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生。嘉義法院到了。”計程車司機轉過頭來說。
“謝謝。”付完車資,沈慕青和孫婉晶先後步出計程車,走向法院。
沒想到才走沒幾步,沈慕青就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擅個正着,一束綴滿小蒼蘭和滿天星的捧花被壓得型樣盡失。
沈慕青低頭瞥了一眼沾在米色西裝胸口上的花潰,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套昂貴的西裝可是為了絳雪大喜的日子特別買來的,沒想到竟然被這個冒失鬼給弄髒了。
“喂!你趕着投胎啊?這麼莽莽撞擅的……”慕青不快地瞥了眼前的冒失鬼一眼。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我都還沒說你擅壞我的花呢!”沒想到那人便是石蒼輝,他不甘示弱地對慕青說。
“到底是誰撞誰,請你搞清楚!”慕青也不是省油的燈。
“要不是你擋在這裏,我怎麼會撞上你?”蒼輝沒好氣地說。
“那得問問你是不是把眼睛放到口袋裏去了。”
“你——”蒼輝氣得青筋直冒。
婉晶倏地扯了一下慕青的衣袖,“好了啦。再吵下去準會沒完沒了。”
“算了。”慕青只好作罷。因為他不想讓絳雪等太久。
蒼輝頭也不回地快步邁進禮堂,邊走邊罵道:“真背!”
聽到腳步聲,絳雪全身一僵,知道接下來將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她緊張得不得了。
“喏,花給你,”蒼輝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花交給她。“至於性,對別人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求和的舉動——除了對絳雪,這個他最親的人。
當然,她也知道,這或許是慕青最後一次對她搖白旗了。
“對了,怎麼沒見到男方的親人朋友?”慕青四下張望,感到有些納悶。
“山上到這裏路途遙遠,而且山上的人都得幹活,蒼輝他不想這樣勞師動眾。”她撒了一個謊~其實,蒼輝之所以想公證結婚,就是為省下宴客的大筆花費,他寧願把錢花在經營農場,也不願浪費在吃喝玩樂上。
他只是想娶個妻子,但並不包括把錢砸在結婚這件事上。他一分一毫都不肯浪費。
“那也太誇張了,居然連半個人都沒有……”婉晶頗有微詞。不管如何,這對絳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嘿。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麼?”絳雪笑一笑,輕鬆帶過。
“對了,怎麼來了半天,都沒看到新郎官?該不會是逃婚了吧?”慕青開玩笑地同。
“我看該逃婚的恐怕是絳雪吧?”婉晶雖然半開玩笑,但也希望這個玩笑成真。她總覺得像絳雪這樣聰明的女子,好好的台北不待,卻跑到深山和原住民結婚,實在是個不明智的作法。她一開始就不看好這椿婚姻。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絳雪的視線越過慕青的肩頭,迎七蒼輝的目光。
蒼輝繞過慕青和婉晶,來到絳雪身邊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是石蒼輝。”絳雪拉起他的手,把他介紹給慕青和婉晶。
真是冤家路窄啊!
“怎麼了?”絳雪不解地看着眼前怔愣的三個人。
慕青心想,這麼難堪的事情還是不要給絳雪知道得好。“我是絳雪的哥哥沈慕青,請多多指教。”他禮貌地伸出手。
蒼輝告訴自己,念在他是絳雪的哥哥份上,就不要與他計較了吧!於是,他的手與他輕輕交握,交換過男人與男人的眼神,僅有禮貌,而沒有絲毫感情的成分。
“幸會,沈先生。”蒼輝的聲音平板。
絳雪並不奢望他們會變成好朋友。她明白他們兩個都太好強。
“很高興見到你。”蒼輝紳士十足地朝她點點頭,粗獷而野性的眼神和那抹孩子的笑容交融得十分完美。
霎時,婉晶整個人都愣住了——不是為了方才的尷尬場面,而是她到現在才看清楚他有多迷人。她相信如果石蒼輝願意,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逃得過他那雙黑而深邃的眼睛,以及寬闊厚實的胸膛。
“很高興見到你,孫小姐。”他又說了一遍。
她仍痴盯着他。勉強發聲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她現在明白絳雪為什麼會嫁給他了。你後來才運到的那批行李,我已經把它們放進後車廂了。”
“這花……”她有些懷疑地看着那柬凌亂的棒花。
“我知道新娘子都該有一束捧花,所以趁着交車的空檔跑了一趟花店,誰知道在門口卻被一個冒失鬼給擅壞了。”
“噢,沒關係。”她第一次發現蒼輝在粗獷的外表之下竟還有一顆體貼的心。“對了,你剛剛提到交車……”
“那是我剛剛買下的一部喜美,它不是新的,但很可靠。山上那麼大,我把卡車開走時你會需要交通工具。”
她的喉頭倏地一緊。雖然只是一輛中古喜美,但在山上使用一定非常順手。以蒼輝窘因的財務,買下這輛車可是大手筆。
蒼輝看了看錶。“你的哥哥和朋友快來了吧?”
