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華燠祉盯着眼前的人兒,用力地盯着、死命地盯着,連眨個眼的時間都沒有。
「明白了嗎?」柯璇在說完一大串交代之後,側頭望了望華燠祉,卻發現他正用很怪--不,應該是怨恨的目光狠瞪着她。
雖然她始終認為他就是該躺在棺材裏,當招牌招徠顧客。但這短短一個月裏,經過他多達九九八十一回的激烈抗議和恐怖的碎碎念神功,念到她每晚都作噩夢,飽受精神折磨,已經快要發神經的情況下,終於不得不如他所願地停止這項計畫。
也正因為既已如了他所願,他還擺着一副被人欠了幾萬兩銀子似的臭臉給她看,她才覺得奇怪。
「不明白。」華燠祉賭氣道。
柯璇翻了個白眼。「又幹嘛啦?」這傢伙是怎麼回事?一天不問問題會死嗎?
「為什麼我要學打鐵?」蹂躪完他的精神,又虐待他的肉體,嗚,他真命苦!瞧他這身細皮嫩肉,他長這麼大,可從來沒幹過什麼粗重的活兒呀!
柯璇強忍頭痛地揉着繃緊的額角。「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為什麼』這三個字?」這個「為什麼」已經成為一種詛咒,咒得她快要抓狂啦!
「為什麼?」看她這副明明想抓狂卻又不得不忍住的模樣,實在很好笑,雖然這麼做委實有點玩火自焚的嫌疑。
柯璇威脅地瞇起眼。「你再問,我就要你滾蛋了。」
「我不會打鐵。」華燠祉氣悶地嘟囔道。
廢話!「我剛剛說的,你全當成屁了,是不是?」可見她剛才詳細解釋每一個步驟的長篇大論,他根本沒聽進半句。
華燠祉實在很想跩跩地回她一句「是」,但轉念一想,很快便打消主意,免得惹她發火--他已經夠倒霉了。
「我聽不懂。」他仍是悶悶地說。
「聽不懂就好好跟我爹學。」柯璇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吁了口氣。
「柯老爹今天出去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今天算是自由之身,什麼也不用做,還可以順便放自己一天假?
似是知道他心裏所想的,柯璇冷冷地打碎他的白日夢。「我來教你。」
「妳也會?」華燠祉對此非常懷疑,依他的目測看來,她的手臂根本沒幾兩肉,怎麼可能打得動鐵?
「當然。」柯璇驕傲地回道。
「呃,我想,我可以等到柯老爹回來再學的。」真的真的不能放他一天假嗎?
「你有兩個選擇,」柯璇又笑咪咪了,「一是跟我學打鐵,二是滾回棺材裏,你要哪樣?」
「我很仔細地考慮過了,其實學打鐵真的很好,可以鍛煉手臂力量,又可以學一門手藝餬口,實在太好了。」他拍馬屁的技巧好象越來越好了耶!
柯璇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才道:「進來吧!」
「那今天鋪里的生意呢?」華燠祉邊跟着她定到後庭,邊問。
「休息一天。」
打鐵辛苦嗎?非常辛苦。
那,學打鐵辛苦嗎?非常非常辛苦。
那麼,一個從來沒做過苦工,養尊處優的人,用他那雙除了拿來吃喝之外還是吃喝的手來打鐵,辛苦嗎?答案是,非常非常非常該死的辛苦!
「用點力啦!」柯璇第一百零八遍說道。
「我正在用力啊!」華燠祉第一百零九遍回道。
「不過叫你拉個風箱而已,就這麼有氣無力的,真的叫你打鐵的話還得了?」瞧他!才沒拉幾下,就一臉要死不活的樣子,有那麼誇張嗎?
「我已經拉了一個時辰了耶!」手都快斷掉了,她還說他有氣無力?可惡的冷血女人!
「就是因為你已經拉了一個時辰,裏面的炭火還沒燃起來,那才氣人呀!」炭火沒點燃,就不能把鐵燒熔,鐵若不熔,要如何打?
這個笨蛋,大概要拉到傍晚了。
他才是該生氣的人好不好!無端端被爹趕出門,又睡了幾天大街,餓了幾頓,再睡了一個月棺材,現在還要沒命地拉這個什麼爛風箱。他真倒霉,倒了八百年的楣!
