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敖家的校場位在敦煌城外東郊,在吐番的統治之下,敖家能夠擁有這樣廣大的校場和重兵,可見吐番對敖家的禮遇。

只是這種擁兵自重的情況在敖掉執掌敖家大權、意圖將吐番人驅出敦煌后便起了變化。吐番王派了許多人監視敖家,明的、暗的皆有,而校場附近更是屯了重兵,只要敖家的軍隊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立即出兵。

海揚波隨敖烺來到校場,望着四周,她再遲頓也發覺了不對勁,“你們這裏也有吐番軍隊屯兵?”

“不!應該是哪位重要人物來了吧!”他帶着海揚波來到敖焯的帳前,才發現杖儀掛上掛着的是徘謀的旗幟。他連忙拉着海揚波轉身離開。“呃,我們還是先讓敖焯辦事。”

“為什麼?”海揚波好奇是誰來了,居然連一向悠哉的敖恨都緊張得變了臉色。

“噓。”敖烺食指放在嘴前要她噤聲。

“什麼嘛。”她還是不知死活的揚聲說話。

“我沒聽錯吧?這聲音是我找了好久的海揚波?”徘謀步出營帳,對海揚波露出冷笑。

“怎麼是他?”海楊波撞見不想見的人,嚇得倒退好幾步。

“叫你安靜你自己不精明,你看這下我們要怎麼辦?”敖蜻望着隨後步出營帳的敖焯,心想自己待會兒被他給拆了全身的骨頭。他原想將海揚波帶來促成她和敖焯和好的契機,誰知聰明反被聰明誤,忙沒幫着,反倒惹了禍。

“我要走了。”海揚波看見徘謀身後的敖焯,她驚慌的轉身要逃跑。

“攔住她。”徘謀冷冷下令。敖焯一直將她保護得緊緊的,他的人抓不到她,現在她自投羅網,他可能放過她嗎?

“我不要跟他回去。”海揚波低聲對站在她身邊的敖烺說。她真的怕了,因為她清楚若是落入徘謀手中,她的下場會是如何。

她倉惺地望着敖焯,期待他的保護。

敖焯站到排裏面前,滿臉寒霜,充斥着殺氣的眼神說明他會不恰一切保護海揚波。“放她離開,她在我的保護之下。”

“她屬於吐番皇宮。”徘謀眯着眼打量他。這個男人原本將反叛之心藏得深沉如今卻甘冒惹火他的可能,只為了保護海楊波,嗯,有趣極了。“她離開后就再也不是了。”敖焯試着沉住氣,但他只要一想到海揚波可能馬上被奪走,他不禁慌了,他甚至無法忍受徘謀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是的,他已經將海揚波視為他的女人,就算她不願意,他仍舊得保護她。

“你要了她?她是你的女人了?”徘謀來回看着他和海揚波,可惜,看不出一點端倪。

敖焯毫無笑意的咧嘴,“尚未!不過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海揚波聽見他的話正想開口反駁,敖烺暗地打了她一下,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警告,“你敢給我說一句話,我保證讓徘謀把你帶回去,到時連敖焯都救不了你。”

好險他已經摸透這小丫頭的注子,否則還來不及封她的嘴呢!

“徘謀”兩字果然好用,海揚波頓時抿緊櫻唇,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敖烺剛才問她了,徘謀和敖焯兩個,她要選誰?這下還田說嗎,難道她會選排該這個,豬狗不如的傢伙?

“你想搶我的女人?”徘謀臉上浮起怒意,從前他要的女人全被父王給佔去,現在當他擁有一切,可以為所欲為時,竟又竄出個敖焯和他爭原本已經在他手掌心裏的女人,這敖焯瞻子不小。

“她從來不屬於你,她恨你。”敖焯望着被吐番兵包圍着的海揚波,看着她驚慌的臉他知道她嚇壞了,他心急如焚的想要到她身邊,可是他得先擺平徘謀,否則今天他、敖浪甚至海揚波都別想活着離開這裏。

他只希望徘謀尚未發現海揚波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否則他將一敗塗地。海揚波正在吐番人手中,如果排該想到了,她會被利用來對付他。

他寧可千刀萬剮也不願她受傷害。

徘謀揚聲狂笑!“恨不恨又如何,我只想要她的人。”然後他收了笑聲,淫穢的眼神猛往海揚波身上飄。“今天我若是強要她呢?”

