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早在蒙蒙亮光從屋縫流泄進來,溫馨已經醒了。只是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摟着她的枕邊人--郝勁波。

儘管臉上的紅潮已退去,此刻的心情依然因昨夜的瘋狂而澎湃着。她簡直不敢相信,平日保守的嚴謹的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情慾征服,不過才人生的“第二次”,她放浪的德行絕對不下於老練的妓女……

“醒了?”感覺她微微的嘆息,郝勁波將她的身子反轉過來,直視那張酡紅的嬌顏,“昨晚睡得好嗎?”

她點點頭,隨即拉緊睡袋蓋住上圍。

“你知道嗎?你的模樣像是初次洞房的新娘子……”

不同於其他大膽的女友,溫馨的害臊反而更具誘惑效果。尤其那拙鈍的吻、略微僵硬的肢體,顯示她對這方面的生澀,即便她已非處女,郝勁波敢打包票,在昨夜之前,她絕對搞不清楚什麼叫“男歡女愛”。

“比起你任何一位女友,我知道自己很笨。”她的語氣顯然受了傷害。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急忙解釋,“呵!溫馨,你並不了解我有多麼在乎你,一如我不曾了解過自己對你的在乎。以我過去的紀錄,郝勁波是天底下最沒有資格談‘處女情結’的男人,但我必須承認,能讓你夫正地由女孩蛻變為女人--這包括心理上對性的正確態度,及生理上對性的體驗,我的確有種‘佔有者’的得意和驕傲。”

“總……”她聽得似懂非懂。

“叫勁波,你又忘了。”他輕啄她茫然的眉心,“即使我並非你的第一次,不過--你願意給我機會當你最後一個男人嗎?”

最後一個男人?他的意思不會是在……求婚吧?

溫馨眨眨詫異的大眼,久久無法言語。生性放蕩不羈的郝勁波,是多少女人鎖定的特大號金龜婿,憑他傲人的外表和雄厚的財力,想要五妻六妾還怕沒有?而如果那些仰慕他的女性同胞知道了身價非凡的郝大少,看上個既平凡又生過小孩的女人,恐怕嫉妒和不屑的唾液,就足以匯成一條大河將她淹斃了呢!

“別因為一次肉體關係就亂開支票,我……我這個人禁不起玩笑的。”她撇過頭,“昨晚的事!我不會要你負任何道義責任的,怪只怪自己定力不夠。”

“玩笑?”郝勁波氣憤得扭回她膽怯的下巴,“你以為我對你是一時的需要嗎?天地神明!我這輩子只對兩段戀情認真過,一個是曾玩弄我於股掌間的初戀情人,另一個就是--你!”他大喊一聲,彷彿要吼出自己的心肺似的,然後賭氣地覆上她難以置信的唇。

氣人哪!多少女人渴望他真心的一句“我愛你”,溫馨居然還無動於衷地說“我不要你負任何道義責任”?!

“你……你想做……什麼?”她被吻得快透不過氣來了。

“如果你的信心不足,是因為我的‘能力’不佳,我願意再接再厲!”他壞壞地道。

原本只求在她心中佔有些分量,經過一夜激情后,郝勁波變得更貪婪了。他要她全部的心,哪怕顛倒女人一貫的鐵例--先愛后性。

“別胡來,我……我不會再讓你得……得逞……”然而她的抗議轉得好虛軟無力,面對一個調情高手,她根本不堪一擊。

突然間,一陣嘈雜聲往這邊接近。郝勁波因而住手,溫馨也趕緊乘機溜下木床。

“那邊有間小木屋,過去看看……”是導遊的聲音,“郝總經理,你在裏面嗎?”

一會兒,木門呀然打開了,郝勁波扶着一跛一跛的溫馨走出來。

“勁波!”飛奔過來的文芳,立即抱住他,“沒有你在床邊陪伴,我嚇得一晚沒睡,人家擔心死你的安危了。幸好你沒事,否則我--”說著她哭了,“我也不想活了!”

“傻瓜,我不過在山裏過了一夜,幹嘛拿死活來開玩笑?”他剝不開這黏人的東西,只得無奈地任她揩一身涕淚。

這一幕看在溫馨眼裏,心頭像被利刃支解了般,既酸楚又疼痛。原來郝勁波喜歡以‘傻瓜’來昵稱每個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可憐的自己呀!還一度為他的甜言蜜語困惑住,不過幾個時辰,這場美夢立即就被文芳的存在給徹底粉碎了。

“溫……”郝勁波讀出她眼波流轉間的哀怨,正想解釋,導遊已開口說:“對不起!因為霧實在太濃了,搜救小組截至清晨才得以上山尋人,你們一定又凍又餓了吧!”

