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9
“我好像沒到那個地步。”門口有人說話。
這下完了,採訪要是沒完成,就會扣工資的,到時候又得費點口舌多宰幾個小鬼子,我心裏一邊嘀咕一邊回頭。
“恩?顧大海,是你?!”簡直不可置信,我眼前的是顧大海。
“喂?”電話來的正是時候,我趕快逃離了尷尬境地。
“沈魚,你瘋了吧,隨便找個人你就結婚?”電話那邊的聲音及其討厭,是魏子路那孫子。
“關你丫蛋事???”我暴怒。
“是,我知道,你因為我,所以找個人就打算結婚,但是你不能拿你自己後半輩子開玩笑…………”他就像只蒼蠅。
“魏先生,您聽我一句話行嗎?”我打斷他。
“你說。”他想了想才閉嘴。
“你就是個傻逼!!!!!!!!!!!!”我在狂吼一聲以後把手機順着22樓的窗戶縫扔了下去。
他們說跳樓的時候2樓和22樓的是有區別的,2樓是啪,啊!22樓是啊……啪!不知道魏子路是先啊呢,還是先啪。
“好球!!”後面穿來一聲喝彩,是顧大海
“讓您見笑了。”我馬上站定行了一個標準的日式鞠躬禮。
晚上回家的時候一個嶄新的手機和電話卡靜靜的躺在我的書桌上。
“夠勤謹啊……”剛插上電話卡,我就打給顧大海。
“既然都漢奸了,可不得早點給皇軍拍馬屁。”他的聲音其實挺磁性的,和一般小白臉太不一樣。
1o
婚禮定在下月初一,顧大海他媽找個瞎子算的良辰吉日,老太太嗎,就喜歡這些神啊鬼啊的,其實我有時候也信,不然哪那麼多無法解釋的事兒?
這天早上接到趙三兒的電話,叫我去拿回扣,匆忙收拾一下就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潘家園。”我告訴司機,那是北京最出名的古玩市場
趙三兒是我住大雜院認識的朋友,大我5歲,和我哥同歲,人家小時候就有經濟頭腦,偷自行車來賣,不過被警察叔叔處理了以後就學乖了,不知道從哪裏批來一堆破鉛筆,用武力逼學生購買,5o元3根,不賣就是一頓毒打,瞧着買賣算的!我哥沈浪就是他第一個客戶。
當時沈浪哭哭啼啼跑回家的時候,我肺都氣炸了,於是帶上沈浪,抄起木棍就出門了,不巧的是當時趙三兒跑了,我們只找到趙三兒的雙胞胎弟弟趙四兒,把他臭揍一頓,我的邏輯是,打不找正兒主,打個一模一樣的也成,這下就熱鬧了,隔天我們就因為在學校打架被送當校長辦公室等着請家長。
“唉,你怕嗎?”他的眼睛被我打青了。
“怕個屁。”我晃啷着腦袋,衣服袖子被他給撕了,跟要飯的似的。
“牛逼,唉,我說,對不住啊,打了你哥了。”他往我這邊蹲了蹲。
“算了,我也打你弟了,扯平了,你哪班的??”
“六四班,你是今年新生?”
“恩,一三班。”就這樣我們算是締結了革命的友誼,直到現在。
“魚姐。”趙三兒現在開了個古董店,招了一小夥計,嘴甜着呢。
“趙三呢?”我把墨鏡放他們櫃枱上。
“三哥在後面呢。”他湊近了說,“小栗子在呢。”那是趙三新找的小二奶,姓栗。
“成,我找他們去。”我拿了包往後面走。
後面是個小院,院子裏面擺滿了門墩,瓷器,鐵器,還有一大堆干老玉米豆兒。
“趙三禿!!給老娘出來!!!!”我咣咣的鑿門。
就聽見裏面稀里嘩啦的亂響,還一女聲說不知道內衣哪去了。
“小魚,你能不老禍害你哥哥的好事么?”沒一會趙三兒開了門。
“你讓我來的,活該!”他那屋裏面弄的跟豬窩似的。
“去,買幾個菜,我和我妹妹喝酒。”趙三兒指揮小栗子賣飯去了。
“怎麼著?聽說你要結婚?”我們在院裏支了個桌子吃飯。
“不行啊?”我斜眼看他。
“行,誰敢攔我妹妹。”他把炸花生米咬的咯吱咯吱響,“給,這是你的三萬。”
“放包里吧。”就看了看連數都沒數,他不敢短我的,那天幫他忽悠出去一大價兒呢。
那天我陪一小鬼子逛琉璃廠,帶到趙三兒的鋪子裏,小夥計立馬給拿出一對門墩來,我告訴鬼子是明清的東西,給丫樂的,說什麼也要買下來,其實那門墩是趙三兒上昌平找人花2萬刻的,讓我連騙帶哄的買了8萬。
