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隔日晚上,藍菊悠一想起小豆子他們不滿的眸光,就全身不自在,心裏頭也跟着不安穩起來。

“菊子姐,你不能這樣耍韓捕頭啊,人家對你可是真心誠意的,你反而把他當猴子玩……”小豆子斜睨着她。

“就是說啊,你還是得尊重捕頭大哥可是你拜堂完婚的相公呢。哪有直和人家分房睡的道理。”小春子也為韓千劍請命來着。“捕頭他不管什麼事都念着你,而你呢?卻連這種性命交關的事兒都瞞着他,連真實身份也不讓他知道,害他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可憐哪,可憐。”

藍菊悠在自家房門外不停地走來又走去,但就是提不起勇氣走進去。恰在此時韓千劍由房裏將門推開,藍菊悠險些兒被門給撂倒,幸虧他眼明手快的將她拉住。

“菊悠,你怎麼待在外頭不進去?”他問。

“那你呢?你打算去哪?”藍菊悠反問,同時理所當然地倚入他懷裏。

“我去衙門裏值班啊。”韓千劍受寵若驚地回答。

這是第一回藍菊悠主動問起他的去處,不禁教他心裏甜滋滋的。“今次值的是夜班,去看守着,怕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好有個照應。”

“你慢點兒去,我有事告訴你。”藍菊悠將他推入房裏,直到藍菊悠退至床畔她才收手。“坐下聽我說。”

韓千劍頷首,看在藍菊悠眼裏,他這種乖巧的表現反倒令她覺得慚愧。她似乎對他太兇悍了,怪不得小豆子和小春子要為他說項。

“你定要仔細聽我說,雖然有些混亂,但我說的絕對是實話。”藍菊悠反手拉了凳子坐在他面前。停了片刻她才開口。“也許你不信,可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並不是這朝代的人,我從很遠很遠的未來到這兒的。我的工作是維持你們這裏歷史的行進,不能讓它有一些差錯,不然我就得提頭去見老闆了。”

她吐了吐舌,見韓千劍睜大了眼望着她,她一時惡作劇的念頭又發作,兩手一合把韓千劍張大的口合起來。

“我不是說笑,是認真的。”

見藍菊悠噘起嘴巴,韓千劍趕忙換回正經八百的臉孔。

藍菊悠放緩了容顏,繼續開口:“我不是寡婦,也沒有過婆家,是為了工作方便才宣稱是外地來的新寡婦人,本來找你是希望你能暫時保護我和小豆子他們的安全,誰知卻誤打誤撞和你成了夫妻。”

“等等——”韓千劍抬手制止住她的言語。“什麼安全不安全的?”他似乎聽見了重要的部分。

“唉,”藍菊悠眼瞳轉了轉。“你總該聽過‘嘯天令’吧?”

韓千劍點點頭,不過這又和她的安全扯上什麼關係?

“如果說你娘子恰恰有這嘯天令,你說我危不危險啊?”藍菊悠湊至他耳邊說著,果然見韓千劍變了臉色。

“你……”韓千劍開始覺得頭皮發麻。“那嘯天令呢?”他得想個方法把那什麼勞什子的令牌丟掉以保性命安全。

“那令可不能丟,裏頭還藏着我回老家的工具,絕對不能讓有心人拿到手,否則……天下大亂哪。”藍菊悠猜得到她相公這會兒心裏想些什麼。“要知道,我老家那兒的技術可是你想都想不到,萬一給你用上了,這江山就要易主了。”

韓千劍跳高了眉,她在說什麼瘋話。

看他模樣就知道他不信,菊悠從袖子中取出一個不到一指節長的小管,丟到地上。突然眼前浮現一個獵戶形象,對着他夫妻二人說:

“交出東西,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說完便又消失。

這個形象教韓千劍大吃一驚:“何方妖人,竟敢在此行幻術嚇人!”

藍菊悠拍了他高舉的手,沒好氣地說:“那是立體投射影像,是我老家那玩得不想玩的遊戲。你沒看過對吧?”

