之中清澈異常。

“……很不可思議呢……我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像出你的臉……”

握住在自己容顏上遊走的纖細手指,佛羅多斯凝視着月光之下沒有什麼感傷表現的容顏他不可思議的開口“……修……你怎麼還能這麼平靜?”

“……那我應該大哭大鬧,把所有的東西摔成稀爛?”西雷索林反問,手指輕輕的描畫著他優雅精悍的臉部線條,將最細微的細節也深深的刻印在腦海中。

“你應該哀傷。”佛羅多斯溫柔的回答情人,不同色的美麗眼睛剛剛被淚水沖刷,在黑夜中閃爍着珍珠一樣的淡朦光澤,如水一樣的眼波撫慰過黑暗中纖瘦的人。

“……在你的面前?我可以露出哀傷的情緒嗎?”象個孩子似的側頭,西雷索林臉上有絲純凈的疑惑。

“恩。”他溫柔的應答着。

身體輕輕的前傾,西雷索林無言的把自己的頭埋在教皇軍領袖深褐色的纖細髮絲之間,像是從胸腔裏面發出呻吟一般深深的喟嘆。

抱住懷裏因為完全信任而異常柔順的軀體,佛羅多斯知道,這是懷裏的人最深的信任表現了。

因為一直太過堅強,所以不知道哀傷的表現。

因為一直是一個人走過來的,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去依靠別人。

而現在,西雷索林正笨拙的試圖對他表現自己的信任和依賴。

沒有辦法鬆開抱着他的手,佛羅多斯只能跪在地毯上抱緊懷裏的軀體。

時間安靜的渡過,彷彿這麼依偎着就可以依靠人體的溫度來平服一切的傷痕,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天邊的月亮漸漸的朦朧起來,黑色夜幕的邊緣透出一絲優雅青藍的時候,佛羅多斯的聲音在空氣中不祥的響起,攪亂了月光清幽的脈動,往平靜的夜之海洋丟下了一塊石頭。

“……誰做的?”

“我的眼睛?”把頭埋在他髮絲之間的男人問道,聲音有些模糊。

“對。”

“……我在瓦諾扎夫人的沙龍上喝了一杯酒之後的效果。”沒有直接說出兇手的名字,西雷索林只是技巧的說出自己的判斷。

“……她會付出代價。”佛羅多斯說到,稍微加重了手指上的力量。

他不同顏色的眼睛安靜的看着西雷索林身後的牆壁,似乎上面能映照出瓦諾扎的身影,他重複着自己說出的話,帶着詛咒的味道“……她一定會付出代價——任何人傷害你都要付出代價——”

說完了這句讓聽的人不禁發寒的話之後,佛羅多斯摟緊了懷裏的西雷索林。

而被擁抱的教士也默默的收緊了纖細的手腕。

在自己丈夫回來的第二天,一向深居簡出的凱薩琳像是逃避什麼似的應邀參加了卡薩蘭樞機主教的情婦舉辦的園遊會,而幾乎從來不怎麼參加這種活動的凱薩琳意外的在公園裏看到了塞扎爾。

殷勤的吻自己表妹的手,瓦倫蒂諾伊斯公爵看着陽光下清純的像是一朵小白花的凱薩琳。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怎麼樣?”他笑容可掬的提議着,為她端了一杯飲料。

看了一眼絕對不可能是偶遇的表兄和他手裏的飲料,凱薩琳禮貌的拒絕“謝謝,但是公爵殿下,我一會還要去菲伊麗絲夫人的沙龍去打牌。”

“……”沒有正面回復她的拒絕,塞扎爾喝了一口飲料“放心……這個裏面沒有任何毒藥。”

聽出他話裏有話,凱薩琳站住,回頭,“去哪裏?”

塞扎爾優雅的做了個手勢,兩個人向森林的內里走去。

體貼的替表妹遮擋陽光,塞扎爾在意味深長的打量她片刻之後忽然開口“……你變堅強了,我的凱薩琳——你戀愛了吧?”她以前內向的像是一朵隨時會雕謝的小花,現在卻可以直視他的眼睛說話——不簡單。

“……”面對着可能是謀害西雷索林的參與者之一的塞扎爾,沒有回答的意思,凱薩琳寶藍色的大眼睛只是注視着地面的陰影。

也沒有期待她的回答,塞扎爾笑着開口“西雷索林主教怎麼樣?”他直截了當的進入話題“聽說他生病了?”

“……”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凱薩琳淡淡的說道“是的……托您的母親我的姑母的福,西雷索林大人的眼睛失明了……什麼都看不到到了……怎麼?教皇要下令以這個為理由解除西雷索林樞機主教的職務嗎?”

