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早,梁若晨精神抖擻進了辦公室。
桌上三朵玫瑰,是秘書多事放的,它們正爭相吐露花語。
她綻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容。
“財務長,這是今天的開會資料,我準備好了。”昨晚離去前放在秘書桌上的文件,秘書已拷貝好。
她送進來時,發現財務長正盯着玫瑰。“好美哦,對不對?今天,薛先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送花來?”
想到能再見到帥哥,秘書的雙眼立刻冒出心型圖樣。
“咳,如果他再送來,記得幫我退回去。”梁若晨斂起神情,正色說道。
“為什麼?那是薛先生的誠意。”
清冷的眸子看向她。
“呃,是,財務長。”秘書在心裏吐舌,唉,這麼優質的男人都不要,那,要什麼樣的人才能打動她的心?
“我去開會了。”
腳步利落,來到會議室,就見黎一飛擋在門口。“做什麼?”梁若晨有點心虛,昨晚她無故不到,又沒打電話,他們發怒了嗎?
“嗯哼!”黎一飛抬高下巴,故意輕蔑地看着她。“紅光滿面,看來你昨晚加完班就回去睡大頭覺了,對吧?”
是、是嗎?她看起來紅光滿面?
“對不起,昨晚我太累了,沒來得及告訴你們一聲就回去休息。”
“你的手機是買來裝飾用的啊?”可惡!要不是老大和宋知然三番兩次勸阻,他早就電話殺過去。
“對不起。”她理虧在先,低聲下氣也是應該的。
“算了。”見她精神不錯,又不見任何陰影存在她臉上,黎一飛釋懷地道:“我只是擔心,怕你應付不了突來的發展,躲回家裏蒙頭痛哭。”
“我看起來有那麼脆弱嗎?”心裏有點突兀,她給人的印象向來不都是千年不化的冰山?
黎一飛用手彈她額頭。“是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別害羞。”
“喂!”
“呃啊!”黎一飛轉身大發牢騷,“開會開會,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真幸福喔!”
她心頭一陣溫暖,這傢伙,也有貼心的一面。
“咦,你站在門口乾嘛?為什麼不進去?”隨後來到的宋知然好奇她為何擋在門外。
“昨晚……”
“喂,黎一飛,你不要每次都把會議桌當成你家茶几,要蹺腳回家再蹺!”瞥見會議室那個欠揍的傢伙,他直接殺過去。
“怎麼樣?你羨慕我腿比你長吧!”不過矮他個五公分,黎一飛卻老愛藉此奚落宋知然。
“我不在乎腿長,只在乎腦袋有沒有東西。”
“喂,你是在罵我蠢嗎?”被人公然挑釁,那還得了!長腿放下,黎一飛擺出干架的招式。
“我沒說,是你自己承認。”想動手?他最好考慮清楚。
“我早就看你很不滿,你老是笑臉迎人,其實一肚子害人的主意。”
“彼此彼此,”宋知然不遑多讓地頂回去,“你常爺爺長、爺爺短的,我懷疑,你是不是還沒斷奶。”
“宋知然!”夠了。
“要打架就來吧。”他仍然笑臉迎戰。
“喂,你們在做什麼?快住手!”梁若晨愣住了,這兩人,真要翻臉?
“沒關係,讓他們打吧。”戴仲禹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手按她的肩,阻止她勸架。
“老大。”
“讓他們發泄一下也好。”老頭呀老頭,瞧你派了什麼任務給我?戴仲禹在心裏輕嘆。他要照顧的豈止是一個小公主,還有兩個長不’大的男孩。
猛拳出擊,黎一飛要宋知然當場掛掉。
但是怪了,他明明肯定自己會一拳擊中宋知然,為什麼他沒應聲倒下?反倒是自己腕間傳來一陣痛,接着,雙腳騰空,整個人飛了出去。‘
“哇哇哇,要死人啦!”察覺自己快撞上牆,一道影子飛快閃近。
砰!宋知然把自己當成墊背,被他壓在底下。“喂,重死了,你快下來!”死人哦,把他當成彈簧床,睡著了是嗎?
呼!大難不死,黎一飛大大地鬆口氣。“喂,你周星馳啊,功夫這麼好?真是深藏不露。”他就是記不住教訓,一次又一次上宋知然的當。
“呵呵,我就當你這是讚美嘍!”他笑得更加理所當然。“你不知道我跆拳道已達國家級教練資格?”
