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回來啦——”白依依一看見Frank踏進屋裏,立刻拋下手邊的書,從沙發上彈跳而起,親昵的撲進Frank的懷中。
打從他們發生關係的那晚開始,他就確實遵守自己的承諾,每夜都伴着她,直到她入睡為止。
可是,他們的關係卻始終如一,未曾有絲毫的進展,因為他總在她睡着后,就悄悄離開,讓她經常在失落的清冷中獨自醒來。
為了改善兩人這種說陌生卻很親昵,說親昵卻又很陌生的曖昧情況,她決定主動出擊,一點一滴的汲取他深藏在心底的溫柔。
完全沒料到她會有這種舉動的Frank0雖然感到無比錯愕,但是他的手腳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十分自然地伸展開來護住她疾沖而來的身子。
“有事嗎?”一幕熟悉的影像閃過他的腦際,讓他下意識的開口詢問。
曾經,他一回到家,就會有人像她這樣,像只膩人的粉蝶似的飛撲進他的懷中,汲取他的關汪。
“我好悶喔——你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她仰着頭,撒嬌的問着。
“……”相處兩個星期以來,她的言行舉止讓他越來越震懾,每每驚傻在當場,就像現在一樣。
因為在他記憶深處理的那個人也總是這麼嬌柔,這麼無邪稚氣,這麼無畏的搖着他的手,眨眼要賴地要他依從。
每每遇到這種情景,他就無法狠心對她開口說不。
因為他怕下一刻便會有惹人心憐的晶瑩淚珠溢出她嬌媚的眼眶。
“答應我嘛!好不好?”
“你想去哪裏?”對於自己變相的默許,他不禁苦笑。
“一個好地方。”仿若沒看見他的猶疑似的,她開心的拉着他的手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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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這裏漂亮吧?”
伸展雙臂,白依依閉起眼直往崖邊飛奔,感受大自然的新鮮氣息。可惜,她不過往前飛奔了三步,纖腰就被一雙鐵臂由後方緊緊環住。
“怎麼了?”她不解的回望緊緊將她圈在懷中的Frank。
“要看風景,站在這裏看就行了。”他臉色發白,額冒冷汗的顫聲說道。
一剎那間,他覺得心都快跳出口了,想到她可能會墜下山崖……
這裏的確是個很美的地方,曾經這裏也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但現在他每到這裏,他的心除了痛,還是痛。
望着這座熟到不能再熟的山崖,Frank很想沖向崖邊放聲吶喊,更想不顧一切的往下跳,盼能與心愛的人兒天上人間再相逢。
“可是這裏看不見崖底的風光啊。”她失望的低語。
“……”他無語。
“你……有懼高症嗎?”感到他的奇怪反應,她小心翼翼的回頭問着,惟恐傷到他的自尊心。
“是。”他坦承不諱。
自從心愛的人兒從自己面前往下跳后,他對山崖就有一股莫名的排斥,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他都盡量避免到高的地方。
“真可惜,這座情人崖最漂亮的就是崖邊風光。在崖邊,你可以看到滿谷的雲霧繚繞,感覺就像身處仙境一樣,很美很美的。”
“你常到這個地方來?”他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瞅着她,好像在探索些什麼似的。
“曾經。”
“為什麼不再來?”
“因為沒有情人啊。沒有情人卻來情人崖,那多諷刺啊!”
“覺得諷刺,今天為什麼又來?”
“因為有你陪啊。”她巧笑倩兮的回望他。
她的話語一出口,他就呆了下,再見她回眸微笑的模樣,他的心瞬間停了半,整個人頓時動彈不得。
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行為模式和思考邏輯和他心底的那個人那麼相似,有時甚至還一一樣?
她們可能是同一個人嗎?
畢竟她們的輪廓是那麼的相像!
可是如果是,她的外觀為什麼改變那麼多?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她就是他里的那個人?
“我不是你的情人。”他仔細的端詳她的表情,想找出絲毫的蛛絲馬跡,可是她的表情是那麼的自然無辜,讓他什麼也無法瞧出。
他的心不禁黯然,果真一切是他多想了。
“不要那麼掃興嘛!就讓人家稍微假裝一下下咩——”不理會他的意願,她直接耍賴的將粉頰貼上他的胸膛,品味他男性的體香。
儘管他的理智不依,他的雙手卻已自然的將她圈在懷中,讓她舒服安適的偎着他覽盡情人崖上的自然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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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白依依嬌酣的熟睡臉龐,Frank忽然有種怪異的想法,忍不住將夢中的倩影與她相疊,比較兩人的異同處。
好多時候,他總忍不住看着她,想起心中懸念的倩影。
可是每每將心中的倩影和她交疊,卻又感覺到她們的外觀是那麼的不同。
直覺的,他用手撥弄着她的秀髮,讓她雪白的銀絲在他的指間輾轉纏綿,而他的視線,則緊盯着她的髮根處。
白的。
全然的雪白!