“我不會答應的。如果有人想動我的女人,我會不惜一切保護她。”敖掉淡淡一笑,酷寒之光從他的眼射出,“小心點,你的功夫沒我高,若我打算一命換一命,你現在已經死了。”

徘謀倒抽一口氣,“你,想殺我?”

“如果是的話那又如何?”敖焯靜靜將手探向腰間的劍,殺氣越積越重,就連自認是天之驕子的徘謀都被他的氣勢給鎮住了。

而徘謀身邊的侍衛竟也屏息不敢妄動,眾人皆知敖焯乃是敦煌第一武者,想死的盡量與他動手,而他們還想留着命享福。

“反了,你真的反了!”僵持許久后徘謀狂吼着掠過他,吆喝隨他而來的侍衛離去。他嚇得無暇再去顧及海揚波,因為他相信敖焯的話敖焯可以隨時取走他的性命。

海揚波望着遠處飛揚的煙塵,許久后她才吐出憋在胸口的氣。“我還以為我們必死無疑。”

“你留在這,我不想被一劍砍死,先告辭了。”敖烺可以想見自己會被敖焯狠削一頓,於是他在敖焯往這裏步來時轉身逃了。哼,他家裏有個美嬌娘在等他,他才不想送死。

至於敖焯的怒氣會維持多久就看海揚波了。希望她能讓敖焯開心點,否則往後他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他趕緊日去替敖焯安排去武威的事吧!趕快把他們送走,他就可少看點敖焯的臉色。

對了,他念頭突起,再交代她一件事。“海揚波,無論如何你都得和敖焯去武威、而且儘快,否則我會送你回吐番皇宮。”

“什麼武威?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跟你去武威的,”海揚波聞言一臉茫然的看着朝她走來的敖焯,奇怪的問。

“昨天忘了告訴你,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敖焯的神色沉得嚇人,他瞪着她,“你來做什麼?”

他仍舊帶着殺氣的眼嚇得她退了兩步,“你別瞪我,又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是敖烺硬拉着我來的。”她嘟嘖說著。“我們去武威做什麼?”

見她身上衣着單薄,怕她着涼,他伸手要牽她。“外頭風大,進去再說。”

“不要,你別碰我,”海楊波揚聲轉身避開他的手,她怕和他獨處,怕昨晚的事再度發生。

“你被冷死我可不管。”他尷尬的放下手,兩人對峙一會後他面無表情的走回營帳,將她丟在原地。他料定她會跟來。

海揚波望了望四周,發現這裏好像只有她一個女人!她不甘願的咬着下唇跟在他後頭進了營帳,然後撿了個靠門的位子坐下。

“喝點熱的。”敖焯將火爐上慍着的水酒遞給她。

“昨晚的事。”她啜着溫酒思忖着要如何開口才不會又傷了他。

“是我的錯,以後不會再發生,你就忘了吧。”他截斷她的話,免得她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傷害他已經滿是傷痕的心。

海揚波無語的瞪他。她原本已經聽進敖里的話,要原諒他了,現在倒好,他撇得一乾二淨啦!

噎她的衣服被他扒光,能摸的、不能摸的地方他全沒放過,都這樣了他居然叫她忘了?她咬牙切齒的瞪他。

敖焯自然發現她的眼光,他試着將她當成普通女子看待,以免自己又心狂意亂。

“怎麼了?我離你遠遠的,這樣還不好嗎?去武威是為了讓徘謀對我們失去戒心,而帶你走是因為不想將你和敖煌兩隻惡虎放在同一處,而且也怕排該會趁我不在時將你帶走。”敖焯坐在主位,支着額頭淡漠地望着她。昨晚她被他嚇壞了,他也不好受!他只差沒氣得把自己給殺了,“非去不可嗎?”她很清楚如果敖家兄弟作了決定,自己也別傻到和他們作對,聽話就是了。更何況她才碰過俳謀,心有餘悸。

“嗯。如果你仍舊怕我侵犯你,我敖焯可以發誓。”

“不用了,我去就是,難不成我會怕你?”瞧他硬邦邦的,讓她怪不習慣的,他能不能平常一點?就和從前對她說話那樣,起碼帶點笑容嘛!