“哇!”聞言,黎一飛立刻從他身上翻下來。“喂,那你教我兩招,讓我在那些女人面前表現一下。”
就知道這傢伙三句不離本性。“練武是用來防身,不是耍帥。”
“喂,別這樣嘛,我說宋大師、宋教練,你行行好,教我最基本的。”
“不行。”
撲哧——看着這一幕,梁若晨笑了,這就是她的寶貝夥伴們。
“時間到了,你們共浪費了十五分鐘,所以待會的會議也順延十五分。”戴仲禹眼神平直地看着手錶,發出最後仲裁。
“什麼?”一聲慘叫傳了開。“老大,你怎麼連點水都不肯放啊!”
“你又不是未未,老大何必對你放水?”梁若晨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還好,一切都保持原狀,他們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曝光而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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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進行將近有一個小時,這當中,沒有其他事情干擾,黎一飛直到戴仲禹宣佈散會才咦了好大一聲。
“你們沒發現哪裏不對勁嗎?”
“有嗎?”眾人才覺得他奇怪。
“有個地方怪怪的。”他幾乎快想破頭,到底哪裏不對勁?“啊,對了,薛植安那傢伙今天都很安靜啊”
聞言,梁若晨心震了下,但她佯裝若無其事。“很好啊,沒他干擾,我們的會議進行得特別順利。”
她音調如往常,可心裏也好奇.為什麼?7
其實這場會議下來,她有意無意視線不住往門口飄,懷疑秘書是不是隨時要探頭進來。
她也暗自豎起耳朵,注意她的手機有無來電?
她沒關機,是忘了吧!剛被黎一飛和宋知然一鬧,所以沒關。
“是今天全國的花店都公休?還是我們的財務長失去了魅力?”
“梁若晨聽懂他的暗示,臉色一沉。“你少無聊。”
男人都這樣,不是嗎?她從唐育漢那裏得到的教訓還不夠?有了老婆,他搭上秘書,有了秘書,他還要另一朵雛菊!
她不怪唐育漢的第三個女人——朱采微,卻把所有的賬全都記在唐育漢頭上。
昨晚薛植安遂了“所有男人的夢想”,是,他摘了她這朵刺人的玫瑰,征服一座冰山,一定覺得沒什麼了不起。
只是,當她抬頭看見那三朵玫瑰,心中有股氣。“婉玲,”她按下秘書分機。“幫我把桌上的玫瑰處理掉,不管是扔掉或送人,就是不要讓我看到它。”
薛、植、安——她要把他從面前連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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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輪到黎一飛來接唐未未。
“我親愛的姐姐呢?”唐未未沒想到自己叫得這麼順口。“你今天見到她了?她還好吧?”
“很好啊!”黎一飛神經雖不致粗得像水泥管,卻也和普通水管無異。“哦,今天那個薛植安沒送花來,但我看她好像沒什麼感覺。”
“什麼?真的假的?”唐未未高興了。“哼。這樣也好,那個薛植安要真敢亡妄想‘我的姐姐’,那他就是皮在癢了。”
以前“沒名沒分”,唐未未頂多發發牢騷,可她現在身份明確,對於姐姐未來的幸福,她絕對要插手到底。
回到唐風總部,照例跳進戴仲禹的辦公室。“喂,吃飯了。”除了念書之外,唐未未對每件事都很熱衷積極。
“今天我們不出去吃,在公司解決。”戴仲禹見到她,立刻收拾桌上公文。
“什麼?叫我吃便當?”有點委屈呀!是誰說她還在發育?
“不是便當,是外燴。”
“外燴?”
戴仲禹執起唐未未的小手來到會議室門口。“你眼睛閉起來。”
“做什麼?”他難得搞神秘,讓她好奇死了。“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閉起來。”他又說一次,語調嚴肅,動作卻恍如羽毛般輕柔,為她遮住眼。
“Surprise!”門打開,一陣歡呼聲響起。
唐未未急急忙忙扯下戴仲禹的手掌,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驚。
看見桌上擺滿各式精緻的外燴,天花板還垂掛着五顏六色的綵帶,她興奮地大叫:“今天是什麼日子?”