“你除了膽子大了之外也變的牙尖嘴利了……”他笑了下,美麗的綠色眼睛彎了起來“教皇怎麼可能解除他的職務?憑堪拉普侯爵的權力,忽視掉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應該沒有什麼——”

“您想說什麼?”在半年前連看人都不敢抬起眼睛的少女現在抬起了頭,藍色的眼睛正視他。

“我的母親很生氣。”

“瓦諾扎夫人不會在現在對我怎麼樣的。”她冷靜的說著“殿下,您的母親不會作出正面挑釁我的丈夫的事情。姑媽不會做沒有九成勝算的事,她也不會愚笨到正式挑戰佛羅多斯現在的權勢。”

塞扎爾深思熟慮的看着她,然後發現她的眼睛是一雙意志堅定的“女人”的眼睛,而不再是“少女”的眼睛“……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你真的戀愛了嗎?物件是佛羅多斯?”他窺探一般的看着凱薩琳,然後狡猾的轉着綠色的眼睛“不——是西雷索林吧?”

“……”即使有任何的震驚也沒有表現出來,凱薩琳只是向他行禮“您要是沒有什麼要說的,那我離開了。”

不等塞扎爾說話,她轉身離開,但是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殿下,我希望您知道,我是一個懦弱而無能的女子,但是,我和您流着相同的血脈——您明白嗎,您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做得到——”

不去管塞扎爾的反應,凱薩琳鞠躬,然後離開。

“……真不愧是我的表妹……”看着她在綠色的陰影之中走遠,塞扎爾若有所思的擰起了眉毛“麻煩了……”他喃喃自語,沒有完成自己的目的,反而讓凱薩琳和自己攤牌,不過,也不能算是完全沒有收穫——

一邊思考着,塞扎爾一邊看着迎面向他走來的情婦,露出了俊美的微笑,走上前,攬住對方纖細的腰肢。

從公園回來就和情婦在床上狂歡,等打發走了情婦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慵懶的從床上起身,塞扎爾束緊睡衣的腰帶,把還帶着歡愛氣息的沉重身體靠在壁爐上。

而這時,他的侍衛長走了進來“殿下,有盧克麗佳夫人的信。”

悠閑的倒了杯酒,有着綠色眼睛的青年沒有立即喝掉的意思,而是注視着銀杯里的緋紅色酒液“拿過來給我”他問,看着門口垂手而立的東。

“是。”

悠閑的拆開信封,仔細閱讀完了內容,他無意義的笑了下,用指尖轉着杯子,自言自語“盧克麗佳消息真是靈通……這麼快就知道西雷索林的事情了……”

天邊清晨的陽光逐漸開始強烈起來,蛋殼青的天幕逐漸有了一線明藍,塞扎爾調轉了視線,點燃蠟燭把信燒掉,再仔細的把灰燼揚到空中,思忖了片刻,他走到桌子前迅速的寫好了一封信。

仔細的檢查內容,確定沒有任何疑義之後,他小心的用火漆和戒指印章封好信,塞扎爾把信丟到了東的手裏“盡最快的速度親手把這封信交到盧克麗佳手裏——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曾經送過這封信,也不要讓別人知道這封信的存在。”

“是的。”東恭敬的低頭。

知道自己的命令會被徹底的執行,塞扎爾詭異的彎起嘴角,他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即將永遠的再見了呢……母親、佛羅多斯——西雷索林大人——

看着東離開,他綠色的眼睛裏面忽然浮現了一絲稀薄的溫柔“……盧克麗佳啊……”

“……無論我走到那一步……也只有你會永遠的陪伴着我吧……我的盧克麗佳啊……”

1503年的七月,來自費拉拉公國妃盧克麗佳的邀請信到了瓦諾扎的手上。

她想念母親,再加上自己剛剛小產,希望母親能夠來看望她。

這是一封瓦諾紮根本沒有理由拒絕的信,再說也真的有點擔心盧克麗佳,瓦諾扎要求塞扎爾或者是自己最小的兒子喬菲和自己一起去費拉拉公國。

“抱歉,母親,我八月份有地方主教的任命會議要出席。”塞扎爾禮貌的拒絕母親,而喬菲的妻子桑西婭恰巧要生孩子,瓦諾扎決定一個人上路。

“您這樣我會擔心的。”塞扎爾如此回答,然後對她說“正好我們波魯吉亞家族的北部領地需要視察,就讓佛羅多斯和您一起去吧,有教皇軍最英勇的教士和您一起去,我也放心。”