「很累嗎?」有時候,她也不是太冷血的……不不不,她從來都不是冷血的人,她只是比較現實而已。
「很累。」華燠祉懊惱又沮喪地道。
「那就休息一下好了。」她大發慈悲。
「真的?」話雖如此問,但華燠祉早已放開手,不停地甩動那快抽筋的手。
瞅着他甩手跺腳的模樣,柯璇覺得有點可笑。「我好象從來都沒有問過你吧!你是哪裏人?」
「長安人氏。」華燠祉漫不經心地回道。
「那你怎麼會來到這裏?」他們這個烏水鎮距離長安可遠了呢!
「我是長安人氏,但住在洛陽。」嘆口氣,往事不堪回首哪!被爹親趕出門就已經夠慘了,他那個可惡的爹還為了怕他在洛陽乞討丟他老人家的臉,居然又派人連夜將他送到這個小小小鎮來。
「哦,但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兒?」洛陽雖然離烏水鎮比較近,但也有幾十里路之遙,瞧他這副嬌生慣養的樣子,應該不可能一路乞討到烏水鎮來吧!
「……」華燠祉不知道該怎麼說,被爹親趕出來「體驗生活」這種事,說出來準會被她嘲笑到死。
但柯璇另有想法。「是不是你家道中落,走到這裏來,剛好沒錢了?」
「嗯!」他摸稜兩可地應着。
「你的家人呢?」總會有吧?「失散了嗎?」
「我不知道。」他爹都不要他了,還提他幹嘛?華燠祉氣憤地想道。
柯璇靜默了一會兒。「你以後打算怎樣?」
「就住在這裏啊!」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得過且過吧!
「你該不會想在這裏賴一輩子吧?」柯璇輕聲問,審視的目光中添了幾分怪異。
「妳這是什麼眼神?我可是有在替妳工作賺錢耶!」好象他是只只會吃不會做的蝗蟲似的,什麼嘛!
柯璇收斂眸中的光芒。「你家很有錢嗎?」轉個話題。
「非常。」華燠祉傲然道。雖然他不是王孫貴族,但身為將軍府的二少爺,也算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了。
柯璇睇他一眼。真不知道這個家道中落,還差點做了乞丐的傢伙在得意些什麼!
「因為什麼而沒落?」柯璇有幾分好奇。
「誰知道。」還沒發生的事,他怎麼知道嘛!
華懊祉意興闌珊的口氣和態度實在讓柯璇很不爽,她跳起來,大聲嚷道:「起來起來,休息時間已到,繼續!」
「咦?可是我還很累耶!」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哪有休息到什麼啊?
「誰理你。」柯璇把頭一甩,髮絲輕輕飛揚了起來,幾分風情幾分嫵媚。
「冷血。」華燠祉輕哼,卻也在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美態中恍神了。
天賜館這幾天的生意很好,大家都忙得團團轉,柯老爹跟華燠祉也沒空理會打鐵的事兒,專心幫忙柯璇。
直到事情告一段落,大家才得以喘口氣。
柯老爹一大早就出去了,柯璇不用問,也知道他又不知打從哪裏知道某某人有困難,不幫忙心裏就不舒坦,於是也沒理他。
「今天要打鐵嗎?」華燠祉在吃過早飯後,懶洋洋地問道。
他已經認命了,唉!
「今天不打鐵,鋪里還有許多瑣碎事兒要忙哩!」柯璇說。
華燠祉聽罷,跟着柯璇來到鋪子裏,再幫忙把大門敞開。
「先把這些木板都放好。」這幾天忙着趕製一批新的棺材,木板橫七豎八地放了一地都沒時間整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有空,當然得趕快收拾收拾。
華燠祉將木板分類,比較貴重的就放進那間專用來放置棺材板的房間裏,鎖好;便宜一點的就擺在鋪里,供客人挑選樣式。
等華燠祉忙完出來時,柯璇突然打橫伸出一隻手來,擋住他的去路。
「怎麼?」這是要他把她的玉手也搬去收好嗎?
「你的工錢。」柯璇做人很公道,該是他的,她一分也不會少給。
工錢?華燠祉表情古怪地瞪着手中的兩吊錢。他居然有工錢?!從來他都是伸出手便有錢,要多少就有多少,卻不見得有多開心,但此時此刻,手中只有那麼兩吊錢而已,為何他反而有種驕傲自豪又開心的情緒?
