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天下的男人都是騙子!”

剪輯室傳出的叫聲把辦公室的人都嚇了一跳,王安妮探頭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見是王安妮,殷梨積壓的淚水在此刻毫無忌憚的爬滿了臉頰。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哭了起來?”

王安妮突然想到剛有一個女人來找殷梨,難道……那個女人是殷梨男友的老婆?一定是的,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

坐到殷梨身旁,王安妮溫柔的將她攬在肩上,像哄孩子般輕輕拍着殷梨的背。

“好了,沒事了,不要哭了。”

幾乎過了一刻鐘,殷梨才從痛哭轉為抽咽,緩緩的離開王安妮的肩上。

“你看,你這個愛哭包,把我的衣服哭濕了一片。”王安妮小心的問:“什麼事讓你哭得這麼傷心?”

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被王安妮這麼一問,淚水又泛了。”出來。

“哇塞,我今天才知道你淚腺很發達,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

就腫得見不得人了。”

“嗯……我不哭……”她抹掉眼淚。

“走吧,我們去吹吹風。”

在王安妮的掩護下,殷梨避開了同事們關懷的眼神,跟着她來到報社頂樓。

“女人會哭得肝腸寸斷,通常是因為男人,你的戀情不是才剛開始,遇到什麼麻煩了?”

“唉……我遇到的不是麻煩,是災難。”殷梨眼珠泛出一絲晦暗。

“災難!剛剛來找你的女人是你男友的老婆對不對?”

“他沒有結婚。”殷梨嘆嘆氣說道:“但比那也好不到哪去。”

“我真的被你搞糊塗了,最壞的情況都已經排除了,那你到底為了什麼那麼難過?”

“來找我的女人是吉兒,她是我男友的前女友,她跟我說了很多關於我男友的事……不好的事……原來你是在吃醋啊,吉兒相好滿天下,你男友和她有一腿不足為奇,而且吉兒的話要是能聽,屎也能吃了,你不要被她煽動了。”

“起初我也不太相信吉兒,可是她拿出了證據,一個有力的證據。”

王安妮催促着,“什麼樣有力的證據?”

“前晚她和我男友做愛的實況錄影。”殷梨靜默穩穩地回答。

“我的天哪!吉兒怎麼那麼變態,做愛還要拍下來,供日後觀賞啊?”王安妮咋了咋舌,“說不定,她想借錄影帶勒索其中有些已婚男人喔。”

“她拍那個的,心態是什麼,我不在乎。可是,我男友信誓早旦地告訴我,他前晚沒和吉兒怎樣,他騙我的心態,才是我在意的。”殷梨咬了咬下唇。

邊正文騙她的心態,就是想和她上床,而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被同一個人騙兩次。

回想起昨晚,殷梨覺得污穢,全身的皮膚開始發癢。她讓他進入她,一遍又一遍,而更可恥的是,她還yin盪的叫出來,配合他的節奏扭動身體。

殷梨從大廈頂樓望下去。從這裏跳下去的感受是什麼?

殷梨覺得有點昏眩,眼前的視野開始像唱片一樣旋轉了起,身體有些搖晃。

“殷梨,你想於什麼?”王安妮抱住殷梨的身軀,將她往後拉,遠離圍牆。

“我……可能是往下俯視的關係,頭有點暈。”

她說,聲音有點虛弱。

“你要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你要跳樓自殺。”

“自殺?”殷梨重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有上帝才有權決定生死,何況自殺是會打人地獄的大罪。再說,該死的人不是她,是邊正文!