只有天生的白髮可以白得這樣徹底,白得這樣自然。
既然她的白髮不是染的,那就表示再多的熟悉感都不過是他自己的錯覺,她和“她”根本就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對她,他說不出心中的感覺。
說對她沒有感覺是騙人的。
可若說對她有感情,他心裏那個身影又狠狠扯着要求他回復理智。
接連幾次,為了省麻煩,也為了回報她的救命之恩,他最後都會選擇讓她奪得他的賣身之吻。
就算沒有,他也會在她祈求的目光下,夜夜和她同床共枕!
“你在看什麼?”睡眼惺忪的她習慣性的偎進他的懷中尋求溫暖。
“你的白髮是天生的嗎?”他失神的撩起她的發把玩。
“為什麼這麼問?”
“不為什麼,我只是忽然想知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像武俠小說里的楊過一樣,太過傷心才一夕白髮,你信不信?”她表情里滿是戲謔的笑望着他。
“你武俠小說看太多了。”他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再說,楊過的白髮只有鬢邊,不是全部。”
“是嗎?那看來我是比他傷心好幾百倍了。”她噘起嘴,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白髮細細看着。
“是啊,傷心到這兒都烙了印。”他目光轉沉的凝視她左胸上的血紅胎痕。
“聽說,這是一個詛咒。”
“什麼詛咒?”他當她依然在說笑,所以完全不當一回事的隨口問道。
“聽說我的祖先是個白髮魔女,她為了騙取凡間男子的心,改變自己的外型去迎合他,可是就在她懷有身孕的時候,他背棄了她,她傷心之餘,法力盡失,瞬間恢復原形。從此,後代子孫只要生女,便可能出現這個胎記。”
“你的故事越編越神奇了,等一下你會不會告訴我,你以前其實是黑髮的。”他受不了的睨她一眼。
“如果我說我是呢?”
“既然醒了,就少做白日夢。”他完全不信的彈了下她的額頭,助她早些清醒。“這樣醒了沒?”
“醒了。”她嘟起嘴,無言的指控他的暴行。
“醒了就早點起床,不要再賴床了。”說著,他便跳下床開始着衣。
“起床又沒事做,為什麼不能賴床?”
難得她可以過着這樣悠哉的日子,她沒把之前的睡眠不足統統補回來,怎麼對得起自己?!
不過想歸想,她依舊認命的起床。
“那是我的衣服。”見她拿了他要穿的衣服,他不得不開口提醒一副還沒完全清醒的她。
“我知道。”拿着他的衣服,她體貼的服侍他穿上衣服。
待他着裝完畢,她輕輕拉扯他的衣服,強迫他彎下身子配合她。“給我一個早安吻。”
“無聊。”他大翻白眼的瞪視她。
“早安。”見他不配合,她只好無賴的自己湊向前,獻上熱情的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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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嗎?”白依依猛抬起頭看向一直望着她的冷閻。
“你也習慣躺在沙發上看書?”
“也?”
“曾經有個人也習慣跟你一樣躺在沙發上看書。”因為這樣,那個人便可以搶在第一時間撲進冷勃的懷中撒嬌。
“是嗎?”白依依眼神遊移,有意無意的閃避冷閻似乎洞悉些什麼的犀利眸光。
“你不問他是男是女嗎?”
“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女的。”她語氣頗酸的合起書,認真的對上冷閻的眼。
“的確,她是個女的,而且跟你很像。”
“哪裏像?”
“每個地方都像。”雖然她的外表和“她”看起來差異頗大,但是仔細端詳,她們的五官根本如出一轍。“尤其是言行舉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可是我親眼看見老大瞬間的改變。相信這段時日,你也感覺得到,他真的很深情,深情到無法承受失去所愛的痛苦。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他走出陰霾。”
“我也想。可惜我人微言輕,恐怕影響力不大。”
“如果你只是白依依的話,或許是。”他的目光犀利,可是語氣卻頗為徐緩。“可是你真的只是白依依嗎?”“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我沒有懷疑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已經掌握鷹幫所有餘孽的行蹤。依老大的個性,不出三天,他一定會將他們全部肅清,到時候……”
他頓了下,瞬也不瞬的望她一眼。“你覺得老大還會繼續留你嗎?”
“這麼快……”沉浸在幸福的喜悅里,讓她完全忘了時間。
“如果不是你時常絆住老大,那些餘孽早該清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想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抿咬下唇,頓覺寒冷的環抱住自己,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望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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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落寞,白依依一見Frank依然立刻撲進他的懷中。
“怎麼了?”發覺她今日撲向前的動作有些生硬,就連平日自然無協的開心笑顏也顯得有些虛假,他不禁瓏眉急問。
“沒什麼。”
“是嗎?”他語氣瞬間降至冰點的推開她的身子。
“不要生氣。”她可憐兮兮的仰着頭瞅他。
“說實話。”見不得她惹人憐惜的可憐模樣,他冷硬的語氣瞬間軟了七分。
“告訴我,我還可以留在你身邊多久?”
