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左霧霧坐在樹蔭處發獃,明天,鐵燹就要走了,代表她終又成孤單一個。
「夫人。」狄烈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左霧霧連眉眼也是沈甸甸的,「有事?」
「夫人不要難過了。」眼見鐵燹與左霧霧都為這次的分離而傷心,又在相對時強顏歡笑,他這個外人卻無能為力。
「我沒事。」左霧霧死氣沉沉地回了一句。
「其實主子不帶你走也只是想保護你。」
「是嗎?」左霧霧很懷疑。
「是的,因為現在局勢還未明朗,這次回去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料不準,夫人跟着我們可能會有危險。」
「他根本是為了別的女人才回去的。」左霧霧激動地喊道,眼眶又不爭氣地浮上霧氣,她撇過臉,故作不在乎,「反正我們也說清楚了,他要走就走好了。」
狄烈瞭然道:「郡主跟夫人真的有幾分像,不過皇子不可能為了郡主的,她當初可是想害皇子啊!」
左霧霧備感吃驚,「她也想害鐵燹?」那鐵燹為什麼要說那種話?是想讓她死心,還是就算那個郡主要害他,他仍然愛她?
「沒錯,因為郡主喜歡的人是皇子的大哥。」
真是好複雜的關係啊!而她最不喜歡複雜的故事了。
「可是,就算鐵燹不是因為郡主,他也沒有喜歡我啊!」想起就泄氣。
狄烈倒不認為,「我以為皇於是喜歡夫人的,不然,以皇子的個性,他根本不會想要娶你。」
左霧霧揮揮手,「不是啦!他娶我不過是想找個人在他走後,幫他管理這村子罷了。」
「夫人認識皇子也有一段時間了,你認為皇子是這種人嗎?會為了找個人接管村子而娶對方?」
左霧霧默然。對啊!依她對鐵燹的了解,他根本不是這種人,他冷漠卻不胡塗,他做事從來都有他的道理,他的理智是深藏在他強悍外表下的。那麼,他又為什麼要娶她呢?難道說,他也有些喜歡她,而他卻不自知?
會嗎?會有這種可能嗎?突起的希望讓左霧霧的心又熱起來。
「如果我跟鐵燹在一起,你覺得好嗎?」左霧霧問道。
狄烈雖然不明白她所問為何,但仍認真地思索,「我覺得很好。皇子其實生性善良,他表現出的陰沈只是被人背叛的保護殼。」她當皇妃也不錯。
「很好,那你替我辦點事,可以嗎?」
「好。」看着左霧霧堅定的眼神,狄烈覺得有某些事將要發生了。
「你明天什麼時候要走?」左霧霧原本想大聲地問鐵燹,但見他冷冰冰的樣子,她的勇氣立即消了泰半,只剩下輕聲細語。
「清晨。」鐵燹說,只有他的心才知道,在她面前維持這份冷靜漠然有多麼困難。
「那我明天送你。」說著,左霧霧往外走。
「你要去哪?」問完,鐵燹才想到要咬舌頭,她要去哪關他什麼事呢?從明天起她已不再是他的妻子了,他根本沒有過問的權利。
「找阿寶,我有事要拜託她呢!」左霧霧對他嫣然一笑,輕盈地踏進暮色中。
好美的背影,而到了明天,一切將只能封塵在記憶中。真可惜沒有酒在手邊,現在的他,真想痛痛快快地醉倒。
清晨。
鐵燹剛把包袱遞給狄烈,左霧霧就出現了。
「你不用送我們了。」他不想跟她作最後的離別。
「我不是送你,我是要跟你一起走。」左霧霧開開心心地奔過來,從背後拎出自己的小包袱,送到鐵燹的面前。
鐵燹的臉色瞬間黑下來,陰森森的黑眸閃着怒意。
「你反悔了?我們不是已經講好了嗎?」
「我沒有反悔,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左霧霧極力控制才沒讓自己腳軟。他的樣子好可怕,難道是她和狄烈搞錯了,鐵燹其實對她沒什麼特殊感情?
