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雖然決鬥臨時取消了,但惟恐期待落空的觀眾情緒失控,戰紹便提議一項更具賭性的君子之爭--舉辦聯合運動會。
至於輸贏的結果,將決定由哪區推派代表擔任下屆學生會長,兩邊的學生為了各自的面子,無不卯足了勁來準備。
當全校師生都熱烈地投入下個月的競賽,另一樁驚人的醜聞卻在這時爆發出來。起因是賈茂霖欲強逼陳士芸墮胎,兩人為此起了衝突,不料被副校長撞個正着。
儘管校方刻意低調處理,卻仍堵不住四竄的流言--
原來賈老師長年禁錮殘廢的老婆,只為了貪圖丈人的財產……
傳聞他不單和陳老師有一腿,還以藥物誘姦過不少女學生,包括那個墜樓身亡的吳小蓉。
聽說他跟黑道掛勾,光是販毒的利潤就高達上億元,可惜全砸進了吃人不吐骨頭的賭場。
“真看不出外表古道熱腸的賈老師,是個城府這麼深的愛情騙子?”
一提到那敗類,戰策不免興嘆“世風日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戰給乘機說,“幸好他的假面具已經摘掉了,否則不曉得還有多少的‘笨女人’要受他騙呢!”
明知他在數落誰,周嬡怡也不敢反駁,只好低頭繼續喝着悶茶。
不過,香子卻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我聽毅叔公說,周老師和她的外甥女就租在西郊,那種偏僻地方哪適合兩個‘水’姑娘獨居呀?老爺,您不妨請她們搬來一塊兒住,大家也好有個照應嘛!”
“這意見挺不錯的!反正家裏多的是空房間......”
由於賈茂霖仍然在逃,戰策便規定女性職員不得太晚歸,甚至把孫子的輔導課移至了“戰地春夢”。
“是呀!有我和毅叔公的保護,絕對沒人敢侵犯你們的。”戰紹當然舉雙手贊成了。
廢話!全世界就只有你會“偷襲”我……
心裏嘀咕的周媛怡,便客套道:“謝謝校長的好意,我會慎重考慮的。小紹子,我們該上課了。”
等兩人回到房間,戰紹即問:“剛才你怎麼不答應我爺爺呢?”
“哼!誰曉得你心裏在打什麼主意?”她戳着他的胸口說,“八成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我承認我的動機是有點邪惡,不過主要還是顧慮到你。只要賈茂霖一天不伏法,我就難以安心。”
“那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怎麼還敢留在和風鎮?”
周媛怡料想他應該沒那麼笨吧!
“看似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戰紹擰起憂眉,“尤其這淫棍已經走投無路了,更有可能壞事做絕。”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賈老師?”
“那當然!要不我之前怎會提出警告、叫你和他保持距離?”
***
話說那晚他在KTV欲借“尿遁”,想擺脫學妹錢佩琪的糾纏,卻在經過假山時撞見了一段“秘辛”。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周嘉琳了?”
唉?這聲音好像陳士芸老師喔!
雖然竊聽屬小人行徑,但只要關乎到周老師,戰紹就無法漠視。於是他蹲下身,隔着石縫觀察後續的發展。
“你想到哪兒去了?”攬在陳士芸腰際的,竟然是賈茂霖的大手,“我不過基於同事之間的關懷,才特地出來看一看她的。”
“並非我多疑,而是我太清楚你那套‘酒後失身’的把戲了,就像--你當年所對我施的手段。”
“天地良心喲!”他輕擰她的鼻尖,“有了你,我哪來的精力再去應付別的女人呢?”
“沒有最好!”陳士芸警告道,“如果你敢效法柯林頓,我絕對會海‘K’你一頓的!”
“瞧你嘴兒噘的,幾乎可以吊十斤豬肉了。”賈茂霖接着伸入她裙內,“我承認今晚是冷淡了你,但蕭玉音老說我對你特別好,我們總不方便黏得太緊、而引起其他老師的懷疑吧!”
“要死噦!你不怕被別人看到?”陳士芸心虛地四下望望,嬌嗔的語氣似乎已退火。
“不然,我們散會後去‘老地方’快活一番,嗯?”