柯璇瞄一眼發愣的華燠祉,以為他嫌自己的工錢不夠多。
「我是很公道的,你這個月有些地方的確做得不夠好,我才七折八扣了一些。只要你下個月做得好些,工錢自然會增加。」柯璇難得心平氣和地解釋。
「謝謝。」華燠祉由衷地道。「今晚我請妳吃飯。」華燠祉大方地說。第一次賺錢的感覺實在有夠棒的,他很興奮地想要知道花自己賺回來的錢的感覺是如何。
柯璇下以為然地嗤笑,「你只有兩吊錢,能請我吃什麼?」他以前的生活大概就是太浮誇了,現在才會淪落到差點做乞丐。原本以為這一個月以來的辛苦,能夠讓他明白「世間財難得」,誰料他仍舊死性不改。
「那,」華燠祉沉吟一會兒,「我請妳喝酒。」這個總夠了吧!
「你是真笨,還是裝傻?有錢就攬着吧!別等到哪天我趕你走了,你又因為沒錢而哭着跑回我家。」柯璇好心地盡一個老闆的義務去「教導」他。
「不喝拉倒,我請柯老爹。」華燠祉沒因為她的冷水而「清醒」。
柯璇沒好氣地瞥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喲,今天怎麼沒人來啊?」這猛然跳出來的嘲弄聲,當然不是來自柯璇或華燠祉。
柯璇一聽到來者的聲音,全身就自動自發地進入備戰狀態。
「吳聰明,你來幹啥?」柯璇臭着臉問道。
「我來看看不行嗎?」吳聰明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完全不受柯璇難看的臉色影響。
「敢問吳大爺,是您要用嗎?如果是,我會算您便宜一點。」柯璇皮笑肉不笑。
「別要嘴皮子。」吳驄明邊說邊打量一旁的華燠祉,「這男人是誰?」
「要你管。」無禮的問話,也用不着有禮的響應·
「妳男人嗎?」吳聰明問,卻帶着滿滿的嘲諷。
看得華燠祉亂不爽的。
「關你什麼事?」華燠祉冷冷地反駁道,卻被柯璇回予一記警告目光,他噘噘嘴,只好暫時充當空氣。
「真沒禮貌,」吳聰明斜睨華燠祉一眼,再轉向柯璇,「做奴才都沒有奴才的樣子。我想,大概是因為柯小姐沒請過奴才,不知道如何管教吧?」
「如果你放完屁了,就請回吧!」柯璇冷着俏臉道。
「好不容易有個男人肯接收妳,最好溫柔一點,不然錯過了,可就得一輩子孤孤單單的啰!呵呵呵!」吳聰明笑起來,像只烏鴉般吵死人。
「吳聰明,就是因為你這個樣子,你爹交給你的棺材鋪才會在你的管理下日漸衰落。總有一天會被我收購來的。」這是柯璇給他的最後一次好心勸告。
吳聰明聞言,旋即恨恨地瞅住她,「都是妳這個女人!」他指着柯璇尖叫,「做女人就該安分的躲在男人後面生孩子,幹嘛出來丟人現眼?還搶了我那麼多的生意,如果不是妳……」
「這一切都是你的信譽出了問題,與我無關。」柯璇不想聽他發飆,也沒有義務看他發神經。
「妳會當老姑娘一輩子的,錯過了今年,妳就休想有丈夫了,妳這個命帶孤星的臭婆娘。」吳聰明越罵越難聽。
華燠祉皺起眉。雖然聽不太懂吳聰明在說什麼,但男人的臉算是被他丟光了。
正要開口時,柯璇卻突然轉過身來,笑盈盈地瞅住自己。
「你說,這裏的棺材板夠不夠用來做一口棺材?」
瞄一眼,「夠。」
「但他,」柯璇有意無意地瞟一下吳聰明,「這麼胖,真的夠嗎?」
「夠。」華懊祉忍住笑。
聽出端倪的吳聰明連連後退,口裏也語無倫次地嚷着,「妳、妳別過來,妳不敢的,不敢……呃,我家就有棺材,不用妳替我做。」
「我不介意送你一副,真的。」柯璇誠懇地說,舉起隨身帶着的斧頭,慢慢走向吳聰明,嘴角還揚着甜甜的笑。
「妳妳妳,別……別過來!」沒留意到門檻的吳聰明只顧着後退,被門檻一絆,整個人往後一倒,「砰」地摔在地上,揚起一陣陣灰塵。
「吳大爺,你還好吧?」柯璇仍舊舉着斧頭,微笑地蹲在吳聰明那顆腦袋的前頭。
「妳、妳別亂來!」吳聰明嚇得跳坐起來,驚恐萬分地盯着柯璇手上的斧頭。
「我只是想幫助你而已呀!」柯璇慢悠悠地說,臉上的笑意越發溫柔。
吳聰明卻渾身發顫,眼看柯璇的斧頭正要一揮而落,他尖叫一聲,夾着尾巴狼狽地逃走了。
「哇哈哈哈--」華燠祉不客氣地先一步大笑開來。
柯璇也笑了,方才那危險的氣息頓時煙消雲散。
她收回斧頭,邊笑邊說:「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來。」
華燠祉依然笑個不停。
有時候,柯璇的壞脾氣也挺可愛的,不是嗎?