“我不會那麼傻。”她清脆地說。

“那就好,感情的事看開點,也許下顆石頭會更大。”王安妮安慰地說。

“石頭大絆腳。”她直接反應地說。

女人總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什麼下一個男人會更好,照她的看法,有些女人就是遇石到好男人,而就算遇到,她未必喜歡。

“會開玩笑,表示你沒事了,不過我想你也不會有心情上班,乾脆請假回家休息好了。”

“才來上班,半天都沒到又請假,這樣不好,我的年終考績會吃丙。”其實,她才不在乎考績,不回家的原因是邊正文在家裏,在心情還沒平復前,她不能看到他,否則她可能會忍不住掐死他。

“殷梨呀,你決定不理你男友,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嗎?”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親眼所見。我再也不會理那個感情騙子,但我會給他好看。”她憤憤地說。那個胎死腹中的報復計劃這回鐵定運行。

“很好,這種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是應該得到教訓。”王安妮認同。

“安妮,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安妮認識美華周刊的編輯,她想在美華替邊正文打廣告,影射他如採花蜂完就走,對女人始亂終棄。

“十個忙都幫。”

“我們一直在說的那個壞男人是邊正文……”

王安妮驚呼,“邊正文?不可能,我從酒店公關那得到的情報是他搭今天下午的班機回來……殷梨你被騙得很慘喔,我看有人假冒邊正文騙你,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邊正武,他們兄弟長得有點神似。”

“邊正文是我的初戀情人,我不會認錯,他五天前就回來了,由於某種緣故,他現在住在我家。”殷梨的聲音平淡,恍若敘說一個全不相干的人。

“吉兒說他在史丹福聲名狼籍,那我雖不清楚,但他在高中也是獵艷高手,記得我曾跟你說過他傷害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就是我。我想把這段故事告訴你在美華的朋友,請她寫篇他的八卦,至少可讓一些好女孩石再受騙。”

“這個忙我幫得上。”王安妮輕拍着她的手。

“我有一個地方不解,既然你高中被他傷害過,應該有警覺了,為什麼他早來才五天而已,你那麼容易又愛上他?”

“會這樣,我想一方面是因為他騙女人的道行很高,另一方面就是我對他有所期待。”她已不相信他說對女狀元感到歉疚的鬼話,那只是一種策略,通常把自己說得很仁義道德的人,其實是最虛偽的人。

“他所有的條件都那麼好,也難怪你對他余情未了……可惜,他要是真心相待該多好,唉,為什麼向男人要一個承諾這麼困難?難道二十世紀末的情愛,果真只能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還是惡夢一場。男人真是太不可靠。所以羅,我們女人呀——當自強。”殷梨微微一笑,“安妮,謝謝你,跟你說說話,心情好多了,我們回去上班了吧。”

回到編輯室,殷梨度過於這一年以來最難過的一個下午。一種低落情緒,像鉛般灌注在體內,拽得她倦怠無比。握着原子筆的手,舉了一下午,稿紙上是空無一字,而腦子裏卻是萬般混沌。像要把她的頭給炸開。

這五天的事不停地在她腦里放映,就像一場快速的電影一樣,她看到了這五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想起了每一句話。

他說愛她,還發毒誓讓她以為在他彎翹睫下的眼睛裏看到了愛,好似船難失事一樣,罹難者一陣暈,看到地平線那端天際的雲,卻誤以為與大地相連.其實不過是幻想。

是她的不對,他的意圖昭然若揭,一開始他也明白地向她宣戰,然而她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自願跳人他張開韻羅網裏。

“殷姐,你的電話,分機幾號?”坐在前面幾排的同事打斷她的思緒,回過頭問。

“噢,我的?怎麼會打到你那兒?605,轉過來吧,謝謝。”一把抄起響應的話筒。

“請問是殷梨小姐嗎?”

聽筒的彼端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沒聽過的。

“我是。”

“我是邊夫人,想約你見個面,談談關於正文。你現在方便出來嗎?我在你報社對面的探索咖啡廳。”

“我馬上來。”這位邊夫人果然曾是名律師,一開口就讓人沒辦法拒絕。

拉開探索咖啡廳的玻璃門,近門處一個桌位上坐着一個儀態雍容的婦人,約莫五十歲。那個婦人含笑一眼把她從頭看到腳。

殷梨直覺地走到婦人面前,“邊夫人?”

婦人,點點頭。“殷小姐請坐。”

她在邊夫人對面落坐。“我想先請問你為什麼知道我?”邊夫人挽着高貴的髮髻,雖然青春不在,但眉眼之間含着端整秀氣。

“吉兒說你是正文的……女友沒錯吧?”

