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五天,明瀚翔還是沒有想到辦法。
「等到第八天還沒有,我一定去把你的明醫山莊給拆了。」當見到明瀚翔一臉無辜地對他攤手時,長孫昊終於忍耐不住,對他發出警告。
明瀚翔仍然很無辜地看着他,「你以為我沒儘力嗎?我也想救回玉玲瓏呀!可是,黑獄自創的毒——」
長孫昊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已經說了一百零八遍,總之一句話,就是你無能!」只剩下兩天了,看來也是時候該行動了。
「什麼我無能,我不是拖着她的命了嗎?」
「你能保證她可以活過第八天?」長孫昊眼瞳眯成一線,危險非常地盯着明瀚翔。
明瀚翔吞吞口水,「應該會吧!」
「哼,無能!」長孫昊對他吐槽。
他起身出門,不想再理明瀚翔這小子,還是去看看玉玲瓏要緊。
經過玲瓏苑的鵝卵石子路,長孫昊不經意地向旁邊的草叢一瞥,突然,草叢中有一閃而逝的刺眼光芒,引起他的注意。
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那把玉玲瓏想用來刺自己的匕首。
撿起來細看,匕首精緻而鋒利,柄端上鑲滿寶石,匕身泛着藍光,果真不是普通的匕首呀!只是,他沒想到玉玲瓏居然一直沒有把它給撿回去。
推開門,只見玉玲瓏正拿着玉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頭髮,那動作有着漫不經心的柔婉。
「葯吃了嗎?」長孫昊坐在她身邊的椅榻上,凝視着她問道。
玉玲瓏微點頭,「吃了。」
「有沒有好一點?」
「有。」其實她覺得藥效不大,只是不想讓長孫昊失望。
「其實根本沒用,是嗎?」長孫昊陰沉地問。
玉玲瓏轉過頭來,認真地注視着他,「你和明公子都已經儘力了。」
長孫昊一笑,卻極冷,「這哪裏叫儘力?」等他夜闖暗門回來,才叫儘力!
「你為我所做的已經夠多了,多到我下輩子都無法還得清你的恩惠。」王玲瓏真心誠意地道。
不料,卻惹來長孫昊冷酷的一瞥,「你又想惹我生氣嗎?我管不了下輩子,我只要今生今世,我也不要你還我恩惠,我又不是什麼大善人!總之,」他深深地凝視着她,「我要定你這輩子了!」
「霸道!」玉玲瓏輕哼,卻管不住眼眶發熱。
這個人,霸道也能霸道得讓她感動!他鋪天蓋地撒下的情網,當她甘之如飴地投進去時,她早已無法掙脫了。
長孫昊在她唇上輕輕一啄,「看,給你送東西來了。」
玉玲瓏低頭一看,是暗門供奉的神匕。
「為什麼不把它給丟了?」玉玲瓏退後一步,很不願意接觸它。
長孫昊卻饒有興味地把玩着匕首。「它很鋒利,用來殺人很方便,不是嗎?」用它來取黑獄的首級,應該很容易。
玉玲瓏注視着他,「什麼意思?」
「裝它的鞘呢?」長孫昊不回答她的話,只是伸手向她要。
玉玲瓏從懷裏拿出鞘,秋波仍然狐疑地瞅着他,「你要?」
「不然,你要嗎?」長孫昊把匕首遞給她,反問。
「不要。」玉玲瓏有些厭惡地退一步。
「這麼好的寶物,為什麼不要?」長孫昊漫不經心地笑,把匕首收進懷內。
玉玲瓏瞪着他,「你想要用它來幹嘛?這把匕首是我們暗門的神物,鋒利無比,見血封喉,可是,如果用者使用不當,它會反噬其血的。」
長孫昊一臉興味,「有這麼好?想不到暗門也有這麼好的東西,不過現在是我的了。」
「昊——」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長孫昊吻住,讓她只能迷糊地回應着他。
「我還有東西要送你。」長孫昊從懷中拿出一本書。
玉玲瓏愣了一下,「棋……棋譜?」她不敢置信地張大明眸,心窩悸動着,「為、為什麼?」
「裏面有沒有成仙的東西,我不知道,不過聽說有治百病與百毒的方法,我們可以研究、研究。」本來,他一點也不相信這書是什麼神仙的手稿,若是,當年他那個對這研究了數年的祖太爺早升天了;但只要是有救得了她的方法,什麼荒唐的事情,他都願意一試。
她值得他這樣對她嗎?她不但想殺他,還背叛他、欺騙他,他呢?他不殺她,還對她那麼好,賜予她那麼多的溫暖!心,暖烘烘;淚,盈滿眶。
「可是,這是你的傳家之寶,不是嗎?」玉玲瓏看着棋譜,卻沒有接過來。
「現在我把它給你,就是你的。」她再問下去,他就要辭窮了,難道要他說,他因為愛她,所以連傳家之寶也比不上她嗎?