「你要去哪兒?」
打酒回來,正想找柯老爹喝個痛快的華燠祉頓住步伐,微微側過身子,睇向來人。
「找柯老爹喝酒。」華燠祉舉高手中的酒瓶說。
「別打擾他了,他累了一天,已經睡下了。」柯璇慢慢朝他走去,「你早上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
「可是,妳說不喝的。」
「我現在想喝了。」沒聽說過女人是善變的嗎?
於是兩人相偕爬上屋頂,在清淺朦朧的月光映照下,享受晚風徐緩的吹拂,悠哉地喝起酒來。
「好久沒喝酒了。」柯璇大口吞下一口烈酒,喟嘆道。
華燠祉別有興味地瞥了她一眼。原本以為女人喝酒一定是秀秀氣氣的,放不開手腳;但柯璇卻並非如此,那份豪爽大方的氣魄比起許多男人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要妳肯花點錢,就可以常喝了。」其實華燠祉是想說,只要她不吝嗇,想吃什麼、喝什麼都可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柯璇笑了笑,「但我並不喜歡喝酒,除非心情不好。」
「妳心情不好嗎?」問完之後華燠祉才想起,她當然有充分的理由心情不好,今天有人上門來踢館耶!
「嗯。」柯璇輕哼,沒解釋什麼。
華燠祉陪她喝了一會,好奇的蟲子又在死命地啃咬着他的理智了。
「呃,我今天聽到你們在說什麼命帶孤星的,那是怎麼回事?」華燠祉小心地探問,深怕惹怒了柯璇,又得被她那把斧頭恐嚇。
大口吞下一口酒,靜默了半晌,柯璇才慢吞吞地回答:「我命帶孤星。」
「……」華燠祉張口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還是先聽聽她怎麼說吧!
「我爹在我出生的時候,」柯璇娓娓道來,「曾帶我去給人看相算命,對方說我命帶孤星、會克夫,註定要孤獨一生。」
「妳相信?」華燠祉對這種沒有根據的事情,向來不當一回事兒。
「我爹跟我娘很相信,」柯璇咬住下唇,「現在,我也開始信了。」她低聲說道。
華燠祉卻呵呵地笑了起來,「女人就是女人,居然會相信這種沒憑沒據的事兒。」
柯璇不理他,繼續往下說:「我本來不信。但是這幾年來,凡是想娶我的男人,不是斷手就是斷腳,再不然就是生了重病;不過說也奇怪,只要他們一打消娶我的念頭,手腳就自然而然地能夠活動了,那些連大夫也查不出是什麼病的怪病也都痊癒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是挺奇怪的。」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事嗎?命帶孤星?一輩子嫁不出去?這種怪力亂神的事兒,他從來都不相信。
「不過也無所謂。」柯璇自嘲一笑,「反正我有本事養家餬口,只要我現在多努力一點,多賺一些銀兩,還是可以養爹跟自己終老,和給自己造一口好棺材的。」說到最後,她競輕輕地笑了起來,看來倒像是不在乎似的。
但華燠祉卻無法像她一樣豁達。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聽她「完美」地安排着自己往後的日子,他的心裏很鬱悶,像被石頭壓着一般沉甸甸的,想要搬開壓在胸口的大石,卻怎麼都使不上力。
「妳好象看開了。」華燠祉說,眼睛卻不高興地望着身邊的人兒。
放下空了的酒瓶,又拿起另外一瓶,柯璇酒越喝越多,卻也越暍越清醒。「是看開了。」她伸手將掉到額前擋住視線的髮絲撥到耳後,淡淡地說。
華燠祉這才發現,她的頭髮已經披散開來,隨着夜風的吹拂,飄來絲絲沐浴過後的馨香。
有點嫵媚、有點醉人,更有點令人心動。華燠祉恍惚地想着。
「妳不怕寂寞嗎?」華燠祉問,他自己就很怕寂寞。
「怕。」柯璇很坦白,「很怕,所以我現在就得開始學着習慣。」真奇怪,她明明沒醉,為啥會跟他說這麼一大堆有的沒的,而且還隱約有種釋懷的感覺?