“嚦,他們十點會到。”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請法官出來。”
蒼輝走後,門口立即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絳雪聞聲回首,只見婉晶和慕青正笑吟吟地朝她走來。
“啊,好漂亮的新娘子!”婉晶笑着跑向她,目光在她那襲白禮服上流連忘返。
“是人漂亮,還是禮服漂亮啊?”絳雪笑問。
“以沈家優良的遺傳基因來看,當然是人比較漂亮嘍!”慕青調侃道。
“哥,”絳詈忍不住擁住他,眼中竟然微泛着淚光。“好久不見。”
“啊,小心!”婉晶連忙用面紙按住絳雪的下眼瞼,“當心眼淚把你的妝弄糊了。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還這麼不小心。”
“絳雪,我已經很久沒見你掉過眼淚了呢。真難得!”慕青也十分捨不得這個從小就相依為命的妹妹要離開自己,但他仍極力忍住悲傷,怕絳雪看了更加難過。
“哥,你還笑我!”絳雪啷起嘴咕噥了兩句,馬上舉起手要捶他。
沒想到手才一伸出去,婉晶就按住她的肩膀,“絳雪,你難得作一次新娘子,還是保留一點形象吧!”
慕青笑着搖搖頭:“咱們兄妹倆從小就鬧到大,就連你的婚禮都沒錯過呢!”
婉晶回頭朝他眨眨眼。“慕青,你就別再逗她了吧!”
“好吧,我收兵。”慕青聳聳肩。
“不行!”絳雪嚷道。
“啊?”
“不行!”
“莫非你有更好的戰術?”他挑了挑眉。
絳雪搖搖頭。“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哦?”他沉吟半晌,繼而開懷大笑,並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條白手帕在她面前晃了晃。“哈哈哈!我差點忘了豎‘白旗’投降這項規定了。”
“這還差不多。”絳雪這才放過他,她記得小時候每次爭吵,慕青都會搖“白旗”求和,她更知道以慕青那樣好強的個
然後,慕青和婉晶在第一排長椅坐下來,蒼輝和絳雪則轉向法官。
絳雪冰冷的小手任由蒼輝握着,他大而溫暖的手指緊緊嵌入她的,將體溫傳給她。
他認真地復誦了一遍誓言,聲音低沉渾厚,輪到她時,她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同樣平穩。
坐在長椅上的慕青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雖然石蒼輝有些莽撞,但仍不失為一個誠懇的人,想到絳雪以後將成為他的女人,慕青心中掠過一陣不舍。
接着是親吻。陽光穿過窗戶落她輕如蟬翼的蕾絲白紗上,襯得她的面容皎若初雪,渾身散發著一股潔凈的氣息,即使如此,他也只是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唇瓣,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開始吻她,因為他知道一吻下去準會沒完沒了。他必須維持自制力。
背後倏地傳來零落卻真摯的掌聲,那是來自慕青和婉晶的祝福。
絳雪和蒼輝交換了一個笑容后,隨即舉步迎向他們。
儀式完成,他們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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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慕青和婉晶后,他們直接開車回山上。
絳雪和蒼輝才一踏進家門,就聽見外面一陣敲門聲傳來。
“誰啊!”蒼輝問。
“我啦,方盟的奶奶。”
蒼輝轉過去開門,方奶奶正笑咪咪地站在門口。
“蒼輝啊,結婚了啊,來,這是我們自己釀的小米酒和豬肉,給你加菜用的。”方奶奶笑眯了眼,露出僅有的三顆銀牙。花白的稀發在腦後梳成一個灰色的小髻。
“奶奶你太客氣了。山路這麼難走,你叫方盟送來就好了嘛!”