玉玲瓏凝視他一會,發現他一向冷漠的表情有一絲絲的彆扭,心裏頓時有些瞭然,忍不住笑開了瞼,把棋譜收進懷裏,讓它待在貼着、心的地方。
如此溫馨的氣氛是不應該被人打擾的,可是——
「玉玲瓏,進入暗門的第一天,我教了你什麼?不要相信感情,不要去相信任河人,你真讓我失望,僅僅一個長孫昊,就讓你徹底改變!」冰冷不含感情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是黑獄?沒有人知道他何時來,也沒有人知道他來了多久。
甚至長孫昊眯起眸,他竟然找不到聲音來源的確切位署,暗門的掌門人,果然不是一般嘍羅!
全身肌肉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繃緊,進入戒備狀態。
「主子!」玉玲瓏的臉色在一剎那死灰一片,失聲尖叫起來。
「黑獄,現身吧!」長孫昊一手護着玉玲瓏,一雙如黑豹般銳利的黑瞳,掃視着外面與屋內的一切。
光天化日,他不信黑獄能藏到哪裏,是他無法發現的。
左邊有動靜!
長孫昊立刻將玉玲瓏抱起,向後躍一步,而剛剛他們所站的地方,那裏留下五根黑色的毒針。
片刻,一抹黑服黑面紗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輕功之好,讓一向狂傲慣的長孫昊也不得不佩服。
「不錯,武功很不錯,你是第一個能躲開我五毒蠱針的人。」黑獄說,聽不出他是讚賞還是嘲弄。
長孫昊不跟他廢話,「我要五毒蠱針的解藥。」
黑獄哈哈一笑,「解藥?長孫昊,我不知道你是這樣對待叛徒的,叛徒只有一死。」
「解藥!」
「不給呢?」黑獄笑問。
「那就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長孫昊冷漠地抽出寒峭劍,直直地指着他。
「好,我贊成!」黑獄也抽出劍來。
玉玲瓏的心卻揪成了一團,緊張而疼痛。在此刻,什麼暗門的養育之恩她都不管了,現在她只希望長孫昊能嬴。
不知誰出劍在先,快得讓玉玲瓏無法分辨出來,只知道,他們已開打了。
劍風颯颯,颳得她臉頰生疼;劍影如虹,剛剛在這裏見到劍光,下一刻,他們的影子早已移動到別處。
玉玲瓏汗顏,她當初居然妄想殺長孫昊?太天真了,無論她的功力有多好,比起主子與長孫昊,她都差太遠了。
正緊張地留出息他們的戰況時,她突然感到身後有陣微涼襲來。
想躲已太遲了,劍已經擱在她的頸窩。
長孫昊的餘光瞥見玉玲瓏正被另一名黑衣人挾持,便知中計。黑獄今天來,並不是要來奪回他的命,而是要將玉玲瓏帶回暗門。
該死!
長孫昊咬牙將黑獄揮來的劍擋開,向玉玲瓏身後的男人掃劍而去,但————
他停住了,劍只離男人的心臟不到一寸,因為男人的劍已在玉玲瓏潔白的頸上劃開一道血痕,怵目驚心!
「放開她!」長孫昊沉靜地道,一雙黑眸冷冰冰的,一點情緒都沒有。
黑獄走過來,掐往玉玲瓏的頸,緩緩收力,玉玲瓏難以呼吸地張開口,但她並不喊叫,她只是用那雙靜靜的水眸睇着長孫昊。
不要救我,快走!
長孫昊極輕微地搖頭,他定定地回視着玉玲瓏,似乎在訴說著什麼,可是……是什麼呢?
玉玲瓏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看不到,他們之間的心靈感應,只有這樣嗎?
看着她死灰一樣的臉色,還有脖子上不停的血絲,長孫昊終於放開了劍。
「長孫昊,你已經輸了。」黑獄冷笑着。感情?愛情?有什麼意義?又一個因為愛情而徹底失敗的例子!
長孫昊不語,眸中也波瀾不興,他只是亘勾勾地看着黑獄,仔細地看着,他會記住這張臉的,除非他死,否則絕不忘記!