“聽說了嗎?阿蒙忙着離婚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放下酒杯。
“靠,真的假的?快離八回了。”我掏出手機給阿蒙打電話。
“聽說你又能禍害別的男人啦?”我開門見山的說。
“那是,老娘是誰呀,你過來吧,見面說。”她掛了電話。
“我走了啊,還找阿蒙去呢。”我拎上小包打了輛車。
“慢走啊,有空找哥哥玩來。”趙三目送我的車遠去。
11
我還沒敲門呢,一個大包就直奔面門砸來。
“呂小蒙!你牛逼,走着瞧!”然後一男的跟陣風的跑出來。
“怎麼了這事?”我攔住他,李展鵬,阿蒙的丈夫。
“哦,小魚啊,你問她,整個一潑婦!”他說的唾沫橫飛,間接的噴我一臉。
“坐,你等我抱我兒子來給你玩玩。”阿蒙站在小二樓上面招呼着。
“哦,抱去吧。”我坐在她家的真皮沙上。
呂小蒙是我的小,從小學到大學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出名的大喇,那時候比較時興的是大喇配書生,所以她瞄上了當時年級第一的李展鵬,我則在她的忽悠下瞄上了魏子路,不過這是后話。
阿蒙是個有個性的人,有的時候都個性到了膈應,她是我們系裏面最有膽兒的人,照畢業照的時候腆着5個月身孕,成了校史上的風雲人物,到現在還常常和她兒子說,看,你媽我大學畢業的時候就帶你露臉了。
“叫小魚阿姨。”她現在抱着自己的胖兒子給我看。
“哎呦,真肥。”那小臉胖的都看不見眼睛了。
“那是,我兒子,當然吃的好。”這倒是實話,她家裏有的是錢,當然李展鵬也不差,都是家世優越的孩子。
“哇……”不知道怎麼弄的,她的大胖兒子開始哭,越哭還越玩命,沒完沒了。
“靠,哭!再哭!!我打死你!!!”阿蒙開始教訓剛才還當寶貝兒展示給我看的兒子。
“哎,哎,別打他啊。”眼看着我不攔着就得把**打腫了。
“小蘭!去,給我抱樓上去。”她招呼站在一邊的保姆。
“看見沒有?天天給我鬧,真想掐死他。”阿蒙點了支煙。
“怎麼著?結婚啊?”她吐了個煙圈。
“恩。”我喝着茶。
“我告訴你啊,結婚成,千萬別***生孩子。”她現在儼然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你苦大仇深啊。”我笑。
“別笑,實話告訴你吧,要不是這倒霉孩子,我和老李過的好着呢,那至於離婚。”她嘆息着告訴我離婚未遂的事。
其實他們倆真的沒什麼事,主要是兩老家在孫子上面鬧了分歧,倆老太太吵的快上房了,當兒女的又都向著自己家老人,所以那個也不讓步……
結果是到現在也沒談好,主要是孩子的歸屬問題,兩邊老人都想要孩子,還都非成功不可,所以就僵那了。
12
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做對不對,甚至不知道這是在自暴自棄還是對魏子路的報復。
快走到樓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人——魏子路,此刻他就像一個月以前一樣站在門口等我,依舊是踱來踱去,雙手插口袋,恍恍惚惚中我覺得好像一切沒有生,我們還在平淡的過日子,那時候真的想過就這麼一直下去,直到老去。
“你怎麼那麼晚回來?”他的話還是那麼的關切,我任他來撫摸我的臉,突然耳邊的絲一痛,剮在他的戒指上面了,瞬間叫我清醒。
“我和你沒話說,滾!”於是輪圓了一個大嘴巴扇他的臉上。
“小魚你聽我說……”他緊緊的拉着我,不放開。
“……非禮呀……非禮呀……”聽見我的叫聲有保安打着手電過來了,他一哆嗦,放了開了,我頭也不敢回的跑上樓去。
洗漱完畢以後我坐在自己的床上數錢,喜歡那種感覺,摸着每一張鈔票的感覺讓我很親切,有時候想,它們一定是我前世的小蜜,不然怎麼能那麼親?
“小魚,你睡了嗎?”沈浪一把推開了門,打擾了我和小蜜的溫存時刻,都來不急讓它們藏好。
“你不會敲門啊?”我對入侵者橫眉立目。
“我不知道你在數錢啊。”他也坐我床上。
“借錢沒門!”我恨不得把錢全抱着。
“我不借錢。”
“真的?”