“奶奶的身體硬朗得很哪!想當年我們常常山路一走就是好幾天呢!”說著,她把頭探進屋裏,目光落在絳雪身上。“而且我也想看看台北來的新娘子啊!”
蒼輝連忙閃到門邊,拉起奶奶的手,“啊,真不好意思,居然忘了請你進來喝茶。”
“沒關係,茶我們家有很多。”奶奶仍盯着絳雪不放,邊盯着邊點頭。
“奶奶,你別客氣啦!”絳雪也走上來,笑容可掬地模樣頗討人歡心。
“真有禮貌,真有禮貌。”奶奶仍然邊說邊點頭,繼而轉向蒼輝說:“你的新娘子真漂亮啦,眼睛就像族人一樣又黑又大。”
蒼輝笑了笑。“奶奶,你還是進來喝杯茶吧!”
“不了,我這是專程來看新娘子的,現在已經看過啦,所以要回去給我的小孫子洗泡泡澡了,再見啦。”
“再見。”蒼輝目送她離去。
“奶奶慢走哦!”絳雪喊道。雖然才初次見面,她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可愛、爽朗的老奶奶了。
送走老奶奶后,蒼輝把米酒和豬肉端到桌上。“特富野就這麼幾戶人家,一有什麼婚喪喜慶,不消半天就會傳遍整個村落。”
“那很好呀,哪像城裏的人,即使住處只隔薄薄一道牆,仍然是老死不相往來。”說著,她已坐在檀木椅上,臉上儘是疲憊之色。
“累了吧?你可以先去休息,我得再到農場去一趟。”他彎身脫下皮鞋。
“啊?”她睜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延怎麼樣,農場得有人幹活啊。”
“噢。”雖然有點失望,但是她仍然能體諒他。
他微微一笑,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然後,他上樓換上平時工作穿的恤衫和牛仔褲。絳雪則在浴室脫下禮服,套上一件舒服的長棉袍。
“我走了。再見。”蒼輝按了按她的肩頭,綻出一朵友善的笑容。
“你晚餐要吃什麼,我去準備。”
“冰箱有什麼就煮什麼,我很好養的。”
“真的?”
“當然。”說著,他拿起桌上的鑰匙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他四下張望一番,嘀咕了一句:“小黑不知又野到哪裏去了!”
待要打開車門時,卻看見方盟提着一個塑膠袋朝他走來。
“喲,大喜之日你不在家陪老婆,要上哪去啊?”方盟邊說邊上下打量他的裝扮。“噴噴噴,瞧你這模樣像是要上工似的,哪像個新郎官啊?”
蒼輝白他一眼。“我本來就是要上農場幹活。”
“什麼?石兄,你不會是開玩笑吧?”方盟笑了笑,露出不可置信的耳光。
“當然不是。農場裏有三分地的面積還沒施完葯。”
“你就不能等明天再做嗎?”
“那些蚜蟲的密度太高,蔓延速度十分驚人,只怕明天花雙倍的力氣也做不完呢!”
方盟聞言,連忙奪走他手中的鑰匙。
“幹什麼你?”
“我看今天的工作就讓我來吧!”
“那怎麼行?”
“放心,我不會毀了你的農場。”他把塑膠袋提到他面前。“這是奶奶的筍乾,剛剛忘記拿來給你的。”
“那怎麼行?你們家的筍乾都快吃完了……”
“哎呀,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春天一到,筍就冒出地面了。”
“這……”
“反正你難得結婚嘛!好啦,天色不早了,我該去幹活了。”
“好,那我改天再好好請你喝一杯。”
方盟跳上車子,笑着揮揮手,“你還是趕快進屋裏去陪陪新娘子吧!”