“幸虧避難小屋有睡袋……”他指指裏面。

“幾個睡袋?你不會跟她共用一個吧!”文芳緊張地盯向溫馨。要不是因為她,勁波怎會被困在這裏?說不定她是故意“留”在山上好藉機勾引上司哩。

“我還有心情問這個?”郝勁波斂眉一鎖。

“文小姐,你別誤會,總經理他人很--‘君子’的。”溫馨心虛地說:“因為人受了點傷,才會在此逗留一夜未歸。”

“溫小姐,你的腳怎麼了?”導遊終於留意到,她滿是污泥的褲管上,有着暗紅的斑點,山難搜救小姐亦立即拿出備用擔架。

“膝蓋破皮、腳踝扭傷罷了!”她被扶上擔架,“不好意思,害大家掃興了。”

“沒關係,人平安就好。”導遊總算鬆了口氣,“齊先生已經帶大家往下一站去了,如果溫小姐沒朋大礙的話,我們還趕得及和他們會合。”

“勁波,我們快啟程吧,不然大好的假期就都浪費了。”文芳催促。

“可是溫秘書的腳……”郝勁波只關心她的傷勢。

“總經理,我恐怕沒辦法跟你們去了。”溫馨的語氣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淡,“小了我這個‘累贅’,相信你和文小姐一定會玩得非常愉快的。”

****************

旅遊結束后,溫馨還多請了兩天假才回來上班。一到公司,立即被郝勁波以內線叫進總經理室。

“你的傷怎麼樣了?”他一把摟住她,歉然說:“對不起,我一回來即忙着處理一件棘手的‘案子’,所以沒空去看你……”

幾天的隔地相思,他連胡碴子都跑出來了,溫馨卻以為那是“過度縱慾”的結果。

“請你自重。”她使力掙脫他的懷抱,“這裏是辦公室,不是妓院。”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他嘆口氣,“可是我又不能把文芳趕回去。我發誓,那兩天並沒有跟她……”同房而眠!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何況我也沒有資格干涉你交友的自由。我只想把事情說清楚,倘若這個工作環境因為那晚的事而變得不再單純,那麼我寧可選擇離開‘茂遠’。”

“你想用離開來威脅我?”郝勁波揚高了音調,“這不公平!為什麼你能給任何人親近的機會,獨獨我必須‘遠觀而不得褻玩焉’?”

“你一次還沒‘玩’夠嗎?總經理!”她以冷冽的語氣反問。

“溫馨,我從未把你當玩物看待……”郝勁波正欲按住她倔強的肩,朱鳳儀突然推門而入。

“勁波,你跟康倩倩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啪地一聲,數份報紙被甩到桌上。

溫馨見她一臉青綠,忍不住瞄了眼報上斗大的標題--商業鉅子郝勁波拒認血親,康倩倩決定訴諸法庭。

“我還有點事,你們慢慢談!”於是她識趣地告退。

“溫馨--”郝勁波想叫住她,母親已將門合上。

“人家是不想留在這裏讓你尷尬。”朱鳳儀開始指責了,“你呀,想泡人家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出了這麼大的醜聞,哪個良家婦女敢再接近你?”

“媽!拜託你別說了,我已經夠煩了……”他懊惱地撥弄凌亂的發。

郝勁波正是為了此事而無法抽身去探望溫馨。以前的他何曾在乎過緋聞纏身,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必須顧及溫馨的感受,所以才極力勸阻康倩倩幼稚的行為,想不到她依然選擇了“玉石俱焚”。天哪,他和溫馨之間的誤解怎會那麼多?

“早叫你別惹康倩倩這種女人的,看吧!現在鬧得滿城風雨,連我大姐都從美國打電話回來恭喜,說什麼‘終於可以含飴弄孫’了,我寧可不要孫子!”她氣呼呼說完后,卻又不禁懷疑地問:“勁波,你老實說!那孩子……真是你的種嗎?”