梁若晨舉步來到她的面前。“今天是慶祝我和妹妹相認的日子,昨天我錯過了,今天我想補償你。”
“我、我……”唐未未激動得無法言語。“我太高興了!”
“我也是。”“家人”其實沒那麼恐怖,梁若晨為她的決定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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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司離開,時間已是九點。
今天難得老大准未未一天假不用念書,眾人大吃大喝,在會議室開起一場派對,這段期間,她一直沒想起薛植安。
可現在,她下了車,走向電梯——
還是小心點好。薛植安的聲音又在腦中響起。
她心一凜。
又想起他,梁若晨你會不會太沒用了?
走進電梯,面對鏡子再次教訓自己——
不知道男人的本性嗎?男人見異思遷、喜新厭舊,戴仲禹那般痴情種是異類、是萬中選一,你不懂嗎?
她做好心理準備,走出電梯,卻在看見門前那道身影時,輕易地讓心情飛揚起來。
薛植安倚在門板上,姿勢不像才等一會的樣子,他忙着看手中資料,嘴裏咬着一朵玫瑰,看起來既滑稽又……英俊。
他不可能沒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所以八成又在裝模作樣!忍住笑,梁若晨問:“你怎麼進來的?”
“啊,你回來了。”他佯裝這時才發現她。收起資料,說話的同時拿下玫瑰。“嗯,送給你。”
花收下,可問題還是得回答。“說!”
“噯,”他笑得厚顏無恥。“我跟警衛說我是你男友,他就放我進來啦!”
梁若晨不懷疑,他那張笑臉,別說女人招架不住,就連男人也會輕易地被他收買。
“你來有事?”心裏意外地高興,可外表,她仍是不假辭色。
“來跟你討論點公事,順便帶了晚餐過來。”薛植安揚高手中的餐點。
“我吃過了。”她拿出鑰匙。
“沒關係,我可以把你那一份也吃掉。”他對於不請自人一向很在行,跟着她身後進門。“而且,我們可以一起看影碟,我租了一部不錯的片子。”
“不是要談公事?片子什麼時候看?”談公事是唬弄的吧!她看着他,想笑又不甘心笑。
“哈!”被拆穿了。“公事隨時都可以談,影碟超時要罰錢。”他露出所有女人都會心軟的笑容。
“你家裏很有錢,不愁被罰吧?”
“薛家祖訓,錢從小處省,積沙成塔,這一條不能不從。”他又擺出乖乖的樣子。
忍着笑,她挑他語病。“那你每天送我一朵玫瑰,不嫌浪費嗎?”
“送花就不一樣了,”他咧開嘴。“只要能討你歡心的事就不算浪費。”
扯到這裏,梁若晨不得不正經下來跟他談清楚。“說真的,你不要再送我花了。”
薛植安聽了笑嘻嘻。“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的關係已經跳過送花的階段,直接晉級男女朋友,你替我省錢,我好開心。”
“無聊。”對付自大的男人,最好相應不理,這招梁若晨在所有男人身上屢試不爽。
可惜這回她錯了,他不是別人,他是薛植安。“你敢說你不喜歡收到我送的花?你不想把那首詩完整讀完?”
長腿一挪,他貼近她的耳朵呢喃:“Youaremylife,mylove,myheart.Theeveryeyesofme.Andhascommonedofeverypart.Toliveanddieforyou.”
她喘息,為這段詩的內容,為他突來的低語,為他吹向她臉畔的熱氣。“這首詩……到底有幾段?”撐住、撐住,梁若晨,你不能這樣就屈服了。
“中間還有,可這最後一段我一定要先說——若晨,你是我的生命、我的愛、我心所在,我凝注的雙眼,駕馭我整個人,為你而生,為你而死。”
“別把我當成那些女人。”再聽他用中文重述一遍,她一顆心也隨之震撼,可顫着身子,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他推開。
薛植安沒施展任何力氣,讓她輕易地將他推離。
“我從來就沒把你當成‘那些女人’,我說過,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光用眼神,他就能讓她雙腿發軟,所有意志力幾乎抽光。
“你……你要是再這樣油腔滑調,就請你離開我的家。”她應該記取教訓,沒想到短短時日,她竟讓他影響這麼深。“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但不准你再送花、送詩,還有談什麼愛不愛的問題。”
“OK,我接受。”他一口答應了。
這麼快就妥協?