她該想到是吉兒通風報信。“可能快不是了。”

殷梨坦率地說:“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你的計劃沒成功。”現在邊正文的敵人,都是她的朋友。”

“我是知道了,所以我來找你談合作。”

“合作?”她揚起眉,“你認為我會跟你合作嗎?”

“會的。我從吉兒那知道正文現在跟你在一起,很多女人吃過正文的悶虧,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卻是最新的受害者。台灣社會有錢的男人,每個都會尋花問柳,萬里他們父子三人都一樣,我用錢解決過我老公和我兒子正武惹的風流債,但正文在國外,所以你有所不知,他所用的錢不下於他們。”

“你跟我說一俎些,用意何在?”

“殷小姐,我看得出來你很聰慧,也知道我心裏的底牌。”

“你不擔心邊正武接管酒店後會倒店?”

“我是一個做母親的,正武雖不成材,但我希望給兒子一個機會,何況我也會從旁協助他,而正文名下已有太多事業了。”

“我們要怎麼合作?”

“我希望你當前不要離開正文,直到董事長改選的前一天晚上,讓他服個安眠藥什麼的,他投來參加改選,正武就是董事長。事成之後,我不會虧待你。”

她原先的報復計劃,就是用八卦周刊披露邊正文的惡行,使他因人格不好而當不上酒店董事長,在這點上,她們不謀而合,可是她的計策不是萬無一失,這年頭男人始亂終棄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克林頓也沒因萊溫斯基下台,而邊夫人的計策比她的可行,但想到還要跟他虛以委蛇……殷梨猶豫了。

邊夫人見殷梨一言不發的低頭沉思,又凝重的繼續說:“我知道我是強人所難……你都已經知道他在欺騙你,還要你跟他在一起,但不過就三天,請你務必幫這個忙,我這輩子都感激不盡。”

邊夫人的話,重重搗碎了殷梨脆弱的心。是啊!他欺騙了她的感情,再一次!而這一次心碎情散的傷口,要幾個十年才能癒合?

憤恨的火焰一下子炙熱了她的報復心態,她一定要讓邊正文嘗嘗“欺騙”的滋味!

“好,我答應你。”

接下來的三天,陰雨綿綿,雨雖然不大,但好像怎麼也下不完。

這一天下了班,殷梨的情緒壞到了極點,她不想直接回家,所以約了王安妮和其他同事一起去PUB喝酒。

她照例點了一杯波本,第一次喝這種酒,是邊正文帶她去的。那時她就愛上了這種酒,美麗而令人醺醺然的雞尾酒。這酒雖不能解千愁,但稍微醉那麼一下下,暫時把自己忘了也不錯。

坐在吧枱上,殷梨興沖沖的舉起酒杯,“乾杯!”幾個酒杯輕輕碰觸,她含酒人口后,一飲而盡,接着她把空酒壞推向灑保。“再給我一杯吧。”

“哇,殷梨,你是想要喝醉是不?”男同事A君說。

“是呀,今夜我想喝醉。”她很直截了當地說。

“盡量喝,喝醉了我會送你回去。”A君露出笑容。

“男人護送酒醉女人回家,他懷的是什麼鬼胎,誰不知道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殷梨醉了是我送她回家,你們這些男人別想趁人之危。”王安妮跳出來護駕。

“看來,我們應該先灌醉安妮。”

同事們笑成一片,殷梨也爆笑了出來。“安妮差點做公賣局局長,你們想灌醉她,恐怕得請到酒仙李白到來,大家干一杯!”

“耶!干!”

在大夥嚷嚷之下,殷梨彷彿也樂在其中,沒人察覺到她心底澎湃起伏的浪潮。此刻,她心底的深處就像座競技場,天使與魔鬼正在角力。明天就是酒店董事長改選日,真要讓他痛失寶座嗎?邊正文的身影在她腦海浮現,天使與魔鬼交織成一股堅韌的粗繩,纏扯得幾乎令她窒息。

為什麼會那麼不舍?難道對他還存有依戀?

不!殷梨用力地甩了甩頭,像要甩掉惱人的想法。

仰頭一口喝光酒,殷梨的確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或許醉倒了,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惡夢,而且這個惡夢再也不會延續下去了!