韓千劍愕然地望着他娘子,只見藍菊悠將好管子撿起,收入袖中。

“我希望你能保住我的性命,因為想奪取這令牌的人多半被一位瘋子煽動,而這個瘋子的目的就是搶下江山,自己當皇帝。為了這個瘋子,我頂頭上司已召集了大批人馬,要逮他回去乖乖吃牢飯,可是他們不便出面,不然一出動可要嚇壞你們這兒的人;而且他又沒個形跡,我們也捉不住他。方才你看見的那影像就是他送來的,他一瘋起來,說不準會做出什麼舉動……”她緊緊地擁住韓千劍,現在他的武功就是保命符了。巡邏員送來的情報說已有各方人馬來此,就為了那塊令牌。“你一定要幫我,千萬不能教他把令牌拿去,不然就全毀了。”

“令牌現在何處?”韓千劍問。

“……在你很熟,常看見的地方,”藍菊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就是大黃狗屋的掛牌……藏在那兒絕對沒人猜得到,而且大黃也會忠心耿耿地看守着令牌。

突然傳來汪汪兩聲,他低頭便瞧見大黃衝著它屋子上的暗褐色木牌坐在床邊。

大黃狗屋上的老老舊舊的牌子,上頭寫着歪七扭八像蚯蚓字的牌子。虧她想得出來,而的確沒人能猜到她居然把嘯天令隨便掛在狗屋上頭。

韓千劍靜默了一會兒,才對躲在他懷裏的人兒輕問:“那令牌保住了,你還會留在這兒嗎?”

藍菊悠抬起下巴,靈動的眼瞳望進他眸里,這二楞子在擔心什麼啊?不過她誠實地點頭作答,這不算騙他,畢竟她的任務就是留在這兒啊。

這回答換來韓千劍唇畔淺淺笑意。

“我娘生前就說過我是個傻子,死心眼,一時決定了,就不會變。”他執起藍菊悠的手,眼瞳直勾勾地看進她的雙眸中。“不管你是何種身份,我只知你是藍菊悠、我的妻,我定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藍菊悠臉龐旋即被紅霞染遍,說不出話來。為什麼韓千劍原本帶着些微稚氣的眉宇,現在卻是教人心折的男子氣概,眼瞳里滿溢的堅決信念,讓她心跳不已,此刻她聽不見其它的聲響,只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眼前韓千劍的臉龐愈來愈低,她的臉頰隱約察覺到他呼氣的熱流吹在頰邊……

韓千劍的唇幾乎快印上她的,這該如何是好?藍菊悠心若擂鼓,撲通撲通響,她全身僵直,無法動彈,臉上一陣又一陣的熱流滑過。事情不該是這樣,可她卻又有些期待……

微藍光流一閃即逝,韓千劍倒入她懷裏,不省人事。糟了,舊事重演,韓千劍還是着了她的道。

將韓千劍扶上床后,藍菊悠飛也似地逃出房門,倚在廊柱不住輕喘。

“慘了,慘了!我似乎也陷進去了……”雙手按住臉龐,她明白,她的臉頰正熱辣辣的燙手。

如果再和他共處一室,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看來分房還是有必要的,不然萬一真被他迷得昏頭轉向,連自己的職責都迷糊掉,那還得了!

隔日清晨的陽光將韓千劍自睡夢中喚醒,他自昏睡中回神,悄然覺悟天色已大亮,回想昨晚的情景,懊喪萬分地緊緊揪住床被。

“怎麼又是同樣情景,就差那麼些兒,也許就能和菊悠圓房了。”他握住拳頭,朝被子擊打了幾拳。

不是他好色,成天只想和娘子洞房,只是……都成親近一個月了,他根本連藍菊悠的邊兒都沒碰着。

他真想問問老天爺,他這樣算成親了嗎?

韓千劍長長地嘆了口氣,算了,上工去了。

這日清晨,滿街貼了整牆的佈告,上頭寫着“嘯天令於菊香樓”。這樣的佈告貼了全縣城的牆面,路過的人好奇便也撕下瞧瞧,不知內情的人當然只有訝異而已,然而熟悉門道的人臉色微變,目光調向菊香樓的方位。

日頭愈移向中午,在街頭走動的人,江湖味也愈來愈重。而許多扛着劍、單刀、單鉤、棍棒、判官筆之類的人也神秘兮兮地在菊香樓外徘徊或乾脆入內小坐。

抹桌擦椅的小豆子和小春子小心翼翼地偷覷菊香樓中滿坐的人。他們臉上隱隱浮動着不懷好意的色彩,偶爾拋來的目光都會教他們嚇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地招呼完客人便躲至櫃枱那兒,教藍菊悠又好氣又好笑。