“昨晚你不就怕得哭了?”

她語塞。“那我娘呢?”她不想再提昨晚的事所以轉了話題。

“烏斯亞給了消息,最近皇宮一片混亂,而徘謀也準備要與鄂圖爭戰,無暇顧及你娘,他會儘快救她出來。”敖焯垂眸拭着他從海揚波那兒“買”來的劍,幽合藍光映在他陰鬱臉上,讓一旁的海揚波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那我還要去向爹道別。”怕歸怕,她卻明白他不會傷害她。

或許就如敖烺所說,他只是為了自己發狂,才會有昨晚那種瘋狂行徑,或許她該原諒他?

“待會送你回去時順道去。”他整句話竟沒有半分起伏。

她受不了了!“你能不能有點人氣?我好像在和黑白無常說話呢!“她跳了起來,衝到敖焯面前叫囂。

敖焯抬眼,臉上終於有一絲笑意。“我以為你比較喜歡這樣的我,不會煩你。”

“不是的。”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反正她還是喜歡前些日子的他。

“走吧!”敖焯起身將劍掛好。他不願太接近她,只怕武威之行會是惡夢一場。有心愛女子為伴,他如何能坐懷不亂?他分明是給自己找麻煩。

“去哪?”她跟在他身後。

“送你回去,順道看你爹。”

聽到他平板的聲音她好難過。“冷冰冰、硬邦邦的,你就這樣活了二十七年,累不累啊!”

“再累也不會比愛上你累。”

敖焯出去前淡淡拋下這句話,海揚波聽了,愣在當場許久無法動彈。

***

“爹。”雖然心情被敖焯搞砸了!但一回到打鐵鋪,海揚波仍舊開心的衝進去。“哎,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不懂得文雅些?將來誰敢娶你?”海老爹放下手中半完成的鐵器,回身笑看調皮的女兒。當他看見隨後走進來的高大男子時,他慈愛的臉微微一斂,“揚波,這位是?”

“他啊,嗯,勉強可算是我的恩人,若不是他!恐怕我現在還深陷吐番皇宮。”海揚波一想起徘謀就厭惡的皺了臉。

“在下敖焯。”敖焯靜靜打量着海老爹,這位就是鑄了他身邊這把削鐵如泥寶劍的人,更是海揚渡的爹。真難為他了,這樣的女兒可不好養。

“敖……焯,那不正是我……”海老爹沒想到敦煌人口中的傳奇就站在他面前,他立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爹,別緊張,他是個好人。”海楊波輕笑着說,她看向敖焯,而敖焯也正看着她,他揚高的眉顯然對她的解釋非常意外。

“你別一臉震驚了,你雖然行為不端,但起碼幫了我們一家是沒錯的。”這就是他對她的恩,她恐怕一輩子都還不起了。

“揚波,你怎麼可以對敖大爺不敬?還要謝謝敖大爺呢,謝您派了人保護我。”海老爹視線從女兒轉回敖焯身上,隨即的一垂,正好落在敖焯腰間,他看見了自己鑄造的劍。

敖焯發現他的眼神,微微一笑將劍卸下遞給海老爹,“這把好劍讓我愛不釋手,但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海老爹並未接過劍,他遲疑的考慮着。

當初鑄劍就是為了殺吐番人,而敖家人不正是最佳人選嗎,他搖搖頭,將劍推了回去,“如果敖大爺不嫌棄的話就請您收着吧,您用,比留在我這裏等生鏽來得有用。”

“嗯。”明白他的意思,敖焯不客氣的將劍束回腰間。

海揚波見寶劍這麼輕易就轉手,她大感不可思議。“爹,這是您的心血呢!”