“真的。”
“你真的想好了?”他看着我把錢數完放到抽屜裏面。
“想好了,幹什麼?”我覺得魏子路一定是找他來當説客的。
“………………”他一直看着我,跟個色狼一樣。
“看什麼看,找打呢??”我揮揮拳頭。
“你要是覺得好就好。”他放下句話走了。
“什麼意思?……哎,你丫有病啊?”還沒等追出來他就已經回房間了,留下我自己跟個跳樑小丑似的。
13
李展鵬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約我一起吃午飯。
我跟老總說了一聲就走了,當記者就這點好,隨時走,只要到時候交的出稿子就成,其實我本來也就是去報社點個卯就出來,正好沒地方去,顧大海上日本出差了,本來也想帶上我,但是簽證出了問題,沒去了。
“奇迹啊,你這鐵公雞突然請我吃起飯了。”李展鵬就坐我對面,和上學的時候沒什麼區別,要非得找點區別的話,就是他那肚子**了,都耷拉下來了,拿跟兒褲腰帶就那麼繫着,我都怕他勒的慌。
“還那麼能貧。”他笑起來跟個老太太似的,那會我們全叫他大媽。
“叫我吃飯,不是慶祝你分居吧?”我猜一定和阿蒙有點關係,因為照我們倆的交情,他犯不着請我。
“你打小就精。”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來,其實他也算我的小,只不過我們只是一起上了小學,初中的時候我被我爹弄重點去了。
“直說唄,什麼事?”我切着牛排,喝着紅酒。
“也沒什麼大事,你能做日語的同聲翻譯吧?”他撓撓頭。
“廢話,除了我你還找誰?”我嚴重鄙視他。
“那幫我個忙吧,我們下星期有個會,缺個翻譯。”他跟打了雞血似的,臉上興奮的直光。
“跟阿蒙離了,你不後悔?”出了飯館門我才想起來阿蒙那天特意交給的任務。
“家裏鬧的唄,其實我到不是特別想離,主要是我媽容不了她。”提到阿蒙,他有點失了光彩。
“就沒想着調解調解?”我伸手打車。
“調了,沒用,都是這***破孩子鬧得,要是沒這個孩子,我們好着呢。”他幫我拉開車門。
“哦,那我走了啊。”
“別忘記了,下星期一。”他臨走不忘囑咐。
“放心吧。”
14
顧大海回來了,帶回來一堆的化妝品,大包小包的往我家拎,這孩子還真是實誠。
“阿姨您別忙,我自己來。”我媽對他熱情的不得了,端茶倒水。
“就是自己又不是沒手。”我把腿搭在茶几上,被我哥一腳踢了下來。
“哎,沈浪,你長能耐啦?”我拿蘋果核砍他。
“去,你就不能像個女孩子樣!”我媽瞪我一眼。
“哎,你真的不後悔自己的決定?”晚上的時候我媽要我帶顧大海溜個彎,正好我想在和他最後確定下。
“為什麼後悔?你後悔了?”他笑着問我。
“我呸,后哪門子悔。”
“那不就得了,還是想想婚禮吧,迫在眉睫了。”他揉了揉腦袋。
“趙培和你,還有我哥都是同學是不是?”回去的路上我還是忍不住問他。
“恩,她那個時候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他的眼睛裏面流露出的全是溫柔,哪怕是趙培傷他最深。
“可是她老了。”
“呵呵,吃醋了?”他笑起來的眉眼很像是魏子路。
“沒有,我對老女人沒什麼感覺。”我白了他一眼。
“她是有功利心,很會算計的,所有的人還有事都不能妨礙到她的展,一絲一毫也不行。”我們坐在樓下的花園裏面。
“所以你就是障礙了?”我把腿伸出去,用鞋跟抵着地晃來晃去。
“是啊,我是障礙了,所以才在婚禮上揀了你這個老婆。”他用手搭我的肩膀。
“好吧,在我面前你可以想她,但是要告訴我。”我沒躲開,不知道為什麼總覺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他,這樣就特別安心覺得他會永遠對我好,沈浪也一樣,儘管老欺負他,不過我知道,無論生什麼事他會在後面支持我。
“……謝謝。”他把下巴放在我的頭頂。
“但是,你也要同意我在安靜的時候想想魏子路。”我靠着他輕輕的說。
“好,我同意。”他的手臂讓我很有感覺,一種突然想愛他的情緒。
“那我也謝謝了。”我推開他,“回家去吧,明天還上班呢。”