「不要隨便相信這些無聊的事兒。」華燠祉突然直直地瞪着她道:「路,是靠人走出來的,而不是靠天。妳的生命也是一樣,往後要怎樣過,絕對是靠妳自己決定的,而不是憑着坊問術士的一番鬼話就能定案。」
「這個我當然知道。」柯璇不太習慣這麼認真的華燠祉,而且在他的氣勢壓迫下,她不知是怎麼了,竟很自然地先放軟了語氣。
「知道就好。」華燠祉點點頭,又回到那副痞痞的樣子,「雖然我很同情那個以後會娶到妳的人,不過看在妳是我老闆的份上,我就給妳一些祝福吧!」說完,他用力地拍了她的背一下。
「你找死啊!」柯璇狠狠瞪他一眼,嘴裏的酒差點被他拍得噴出來。
「我希望妳能夠趕快振作起來嘛!」華燠祉笑嘻嘻地說。
「我根本就沒有沮喪過,好不好!」柯璇白了他一眼,但華燠祉還是逕自笑得像個白痴一樣。
「不過,」柯璇揉揉肩膀,「那個算命師有說過,我也不是一定會嫁不出去。」
「哦?」華燠祉聽出興趣來了。
柯璇說:「他說在我十九歲那年,我的真命天子會出現,而且這是唯一一個僅有的機會,錯過了就得一輩子當個老姑娘。」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因為她今年已經滿十九歲,而且中秋已過,離新年也不遠了,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呢?
「妳今年幾歲?」華燠祉忍不住問道。
「十九。」
「那妳今年該好好地張大眼睛仔細看。妳應該常有和男人往來的機會吧?」會這問,純粹只是好奇而已。
「但沒有一個能符合條件的。」柯璇搖搖頭。
「什麼?還有條件啊?」華燠祉瞠大眼,裏頭的興味更濃了。
「嗯,他說我的真命天子是個很有錢的人。」她覺得這個才是最大的謊言,她怎麼可能會嫁給一個很有錢的人嘛!
「真的嗎?那可要恭喜妳了。」聽起來不錯嘛!
「而且他還是個有權有勢的人。」柯璇再說。
華燠祉點點頭,「這很不錯啊!」她應該拚了老命去把這個人找出來才是呀!要是能嫁給這種男人,一輩子都可以吃香喝辣了耶!
「他是將軍之後。」柯璇對他的響應不子置評,繼續數着條件。
「哦,那更好啦!說不定他也有個一官半職在身。」咦?怎麼聽起來有點兒熟悉的感覺?
「他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兩個妹妹。」柯璇繼續說。
「嗄?」怎麼、怎麼和他這麼像啊?華燠祉突然驚恐地瞪着柯璇,可惜後者只顧着說,根本沒注意到他。
「他好象是姓什麼華還是花的耶!哦!」柯璇倏地轉過頭來對他笑了笑,「跟你同姓耶!」
「不可能!」華燠祉猛地大叫一聲,彈跳起來,卻忘了自己正站在屋頂上,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就向前摔去,順勢往下跌。
「華燠祉!」柯璇尖叫着伸出手,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他往下跌的去勢。
「啊--」慘叫響徹雲霄,夾雜着濃濃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