“你還不是說偷就偷?”海老爹賞她一個白眼,“進裏頭去,爹有話要和敖大爺談。”他看得出敖焯有話要說,而這丫頭在場只會鬧事。

“好嘛!”海揚波嘟着嘴被趕進去。

敖焯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后才回頭面對海老爹。“我要帶揚波離開前往武威,只是暫時的,希望你能答應。”

“就這樣?”他還以為敖焯是想開口提親事呢!害他失望的不過他家揚波也不像是富貴命,他太異想天開了。

“嗯,我能做的就是保護她、保護你們一家人。”

海老爹盯着他,瞧出了不對勁。他回頭打鐵,鏗鏘聲蓋住他們的談話聲,不讓布簾后的海揚波聽見。“你對我家提波怎麼想?”

敖焯思忖許久后決定據實以告。“我喜歡她、想要娶她,但她顯然不喜歡我。”他望着冒着火舌的火爐,臉上浮出一絲苦笑。

“是咱們家揚波不懂事,敖大爺您為我們做了太多了,你若要揚波,我自然贊成,不需顧忌太多。”沒想到他的野丫頭也能得到敖焯的關愛這是他們海家的榮幸呢,他是第一回見到敖焯,而這年輕人就如同眾人口中所傳的那樣正氣浩然,若將女兒交給他,他這做爹的很放心。

“但我寧可她是心甘情願。”他就壞在這點,寧可自己吞苦頭也不願為難海揚波,結果弄成現在這樣難堪。全是他自己不對。

海老爹吃驚的瞪眼,這個傻丫頭,她以為她真是公主嗎,“不要緊,如果敖大爺真的喜歡我家野丫頭,我這爹作主讓她嫁你。”

敖焯笑着搖頭。“不怪她,情人眼裏出西施,她看不上我,我也不好逼她。”

海老爹為自己的女兒惋惜,她太不懂得珍惜了。“我家丫頭性子拗還望敖大爺多費心了。這把創,希望您用來保護您心愛的人。”只希望揚波有天會想通,就連他初認識敖焯都感受得到他對她的用心,只有她渾然不覺。

敖焯明了他的意思,點點頭,並未多言。

他也期待海揚波哪天能夠了解他的用心,但是可能嗎,他不敢奢望。他清楚得很,他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卻不要她,他想要她的人和她的心,但是她不願意給,他只能放棄了。

在徘謀除去之後,或許他就該送她離開。

就算會心如刀割、百般不舍,他也寧可讓她走。眼不見為凈,或許他可以忘記她。

***

敖烺的手腳極快,讓他們在第二天就得以動身,一路上行程順利,半個多月後的現在他們已經快到武威了。

敖焯只帶了十來名侍衛,有一半都在她四周保護她,而他則一直在前方。幾天了他都不願意理她,難道她這麼討人厭,讓他寧可躲在前頭也不願意陪她?

好嘛,她的確有錯,但是誰規定他喜歡她、想要娶她,她就得乖乖嫁的?沒道理啊!

她真的不討厭他,甚至有時會期望能夠同他說說話!可是他不理她,兩人僵了這麼久,她怕等到了武威都是這樣。

還是試着看看能否打破這個僵局吧!

“喂!敖焯,你過來!”她被侍衛擋着過不去,只好揚聲喚人。

敖焯狐疑的轉身,看見她在馬背上對他招手,他莞爾一笑。哼,這丫頭架子真大。

“咦?不理我?”海揚波見他文風不動,而保護她的侍衛們又偷偷看她,顯然是想看她好戲,她哪肯這樣讓人看扁了?“喂,敖焯,你如果不過來,我不走嘍!”

她非得惹他嗎?敖焯在侍衛興味的眼神中掉轉馬頭來到她面前。“何事?”