桌面上的酒杯已空了,尚未溶化的冰塊堆在杯底。“血腥瑪麗。”殷梨對酒保說。下次不能再點波本了,它會讓她想起酒後失身的憾事。

喝了一口血腥瑪麗,殷梨像舔血_般,舔着沾在唇上的鮮紅酒液。她要藉着這個調酒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再當個天真無邪、相信愛情的笨女孩,也別再留戀這段醜陋的、不堪回首的戀情。

王安妮轉傾着粉頸,搜探似地看着殷梨。“殷梨,你還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殷梨的聲音不覺高八個音階,從她的聲音中可知她的意識已飄遠、模糊。

“別想騙我,你一點也不好。”王安妮若有所思的說著:“少喝點吧,酒是澆不了愁,只會愁上加愁。”

“我的愁是千古載不動……”她幽幽地說,又喝了一口酒。杯里的冰塊發出碰擊聲響。

“我知道你還在傷心,但醉是無濟於事,又不是不會醒,何況醉倒的時候很難受。”王安妮從酒保那要了一條毛巾,要殷梨自己敷頭,她乖乖照辦。

“安妮,我想回去了,你們繼續喝吧。”她邊說邊取下披在椅上的外套。

“我送你……”王安妮跟着起身。她明白殷梨這時還為情所苦,一昧地只想鑽入自己的貝殼中。

“不用了,我並沒醉。”她婉拒安妮的好意。然後坐上計程車,直接回到家。

她拿鑰匙打開門,脫了高跟鞋,打開窗戶,冷空氣跟着跑了進來。

敲了敲門,沒聽到回答,殷梨推門而人,走到邊正文床前。他睡得如此深沉,全沒了三天前的生氣。

那一天和邊夫人一席話后,她去海艷那要了一瓶安眠藥,當晚把磨成粉狀的安眠藥混在邊正文的飲食里,他便開始昏睡,已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

她用指尖撩動他前額柔軟的頭髮,看着他長長的睫毛微微動着。是在做夢嗎?什麼夢呢?夢裏可有她?

唉!想到哪裏去了?殷梨甩甩頭走出去,自嘲地取笑這個荒謬的想法。

洗過澡后,她端了一盆溫水進來,準備要幫邊正文擦浴。拿出擦澡后準備給邊正文換上的純棉睡衣,對摺整齊放在梳妝枱上,接着她輕輕鬆開邊正文的衣褲,開始用一塊柔軟的毛巾幫他擦澡。看着邊正文的裸體,她的臉有些發熱。

梳洗好邊正文後,殷梨輕輕地幫他拉好被子,站在一旁蹙着眉凝視他一會,熄了燈,在黑暗中離去。

睡了幾個小時,殷梨忽然睜開眼睛。起先以為是雨下大了,隨後才發覺有人在敲門,而且輕呼她的名字。

她打開門,迎上半睜着惺忪睡眼的邊正文,他一開口就說:“殷梨,我本來不想吵你睡覺,可是我餓得手腳發軟,沒辦法煮東西吃。”

“你生病了,趕快去躺着,我來煮就好了。”殷梨立刻走進廚房,三天來,她只餵過他水,什麼東西都沒進食,他的身體再強壯,也會被她弄出病來了。

邊正文痴傻地蜷在沙發上,嘴巴張得大大的。

兩眼的焦點集中在電視機上,好像很不解此為何物似地望着。

看到邊正文像弱智兒似地,殷梨有些擔心。海艷說沒吃過安眠藥的人,不適合一下吃太多顆。她安眠藥的劑量會不會下太重,害怕他從此迷迷糊糊了……

今晚不下藥了,明天早上牛奶里放半顆的量,讓他再昏睡個半天,醒來時大勢已去,酒店董事長由邊正武繼任。

“我煮了你第一天來我這煮的瘦肉粥,還炸了豬排。”她將粥端給他。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得這麼快,八天前你腳受傷的夜晚,我煮了拿手稀飯,現在我生病了,換你做給我吃。”邊正文舀了一口吃滿意地讚歎,“你的手藝真是沒話說,比我好。”