雖然覺得兒子讓佛羅多斯和自己同行的提議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但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脫,瓦諾扎只好答應和佛羅多斯一起去費拉拉。

而這個名單中的另外一人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不禁陷入了沉吟,

“塞扎爾葫蘆裏面賣的是什麼葯?”佛羅多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沉吟着合上了手掌裏面的書籍,皺起了纖細的眉毛。

在桌子的另外一邊,西雷索林也停止對盲文書籍的摸索,他抬起頭,沒有焦距的清澈眼眸看向佛羅多斯“……只有是陰謀和不是陰謀這兩種可能而已。”

“哈!涉及到瓦諾扎和塞扎爾的事情——不是陰謀的可能性有多少?”佛羅多斯諷刺的笑笑,他順手點燃了蠟燭,俊美的容顏在燭火中隱約着詭異的味道。

“最大的可能性是到費拉拉之後,瓦諾扎和盧克麗佳聯手做掉我——你覺得呢?”

坐在一邊的教士點了下頭。“這個可能性不低。”

“啊~~~~~~真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佛羅多斯不怎麼真心的微笑,

“你可以不去嗎?”

透過蠟燭看着情人蒼白到無色的容顏和那雙鑲嵌在白晰臉龐上,如今已經是裝飾品的眼睛在夜色和燭光交織的波動里曖昧的溫暖着,佛羅多斯忽然放軟了語調“……修……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她怎麼對的你——我會十倍的報復——而這次是一個機會”他危險而溫柔的微笑着,不過其中的溫柔只針對自己什麼偶看不到的情人而已。

坐在他對面的教士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站起來將身子橫過桌面,一手撐着桌子,一手輕輕撫摩上他的臉龐。

輕輕迭上那隻在自己容顏上遊走的臉龐,他微笑“……修似乎很喜歡摸我的臉……”

“因為沒有視覺之後,關於物體形狀的記憶會消失的非常快。”西雷索林淡淡的回答“我可不想忘記你的長相啊……所以這樣熟悉一下不是很有必要嗎?”

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佛羅多斯溫柔的微笑起來“……那等我回來之後讓你摸個夠好了……”

“所以呢,無論如何我都會回到你身邊的……”他輕輕把手疊上他的眼睛,溫柔的微笑“……這次……我不會不在你身邊——”

1503年的七月中旬,瓦諾扎和佛羅多斯啟程向費拉拉而去,預計在八月初和盧克麗佳見面,而西雷索林也沒有離開佛羅多斯府邸的意思,作為佛羅多斯走後理所當然成為這個府邸主人的凱薩琳把紅衣主教照顧的很好。

很清楚丈夫、丈夫的情人和自己姑媽之間對立的關係,凱薩琳拚命的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權力為他們收集關於波魯吉亞家族的情報。

就本質上講,凱薩琳並不是一個擅長或者對陰謀和權力鬥爭有天分的人,從某一個角度而言,她甚至是缺乏政治靈敏度的女性,但是出於就一個那個年代的女性而言最為強大的動力——愛情,她義無返顧的投身到羅馬的政治旋渦之中,努力將自己能獲得的一起情報都放到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這樣的勤勞足以彌補她在政治方面的幼稚。

對凱薩琳幾乎沒有正式的觀察過,對她的印象也停留在怯懦的蒼白印象上,但是自從西雷索林的眼睛失明了,這個女性就以一種異常的速度成長,像是走錯了門的精靈一樣驀然進入他的世界。

西雷索林抱着一種很詭異的心情研究着凱薩琳,而最後他發現自己不能為她突然的轉變找到理由——他沒有辦法去相信凱薩琳——他相信佛羅多斯是因為他和佛羅多斯有着共同的利益需求和最終導致利益需求共同化的微妙感情糾纏,而他無法在凱薩琳和他們之間找到任何相同的利益或感情,就實際而言,凱薩琳的利益和瓦諾扎倒是比和他們來得親近。

但是凱薩琳從瓦諾扎手裏救下自己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一邊防備着凱薩琳,一邊又要依靠她獲得情報,西雷索林經常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奇妙的怪圈。

“西雷索林大人,我今天從吉烏莉亞夫人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從教皇最寵愛的情婦吉烏莉亞的宴會上回來,凱薩琳把早上就做好的蘋果派熱好給他端上來,在西雷索林那雙明明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投向食物的時候,她才縱容自己根本隱藏不住感情的眼睛凝視他蒼白的容顏。

蘋果派的味道很好,不過西雷索林沒有欣賞的餘裕,他只是安靜的抬頭,催促凱薩琳說下去。

明明知道那雙褐色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在被凝視的瞬間,凱薩琳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悸動。

“吉烏莉亞夫人說……明天很多將軍要到羅馬附近的佩瑟去夏狩……塞扎爾殿下、喬菲殿下、波蘭卓大人都要去。

“但是我沒有收到請柬。”西雷索林淡淡的說。

“啊……是因為您的眼睛的緣故……”凱薩琳這麼說著,心裏酸了下“不過這個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消息……”

“……”沒有說話,含了一口蘋果派在嘴裏,半天才咽下去的西雷索林問到“……還有沒有什麼消息?”