「我是去做正經的事,不是去遊玩,」鐵燹的口氣有着說不出的冷酷,「你為什麼要像她?你也要像她一樣,明着對我唯唯諾諾,暗裏卻要心機嗎?」
左霧霧咬着唇,萬分委屈地道:「我沒有要像誰,我也不是誰,我知道她在你心裏有很大的分量,我不能和她相比。」
「那你回去!遵守我們的承諾。」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突然執拗起來,「你是我的丈夫,你去哪裏,我就到哪裏。」她發現自己已不全是為了想知道鐵燹對她有沒有心了,她開始對那位郡主有了好奇之心,她實在很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能讓鐵燹如此念念不忘?
恨嗎?不,不會僅僅是恨的,必定還有一些其它的原因吧?
「丈夫是嗎?」鐵燹嗤笑,拽着她的手,粗魯地拉她回屋子去。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要跟着你。」左霧霧叫道,心裏卻極度不安,他會做什麼呢?她的心,似乎已隱隱有些了悟。
鐵燹鬆開她的手,拿出筆紙墨硯,龍飛鳳舞地寫下一些字,丟向她。
左霧霧沒接住,只是淚水直流。
「現在你已不是我的妻子了。」鐵燹硬着聲道。
左霧霧淚眼朦朧的,「我不會接受的,我絕不承認這紙休書!」
「無論你承認與否,從這一刻開始,你已不是我的妻子了,我們的錯誤就要結束了!」鐵燹故作高興地道,只有他黑而深邃的眼眸飛快掠過的痛苦泄漏出他的心事。
「你真的不肯帶我去嗎?」左霧霧心酸地問,「你真的是因為她嗎?」
「當然。」
顧不得他的謊言帶給自己的苦痛,左霧霧重重地點個頭,「好,那你就等着。」說著,她飛快地跑出去。
她又想搞什麼?鐵燹原本不想理她,但轉念又放心不下,於是也跟着出去。
只見左霧霧跑到狄烈身邊,接過狄烈手中的瓶子,仰頭就喝下去。
「你給她喝什麼?!」鐵燹驚叫,幾個跨步奔到左霧霧身邊,奪下瓶子。
「酒。」狄烈答。「夫人叫我準備的。」
「酒?她為什麼要酒?」鐵燹扶起蹲下咳嗽的左霧霧,「你怎麼了?有沒有好一點?」她該不會是因為剛才他不讓她跟去,就酗酒吧?不對!哪有人會預先準備好酒的?
「我沒事。」左霧霧低着頭說,聲音有些詭異的低沈。
「沒事就好,」鐵燹放不心,「狄烈,我們出發吧!再不走,等村民醒來,到時又要解釋……」
「你很討厭解釋嗎?」左霧霧仍然低着頭,說話的語氣很古怪,讓鐵燹心底打了個突。
「你到底還想怎樣?繼續吵下去嗎?」鐵燹的火氣也上來了,她就是不肯爽快一點讓他走是不是?
「帶我走,我要去看看那個所謂的郡主是什麼樣子!」左霧霧猛地抬起頭來,兇狠地直瞪着鐵燹。
兇狠?鐵燹連忙搖頭。不可能的,左霧霧是嬌、是柔、是弱、是純、是真,但絕不可能是凶是狠,還是那種帶着陰森的兇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一定是眼花了。
「你不要再胡鬧了,小心我丟你回屋子去。」鐵燹臭着臉斥道。
左霧霧抬起頭,嫣紅的雙頰如天邊的朝霞般嬌媚,眼眸依舊水汪汪的,只是多了一分兇狠,還不時閃着冷厲的光芒?
鐵燹迎視她那雙以前純良現在寒涼的眸子,不自禁地打個冷顫。
左霧霧伸出手,驀地扯住他的衣襟,把他扯到跟前,「你說什麼?丟我回屋子?你要是敢你就丟吧!」說罷,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鐵燹驚疑萬分,轉過頭想詢問狄烈,但後者驚懼的目光像在告訴他,他也不知道左霧霧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有中邪這回事?