“媽,你也相信這些報道?”如果連母親都這麼想,溫馨肯定更加深信不疑了。

“我要信的話,早拿刀子逼你去提親了。”知子莫若母,勁波玩過那麼多女人也沒鬧過“人命”,可見他的防護措施的確做到了“滴水不漏”。

“那就好。”母親的話給了他莫大的鼓勵,“我郝勁波絕非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孩子若是我的,我當然會負責到底;但倩倩的指探根本不是存心陷害,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

繼知名女藝人周華華和企業家陳柏士的認子案,及商界名人COCO姚與王武陽的認女案,郝勁波和康倩倩的愛恨紀葛,又成為社會大眾的另一個焦點。喜歡捕風捉影的媒體,幾乎二十四小時守在當事者家門口,以探聽最新的情況。

為此,朱鳳儀乾脆眼不見為凈利,躲去美國隔岸觀虎鬥,而“茂遠”更開始謝絕一切非商業往來的訪客。郝家表面無動於衷,暗地早已請私家偵探代為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只是溫馨避“瘟神”似的躲着他,讓郝勁波痛苦不堪。尤其是瞥見她與男同事說笑,他都有種衝動想將她拖進辦公室,然後關起來好生“懲罰”一番……

再這麼下去的話,你就快要心理變態了!郝勁波不斷安慰自己得“戒急用忍”,可是--他真的好想單獨見她一面。

終於,他想到了個辦法。

“潤潤,看看郝叔叔給你帶了什麼來?”略微喬裝的他,躲過記者的跟蹤,才敢去按溫家的電鈴,“生日快樂!”

“是籃球!”跑來開門的溫潤,眼睛登時大亮。上次參加旅遊時,他無意間提及自己最渴望的生日禮物,想不到郝叔叔居然記得。

“誰呀?”從廚房探頭出來的溫馨,一見到他,馬上訓斥:“潤潤,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別亂給陌生人開門的嗎?”

“郝叔叔又不是陌生人。”溫潤回嘴。

“你--”她忍住氣,問:“總經理,請問您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我想帶潤潤去附近的社區公園打球。”他提出一個有力的理由,“你總不希望他生日的這天,凈關在家裏靠電視打發吧。”

“可是……”我怎能讓你帶他出去?

“媽,你不是常要我多運動嗎?而且難得有人陪我打球耶!”溫潤等不及母親答應,即衝進房裏換衣服,“郝叔叔,你等我一下喔!”

“利用小孩子……”溫馨低聲罵道:“郝勁波,你好卑鄙!”

“要不要一起加入?”看她生氣的模樣總比毫無表情來得強,郝勁波不禁泛出得逞的笑意:“聽潤潤說,你也喜歡籃球?”

“才怪!我最討厭籃球了。”這死囡仔怎可胡亂泄漏情報?

“媽!”潤潤已換好運動服,“你去不去?”

“不了。記得別玩得太累,早點回來。”

見他高興地出門,溫馨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兒子嘴上不提,可是那股對父愛的渴望卻流露無遺,儘管她多麼努力扮好母兼父職的角色,潤潤顯然厭煩了她的喋喋不休。

“你永遠無法了解潤潤需要的是什麼。因為你是個女人,不是男人!”溫和經常對她這麼說,這也是父親希望她再覓第二春的理由。

望着時鐘發獃了半晌,她想起潤潤打完球隊后也許會口渴。郝勁波那個大老粗,一定又會亂買垃圾飲料來討好小孩。於是她拿起毛巾和水壺,便往後面的社區公園走。

“那個小孩長得好漂亮喔!”一到球場,即聽得兩位婦人指指點點,“難怪現代人強調什麼‘優生學’,有那麼帥的老爸,生下來的兒子當然也差不到哪兒去羅!”

潤潤應該也希望能人像郝叔叔這般出色的父親,陪他一起度過童年吧!溫馨難過地想。隱瞞生父依然在世的秘密,對他而言,是不是一種“剝奪”?

望着郝勁波提導潤潤如何利落地運球,她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又再度被殘忍地勾了起來。

************

記得第一欠看見他,是在體育館的大專生籃球比賽上。當時魏凌芷正坐在看台上,和所有的拉拉隊員一般,像瘋了似的大聲嚷着:“CITYHUNTER,KILLTHEM!”

球場上那道高大壯碩的身影,緊緊鎖住了溫馨的視線。這就是表姐的新任男友?比賽已進入倒數三分鐘,T大隊的分數幾乎都是他一人囊括,難怪會有這麼多的崇拜者……

“咻”一聲,又是三分球射籃成功。在觀眾爆出如雷掌聲的同時,孟波往看台啵了個飛吻,這動作立即引發雌性動物的尖叫。

“孟波!我們愛你--”

“怎麼樣?很帥吧!”回過頭來的魏凌芷,得意地說,“這個吻是送我的呢!”