門外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黑獄撈起玉玲瓏的腰身,施展輕功,迅速向門外退去。
他們很快會再見的!長孫昊發誓。
回到暗門,回到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玉玲瓏卻只覺得陌生。
還記得進來的第一天,主子就對她說她生是暗門的人,死也只能死在暗門。雖然知道自己最終會死在這裏,因為暗門的人,無論是叛徒還是失敗者,暗門都會帶回來再處死,所以她不感到意外;可是,她曾經有那麼千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可以不用回來。
燭光搖曳,永遠的燭光搖曳,連一絲絲陽光也無法透進來。
躺在床上,玉玲瓏獃獃地看着紗帳,身體微微顫抖,不再習慣冰冷,因為長孫昊已給了她太多奢侈的溫暖。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一個時辰嗎?一天嗎?還是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她完全不知道,感覺神經就像突然全部失去似的,她再也無法敏銳地察覺身邊的事,長孫昊解開了她被封的穴道又如何?變得遲鈍的是她的心,並非內力呀!
閉上眼,遲緩的腦中只不停重複着當天的事,長孫昊冷然的眸子,深邃得如浩瀚大海般。
好想好想知道那時他心中想的是什麼,好想好想跟他說一聲再見,好想好想……再見到他!
他們真的無法見到月圓呀……她苦笑,卻幾乎笑出了淚。
門悄悄地被推開,黑獄冷冷地看着面容緊縮成一團的玉玲瓏。「起來!」
玉玲瓏心中一凜,連忙張開眼,下床行禮。「主子。」
「叛徒不配叫我。」黑獄毫無感情地道。
「是。」玉玲瓏輕聲回應。
「到大殿去。」黑獄丟下幾個字,然後像見到什麼極端厭惡的事物般,他一刻也不停地展開輕功退出去。
拖着疲累的身子,玉玲瓏無精打采地走到大殿,不知是不是因為沒了武功的時間太久,即使長孫昊已解開她的穴道,她還是懶懶的,像不懂武功一樣。
大殿上,黑獄已坐在中央的虎皮椅榻上,冷森森的眼眸直直盯住她。
「把棋譜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一死。」黑獄無情地道。
玉玲瓏被帶回暗門后,已經被審問不下一百次;但她每次都搖頭,這次也不例外,她只是疲憊地搖着頭道:「我不會交出來的。」
黑獄眯起眼,「你以為我不知道它在你身上嗎?我不想搜你身,是要你自己交出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不會交出來的。」玉玲瓏還是那句話。
「那好,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死還是長孫昊死?」
「我。」她答得乾脆,早已做出的選擇,她一點也不後悔。
「很好,反正殺掉你,一樣可以拿到棋譜,你就接招吧!」黑獄也不羅唆,劈掌擊向她。
玉玲瓏閉上眸。結束吧!就這樣結束吧!無所謂了。
可是……她真的捨得嗎?她真的捨得就這樣死去?她真的捨得再也見不到長孫昊?
她捨得嗎?
從此無法再抱住長孫昊,無法再見到他,無法再有機會與他好好相戀,她真的全都捨得?
不——
突然心裏湧現一股強烈的求生慾望,她捨不得,捨不得長孫昊,縱使她只有一天的性命,她都會等長孫昊,他會來救她的!
對!長孫昊對她的那一瞥,就是在告訴她,他一定會來救她,所以,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已使玉玲瓏下定了決心,她張開眼,黑獄的掌風已掃到跟前。
千鈞一髮之際,玉玲瓏奮力一躍,向後面狠狠退去,這才勉強避過黑獄的一掌。
玉玲瓏的臉色蒼白,但眼神炯炯,那份堅定與執着,是黑獄從來沒有見過的。
「你以為你能再避開嗎?就算我不殺你,你身上有我的毒針,你也活不成的。」黑獄對她漠然一笑,「不過,或許長孫昊會來救你也不一定!」他別有深意地道。
玉玲瓏望着主子,眼裏滿是疑惑不安。
「戀人都是笨蛋,長孫昊已愛上了你,他還能不來救你嗎?」黑獄好心地為她解惑,收起了劍,「他來送死更好。」
玉玲瓏的心裏頓時一驚,終於了悟到黑獄的用意:長孫昊如果要進大殿,必須經過七重門,那裏機關繁多,再加上每一重門都守着大批一流的高手,就算長孫昊再怎麼厲害,來到大殿也不可能不受傷,而一旦受傷,那他跟主子的決鬥就更難進行下去了。
玉玲瓏緊握拳頭,用盡所有的勇氣大喊:「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這還是她第一次出言反抗一直懼怕的主子。
「哦?你有什麼能耐呢?」黑獄不怒反笑。
她什麼能耐也沒有,但是,她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的,就算她會死,她也要通知長孫昊,叫他不要來救她。
趁着黑獄有一絲鬆懈,她奔向暗門的大門。
「想逃?」黑獄掌風一劈,正中她的後背,讓她直趴在地,痛得臉色死白。
「想通知長孫昊嗎?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能力,你是暗門的人,死也是暗門的鬼!」黑獄無情地道。
就算暗門有恩於她,她十五年來的賣命也還夠了,她不願再做暗門的人!