“你們是怎麼著?突然間失了膽啊。”她輕拍他兩人的頭頂。

“不是啊,菊子姐,怎麼會多這上不好惹的傢伙啊?”小春子問。打從開店時,他們就來了,現在快晌午,人來得更多,有些滿臉橫肉的還把老主顧嚇得不敢入內。

這時又走來四名行腳僧裝束的和尚,穿着淺灰色的僧袍,腰以玄色棉帶系住,頭戴斗笠,手執等身高的棍棒魚貫走入。領頭的老和尚自帽沿下瞄了瞄藍菊悠,精明的眸中透着若有所所思。

藍菊悠敏感地察覺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望去,那和尚連忙將斗笠更往下拉。他們一行四人找個樓下的空桌子便坐下。

“菊悠,菊悠!”韓千劍於此刻奔入,手中抓着一紙佈告。

藍菊悠瞟了他一眼,照舊低頭撥弄算盤。韓千劍見狀只得親手把那紙交給她。

藍菊悠瞄了眼后臉色微變。

可惡!那瘋子已經開始行動了,那麼今兒個來的人全是衝著嘯天令了。藍菊悠緊咬下唇,也許該和總局聯絡一下,請他們盯着些。她還不想送掉小命,雖然說忠於職守是她的本分,不過她才不想在這把命玩掉。

“劍兒。”那老和尚摘下斗笠,開口喚他,臉上滿是慈愛笑意。

“師父!你老人家怎麼來了?”韓千劍興奮地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真高興見你這麼健朗。”

藍菊悠耳上的銀藍色耳環突然間發出一聲微響。

這銀藍耳環是他們時空監測人員互相辯認的工具,遇見同事時便會發出聲響,這聲音讓她重新打量那老者。

“曇宗大師?”她抬起右手平放在胸前,手心朝下,向曇宗師父微微欠身。

曇宗法師亦以同樣的舉動回禮,不過他很技術地避開了韓千劍的注意力。

藍菊悠挑高了眉,半是訝然半是微嗔。

韓千劍興奮地將藍菊悠帶來,介紹她給他師父認識:“師父,她是我媳婦,藍菊悠。”

曇宗聞言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而藍菊悠卻只是若無其事地聳聳肩,但卻自背後傳來其他人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教他們三人疑惑地轉身望望四周圍,怎知那些閑雜人等只是低着頭默默地飲着茶水。

“糟了!沒想到她和少林寺的曇宗有關係,那年輕人又喊曇宗為師父,難不成是銷聲匿跡月余的青鋒劍俠韓千劍,聽說他躲去當個衙門捕頭,難道是這兒……”他們紛紛相互使眼色,真是個不好的消息。

“相公,我想和師父聊聊,你先幫我照料一下。”

不待韓千劍意會來,藍菊悠便把帳薄丟給他,扯住曇宗的衣袖便往後院走去。

兩人停在柴房畔,見四下無人,藍菊悠便雙手環胸,抬起下巴睨着這位老和尚。

“如何,我這徒兒不錯吧,能選上他是你的福氣。”

曇宗拍拍胸脯,沾沾自喜地說道。

“是不錯,只不過獃氣重了點。”藍菊悠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我說這位叔叔、大伯,我前任的監測員哪,你總算出現了……”

“哎呀,別這樣。”曇宗反倒是不好意思地抓抓老頭皮。“我們也算是同事,只不過不同期,別這樣……”

藍菊悠猛吸一口氣:“同事,你搞了個大麻煩留給我,算哪門子的同事!你倒是說說看,沒事把那什麼鬼令牌和時空通行許可證合在一起做啥!你現在倒輕鬆,當個資料收集員就可以自在跑遍天下,讓我應付你留下的爛攤子。”

“別這麼大聲,我耳朵好得好。”曇宗蹙眉。“你乾脆把那張通行許可證遺失就好了。”

“嘿嘿嘿,通行許可證的製作很麻煩,‘遺失’是件很嚴重的業務過失,我可不想因為這事兒讓我考績乙等,那真的很難看。”藍菊悠伸出手指在曇宗面前搖着。“另外我想你長年在外,是時空局中頭號的失蹤探員,約莫不知近來又發生什麼大事?”