豈止帥?簡直帥翻帥斃了,稜角分明的輪廓,嵌着一對性格的濃眉以及一雙閃着聰慧光芒的大眼,而健康的小麥膚色,仿若“陽光之神”阿波羅般動人。尤其在他回身送吻的瞬間,溫馨竟像被十萬瓦的電流擊中,當場心律大亂、臉色潮紅。如果不是個性使然,她恐怕也跟其他的女性觀眾一樣,喊出了難以控制的尖嘯。

從不迷戀任何異性的溫馨,第一次有了崇拜的偶象--孟波。而如果可能的話說,說不定他將來還會成為自己的表姐夫呢!

“我們贏了!”魏凌芷興奮的叫聲喚回她的失神,“走!陪我去休息室道聲恭喜!”

溫馨一跟表姐擠進了休息室,所有隊員馬上吹起哨子:“大情聖的馬子來羅!”

“孟波!”魏凌芷似乎習慣了他們的揶揄,也不管閑人在場與否,即和男友來個大擁抱,“我以你為榮!”

“是你的功勞。”他捧起她美麗的臉龐,“我知道你在看台上,所以特別賣力。”

“嘿!孟波,你這傢伙怎麼愈來愈噁心了?”捶他一記的人問:“小魏,這個初中生是誰呀?”

“什麼初中生?”魏凌芷笑岔了氣,並將靦腆的溫馨往中央一推,“我小表妹是女中的高材生,今年就升高二了,說不定以後還是你們T大的學妹呢!”

“學妹耶!”嘩聲四起了,“你好啊!等你進T大時,我們已經去蹲兵牢了!”

“阿昆,叫你那票隊員正經點,我小表妹很害羞的。”魏凌芷嗔罵后,挽住男友的手,“她呀!從小在保守的中部長大,難得到北部求學快一年了,還是這副清湯掛麵的模樣,連跟男人講話的膽量都沒有。所以我特地帶她來見見世面,多認識些朋友……”

“表姐……”溫馨能為情地扯扯她的衣袖。

“沒關係的啦!”魏凌芷嘻嘻一笑,“瞧,阿馨臉都紅了。”

“阿欣?星星的‘星’,還是欣欣向榮的‘欣’?”孟波好奇地問。

“是###的馨!”魏凌芷想糾正,頓起的嘈雜人聲淹沒了她的音量。

“什麼?”孟波湊近耳朵想聽個清楚。

“算了,出、去、再、說、吧!”她指指外面。兩人打了個手勢,約在校門口見。

溫馨原本很期待孟波再問她一遍名字的,但顯然他並不在乎她叫啥來着。一出校門即摟住魏凌芷,嚷着要帶她們去吃飯。

“小表妹,你想吃點什麼?儘管點。”富家子弟的他,一請就是豪華的牛排大餐。

“不好意思讓您破費,我……隨便吃個面就行了。”溫馨客氣道。

“您呀您的!把孟波都叫老了。”魏凌芷向服務生點了兩客菲力。

“你還不是一樣,老叫我的綽號。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像《CITYHUNTER》的男主角--既滑稽又好色呢!”他愛憐地點點女友的鼻尖。

“喊慣了嘛!誰叫你名字裏有個‘波’字,人又長得英俊瀟洒……”魏凌芷忽然回過頭來尋求表妹的認同:“哦?”

溫馨倏地臉頰一紅,她可做不來當男孩子的面稱讚他的外表的事。

“你們表姐妹的個性差別真大。”孟波舉起酒杯,“對了,你大學的第一志願是哪所學校?”

魏凌芷立即搶話:“當然是T大羅!所以地要她先叫人一聲‘學長’嘛!”

“表姐!”其實她的功課平平,從頭到尾都是表姐在吹噓。

“凌芷,別再逗她了。”孟波感覺她不喜歡成為別人談論的對象,便將話題扯開:“我同學在‘民歌’西餐廳有場演唱會,你方便晚上出來嗎?”