“你想離開了嗎?”
麻煩即將解決,她是該準備離開了……可是不知怎地,他的心竟抽痛了下,讓他一時無法說出絕情的話語。
“不。”她想都沒想的直接否認。“我不想走,可是……”她幽然的望着他,眼神滿是哀戚。
“有人趕你嗎?”
“沒有。”
“既然沒有,你何必自尋煩惱?”望着她凄迷的眼瞳,他的心不覺又漏跳了一拍。
那種眼神,日日夜夜出現在他的夢裏,每每刺痛他的心。
那種痛,儘管椎心,他卻甘心承受;因為惟有這種劇痛才能讓“她”的影像鮮明的印上他的心版,稍稍緩去他的相思之苦……
“你的意思……我可不可以把它解讀成……”她頗心虛的咬着唇,偷偷瞟他一眼。“只要你不開口趕我,我就可以一直賴着不走?”
“隨便你。”不忍傷她,卻也不願給她任何允諾,所以他只好選擇敷衍。
“你放心好了,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不識相。如果有一天,你帶了其他的女人回來,那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就會自動離開。”
她滿是苦澀的由他背後緊緊抱住他,眷戀的將臉頰偎在他厚實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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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鬆一點嘛——”
“……”
“你這樣會讓我有種在強暴你的感覺。”白依依趴伏在Frank的胸膛上,小貓似的以自己的粉頰摩掌着他僵硬如石的胸膛。
“我向來都是這樣。”他捉住她不斷戳指他胸膛的小手,不讓她繼續造次。
“你不能主動一點嗎?”她嬌嗔的嘟了下小嘴,隨即氣惱不過的重重咬上他捉住她的大手。
“不能。”怔忡的瞪着她囂張的小嘴,他發現自己不但不生氣,甚至還有股衝動想將她反壓到身下好好吻上一回,就像每回他在夢裏對心愛人兒做的一樣。
他心動了嗎?
是對她,還是對她越來越挑動他記憶深處的種種行為?
“就算把我當成你心中的那個人也一樣?”
“那樣對你不公平。”他不否認,有好幾次,在黑暗中他將她當成了心愛的人兒,瘋狂的吻她、愛她。
可是每當激情過後,他的內心除了空虛,就是內疚。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尋常的熱情取悅了她,卻也同時傷害了她。
“我不在乎。只要你開心,我什麼都不在乎。”她寧可讓他把自己當成別的女人,也不願見他這樣苦苦壓抑心中的渴望。
“對我這麼好,你不怕有一天,我不需要你了,你怎麼辦?”她的痴傻讓他心疼,卻也讓他直覺的想傷害她,以免她越陷越深。
“我會祝福你,然後帶着美好的回憶離開。”她用手指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圈,似乎想圈住他的人,也圈住他的心。
“你在做什麼?”他心悸的猛捉住她的手。
“聽說,只要在心愛的人心口畫圈圈,心愛的人就永遠不會忘記她。”她愛戀的望着他,發現他的黑瞳在黑暗中瞬間閃爍了下。
“是不是每個女人都會知道這個傳說?”否則為什麼,曾在他胸口畫圈的兩個女人都說一樣的話語……
“怎麼?你的心上人也曾經對你這麼說過?”
“她是個愛做夢的女孩,每天編織着一個個的美夢,她相信只要每天在我的心口上畫圈圈,總有一天我會跟她愛我一樣的愛她。”
以前,他總愛笑她傻,直到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才知道傻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如果我是她,我寧可你不要這麼愛我。”如果愛她會為他帶來這樣大的痛苦,那她寧可他愛她少一點。
“你知道嗎?如果她真的那麼愛你,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一定會很心痛很心痛的。”趴在他的心窩上,她靜靜聆聽他孤寂的心跳。
淚,緩緩的流下她的頸。
天知道,她有多愛他。
如果可以,她寧可代他痛。
“如果她真的會心痛,為什麼她忍心見我這麼痛苦?”他意有所指的凝視她的眼,好似在指控些什麼。
“或許……她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下意識的撫着自己的白髮,她依依失神的對上他控訴的眼。
“是嗎?”
“一定是的。”她安撫的吻上他的心口,愛戀的緊緊環抱住他的頸。
“Zero!”黑暗中的她總會讓他情不自禁的回應她的熱情,甚至反客為主的將她反壓身下,膜拜她如絲綢般的雪肌。
“Frank……”
她輕輕的呼喚讓他瞬間僵了下,他這才猛然發覺自己又不自覺的將她當成了夢中的可人兒。
“噓……別說話。”他激動的封吻她的唇,不願再聽見夢中人兒不可能叫喚出來的名字。“讓我們靜靜感受彼此的存在。”
“好。”對於他的溫柔對待,她雖然笑得燦爛,可惜笑意並沒有傳進心裏,所以她的心除了酸,還是酸。
她不是笨蛋,所以她感覺得出來,他現在雖然緊緊的抱着她,可是他的心裏卻是惦着那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的黑髮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