“明天一起吃飯好不好?”他在我身後喊。
“看我心情好不好了,早點來問我。”我頭也沒回,揮了揮手。
15
我叫上阿蒙還有陳璐一起去試婚紗,同去的還有我未來的小姑子,顧大海的妹妹顧小溪,人還湊合,挺合的來的,讓我們如此惺惺相惜的原因都是一個女人,是的,我們都討厭那個叫趙培的老女人。
“這個怎麼樣??”我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紗出來。
“滾回去!!”阿蒙拿起桌子上的橘子扔我,“我結婚的時候就不興這個了。”
“這個呢??”沒一會我有換上件紅的。
“湊合,你能當伴娘了。”陳璐開始打擊我,“就穿剛才那個吧。”
折騰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我們四個去了必勝客吃飯,四個人總共幹掉了2張批薩,還有一堆的自助沙拉,之所以說一堆,主要是陳璐太厲害,簡直就是一大號的蝗蟲。
老遠我就看着這大姐跟老佛爺的氣定神閑的邁着碎步,一步一搖,那個身姿,估計要擱那個時候慈禧就沒戲了,旁邊還倆保駕護航的,小溪和阿蒙一人拿一盤子,怕東西掉了,那沙拉更加的壯觀,足足的十厘米高,搖搖晃晃的,別人看着都躲着走,生怕砸着。
“靠,你們不是吧?”大概長途跋涉了15分鐘,那盤沙拉終於飄到了我的面前。
說陳璐有能耐都不是蓋的,沙拉碗裏面滿滿的裝着一些零七八碎的東西,外面是一圈黃瓜片加大尺寸,黃瓜的上面是碼的跟城牆似的哈密瓜,這就又形成了一個碗型的東西,裏面碼的全是水果,最後用豆子來溜縫,最後上蛋黃醬當膩子糊上。
“看吧,得這麼吃,要不就虧死了。”陳璐得意的擦着手。
“姐姐真厲害!”小溪的嘴最甜了,還不時朝我眨着眼睛,也就是二樓窗戶是死的,不然我第一個跳下去,太丟人了,店裏的服務員都鬱悶了。
“什麼??李展鵬!!你丫還是人嗎???孩子不跟我跟誰啊?你倒是想喂呢,有那個奶嗎???”本來吃的好好的,阿蒙接到李展鵬一電話就竄了,非要找他當面理論去,抄起包就跑了。
“拜拜!!”我們一臉興奮的看着阿蒙遠去,等她下樓了我們馬上趴窗戶上面看,就見阿蒙氣勢洶洶的拉開車門,咣的使勁撞上,一個油門就出去了,門口停車收費的在後面追,突然車窗開了,一張百元大鈔飛了出來。
“哎呀……早知道我跟她換呀,我有零錢。”陳璐後面的話差點叫我噴出來。
16
到晚上小溪的男朋友來找她,就此就散了,不過陳璐很快又追上我。
“去后海玩嗎?”她問。
“怎麼?你還真心裏不痛快啊?”我挽着她的胳膊。
“這你都知道?”
“廢話,我是誰啊。”我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我們在一個慢搖酒吧坐下,裏面的煙霧瀰漫,空氣裏面都透着曖昧的氣味。
“怎麼了你?”我示意她碰杯。
“嗨,還不是那可惡的楊。”她使勁和我碰了碰。
楊是陳璐的男朋友,倆人好了3年,也打了3年,什麼雞毛蒜皮都打,回回打的要死要活的,但是沒一會就又好了,基本上全是為了錢,我們都習慣了。
“說吧,這回又是什麼?”我一邊聽着音樂一邊磕爆米花。
“我懷疑丫有新的蜜了。”陳璐的臉突然的靠過來。
“靠,你開玩笑呢吧?”這事我是絕對的不信,就他楊那副老實樣子能恨死你,三腳踢不出個屁,每天就除了看書就沒別的了,和女的說話就臉紅,看見流氓就害怕,簡直一無是處,不過我曾經問過陳璐幹嘛找他,人當時就一回答,老實。
“真的,他最近鬼鬼祟祟的,老是偷偷的看手機。”對於我的嘲笑她有點怒。
“這不快你生日了嗎,沒準偷着買禮物呢。”我趕緊揀點好猜測告訴她。
“真的?”陳璐的臉色緩了不少。
“嘿,那不是你哥嗎?”她現了新大6。
“蒼天啊,我沒瞎吧?”我現沈浪最近能耐了,現在正抱着一姑娘美呢。
“咱過去唄?”陳璐問的時候我正忙着找數碼相機。
“你幹嘛呢?”她用手摸摸我的額頭。
“去!我有用!”我扒開她的手對焦距,開閃光燈,對着這對野鴛鴦拍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