“哇!餓死了,我要去享用美食了。”下一秒,俊美的臉立刻轉向洋溢着香味的食物。
他對她的“愛”,果真只有這麼多?她的心頓時一盪。
“喂,你還要不要再吃一點?我買了鼎泰豐的點心。”他在沙發吆喝,要她一起加人。
“不用了,我吃得很飽。”梁若晨旋身走向屏風後面,斂起失落的眉睫。
“哦,那一起來看影碟,我來放片。”
“你先看吧,我把衣服換下來。”
“我等你!”
聽到這句話,她在床前猶豫起來,他真如剛剛所言,答應得那麼乾脆?還是,這又只是他的謀略之一?
想想,還是穿着原來的套裝出去。“我們先看吧,我洗澡的時候再一起換下來。”
“喔,隨便你。”薛植安彷彿未察她反覆的心思,站起身走向放影機,放好片子再折回來。
“這片子很好看,我一直想看。”
她盡量坐在沙發的尾端與他保持距離,身體筆直。“什麼片子?”
“‘落日殺神’,我一直想看湯姆克魯斯使壞的樣子。”
從頭到尾,這部戲沒涉及任何感情鏡頭,劇情還不少轉折,讓他兩眼專註地緊盯電視不放。
看來,是她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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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個電話,成了薛植安例行之事。
“嗨,今晚我會過去你那裏,我拷貝了一些資料,八點可不可以?”
“好。”
“那要不要順便帶晚餐過去?”
“也好。”
他到的時候,她已經洗過澡,換上家居服.頭髮垂落下來,戴着膠框眼鏡。
薛植安直盯着她的臉不放。
“看什麼?”他眼神專註到令梁若晨害怕。
“你戴眼鏡很可愛。”良久,他才冒出一句話來。
“可愛?”
“對!平日的你看起來冷艷精明,可戴上這副眼鏡,少去那份銳利感,反倒是憨憨直直的,好可愛!”
“薛植安。”沒人說過她憨直,就他一個人。
“呵,別生氣。”
他驀地伸出手,讓她以為他又要揩油,沒想到他只是在她頭上拍了拍。
她一僵。“我不是未未,別拿我當小女孩哄。”
“嘖,是我也想讓人呵護憐愛,不信?你拍拍我的頭,我也會很開心。”他當真把頭湊到她面前,像只小狗。“喏,試試看。”
濃密的黑髮是項引誘,誘她五指任意穿梭……“別胡鬧!”她驚駭心底的渴望,彆扭地轉過身。“你再犯規,我就趕你出門。”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會守規矩。”薛植安最怕她下逐客令。
拿起帶來的文件,他順便把晚餐準備好,完全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快過來吃飯,我們一邊討論。”
見他收斂,她才回到桌前。
兩人一邊進食,一邊看着他帶來的資料。
“我們的運輸網其實已經很完善,在香港、澳門都有屬於自己的車隊,去年,我們也蓋好發貨轉運倉庫,導人WNS倉儲管理系統,下一步,要進行的是更全面性的服務。”
他翻開下一張文件。“至於內地的貨源,我希望藉由你的專才,和當地的企業進行策略聯盟,這樣,我們的合作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準備功夫讓梁若晨大開眼界。“我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想不到你進行了這麼多。”
“笑話,你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就只會追女人?”薛植安挑起俊眉,似乎不滿被她看扁了。
“是是是,是我小看你。”她還是恭維地敷衍。
“嘿,要不,你隨便出個問題考我,我保證回答滿分。”
他這模樣,像個不服輸的孩子,讓她發噱想笑。“算我真服你,行了吧。”
“切!”從鼻子哼口氣,薛植安算是勉強妥協。“那你再看看我列的名單。”
接下去,他令她再度瞠目,每一樣見解、每個分析,都證明他這個繼承人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老頭會選擇薛植安,不是沒有原因,他腦筋靈活、思考周全,和他搞笑時完全判若兩人。
“嘿,你再這麼看我,別怪我又起色心。”逮到梁若晨凝視的雙眼,薛植安忍不住停下正事調侃她。
糟,她看他看得太入迷。“你又犯規了。”臉色一沉,她同時生自己的氣。