「霧霧——」
左霧霧不知打哪掏出兩個包子,在鐵燹開口時就塞進他的口裏。
「要不要帶我走,你說!」左霧霧氣勢洶洶道。
鐵燹拿下包子才要開口,她又說:「你敢說不,我就將你丟進樹林裏喂老虎。」
根本不容他說不,那她還問要不要幹嘛?不過,他很猶豫,他寧願帶着溫和純良的左霧霧,也不願帶這個兇巴巴又粗魯的女人;何況,他還沒弄明白她是怎麼回事呢!會不會她根本不是左霧霧?
「走了啦!」久久等不到響應,左霧霧踢踢發獃的男人,「再不走我揍你!」她揮揮拳頭,齜牙咧嘴的。
於是他們上路了。
鐵燹當然不會承認,當時他是因為左霧霧眼中犀利的凶光而就範,他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可是皇子耶!
對,他只不過是因為纏不過她,所以不得不帶她走而已。
不過,鐵燹很快便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左霧霧依舊是左霧霧,沒有中邪,也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更沒有被鬼附身,她只是喝醉酒罷了。
這是左霧霧清醒后的解釋,但鐵燹完全不法接受。
虧她敢說!她喝醉時有多可怕,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居然還踹他、要挾他,與清醒的她判若兩人。
害他一時就範,帶了個麻煩上路。
所以一路上,他很少開口,臉色更是臭得不得了,活像他跟前有坨糞似的。
沒有再沾酒的左霧霧,回復正常時的純真善良、膽小怕事。
見鐵燹臉色很難看,她也不敢多說,更不敢問她喝醉時是不是做了什麼可怕的事,能跟着他上路就很好了,其它的,似乎不問比較好吧!
兩個月後,他們走出邊界,再往西轉,繞過韃靼國,往冕城——他們的目的地走去。
越接近冕城,鐵燹的臉色越肅穆冷峻,那種伺機而動的緊繃,讓左霧霧也不自覺地常常屏住呼吸,神經緊張,好像隨便一個呼吸都會帶來未知的危險似的。
她完全沒心欣賞四周的風景,正確地說,是他們三人都沒這個心情,他們只是越來越沉默,任緊窒的氛圍將他們包圍。
十來天後,左霧霧終於能看到冕城的一角。遠遠地看去,夕陽照在灰白的城牆上,有着難以言喻的莊嚴與肅穆。
快到了!就算鐵燹沒說,但從他眼中複雜的神色便知道,冕城近在眼前。
鐵燹拉住馬,從夕陽餘暉中欣賞這座遺世獨立的王城,安詳寧靜地矗立在海與山之間,心裏百味雜陳。
快樂、甜蜜,溫馨、憤怒、震驚、仇恨,無一不是從這座生他養他的城裏發生,曾經,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但是——
原來人生的輪迴並一定發生在生前死後,原來,今世的仇也可以在今生報了。
皇兄,你好嗎?鐵燹冷冷地在心裏問。水蓮,你也好嗎?
往日的仇恨又襲上心頭,像被風吹進心裏一般,他的心膨脹壯大,被昔日那些不堪的記憶充塞着,讓他的神情又冷了幾分。
左霧霧轉過頭,望着鐵燹呆掉了。她以前就覺得他有一種別人所沒有的氣質,是沈穩狂猛以外的某樣特質,現在她終於明了那是什麼。
他,鐵燹,深沈神勇高貴的皇子,正欣賞着自己的王城,強悍的氣勢與優雅的氣質混在一起,讓她無法忽視的同時,只能緊緊地盯着他,追隨着他。
「皇子?」
鐵燹揚起馬鞭,「我們走吧!向冕城出發!」他大喊着,傲然的神情儼然君臨天下。
他要找回屬於自己的領地,他終於要找回了。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種不愉快並非是因為他可能要離開自己,而且覺得,他好像在欺騙着自己,卻始終不肯承認。
他們策馬奔向冕城,還沒到達,就聽到前面一陣陣整齊有序的馬蹄聲,左霧霧還來不及開口問,上百匹馬突然出現在眼前,並在他們前面整齊地排列在路的兩側。
左霧霧傻了眼,他們是不是被包圍了?還是怎地?