感覺到黑獄的勁掌再劈過來,玉玲瓏狼狽地翻身躲開,但幾個回合下來,她已明顯力不從心。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黑獄冷冷道。暗門從不手下留情,他不想殺她,是因為她是可造之材,不過既然她已回不去從前的她,那麼留在世上也沒用了。
他拔出劍,劍尖指着她,「感情是最愚蠢的事,第一天我就教過你了,可惜,你還是愚蠢之輩。」
玉玲瓏立刻跳起—想躲開黑獄的攻勢,但她怎麼是他的對手?黑獄用劍鞘一掃,便擊中她的腰,讓她又摔倒在地,這才舉劍刺向她。
玉玲瓏閉上秋水般盈然的明眸。
但,料想中的痛楚沒有到來,她試探地睜開眼——
劍就在她心臟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因為有另一把劍與劍鞘卡住黑獄的劍,讓它不能再前進。
熟悉的身影讓王玲瓏的心幾乎一下子蹦跳出來。「昊!」
長孫昊用力向黑獄擊去一掌,拉開兩人的距離,他這才抱起癱軟在地的玉玲瓏。
「瓏兒!」該死的黑獄,居然讓她在短短的一天內瘦了一圈。
「昊,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玉玲瓏抱住他,激動得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把頭埋進長孫昊的衣衫里,恨不得立刻大哭一場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時,卻聞到一抹血腥味。
「昊,你……受傷了?」玉玲瓏連忙擦掉眼淚,驚惶失措地上下打量着長孫昊。她就知道,過七重門怎麼可能不會受傷?!
「沒事!」長孫昊不甚在意道。
玉玲瓏細細審視一番,長孫昊只是手臂被劍劃開一道血痕,不過血已止住,並不算嚴重。她微微鬆口氣,緊緊抱住他的腰。能再相遇就是緣分——是她修了多少輩的緣分啊!她不會再放手了。
長孫昊回擁着她,黑瞳凝視着水眸,眼角眉梢儘是柔情蜜意,兩股視線糾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但,黑獄的冷言冷語便把兩人的迷障給破開一個大洞。
「長孫昊,想不到你會來救她,你實在令我太失望了,我以為你是個有鴻圖偉略的人物,但顯然是我對你太有信心了。」
長孫昊冷笑,「瓏兒是我的女人,我當然要來救她,至於你失不失望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解藥拿來!」他拿起劍,面無表情地指向黑獄。
「休想。」黑獄也拿起劍,以同樣的姿勢指着長孫昊。
長孫昊全身進入備戰狀態,他推開玉玲瓏,向前一步。
兩人雖然都沒有動靜,但迸發出來的劍氣,已巨大得讓玉玲瓏幾乎站不穩,她不得不退到一角觀戰。
交手幾回合,長孫昊已覺得不妙了,雖然不想承認,但剛才過七重門時,他的確浪費了不少力氣,也稍微受了傷,現在與黑獄決鬥的確很吃力。
玉玲瓏看得心焦如焚。有誰可以幫幫長孫昊?她的腦子不斷地轉動着,咬痛了嘴唇也不自覺。如果明公子在,也許會好一點吧?
這時長孫昊突兀地笑了一下,眼眸飛怏地向她一瞥,不知為何,玉玲瓏非但沒有甜蜜的感覺,反而有種膽戰心驚的悚栗感。
長孫昊作勢要刺向黑獄,黑獄一反手,長孫昊的寒峭劍居然掉了,嚇得玉玲瓏幾乎尖叫起來。
里岳見長孫昊的劍已掉,當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他猛地向長孫昊發動凌厲的攻勢,而長孫昊居然不躲不避,迎向黑獄,嘴角含着抹肅殺的冷笑。
長劍刺穿長孫昊的胸膛,直沒劍柄,黑獄還沒開始笑,便已察覺不對勁。長孫昊是什麼人,就算經過七重門后力有不濟,也不可能連拿劍的力氣也沒有啊!
他想抽劍退離,可惜遲了,因為長孫昊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掏出懷中的匕首,往黑獄的頸項處輕輕一劃——
那的確是一把極好的匕首,因為長孫昊根本毋需多用力,黑獄的頭與身體便已經徹底分開了,那錯愕不甘的眼神,大概是他這一生第一次出現,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雖然黑獄已死,但長孫昊連一點好處也沒沾到,血從心臟處不停地汩汩流出,將他那藏青的衣衫染紅,怵目驚心。
他痛得眉頭擰成結,但不肯倒地,他拿起掉在地上的寒峭劍支撐着自己,氣勢傲然如天上神只的他,從來都不跪下,也絕不會跪下!
他緩慢而艱難地轉過身來,看着軟在地上的玉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