曇宗點頭,藍菊悠才又開口:“有個瘋子溜出來逛大街了。”“逛大街”是他們對於時空逃犯的昵稱。“他的目標就是通行許可,我想把這消息送出去的八成就是他了,趁着大批人馬爭奪時,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真的?”曇宗狐疑地瞅着她。

“不信?你看看你自己的識別證吧,裏頭應該有總部發出來的通告。我想稱八成忘了看吧。”藍菊悠以指尖轉了轉耳上的銀藍耳飾。

曇宗半信半疑地拿出懷裏的同色耳飾,按下上頭的藍色透明菱形晶體,啪地一下,在晶體上跳出一個同色光屏。上頭顯示一個光頭三角眼的人的照片。從他的眼神透着執拗便可明白他是個瘋狂的傢伙。

曇宗不好意思地摸摸他的老頭皮,還真是沒注意到呢!“抱歉,抱歉!”他屈身向藍菊悠唱個喏。“我這會兒不是來幫忙了嗎,別生氣了,容易長皺紋。”

藍菊悠不以為然地冷哼。

山神廟裏,司空影低着頭坐在火堆前,他所召集來的人馬則是圍坐在他身畔。

“老大,這下我們該怎麼辦?少林寺的曇宗和他徒弟也來了,那藍大娘居然還是他徒弟的媳婦。那嘯天令怎麼拿到手?”大鬍子連沒好氣地問道。“我們該怎麼稱霸天下?”

司空影不發一語,直盯着火堆看。藍菊悠這個監測員腦袋還真靈光,居然給自己找來個保鏢。雖然在他看來,什麼武林高手皆不算什麼,因為他從未來世界帶來的小東西隨隨便便就可以把那些武林高手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他身邊這些不濟事的小嘍啰就打不過那韓千劍了。

突然,從廟門口飛來一個銀灰色的不明物體,直飛至司空影面前才停住。眾人皆被它嚇了一跳,獨有司空影接住它。那件物事不到巴掌大,中央處還有個透明的鏡頭,旁邊有一個小紅燈一閃一閃。

“拿盆水來。”

旁邊江鈴大喜過望,司空影老大要秀手水鏡神功了!他連棄帶滾地端了盆水來,其他不明就裏的人,如西山四虎之流則獃獃楞楞地看着江鈴將水盆擺放地上。

司空影把那銀色物件丟入水中,裝模作樣地念聲無意義的單音,劍指一比,在水面上馬上出現一半人高的光屏。畫上出現的是藍菊悠、曇宗、韓千劍及豆子、春子,這奇異的現象教沒見過的人這下更佩服得五體投地。西山四虎更口吐白沫,昏厥在地。

司空影冷笑,只不過是間諜攝影機投射出來的影像罷了,有沒有水盆都無所謂,只不過要讓這些沒知識的癟三更怕他而已。

他按下跳動的紅色光點,畫面便成為菊香樓的鳥瞰圖。指尖在畫面上移動着,指尖到處便是內部結構圖。透過攝影機內部的影像記號,在司空影面前形成了虛擬實現的影像,讓他可以了解菊香樓的里裡外外。

前回他只不過砸了菊香樓一樓店鋪的東西,對內部陳設並無印象,這回就可以從攝影機的內容找出嘯天令最有可能收藏的地點。

他動作得快一點,因為從時光飛艇上的觀測器記錄,有許多的能量逐漸集結在這個時空區段。看樣子是時光總局的人傾巢而出打算逮捕他,必須在他們之前把時空通行許可證拿到手,打開通路取得能量,必要時把時光管理局的人馬全送入時光通道中的黑洞裏,讓他們永遠徘徊在黑暗中……

不過他看遍了整個菊香樓的影像記錄后卻大失所望,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藏匿處。司空影手心猛然射出強烈白光,那水盆在白光一閃后便炸裂,這情形又教那些旁觀的人大驚失色。

“老……老大,方才南湖七鬼送來消息,八大門派的人已來到城裏了,他們落腳處恰好形成了個圓,端的是把那菊香樓給圍在中央。”一個發顫的黑矮瘦子戰戰兢兢地上前說話。

司空影沉吟片刻,才下令:“你告訴七鬼送訊給各大派的人,就說嘯天令被藍菊悠藏住,而且意圖控制全武林,而韓千劍身為少林寺俗家弟子,居然包庇他妻子作亂。”