「恭迎皇子回來!」聲勢浩蕩,一波波地在山間迴響。
鐵燹卻冷着臉,「好久沒見啊!都爾將軍,想不到我們還會再見面。」他大笑三聲,卻冷冽如寒風,沒有絲毫的笑意。
幾乎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但,只是幾乎。都爾處變不驚地道:「都爾恭迎皇子回來,請跟我們走。」說完,他率先策馬在前頭領路。
鐵燹冷冷地一哼,沒有再說什麼。
一個時辰左右,他們進入了冕城,入夜的冕城非常安靜,似乎沒人知道他們的陛下已經死掉,當然也不會知道即將統治他們的二皇子正又一次踏入這片土地。
不一會,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王宮。王宮裏也跟外面一樣安靜,只有在過了午陵殿後才有些人氣,是除了太監宮女之外的人氣。
「皇子還記得這裏吧?」都爾說,指了指頂頭的區額。「皇子依舊住這裏吧!我已派人整理好了。」
左霧霧抬頭一望——「清陽殿」,看樣子,這裏應該是鐵燹以前所住的地方。
「謝了,但我想住「頤陽殿」。」鐵燹沒什麼表情地拒絕都爾的好意。
都爾想了一會,「雖然那裏是你母親曾經住的地方,但那畢竟是後宮嬪妃的住處,你在那裏不太好吧?」
「不然「熙和殿」如何?」鐵燹哼了一聲。
都爾的臉色微變勺「那是皇上所住的地方,更不妥了吧?」他無奈地嘆口氣,
「好吧!皇子想住哪就住哪吧!「頤陽殿」往這邊走,你應該還記得吧?」
鐵燹譏諷地一笑,「我忘得了嗎?如此「好」的地方啊!」
都爾苦笑,「皇子,我只是個臣子罷了,何必為難我呢?」
「沒事就退吧!我自己曉得怎麼走。」鐵燹當他在放屁。
「只是「她」還在「水明殿」。」都爾猶豫一會,最後還是決定據實稟告,然後才退去。
左霧霧能感覺到鐵燹在聽完都爾所說后,僵硬了下,這一剎那,她已經猜到某些事了。
「是那位郡主嗎?」左霧霧輕聲問,他們已經下了馬,而她正吃力地要跟在一步抵她兩大步的鐵燹身邊。
鐵燹側過頭,「你知道得挺多的。」言下之意是,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她叫什麼名字?」左霧霧卻視他的厭煩於無物,繼續問她所想。
「閉嘴!」鐵燹陰沈地一喝。故地重遊,他有太多滋味要去感受,他也快要到他母親的寢宮裏,她就非得說一些會打擾他緬懷興緻的話嗎?
左霧霧悶悶地閉了嘴,心裏卻不甘不願。
「是二皇子嗎?你終於回來了!」輕柔細軟的聲音,如來自幻外僊境的仙女般,怎麼聽都似乎不存在人間。
鐵燹的臉色卻在瞬間變得深沈,左霧霧也不知道自己的神經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敏銳,她明明白白地看到鐵燹眼中的痛苦與悲傷,憂愁與憐憫,驚悚與仇恨,種種種種都清晰地交織在他的眸子裏,無從掩藏。
而左霧霧明了,她最想認識的人就在眼前。
黑暗處,有一抹身影正婷婷地走出來,細細的柳腰輕擺着,如風中的柳枝;逐漸暴露在月光下的那張臉,柔美婉轉,那精緻的五宮美得讓人以為眼前人是一位下凡的仙女,她的美,已不能用人間的任何言語來形容。
是誰說過的?說她和這位郡主相像?太可笑了,左霧霧凄凄地笑,她如何能和仙女比美?鐵燹又怎會不愛上一位仙女?她有機會嗎?怕是已經輸了卻不自知吧!