兩人又溫存了下,才整裝從假山出來、往包廂走去……
聽完戰紹的陳述,周媛怡只覺得很生氣。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畢竟是別人的私隱,我怎好到處宣揚?”他又不是八卦之徒。
男女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難論定對或錯。
何況大家都曉得賈茂霖的老婆半身不遂、無法履行夫妻義務,他會偷腥也算情有可原。
“不過坦白講,我那時真是嚇了一跳。因為賈老師的形象太正派了,若非親眼所見,你根本想像不到他那麼好色。”
“難怪我查遍了資料,都兜不上小蓉留下的線索,原來那個害死她的惡徒,竟然就是我認定最不可能的人……”周媛怡喃喃道。
“不只你認為不可能,我想陳老師也很難相信,多年的親密愛人會對自己痛下毒手!否則她就不會精神崩潰了。”
關於陳士芸被送去療養院的消息,她也略有耳聞。
雖然那女人平常說話很尖酸,又是破壞小阿姨愛車的“頭號嫌疑犯”,不過念在她可憐的下場,周媛怡也不打算追究了。
“哎呀!凈顧着聊別人的事,我們已經浪費掉不少寶貴的時間了。”戰紹說著把她壓倒在榻榻米上。
“你幹嗎?”
“不是要‘上課’嗎?”他色迷迷地撩高她的上衣。
周媛怡羞然掙扎道:“拜託你正經點啦!如果有人突然進來,那不糗大了?”
“別擔心!我只想摸兩把就好,又不是要剝光你的衣服。而且一直到晚飯前,香子都不會來打擾我們的。”
喘息平復后,周媛怡立即輕捶他一拳。
“看吧!你每次都弄假成真。我若真的搬過來住,豈不是夜夜被你整得睡不着覺?”
“難道你不喜歡我多‘愛’你一點嗎?”他笑問。
“我……我當然喜歡。”她邊理着衣衫,說:“但紙終究包不住火,萬一我們在嘿咻時被人撞見,我准脫不了誘姦未成年少年的罪名。”
“那就公諸事實啊!反正你調查朋友死因的目的已達成,應該沒什麼好顧忌了。”
“只怕大家無法接受我。”周媛怡的聲音低了下來,“畢竟,我愚弄了他們這麼久……”
“別胡思亂想了!其實爺爺跟香子,都巴不得能把你拐來當戰家人呢!”否則那兩老怎會處心積慮地要撮合她跟毅叔公?
“我知道校長的心腸軟,他頂多轟我出學校‘永不錄用’,可現在掌權的是副校長,說不定……戰毅馬上就把我移送法辦了。”
“不必那麼麻煩了,他自己就是個警察呀!”他一時嘴快。
周嬡怡好驚訝,“警察?”
既然說溜口了,戰紹乾脆全盤托出。
“老實告訴你吧!毅叔公根本不是什麼體育老師,他其實是來幫我爺爺抓毒販的卧底密探。所以若說到愚弄大家,他也有一份呢!”
***
“副校長,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周媛怡總算鼓足了勇氣,喊住那道行色匆匆的背影。
“什麼事?”
回首的戰毅,眉宇間一股逼人英氣,害她的舌頭頓時打了好幾結。
“呃,是關於我和阿姨...”
“小紹子都跟我提了。”他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你的動機固然是為了追查好友的死因,不過這種做法實在太冒險了,對嘉琳也很不公平。”
“怡兒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這麼任性了。”嘴巴講悔改,周媛怡心裏卻想着:“有了姨丈大人您當靠山,我敢爬到她頭上嗎?”
“那你打算怎麼收拾殘局?”戰紹直挑重點。
之前,他還為了是否應追求所愛而苦惱不已,幸虧小紹子密告“真相”,他才擺脫了“師生戀”的困擾。
只是這場“替身遊戲”畢竟嚴重違反了校規,如何讓事情能有個圓滿的結果,恐怕得傷一番腦筋了。
“我和小紹子商量過了,這件事最好暫時保密。等舞會當晚你向嘉琳阿姨求了婚,我們再給大家一個交代。”
受到賈茂霖“性侵害案”的牽連,校方已倍感壓力,此時若再爆出“冒牌教師”的醜聞,可憐的老校長准讓外界的口水給淹死的。
剛好這次的運動會被東智險勝,現在不僅撤除了中心線,連畢業舞會也將合併舉辦。而如果他們的戀情能獲得全校師生的支持,家長會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的微詞。
“求婚……”戰毅怦然心動了。
“是呀!順便替舞會營造高潮,也算一舉兩得。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小姨丈?”
周媛怡的一句“小姨丈”,立即哄得他眉開眼笑。
“我真服了你們兩個鬼靈精,竟然想得出這道萬全之策?”
難怪小紹子那麼喜歡她,這丫頭聰慧過人,她若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將來的成就絕對不小。
“不過這事千萬別讓我阿姨知道,否則就不好玩了。”周媛怡提醒道。
“這……”
雖然覺得把女友蒙在鼓裏有些於心不忍,但戰毅仔細一想,周嘉琳不也是騙得他好苦?
也罷!就讓膽怯的小不點繼續當鴕鳥吧!