“老大?”其他人皆一臉疑惑地盯着他看。

“就讓八大門派去維持正義,為了奪得武林盟主的地位,他們勢必會引起一場混戰,屆時我們再漁翁得利便是。”司空影作出決定。

就讓人性中的貪婪自性來幫他成就他的事業吧。

他倒要看看在武林盟主地位的誘因下,這些平日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能否維持平靜坦然。只要時空通行許可離開藍菊悠身邊,他便有法子將之奪來。

夜風裏,許多信鴿在空中啪沙啪沙的振翅穿梭着,各自承載不同來路的訊息,回到主人那兒。

清早,小春子開店時發現在校上釘着一支雉尾羽翎的金箭,箭上縛着一紅漆封的信函。他滿頭霧水地將它交給藍菊悠,而藍菊悠見了那紅漆后臉色微變。

“武林帖……”

“什麼是武林帖?”小春子進一步問道,聽起來似乎是件有趣的事。

武林帖就是發給天下武林人士的帖子。有什麼撼動武林的事件發生時便會廣發武林帖,召開英雄會,共同商討找出解決的法子。藍菊悠她怎麼想也知道,八成是為了嘯天令而來。

“武林啊武林……”藍菊悠咬住下唇。“曇宗目前在江湖上還滿有名氣,韓二楞子也叫得出名號,英雄會得叫他倆出馬嘍。”

帖子註明,英雄會將在十天後城外十里遠的地方舉行,屆時要求藍菊悠將嘯天令攜去赴會。

“決定嘯天令的歸屬……”藍菊悠一把撕碎那箭帖。“想要就直說,別這樣拐彎抹角,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嗎,還不是全想拿到那令牌,稱霸武林。”

藍菊悠目光掃了四周一趟,想必有不少眼線會把她方才的舉動回報,此舉必定惹惱那些自命清高的俠客。藍菊悠冷哼,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韓千劍打裏頭走來,見一地散落的紙片而狐疑,俯身拾起那些碎片,小春子跑來拉住他的衣袖。

“姐夫,這是武林帖,說十天後有英雄大會,要菊子姐拿什麼令去參加。”

韓千劍驚訝地望向他娘子,藍菊悠嘟着嘴朝他偎來,拉着他的手臂輕晃。

“相公,你和師父陪我去,好嗎?”

韓千劍望着她哀求的眼神,呆了一呆。第一回他娘子開口要求他為她做事,他突然覺得甜甜的幸福感油然而生,這時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願意,可是,武林人怎麼知道她有嘯天令?

“還記得我提過的那傢伙嗎?”藍菊悠看他眼神轉了幾轉就明白他在想什麼,整個身子偎進韓千劍懷裏,雙手拉拉他的衣領。“我猜定是他放同的風聲,要全江湖的人盯住我。所以你一定要幫我,那時空通行許可是不能讓他們拿去的,不然……”

“可是,那便是與全江湖為敵。”韓千劍有些為難,和全江湖人為敵可不是說笑,若沒有完整的計策,可是十分棘手。

“你不護着我,那我只能等死了,因為我決計不肯交出那令牌的。”藍菊悠垂下視線,凄切地低語。

她哀凄的神情牽動韓千劍的心。是啊,如果身為夫婿的他不多護着她,憑她一個弱女子該如何是好?他以雙臂環住藍菊悠腰際。

“我知道了。”

倚在他懷中的藍菊悠暗自竊笑,右手朝小春子比出V形勝利手勢。

清晨的風漸次轉涼,偎在韓千劍懷裏格外舒適,藍菊悠咯咯輕笑。不經意抬起的眸光愉對上韓千劍瞳彩,一抹霞彩不聽話地飛上她臉蛋。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有時視線和他交纏時,心裏頭會有股陌生的情緒滲入,那感覺像是經微電流從心口蔓延至四肢,還好並不難受,所以她也便隨它去了。

突然間,有個衝動讓藍菊悠出其不意地將韓千劍的衣領住下拉,迫使他低下頭來。趁他一頭霧水之際,藍菊悠輕輕在他唇上送上一吻。

霎時,韓千劍的臉紅得比雞冠還徹底。小豆子和小春子見狀則相視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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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菊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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