“好吃,就多吃。”她用叉子叉起盤子裏的豬排到他碗裏。

“嗯,豬排裏面有太太的味道,我真幸福。”他深情地直看着她。殷梨感到一陣痙攣,然後她恢復神情,冷冷地說,“吃你的粥,不要說那些不三不四的,我不愛聽。”她告訴自己,這種男人的話不能當真,不過是因為他習慣對女人甜言蜜語罷了。

“我又哪裏得罪你了?你這女人真的很難懂,又很會氣人,我在說發自內心感情的話,你卻不領情,還潑我冷水。”

“這樣就生我的氣,你的度量也太小了。”她諷刺地說:“而你的感情卻太豐富了,不知有多少女人聽過你剛剛那段發自內心感情的話?”

邊正文深深地看了她一會,緊緊握住殷梨冰冷的手,啞着嗓子說:“殷梨,要是你一直在意我那些過去,我們之間最後會是以互相傷害收場。到底我要怎麼做才能使你滿意?”

他應該去當演員,而不是董事長,太埋沒他的演技了。

“我承認我小家子氣,但那也是因為你讓我太沒安全感了。”殷梨臉上蓄着厭棄自己的表情。哼,她的演技也是一流。

她已不會再被他動聽的謊話騙去,但當前沒必要跟他攤牌。過了明天,他就會知道狼被狐狸欺騙了。

“殷梨,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很多事不是非要怎樣不怎樣,過去的荒唐事,那是在我還沒遇見你以前,女人不是有句話。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你的未來一定要有我。明天董事長改選后,我帶你去見我父親。”

她還不曉得明天以後他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嗎!

“我好高興……”她癱瘓地靠向他的胸膛。老實說,她並不想躺進他的懷中,但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舉動是必然的。

“寶貝,我病了三天,也冷落了你三天,先讓我多吃幾碗稀飯,把體力補回來,再好好彌補你。”

他很快地扒光一碗粥,“再來一碗。”

殷梨接過邊正文遞過來的碗,走進廚房,將鍋里的粥舀進碗裏。

老天!他想跟她做愛……哦,這可怎麼好?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上床,如果他們沒有心神交會,那和買春有什麼不同?以他謇看,她是妓女,而在她的立場,他是牛郎。

雖然和他廝纏是至高無上的享受,那種銷魂的感受,她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但只要想到他是把她當成洩慾的工具,她就“不願”。殷梨偷偷將磨成粉的安眠藥攙進粥里。

回到客廳,正看到邊正文在穿鞋。“這麼晚了,你出去做什麼?”

“去統一超商買刮鬍刀,三天鬍子沒刮,我怕待會刮傷你細嫩的皮膚。”

她該說他是“體貼入微”,還是認為他是“注重情調’呢?不管是什麼,他都多此一舉了。

“你給我回來坐好,先把粥吃完。”她帶着命令的口吻。

“是,娘子。”他向她咧着嘴笑。“那待會就讓你嘗嘗被鬍子扎臉的滋味。”

“你是不是每天腦子裏都在想那種事?”

“跟你住在一起,是每天都在想怎麼剝光你的衣服。”他回到沙發上,端起粥來吃。

“那我豈不是引狼人室了。”她的眼睛注視着他的碗,“多吃點,我特別為你料理的,裏面有獨家配方喔。”安眠藥。

“好吃、好吃。”他非常捧場地吃得一粒米都不剩,然後說,“溫飽思淫慾。”

她張大眼睛,看着他靠近,她閉上了眼睛。他的唇濕濕軟軟的。他撥開她的頭髮,親吻她的眼睛、頸脈、耳朵。他緊緊地抱着她,兩人一起躺在沙發上。

“我整個晚上都在想這件事,你想不想?”

“我也一直在想。”她說,帶着缺乏說服力的笑容。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對我不感性趣。”

“要我證明嗎?”她把手探進他的睡褲里。儘管他不愛她……

“正文…”她弓着身子叫他,“正文……”

但是他卻已經不醒人事,只是嘴裏仍不斷發出囈語,“明天……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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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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