“好!一切都照你們的計劃進行。”
兩人又討論了些細節,卻不知背後的樹叢里有雙嫉妒的火眸,正根恨地瞪視着他們……
***
“這幾籃水果全是同事們托我帶來的,大家都希望你早點康復,好回去上課……”
費了工夫,蕭玉音終於將全部的水果塞進冰箱裏。
“是嗎?”不過呂惠瓊只在乎“某人”的看法,“那麼……副校長可有問起我?”
自從她那天瞥見戰毅和周老師有說有笑的模樣,情緒竟然一時失控,不僅把滿腔怨火遷怒到學生身上,還負氣請了數天病假。
幸虧挨打的周同學沒去告狀,否則事情一旦揭開,輕則她會被記過懲戒,重則可能連飯碗都保不住了!
“人家已經等着當新郎倌了,你還巴望他什麼?”衝口而出后,蕭玉音隨即道歉:“對不起!我說話太直了。”
但呂惠瓊的臉色仍為之一白,“出去!”
“嗄?”她是不是聽錯了?
“我說出去!”
厲聲逐客的她,硬是把好友往外推,並且不留情面地甩上大門。
“惠瓊,你這是幹什麼?”簡直莫名其妙嘛!
“滾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料想她的情緒尚未平靜,蕭玉音也不願跟她計較,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不好受,可這世上的男人多得很,你又何必單戀那枝草?”
“你不會明白的……”背抵着門板,呂惠瓊的聲音微微哽咽。
“我是不明白,但士芸的例子還不夠我們警惕嗎?如果不是兩情相悅,愛,只會更加傷人。”
她捂住耳朵!嚷道:“那些道理我都不想聽,拜託你讓我靜一靜吧!’
“好!我不吵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千萬別做傻事。嗯?”
輕嘆一聲后,蕭玉音無奈地離開了公寓。
傾聽電梯的下降聲,呂惠瓊猜想同事應該走了,怎知電鈴又響起。
“你到底想怎樣嘛……”才拉開一道門縫,竄人的黑影迅速就捂住她的嘴,“唔--”
“呂老師,你別怕!”拐腳關上大門,賈茂霖示意她別嚷嚷!“我只是想跟你探聽士芸的近況,她過得好嗎?”
原來如此,呂惠瓊還以為這個亡命之徒,是來湊跑路費的呢!
“她……她住進了療養院,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教書了。”
“是我害了士芸!”賈茂霖一副懊悔的樣子,“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接受這段感情的。”
他的貓哭耗子,果然降低了呂惠瓊的戒心。
“我能諒解一個男人因為婚姻不正常而出軌的行為,但你為何要害士芸呢?她那麼護着你,甚至不敢讓我和玉音知道你們的地下情……”
“我不是有意傷害她的。”賈茂霖開始狡辯,“那天士芸逼我跟老婆離婚,我一急,就動手打了她。哪知她性子烈,當場把墮胎藥給吞了下去。”
“真的?”因為好友已精神錯亂,加上眾說紛紜,呂惠瓊也搞不清楚孰是孰非了。
“句句實言!”他語氣懇切地說:“你想,我們很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怎忍心打掉她肚裏的胎兒?”
“可是……那些從輔導室搜出的毒品,你又做何解釋?”
賈茂霖馬上直呼:“我完全不知情這件事,那些東西分明是別人趁我不注意時,偷偷放進去的。”
“既然你聲稱自己冤枉,為何不跟警方說清楚?”
“物證俱在,我縱有百口也莫辯了。”他喪氣地垂下肩。
呂惠瓊想想也對,電影不都是這樣的情節嗎?
“那你現在有何打算?”總不能一輩子躲躲藏藏吧!
“我想離開一陣子。”
幸好他還有朋友可投靠,而且也已聯絡上相關管道,近期就要偷渡去了。
“只不過……我還有樁心愿未了。”賈茂霖突然屈膝下跪,“呂老師,請你幫幫我吧!”
他對周老師始終念念不忘,如果走之前沒能嘗到那塊天鵝肉的滋味,他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賈大哥,你別這樣!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大家同事多年,我一定會儘力而為的。”她扶他起來。
“戰毅無端毀了我的前途,所以我一定要報仇!”賈茂霖眸中閃過一抹寒光。
“不!你不能這麼做!”
即使那個男人不愛自己,但呂惠瓊也無法坐視他受傷害。
“放心!我不會殺他的。”因為光論身手,他就輸人家一大截了,“但是……我可以讓戰毅嘗嘗另一種‘痛苦’的滋味。”
“什麼痛苦的滋味?”
嘴角往一場,賈茂霖冷笑道:“強暴他心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