她張口正要說話,又瞄見周圍有一堆人,她才不要在一群不認識的人面前談心呢。

“有事要和你單獨談談,叫他們走開些。”

“他們是保護你的安全。”他捺着性子解釋,卻不想告訴她,這幾日裏有三批人馬想對他們下手。她只要開開心心的走完這段旅程就行了。

“有你在就成了。”她笑望着他,對他推崇得很。人家說他是敦煌第高手,這應該不是騙人的。

“虧你看得起我。”敖焯苦笑接說道。她這不負責任的性子到底是天生的,還是後天讓人給寵出來的?太目中無人了,不過他就被她這套吃得死死的,拿她沒辦法。

敖焯的侍衛都識相的遠離他們,讓他們談心。誰都看得出主子的心意,只有這丫頭渾然不覺,理所當然的利用這份殊榮。

“什麼事?”敖焯望着遠方的農耕,心想這樣的寧靜小鎮,或許在不久后就會成為一片焦土。在戰爭中,受苦的都是老百姓。

“你說話非得這麼硬邦邦,毫無感情嗎?”她極為不悅的抱怨。他根本心不在焉,難道她不嫁他,他就來個相應不理嗎,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平靜的臉上有一絲驚訝。“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可是你從前不是這樣對我的,你會笑、會對我慍柔,而不是像個木頭似的。你別一天到晚不理我,我喜歡你陪着我。”她孩子氣的嘟羅,要求他的關愛。

敖焯哭笑不得的望着她!然後他嘆息的猛搖頭。“我對你的情感容不得我在抗拒要你時,繼續那種親密。”他嘴角微揚,臉上卻儘是落寞,“當然,如果你不怕那晚的事再度發生,就來投懷送抱吧!”

她羞紅了臉。“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再認真不過了,你當我的感情在你拒絕我之後就自動消失了嗎?不,它留在我心中揮之不去,不斷地困擾着我,我不願再看見你,因為看得見卻碰不得太痛苦了,但我又怎麼能夠棄你不顧,如果你對我還有那麼一點感激,就別再惹我。”

海揚波深受打擊,她怎麼也想不到敖焯居然巴不得她不存在。“你是說真的?”

敖焯淡淡點頭。他應該傷了她的心吧?但這不一定是壞事,起碼她會與他保持距離,他可以過得輕鬆些,她生氣時比可憐楚楚的模樣好對付多了。

“既然如此,你就別管我,不要一副好像我欠你千百萬兩黃金似的。”說著說著她火氣也上來了,“我海揚波又不是沒有你們就活不下去,我也沒說要去武威,是你自作主張的。你給我聽着,從現在起不許任何人對我說話,晚上也不許有人在我房外守衛,聽清楚了嗎?”

她若是沒人看着,早就被徘謀的人給綁走了。她想任性是嗎?好,就順她的意。

敖焯狂傲一笑,叱馬狂奔,而整隊人馬皆清清楚楚的聽見了他的命令,“從現在起,任何人不許對海揚波說話、也不用保護她,她的生死與我們無關。”

因為敖焯的命今,海揚波在後頭吃進不少的煙塵。

他很過份耶,她只是不要和他說話罷了,他怎麼連她的死活都不顧,那她走這趟做什麼?還不如待在敦煌,反倒省了這趟風塵。

她很無辜,他為什麼這樣欺負她?對了,他一定是在報復她!因為堂堂敖焯求婚被拒,所以他懷恨在心,卑鄙小人!

在心中罵了敖焯千百次,卻擋不住那顯而易見的事實明明是她無理取鬧的,但他從前不也容忍她嗎?現在憑什麼連對她說句話都嫌煩?

她好想回到從前那段時光,她要敖焯疼她寵她,她想要他的笑容。

滿腹委屈又一肚子氣,海揚波顧不得有許多商旅來來往往、伏在馬背上放聲大哭,哭得敖焯的手下們手足無措。想要安慰她主子又下今不準了,他們只得面面相顱,任主子的心肝寶貝獨自傷心哭泣。