“呃……不行耶!我媽管我好嚴的,經常不定時上來查勤,要讓她知道我偷溜出去玩,肯定告到老爸那兒去……”她邊說邊偷捏表妹的大腿,“不信你問我小表妹。”

“咳、咳!”差點嗆出果汁的溫馨,除了猛點頭,根本接不下她的謊言。

表姐自小嬌生慣養,不過在北部念幾年書,溫雅姑姑即買下一層公寓給愛女。可是魏凌芷開始獨立后,生活卻變得更加放浪。以前溫馨只覺得表姐很有異性緣,家裏收到的仰慕情書幾乎可以成冊了,而上北部求學后,每回到她的住處小坐,溫馨看到的男孩子次次不一樣,甚至衣櫃裏還有男人的內衣褲。

因為了解小表妹不會亂嚼舌根,魏凌芷經常不諱言在她面前大談交友經驗。

“阿德的事可別讓孟波知道喔!”阿德是她尚未分手的男友,“別看他那個人風頭很健,其實思想守舊得跟我媽一樣迂腐。”

“你同時交好幾個男友,要是其中任何一位知道了,那豈不很糗?”社會版多的是情殺之類的新聞,她真擔心會發生在表姐身上。

“就因為刺激才好玩嘛!”魏凌芷吐了口煙圈,這也是她某位男友教的,“不過我已經打算收心了。孟波人雖然呆了點,倒不失為好丈夫的人選,何況像他這種又帥又有錢的男人,帶出去才有面子……唉,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好不好?”

原以為那個叫什麼波的大學生,大概跟阿德那種男人沒啥差別,然而見識過他翩翩的風采后,溫馨不禁同情這位“未來的學長”。可憐他對錶姐一往情深,竟不知自己不過是魏凌芷狩獵的“標本”之一。

即使與他只見過一次面,即使他從未認真問過她的名字,溫馨卻牢牢記住孟波的一切,哪怕魏凌芷一語帶過他們之間閑聊了什麼話題、去過什麼地方,她心頭的小鹿都會忍不住亂撞好一陣子才得以平靜。她甚至瞞着表姐,偷偷去觀賞孟波的球賽,看着他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看着他爽朗大笑時的迷人貝齒--這分單戀的秘密別說魏凌芷不知情了,連最要好的死黨程予歡都瞧不出端倪,因為她一向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

“媽!你什麼時候來的?”潤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瞳孔中。

“剛剛而已……”她愣怔地看着一位高大的男子走來。

孟波抄球的矯健身手,與郝勁波汗水淋漓的身影緩緩重疊在一起,連她都快分不清楚究竟是時光倒流了,或者已回到現實。

“想不到潤潤除了會讀書,還這麼有運動細胞。再過幾年等你個頭高了,恐怕郝叔叔就打不贏了……”郝勁波接過溫潤的水壺灌了一口,才發現她異常的失神,“你還好吧?怎麼精神有點恍惚?”

“沒……沒什麼,”她搖搖頭,氣虛地說,“只是有點累了。”

“那就不要做飯了,晚上吃便當吧!”溫潤關切地說。

“不如我請你們母子去吃館子,順便慶祝潤潤生日!”郝勁波馬上建議。

“不行,潤潤已經得到一份很昂貴的禮物了,怎麼可以……”

“媽,就讓郝叔叔陪我過一次生日,好不好?”溫潤央求。

回瞥了郝勁波一眼,兒子渴求的瞳眸令人不忍拂逆,溫馨只得勉為其難點頭答應。

****************

今天雖是星期天,“茂遠”的會議室卻有場氣氛極為緊張的談判正在進行。

“康先生,日前令媛在報上發表了不利、甚至是誹謗我當事人的消息。為此,今天特地請二位來,無非想與貴方私下和解,免得一旦進入司法程序,恐怕你我雙方的名譽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首先發言的,是“茂遠”的法律顧問庄啟新。“誹謗?庄律師言下之意,郝先生似乎仍不肯承認我女兒肚裏的孩子是他的?”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是“康亞”的董事長康政,右邊則是一臉委屈的康倩倩。

“康伯伯,雖然我和倩倩曾密切交往過一段時日,但基於保護的原則我和向非常注重防避措施,這點倩倩應該比誰都清楚。如今我們分手也有一陣子了,她卻堅稱懷有我的骨肉,這種事您教我如何承認?”郝勁波反駁。

“爸!我早說過了,他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嘛!”康倩倩眼眶一紅,“郝家財大勢大,我們鬥不過人家的……”

“混賬!憑我康的地位,難道就配不起郝家?”康政大力一拍桌,“郝勁波,如果你今天找我們來,是想以金錢搓掉湯圓,那麼我告訴你--免談!”

“火氣別那麼大嘛!”郝勁波居然笑得出來,“我知道康伯伯最近的財務出了點問題,您若需要支援的話,大可明說一聲,看在倩倩的情分上,我不會不借的。不過如果想以‘栽贓嫁禍’的方式來套住我,嘖嘖……那可是非常不智的哦!”