他回到屋裏時,絳雪正待在廚房。
“忘了什麼東西嗎?”她回過頭問。
“沒有。方盟代我幹活去了。”
“真的嗎?他真是一個好人。”她再次感覺到他們族人之間熾密而又溫馨的情感。
“絳雪一”他看着她,目光灼熱。
她站直,咬着唇任由他搜索的目光將她由上至下看個夠,彷彿他能看穿她的棉袍。
他是個大個子。他一俯身,她覺得自己完全被他寬闊的肩膀吞沒。她幾乎無法呼吸,肺葉急速起伏着。
“絳雪——”他再次低聲輕喚,拿起她的手搭上他的頸子。他的另一隻手臂圈住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然後他低下頭,輕易攫住她的唇。
他的吻既炙熱又狂野。帶着純粹男性的味道。絳雪的另一隻手也自動攀住他的脖子---
叩叩叩——
敲門聲讓他鐵箍般的雙臂頓時放鬆。他慢慢鬆開手,低聲詛咒了一句,終於走向大門。
一打開門,一個黑瘦的小男生赫然站在眼前。
“阿南你這麼晚還不回家吃飯,不怕吃棍子啊?”
“我已經吃飽了。”說著,阿南高高舉起一包紅色袋子。“這是珍姨做的紅燒牛肉,她說現在店裏的客人正多,走不開,所以叫我拿來給你和你的新娘吃。”
“謝謝。”他收下袋子。
“她還叫你一定帶新娘子去店裏吃面喝啤酒。”蒼輝笑了笑。“我一定會去的,你叫她啤酒準備多一點。”
“好,那我走了,石叔再見。”
蒼輝吁了口氣,帶上門,一轉身就看見絳雪坐在木椅上,又頰發紅。他走向她,慾望像潮水再度回到他的體內。
絳雪想到要和他同眠,不禁頭暈目眩起來。“蒼輝……我想先去洗澡。”她試圖拖延時間。
“唔,也好。”想到她那香噴軟綿綿的身體即將屬於自己,他的喉嚨更加乾渴。
沖完澡離開浴室時,她的皮膚上仍冒着熱氣。
他在床邊坐下,脫掉工作鞋,接着站起來拉出襯衫。他解開鈕扣,脫掉襯衫,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他的胸膛肌腱均勻,光滑的肩頭映出光亮。
絳雪深吸一口氣,覺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把她拉近自己的胸前,捧起她的臉蛋,低下頭來……
叩叩叩——
又一陣敲門聲傳來。
他停了下來,低聲罵了一句:“該死!”
絳雪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的族人還真熱情呢!”
“也‘熱情’得太不是時候了。”說著,他摸了摸她的臉頰說:“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嗯。”她含笑目送他離去,心中暗自慶幸這些可愛、熱情的族人又“解救”了她一次。
絳雪並非不愛石蒼輝,只是他對她來說仍是個陌生人,她實在是不知要如何將自己交給他。
半晌,蒼輝走進來,一手藏在背後。
“猜猜看他們這次送來什麼?”他浮出一抹惡作劇的詭笑。
“羊肉?”
“不對。”哈,她絕對猜不出來。
“魚肉?”
“不對。”果然沒猜中。
“山菜?”
“不對。”愈猜愈離譜了。
“莫非是……蛇肉?”她一陣噁心,想起華西待那些被“垂直”倒掛,一刀劃下,脫皮像脫衣的眾蛇們。
“算了,別再折磨你的小腦袋了。”說著,他提出一隻毛聳聳的動物。
“啊——”尖叫一聲,她連忙縮回床角。
“不過是一隻山雞嘛!”
雖然在森林裏土生土長的山雞長得不太“斯文”,但也不至於如此可怕啊!他一頭霧水。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雞的全屍……”而且還帶毛被拎着。
“雞的全屍?”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一定沒殺過雞吧?”
“叫我殺雞?”她睜大了眼,“我看你先殺了我會比較省事些。”
他笑着搖搖頭。“你會慢慢習慣的。”他把雞拎進廚房。
完了!她在心裏大呼不妙。看來山上的生活比她想像中更為原始。
再回來的時候,他看出她緊張的眼神,便挨近她身旁。將手滑向她的頭髮。“你還在害怕?”
她不知道該不該點頭,只是獃獃杵在那裏,像個無助的孩子。
“怕那醜八怪山雞?”他同。
“也不完全是。”她整個人縮進棉被裏。
“那你還怕什麼?”
她咽口氣。“你。”
他一愣,隨即微微一笑,托起她的臉逼她直視他,“你不必害怕,我們會有一個…“嗯,一個……”他想了半天,居然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形容詞。
“會有一個什麼?”