而敖焯卻當作沒她這個人的存在,自顧自的走在前頭。終於,最容忍海揚波的他也被激怒了。

***

敖掉一行人落腳於武威城的客棧,就如這些日子以來,敖焯壓根不理會海揚波,而他的手下也不敢抗令向她示好,敖焯要了房,一行人上樓后,海揚波被留在門口和掌柜大眼瞪小眼。

“我說姑娘,你到底是要吃東西!還是要住房哪?”掌柜還算客氣的問她。

“我跟他們是一道的。”海揚波指着上樓的一行人,一路走來她都是用這招,每回都得逞,敖焯也都幫她付了錢,他知道她兩手空空,如果不給她房間住!她不但要餓肚子,還得露宿街頭。

“可是他們沒付你的房錢呢!”掌柜面露難色。

“你找他們要就成了。”她揚着可愛的笑容,希望這個掌柜別太為難她,她可不願意向敖焯或是他的手下開口。要拗大家一起拗,難不成她會輸給敖焯,“不行,先付房錢才能住。”掌柜大概上了多次這種富,說什麼也不願通融。“他們真的會付錢的,只是我和他們拗性子不肯和對方說話在比誰能撐得久。”

“那麼小姑娘你就先低頭,向他們開口嘛!”掌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去去去,沒錢就別住店。”

“喂你!”海揚波正想罵人,一錠銀子劃過她眼前落在掌柜面前。

“給她上房和她要的東西。”是敖焯,他冷冷交代完便轉身回房。

“是是。小姑娘樓上請,好吃的馬上送上去。”掌柜見到銀子馬上變了張笑臉,吆喝着小二給她帶路。

“嘖,真現實。海揚波橫了掌柜一眼,才高傲的揚着頭上樓。

她才不承認她還是感謝敖焯的,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嘛!畢竟是他硬要她來武威的啊!她還算是他的貴客,他這樣對她已經算失禮了。

開心吃完小二送來的食物后,海揚波已經昏昏欲睡,敖焯和他的手下都是練武之人,長途跋涉對他們而言不算問題,但她畢竟只是個嬌滴滴的女子,真的累壞了。

可是今夜她卻輾轉難眠。

她因心頭那股難言的鬱悶而嘆息。

為什麼敖焯不先對她說話呢,只要他對她說一句話她就不再任性了。

她好寂寞,沒有他的陪伴她無聊得發慌,原本就不喜歡這趟旅行,現在她更厭惡了,如果沒有這趟旅行,或許他們就不會吵嘴!敖焯就不會這麼生氣。

他居然連她的死活都不顧耶,他怎麼可以這樣?他明明知道她孩子氣,忍一下不就算了嗎,萬一徘謀的人真的抓走她,他也不在乎了嗎?

他給她的教訓很重了,難道他覺得還不夠?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看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沉,他英氣颯颯的嚴肅面容原本就挺嚇人的!現在更是沒人敢接近他里。

還是他真的煩了!不喜歡她了,巴不得她死了還是怎樣,然後他好省了一個大麻煩?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他只是生她的氣,說不定明天他就會消氣了。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想她的期待一定會成功,想着效掉的內斂笑容,海揚波帶着微笑漸漸睡去。好像最近做夢裏老是有他的出現。等她陷入熟睡后,一道人影飛快閃進她房裏,站在床邊呆望她。是敖焯。

他知道自己笨,明明對手下下令不許理她、甚至不許保護她,但每晚出現在她房間的都是他,嘴裏心裏罵著自己,卻又為她蓋被、為她守護。他知道自己太矛盾,但他又怎麼忍心真的不理她呢?

只不過是賭一口氣,也怕他的示好又碰得鼻子灰,他只得任她拗下去,心想總有一天她會有事非開口不可。

回想當初對她說的話,他以為與她保持距離能夠平息自己蠢動的心,但他錯了,她依舊優遊自在,愧疚的是他,為情所困的也是他。

夜涼,她卻連被都不蓋,若非他每夜來看她,她早凍出一身病了。

敖焯替她蓋上被子,雖然再三警告白,他仍是忍不住的用手指輕觸她的臉頰。能夠這樣親近她,他已經心滿意足。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心裏悶得很,也知道她有時會暗自落淚,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裏,更因此而心疼,他後悔那時被她激怒,他不應該的,明知道她孩子氣重,他任她鬧便是,怎麼也發了火?