「是你,水蓮。」鐵燹的聲音怪異得很,好像喉嚨被梗着什麼似的,啞啞的。
水蓮輕盈一福身,「歡迎你回來,你比我要預料的晚太多了。」
「是嗎?我不以為你會想我。」鐵燹撇開臉,不願看她。
「我想你,一直都想。」水蓮柔聲說,哀怨的表情似乎在說,她被鐵燹的冷漠傷害了。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你,畢竟你一直在利用你的美麗誘惑每一個人。」鐵燹冷靜地注視着她,語氣淡然陌生。
水蓮輕嘆一聲,凄美得似乎連風都要為她而心折了。「但我從來沒有誘惑到你。」她的眼眸轉了轉,波光誘人,像是明月不小心掉進她的眸子裏般,朦朧卻又散發著光亮。
「這位是誰?」水蓮對左霧霧笑了笑,柔美得快要滴出水來。
左霧霧也對她笑笑。
鐵燹卻有意無意地擋到左霧霧的身前,「她是我的婢女,在中原一直都是她在服侍我,習慣了,所以就把她帶回來。」
婢女?她只是婢女嗎?她的最終身分?
心像被人用針刺了一下,很尖銳的疼痛,讓人無法承受。左霧霧拚命地吸氣,不讓凝在眼眶的淚珠滑落。
她決定竭力漠視心中的怨懟與流血的傷口,總會好的,她流着血的心堅信。
「你要去「頤陽殿」,是嗎?」水蓮溫柔似水地說。
鐵燹微微頷首。
「那我不打擾你了,明天見。」說完,水蓮像剛才突然出現那樣,風一般地又突然逸進黑夜的暗處去。
鐵燹定定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一會,才又繼續前進的步伐。
「幹嘛一副臭臉?」鐵燹問道,此刻他們已經吃過飯,梳洗完畢,正坐在太師椅上休息。
「我沒有。」她不想笑也不可以嗎?
「是你自己要跟來,來了又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我可不想一直對着你的臭臉說話。」穿回昔日的王族服裝,卻沒有預期中的舒適,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太久沒穿的關係嗎?
「你對着那位水蓮郡主說話就可以了,管我幹嘛?」左霧霧低聲道,語氣酸溜溜的,其實她很想大聲反駁他的,只是這地方好大,說句話好像也會有迴音似的,讓她不敢太大聲。
「你剛才喝了醋嗎?」鐵燹揶揄道,斜眼睇她。
左霧霧知道他在取笑自己,無奈她一直不是伶牙俐齒的人,偶爾的伶俐也是在他的刺激下激發出來的,總之,她沒這個本領。
「我要去睡了。」管他跟那個郡主怎麼樣,誰理他!
「你這是害羞、氣憤、不甘心、嫉妒?還是都有一點?」似乎這樣子最舒服,就像他們還在村裡時,他為著各種瑣事借故揶掄她,然後看她臉紅氣惱的可愛樣子。
跟她在一起,心態就是不由自主地單純起來,似乎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會發生,安穩簡單的生活便是一切。
他怎麼可以這樣?!她最單純的心都被他傷害了,完整的心已經被他切開了,他還要說這種話?嘲弄她真能讓他如此開心嗎?
眼淚又模糊了雙眼,她梗着聲喊道:「我才不嫉妒呢!留着讓你那位郡主嫉妒好了,讓她再嫉妒氣憤地插你一劍。」
隱藏在眼眸中的笑意,在聽完她的話之後轉成狠戾,他猛地一掌擊在茶几上,杯子和茶壺在他過大的力氣下,被震成了碎片。
「你說什麼?」鐵燹大聲一喝,站起來,慢慢定向她。
左霧霧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了什麼!天哪!她怎麼會氣昏頭了呢?她明明知道水蓮曾經想殺害鐵燹,她居然還說這種話?
她驚懼地看着鐵燹一步一步靠近,他神情肅殺,雙眸凌厲,還不時閃出仇恨的瘋狂之光,他強悍高大的身軀,如最濃黑沉重的黑雲般,要將她的天空籠罩成一片漆黑,他的氣勢兇猛,無形中壓得左霧霧喘不過氣。
左霧霧尖叫一聲,軟倒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
鐵燹來到她身邊,就當左霧霧和他自己都以為他會一手將她拎起來,把她丟出去或一掌劈死的時候,他的雙手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眸子裏的憤怒與瘋狂,都在接觸她的剎那煙消雲散。此刻,他還能說她在他心中沒有份量嗎?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的心情,他騙得了別人,卻再也無法自欺。
「別哭了。」鐵燹輕吻着她的淚痕,憐惜道。左霧霧錯愕的承受着他越來越多、越來越急切的索吻,整個人都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