“呃,—個……令你難忘的夜晚。”他望着她,目光灼灼。
她低下頭,捏着棉被角,心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息。“不行…”蒼輝,太快了……我太緊張了……”他打斷她的話,一抹模糊的笑浮出他的唇角。“女人最不該對男人說的就是這種話。”
“除非我在半途中精神崩潰。”她不是說笑話。
他有拇指輕揉她的下唇,感覺感受它的柔軟。“不會的,我絕不會讓你崩潰。”
她明白自己吻他的樣子可以使他着火,但是對於這最後一步她不會輕易嘗試。她寧願慢慢習慣這種新的親熱,而不是當下完全投入並且迅速擦出星星和火花。
他欣開覆在她身上的棉被,繼而熄了所有的燈,只留床邊的一小盞枱燈。
他的手探進她的睡袍,滑上她的大腿,堅硬溫暖的手掌震動她光裸的肌膚。睡袍被他拉起,慢慢露出越來越多的嬌軀,直到睡袍已撩至她的腰。
她打個哆嗦,任他將睡袍完全拉開,感覺他貼着她每一寸的身體。
“別害怕。”他在她唇上勸,刷着。“我保證不會使你受到分毫的傷害。”接着她感覺到他吻上她的咽喉,不可思議的熱使她嚶嚀出聲。她一直閉着眼睛,任他撩撥她的身體,直到緊張慢慢消除,全身逐漸虛軟下來。
他的手滑進她的腿同,她驚跳起來,心跳猛烈,身體再次繃緊。“不要緊張,絳雪。”他修長的手指輕撩慢捻探索她的狀況。
“對不起。”她低晡。“我知道你想要的比這個好。”
“噓,閉上你的眼睛。”他用唇輕揉她,感覺她的手指戳進他的肩膀,“現在不要說話。”他聲音粗嘎。
他的唇和手喚醒了她的身體和知覺,讓她的身體逐漸感覺到一股韻味無窮的暖意,然後,她聽見了發自生命深處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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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五點,鬧鐘準時喃起。蒼輝翻身按掉開關,並且把絳雪擱在他肩上的手臂拿開,準備下床。
“蒼輝?”她模糊喊道。
他俯身輕拍她粉嫩的臉頰。“該起床了。”
她勉強撐開眼皮,瞥了一眼鬧鐘,打了個呵欠。“這麼早?”自從高中參加露營之後,她就不在早上五點床。
“我得去干早活。”他邊說邊彎身穿鞋。
在清晨的靜謐中,她懶懶坐直,抓起棉被蓋住裸露的軀體。“你早餐要吃什麼?”她想自己現在已為人妻,必須照顧石蒼輝的日常三餐。
“早餐?”他愣了一下,畢竟之三年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村口隨便吃些燒餅油條,並不特別講究。
“我熬的粥很好吃哦!”她淘氣地眨眨眼。
“那就吃粥吧!”他轉身從壁鉤上取下灰舊的棒球帽。
絳雪利用這個空檔跳起來忽忙套上衣服。“你要吃多少?”她還摸不清楚一個大量勞動的男人胃口到底有多大。
他的目光在她光滑修長的腿上流連半晌。“很多。”
“好。”她點點頭,拉上長褲,扣好褲扣。目送他離去。
梳洗后,她把長發紮成一束馬尾巴,準備開始第一天的婚姻生活。
打開冰箱,她受到了第一個打擊一天哪!瞧瞧這個男人靠哪那食物命,豬肉、紅燒牛肉、和一隻未拔毛的山雞,而且,全是昨天左鄰右舍的饋贈。
她雙手插腰,遲疑了半晌,決定要化腐朽為神奇——不過。她能力有限,對於那隻未撥毛的山雞她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先洗米,再搬出那塊大豬肉,切下所需的分量,再剁成碎肉,然後加水放調味料,一起放進鍋里熬煮。
不行。只有瘦肉粥的早餐一點也不吸引人。於是,她再熱了一鍋紅燒牛肉,而且幸運地在冰箱上頭找出兩罐花生麵筋。
一切就緒后,她拿出紙筆,坐在餐桌前列出所需的食物清單。她知道餵飽石蒼輝是重要的工作之一。
汪!汪!汪!