忍耐已到極限,他想向她求饒了。如果向她道歉她是否會恢復笑臉?

等不及明天,敖焯正要抬手搖醒海揚波時,窗外傳來輕微的聲響,他抱起海揚波縮在床角。

透着月光,兩個帶刀的男人悄悄摸進房間,顯然是圖謀不軌。

他們純粹只是劫財劫色或是徘謀派來的人?敖焯搗着海揚波的嘴不許她出聲,懷中的她已經被驚醒了。

一陣刺痛逼得他不得不在她耳邊輕語。“別咬我。”這丫頭居然咬他,日頭要回咬一口才能算扯平。

敖焯?海揚波愣住了。他怎麼會在她房裏?難道他又想,她忍不住發抖。

感覺到她正顫抖着,他知道她又誤會了,敖焯在黑暗中猛翻白眼。他堂堂敖家族長竟被她想得如此不堪。

潛進來的人直接往床這邊走來,明顯的目標正是海揚波。當他們驚覺床上沒人,只得先點起燭火。

敖焯知道這下他和海揚波會現形,便在燭火亮起前飛快竄至門邊,將她推了出去,然後關上門不讓他們有機會對她下手。

“敖焯,你開門!”海揚波被推到門外,一時搞不懂他怎麼把她往外丟,氣得掄拳敲着門,將客棧大多數的住客給驚醒,自然也包括敖焯的侍衛。

“海姑娘。”敖焯的手下聞聲趕來,正想開口問話,又想起主子的命令,只得住嘴,再聽見裏頭傳來打鬥聲時,眾人不假思索便闖了進去。

那兩名夜賊見他們人多勢眾,找機會便逃了,打鬥平息了,但這樣鬧自然引來不少人想看熱鬧。

見敖焯的侍衛神色緊張,海揚波擠過侍衛們回到自己房裏,可是她找不到敖焯,他正被侍衛們緊緊包圍着。“敖焯你死了嗎?”她的話中帶着一絲顫抖,她怕自己的猜測成真。“喂,敖焯,你該不會這麼不禁用吧?”

“你別咒我死。”敖焯排開侍衛走到她面前打量她,“你哭什麼?這麼不信任我的功夫?”

“我哪有。”她摸着臉頰,果然濕濕的,來不及思索自己的情緒,她看見他淺色的衣服上沾着血跡,“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敖焯淡淡的說。

他的手下趕走了看熱鬧的人,也迅速的準備好水和布要幫他療傷,敖焯不願讓手下幫忙,要他們回房休息,坐在桌前自動手處理手腕上的刀傷。

海揚波站在一旁看着他,口氣略帶責備,“聽人說你武功蓋世,怎麼兩個人就傷到你了。”

“那兩個人並非普通人,而且我是為了把你丟出去,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他們傷到的。”敖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垂首止血。

“對啊,你還沒帶武器呢,,那你為什麼不逃?多危險。”說完她才想到他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做的。她靜靜接過他手上的工作,“今晚若不是你,我恐怕慘了。”

“沒嚇壞你吧?”敖焯抬眼打量她,訝異她的鎮定。

她搖頭,“別忘了,我是打鐵匠的女兒,又是在街頭長大的,從小和人打架打到大,這點血算不了什麼。”她替他紮好傷口,手指在他包裹住的傷口上輕滑,“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房裏?”

他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不自在。“沒什麼。”他模糊的說。

海揚波更近的打量他,發現他的臉在昏暗的燭火下仍可看出紅暈,他害羞了。

她放柔了整張臉。“你,該不是每晚都守着我吧?”就算他不回答她也有答案了。這樣的男人,蠢得讓她心疼。

敖焯猛地站起身,“我要回房了。”

“別走,告訴我,是你在保護着我。”她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輕易閃避。回想這陣子,她不斷的責怪他,卻沒發現他安靜而溫柔的呵護,她怎麼會粗心至此?