努力的想着,想了半天,凱薩琳才說到“吉烏莉亞夫人似乎提到,因為明天教皇也要去參加狩獵,為了保證獵場的安全,今天東帶着侍衛隊去佩瑟清理獵場去了。”

凱薩琳不認為這個消息很重要,但是西雷索林卻臉色一變!

“東現在離開沒有?!”

“聽吉烏莉亞夫人說,他今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就走了——”

“凱薩琳夫人,立刻給我取地圖!”西雷索林沉聲說道,蒼白的臉上帶着几絲難以掩藏的波動情緒。

很少見到西雷索林情緒波動的樣子,凱薩琳嚇了一跳,立刻取出書櫃裏的地圖。

在她把地圖鋪平在桌面的時候,西雷索林問道“今天是侯爵離開的第幾天?”

“……第四天……”回答着,凱薩琳鋪開了地圖。

“凱薩琳夫人,請您告訴我佩瑟的附近是不是有條叫卡米里的河?”

“是的……就在佩瑟附近,是台伯河的支流。”尋找着地點,凱薩琳點頭,而西雷索林繼續問道“那麼按照預定的行程,現在侯爵和瓦諾扎夫人應該到哪裏了?”

凱薩琳看着地圖上標明的時間線,回憶預定行程表上的內容“恩……今天他們應該到路爾卡紐城。

“……好,凱薩琳夫人……你接着幫我看……卡米里河應該是朝費拉拉的方向流淌的吧?如果從卡米里河搭船下去,和侯爵他們一個方向而去,最快幾天在什麼地方可以和侯爵遭遇?”西雷索林繼續發問,聲音裏面帶着一種冷靜的焦躁。

凱薩琳雖然完全不知道他想要作什麼,但是卻莫名其妙的感染了西雷索林的緊張,她有些顫抖的用手指按壓着地圖上的地點,然後拚命的計算日期“……恩,您說的沒有錯……是五天後,五天後他們會會合……在優克里耶城會合。”

優克里耶城……在心裏暗念着這個陌生城市的名字,西雷索林問道“那裏是是誰的領地?”

“恩,是卡路佩行宮伯爵的領地——他和波魯吉亞家族的關係非常好。”

“……那好,附近的地形怎麼樣?”

凱薩琳據悉低頭觀察地圖,然後回答“……恩,在佛羅多斯前進的方向——有一大片荒蕪的荒地。很荒涼,大概往前往後十五公里左右都沒有人煙。”

就是這裏了!

西雷索林單手撐着桌子,他沉重的吸着氣,感覺着胸腔裏面彷彿空氣捶打着內髒的空洞感覺。

他預料錯了!

有瓦諾扎的同行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以為把佛羅多斯誘到費拉拉去解決才是塞扎爾的目的——但是他錯了!塞扎爾讓瓦諾扎同行使的是障眼法,他的目的是在優克里耶城把佛羅多斯和瓦諾扎一起截殺!

好毒的陰謀——

把自己的母親也一起算計了進去的陰謀——

真不愧是塞扎爾的詭計——這種冷血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迅速在大腦裏面把目前所有的情報整合分析,過了片刻,西雷索林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精確的看向不知所措的凱薩琳“凱薩琳夫人,侯爵的軍隊現在駐紮在哪裏?”

“在……在倫克因城。”

還好……是和優克里耶城在一個方向上,稍微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西雷索林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凱薩琳到底是否值得信任之後,決定了自己向她和盤托出比較合適。

他走上前,按住了凱薩琳的肩膀,而透過衣料傳遞的體溫讓凱薩琳發抖。

在這樣的一個瞬間,空氣似乎凝結了,一種詭異得讓人發抖的氣氛低低的壓了下來——

“聽我說……”西雷索林困難的舔了一下嘴唇,下意識的在手指上注入力量,把掌握的纖細肩膀深深的捏住“我想我可以信任你,對吧?”

他並不信任凱薩琳,但是此時此刻找不到其他人選的他卻不得不信任——把生命和希望交託給一個他所不信任的女人——西雷索林在開口的時候,心中的理性正在嘲笑着他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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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蝕狂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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