一陣狗吠聲讓她抬起頭望向廚房口的那扇木門,一隻大黑狗赫然站在前方,一動也不動地盯着她,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嗨,小黑。”她發現“來狗”不善,自己又處於毫無退路的不利位置,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你還記得我嗎?上個月我們見過一次面呀……”她語氣溫和地試着和它攀關係。
“汪——”小黑不懷好意地又吠了一聲,顯然不頒情。
她嚇退了步,但仍不忘好言相勸。“你當然是有生氣的權利啦!畢竟這是你和石蒼輝的地盤,對不對?我承認我這樣突然佔據你的地盤是有點過分啦,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說著,她蹲下來,望着小黑認真的說:“喂,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嫁給了你那個粗魯又不體貼的主人?”
“汪——”它又吠。
“喂!你有點禮貌好不好?”她耐着性子安撫它。開什麼玩笑!她沈絳雪生平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向狗“求和”,它不領情就算了,競還吠她,太不好好歹了!
“它吠是因為你批評了它的主人。”平穩的聲音突然從門後傳來。
她霍地站起。“蒼輝?”
他笑着走進來,彎身把棒球帽戴在小黑的頭上,小黑彷彿早已習慣他這種惡作劇,只是懶懶地趴下來用前腳抓帽子。
“一定是早餐的香味把它吸引過來的。”他抬頭說道。
“它對我不太友善呢!”她咕噥着。
“別急嘛!有誰看到家裏平白冒出一個陌生人還興高采烈的?”
她一手叉腰,一手撐住餐桌,“那你叫它以後不準如此‘恐嚇’我。”
他饒富興味地瞟了她一眼。“那得看你的表現如何了。”他蹲下來摸摸小黑的頭,繼續說道:“小黑很有個性,可不是好‘收買’的狗哦。”
赫!堵第一天就給她下馬威啦?絳雪可不是省油的燈呢!只見她不動聲色地端來兩磅熱騰騰的粥,一碗放餐桌上,一碗放地上。
在外面流浪了好幾天的小黑一見到稀飯上居然還浮着碎肉,忙不迭地撲上去就吃——
一大早就出外幹活,蒼輝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嚕咕嚕叫,加上多年來未在早晨吃過別人親手為自己熬的粥,所以迫不及待地用湯匙舀起,連忙送進嘴裏——
“汪!”
“啊!”
狗和人同時發出一聲哀號。
“絳雪,你要燙死人啊!”蒼輝惡狠狠地瞪着她。
“汪!”小黑也附和了一聲。
“嗄!”她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故意裝傻,“太燙了嗎?哎呀,我怎麼沒注意到呢……”
“算了,算了。”他只好自認倒霉,並且暗息祈禱他娶回來的不是什麼超級迷糊蛋之類的女人。
她轉身勵粥時偷偷露出勝利的微笑。“你今天要做什麼?”她端着粥坐到他身邊。
“檢查農場裏有沒有殘存的蚜蟲,還有搭塑膠棚。”他正在吃第四碗粥。
“搭塑膠棚?”她露出不解的神色。
“嗯這兩天氣溫太低,很可能會落霜,這是預防措施。”
“需要我幫忙嗎?”
“不必。那是男人的工作,你只要把家裏的事情弄好就可以了。”
“哦。”她顯然有點失望。“你中午會回來吃午餐嗎?”
“今天我先在外面吃。不過,從明天開始,我要帶便當。”
那就是他們在早餐時所有的交談了。她明白他有許多工作待做,但是拍拍她的頭或者稱讚一下她的手藝也費不了他多少時間呀!
蒼輝走後,她整個人癱坐在椅子裏。
這就是她所想要的婚姻生活嗎?她的目光掃過整問廚房,想到往後四十年都要窩在這裏為同一個男人煮飯不免感到毛骨悚然。這是婚姻現實殘酷的一面,既不是無盡的宴會,也不是河邊浪漫的野餐。
那究竟是什麼呢?她納悶自己究竟在指望什麼。她早知道蒼輝要的是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也知道要拆掉這道藩籬得花掉她不少時間……或許,她害怕的正是這道蕃籬……
現在,對她來說,婚姻就是工作——
啊!想到“工作”兩字她倏地跳起,天啊,她有太多事要做,必須拆裝那堆台北運來的行李,必須拖地板、清洗浴室和廚房、擦窗戶,窗帘也必須拆下來洗,還要重新安排鍋碗瓢杓好確知它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