“喂,明明是你一直盯着我看。”俊容不滿,隨即又咧開嘴。“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因為我也好想湊近你、聞聞你的發香。”
語聲低沉,隨即沒人她的發中。“嗯,我從剛剛進門時就好想這麼做。”他所有心思隨着臉埋進她濃密的髮絲,深深汲取她的香味。
“薛植安。”她心跳加速。
這動作太親昵了,比起他性感的身體湊近時更讓她招架不住,梁若晨嘶啞出聲,卻發現這一聲抗議全變了質。
“嗯。”他誤以為她允諾了下一個動作,改捧住她的臉,唇往下壓——“痛!”忘記橫亘在她鼻樑上的阻礙物,他方位沒對準,竟撞到鼻子。
“噢!”她也被撞痛,可與這痛比起來,那份親昵感才是她嚇壞的原因。
手足無措,她心慌想逃,卻未顧及到眼鏡,剛被薛植安一碰已岌岌可危,再經她一動,眼鏡急速下滑,眼看着就要掉下地……
“小心!”他搶救起它,將它扶正,再順着她的鼻樑往上推。“呵,你這樣子,真的好可愛。”
呵呵,你這個樣子,好像大雄喔!和記憶中完全一模一樣的動作,讓童年的那一幕又躍了上來。
咔嚓!心裏有根弦斷了。
“若晨!”薛植安輕呼,看見她眼中晶瑩的淚光,她哭了。
她傻住,那股熱潮是什麼?
伸手輕觸自己的臉頰,發現指尖意外濕漉,她不解,自從媽媽死後,她很少再哭,為何現在又掉淚?
“若晨。”這一幕,惹得他的心更痛,他直覺把她摟進懷中呵護,卻同時驚觸她。
“不要看我!”梁若晨愕然發現自己在薛植安面前落淚,她急遽轉身。“走開,你走開!”她仰起臉,不願淚水滑落得更快。
“我不走,你需要我。”被趕了這麼多回,惟獨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
“誰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她生氣起來。“在我認識你之前,我一直都好好的,為什麼你不去追別的女人,一直要纏着我?”
她怪他讓她陷入感情的游渦,讓她一再想起童年。
“走啊!你為什麼還不走?”都是他的錯。
“若晨。”薛植安不舍,她這麼脆弱,他想保護她。
聽見聲音里的關切,她眼淚掉得更凶了。“可惡,你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啊!”她這麼狼狽的模樣,全讓他看見,以後要怎麼面對他?“走啊、走啊!”又吼又叫,這樣的她,是她自己也陌生的
“好,我走。”他害怕她傷害自己。
轉身,收拾文件,再瞧她一眼。
“走!”梁若晨似乎能感受到背後的眼神,驀地又叫一聲。
咔!
聽見關門聲,她頓時崩潰。“嗚……”她瘋了,憑什麼這樣吼他?
耳聞門內模糊的嗚咽,薛植安眼眶也濕了,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真正擁抱她,讓她拋開昔日的傷痛,露出快樂的笑容?
不能在裏頭陪她,他選擇在門外,和她一起度過漫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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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乾涸難受的眼,梁若晨望向窗外。
這世界並不會因你傷心而停止運轉。天亮了,代表新的一天開始,即使傷痕纍纍,也得忍痛過日子。
起身,準備出發上班,她梳洗前先照了鏡子。
天啊!裏頭那一隻熊貓是她嗎?今天黎一飛鐵定又要糗她。
梁若晨用毛巾冰敷一下,感覺較舒服些,再換上衣櫥里清一色的白色套裝。喀蚩!她突然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
什麼聲音?
停下手邊動作,梁若晨靜心凝聽。
窸窸率率。
她沒聽錯吧?門外確實有聲音傳來,還是她昨晚沒睡好,有些恍神?
執起為自己準備的一根球棒,她走到門邊,悄悄轉動門把——
叮噹!迎接她的是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她衝出去,瞧見一抹身影消失在眼前……
薛植安?是他?那背影十分相像。
但是不可能!除非他一整晚都沒走。
拔腿來到電梯前,自然遲了一步,電梯已經順利抵達地下室,她回頭再奔進屋裏。
兩分鐘后,一輛銀色轎車開上地面,她從窗戶看清楚——是薛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