“這重要嗎?”如願的打開僵局,他卻又害怕隨之而來的相處。

“敖焯,轉過身來面對我。”

他能拒絕她嗎?他帶着搖搖欲墜的冷靜面對她。

“你這個傻男人,為我做這麼多做什麼?”說著,她竟哭了起來。

“難道我做錯了?”敖焯不明白她又是為了哪樁事而哭,他怕她的哭聲會吵醒別人,只得抱着她坐在床上,輕輕搖着她,茫然無助的安慰她。

直到哭夠了她才抬臉看他,“笨蛋!”她嬌嘖罵道。

敖焯皺緊眉頭,“怎麼又罵我?”

“你害我傷了幾天的心。”

敖焯緊緊抓住她的視線,“你不氣我?”

“氣,但是又不能全部怪你,我也有錯,我不該任性,可是你說我不愛你就不想理我,你真夠現實的了。”她埋怨的看着他,“但是我現在才知道你根本言行不一,下令不許侍衛對我說話,結果還不都是你在照顧我。”

“你當我不後悔說了那些話?因為怕你不願理我也只好等你氣消了,再想辦法,你知道嗎?這回你輸了。”望着她茫然的眼他低沉笑了起來,“這回是你先開口對我說話的。”

是嗎?她歪着頭想了一會,得意的笑了。“不,是你先要我別咬你的。”

也對,被她咬的傷口還在發疼呢!“但是我剛才的擔心,整個客棧的人都聽見了,你想賴也賴不掉。”

她愕然,哪想得到敖焯連這也跟她爭。“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忍不住衝動,他低頭親了她微嘟的唇。“跟你學的。”

海揚波屏息的揪緊他的衣服,她喜歡他的吻,輕輕柔柔的,和他驃悍的外表大不相襯,烘暖了她的心。

知道他是如此疼愛自己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他的愛了。

認命吧既然被他看上,就別想躲了。

敖焯被她灼熱而含情脈脈的眼神這麼盯着,全身都熱了起來。

他抬手遮住她的眼。“如果不想上回的事再發生,勸你別這樣望着我。”

“如果我希望呢?”海揚波將他的手推開,對他眨着雙眼,她緩緩靠近他,將發燙的臉靠在他胸口。

“你當我是鐵打的嗎?”他快被她逼到極點了,難道她非要這樣整他不可,他握着她的肩推開她!雖然他瘋狂的想要她,但他不願當明日太陽升起時,從她眼中看見的是恨意。他擔心她的善變。

“我是認真的。”她執拗的拉着他,難道她真的如此不可信任嗎?“難道在這幾天裏,你決定不要我了?”

“天知道我有多想愛你,但是我怕你無法承受我滔滔不絕的愛,我怕你終究會逃避。聽我一次,給我們多一天的時間,說不定明天你會感激我這麼做。”他放下她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

明知他這麼做是對的,她卻仍被他的拒絕傷害了。她至着臉坐在床邊,嚶嚶哭泣聲留住了敖焯原本堅持離去的腳步。

他總是無法棄她而去。

哭得正起勁的海揚波發現眼前有對大腳丫,想當然就是他了。“還回來做什麼?你不說。”她的抱怨還沒說完!便一把被敖焯抱起,一陣暈眩后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他就在她上頭。

這讓她回想起他差點強要了她的那晚,今晚她卻不害怕,因為她知道他是愛她的,他不會傷害她。

“快點拒絕我,否則我不再放過你。”敖焯無法抵抗自己的慾望,只能祈求她能清醒,別讓兩人跌人萬丈深淵。

“我不要,我要你、永遠都別放過我,你聽見了嗎?我要做你的女人。”她厚顏無恥的對他說。顧不得了,她就算賠給他了,她的心、她的人都是他的了。

她的宣言讓他的所有冷靜瓦解,他幾乎是立即粗野的撕碎她的衣服,他火燙的手迫不及待的滑過她全身,凝脂般的肌膚令他如痴如醉。

“再不逃就沒機會了。”他在她的頸邊輕語,但他知道他已經放不了手了。

“是你別想逃了,被我賴上算你倒了八輩子霉。”頭一回,她主動獻上櫻唇,也獻出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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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揚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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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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