“你--”怎麼知道我公司的財務危機?想不到這年輕人浮華的外表下,心機比狐狸還深沉。嗯,看來他得小心應付了。“為倩倩爭取應得的幸福,跟我公司的財務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想誤導社會大眾對這件事的看法!”

“康先生,我當事人對康小姐不當的言論一再容忍,為的也是想讓她自找台階下。但顯然你們不領這份情,所以我們也不打算客氣了。”庄啟新掌拍兩聲,由側門進來一位塊頭高大的男子,“康小姐,相信這個人你一定不陌生吧!”

“我……我根本不認識他!”差點驚叫出聲的康倩倩,隨即花容失色地改口。

“想不到你這麼健忘?”郝勁波諷刺說,“也難怪你連孩子跟誰有的也搞不清楚了。”

“郝勁波,你--”康倩倩氣得站起來,但一疊照片立即丟在她面前。

“這是……”康政的瞳孔因相片中的一對狀甚親昵的男女而放大。

“康伯伯,令媛早在和我交往前就認識了保羅先生。”郝勁波解釋,“我有足夠的人證可以證明,倩倩和我分手后再度與保羅舊情復燃。”

“倩倩!”想不到女兒居然會對他撒這麼大的謊。

“爸,事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樣!”她一急便轉向保羅,“你怎麼可以陷害我?”

“倩倩,對不起……”若非有把柄落在郝勁波手裏,保羅也不願失去坐享郝家產業的機會。

“郝勁波,你別以為用金錢收買一個假人證,就能賴掉這筆賬!”康倩倩仍在作困獸之鬥。

“人證當然不足以說服人心,不過我這兒還有一份你的病歷資料。說來真該感謝那家婦產科,願意提供保羅陪你產檢時拍下的錄影帶……”遙控器一按,屏幕上立即顯現兩人雙雙進入醫院,以及親密挽手的畫面,“我想任何人看了,應該都明白孩子的父親是誰了吧!”

“倩倩……”臉色一陣青綠的康政,氣得揚手一揮,“你把康家的臉都丟盡了!”

“啊--”她被摑得踉蹌一退,“爸爸,我……”

“不要叫我!”康政氣呼呼地說,“我怎會養出你這種任性又放蕩的女兒?”

“嗯嗯!”郝勁波清了清喉嚨:“康伯伯,我知道這種場面的確很難堪,但我不得不提醒,現在正有一票記者在外等候,不曉得您準備好發表聲明沒?”

他連記者都找來了?康政頹然一坐,無助地雙后捂住眼睛。

“爸爸!”康倩倩這才急哭出來,“我原先只想報復他的拋棄之恥,並沒料到後果會如此嚴重的……”

“康伯伯,如果您覺得難以啟齒的話,庄律師很願意代為出面。”康家父女立即詫異地看向郝勁波,“就說倩倩不小心流產,認子風波因此告一段落,而她也隨新任男友前往異國定居了。其餘的嘛,讓記者們自個兒去發揮吧!”

“郝先生?”這招果然厲害,即不否認倩倩的指控,又點明她其實已另結新歡,至於孩子是誰的,答案全任人去猜,“你如此寬宏大量,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回報。

郝勁波和善地搖頭,“我始終記取先父的遺言--少一個敵人,不如多一位朋友。康伯伯您覺得呢?”

“勁波,對不起,我錯了!”康倩倩終於誠心悔悟,“我以前那麼任性驕蠻,為了報復你,甚至不惜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損害你的名譽……”

“什麼也別說了。”他打開側門,“快走吧,我怕等不及的記者群會衝進來,到時候你就難自圓其說了。”

待他們離開后,郝勁波也跟着退出會議室,一切就讓庄律師出面了。終於放下心頭大石的他,不禁吹着口哨走向停車場。

突然,溫馨迎面奔來。

“你怎麼也來了?”他眉飛色舞地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倩倩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機,我只好跑來這兒找你。”溫馨急急拉着他的手,“快!快跟我到醫院去!”

“發生什麼事了?瞧你急成這樣。”他被那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潤潤……潤潤出車禍了!”她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大量失血,命在旦夕,可是醫院又調不到足夠的血漿!現在--只剩下你能救他了!”

命在旦夕?郝勁波的腦袋像被雷轟了般,頓時一麻。

“快帶我去!”她立即發動車子,以十足的馬力沖向醫院,“潤潤,你千萬要撐着點,郝叔叔馬上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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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叫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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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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