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打死都不再進那家冰店了！
在馬桶上坐了一整夜之後的楚鳳在心裏這麼發誓。她寧可跑到兩條街外遠的冰店買冰，也絕不偷懶在自己街上買了。
她詛咒那家害她差點脫肛的冰店！
“小鳳，我們來嘍！”三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跨進裝潢到只剩細部未完成的店面。
“都到了嗎？”攤在椅里的楚鳳還是有點無力。
“我、亞金和拜恩都來了，應該差不多可以開始準備了。”金髮美女文該妖嬈地對她眨眼。
“好，你們忙吧！我還要去隔壁看病。”
拖着還虛弱的身子，楚鳳搖搖擺擺地走向那家救人命的診所。
“喂，小姐，快點，我要看醫生。”她站在櫃枱前，一雙死魚眼瞪着櫃枱內笑臉盈盈的護士小姐。
“我們趙醫師在樓上跟女朋友講電話，請你等一下。”
她臉帶殺氣，往櫃枱上重重一捶：“不能等！不然……我，再吐一次次。”
小護士看她一眼，隨即想到前天的慘劇，當機立斷地點點頭：“好，我馬上找趙醫師下來。”
“楚鳳？！……進來。”緊繃的男聲最後變成無奈。懸壺濟世，他總不能拒絕病人上門吧？
趙明哲用眼角瞄着拖着的腳步，重重落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接着又一陣搖晃……
“小姐你……”小心二字來不及脫口，楚鳳已經翻倒跌坐在地上。
“怎麼啦？”
大小護士以為趙醫師受到攻擊，趕緊衝進來……呃，觀戲。“她跌倒了。”趙明哲僵在座位上，無辜地說。
“對啊對啊，他要對我性騷擾，我一躲，就摔在地上了。”楚鳳慢條斯理地回嘴，同時對護上小姐們眨眨眼。
“小姐！”趙明哲真想氣呼呼地罵人，結果也只是短促輕輕的兩個字。“哈哈，誰都知道不可能嘛！只有我惡虎撲你這隻綿羊，你嘛……除非是發了瘋，不可能啦！”楚鳳努力地想從地上爬起來，平常這動作對身強體壯的她不成問題，但現在她氣虛體衰，難看地在地上掙扎，卻不曾離開涼涼的地面。
“我幫你吧……”趙明哲嘆口氣，起身伸手把她拉起。
她的小手讓他吃驚，此刻他才猛地驚覺眼前嗓門奇大又聒噪的女孩，嬌小得像個孩子。
“怎樣？我的手摸起來感覺不錯吧？”楚鳳見悶悶男傻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不正經地對他拋媚眼。
“呃，對不起。”醫師落坐，正經八百地盯着電腦熒幕，不過臉紅了、耳根子紅了，好像還汗流不止。
嘻嘻，好可愛唷！楚風睨着害羞到快把自己的頭塞到電腦熒幕里的男人，即使全身無力，她還是忍不住發笑。
“趙醫師，沒事吧？不需要我們陪吧？”大小護士假好心地詢問。她們樂得看戲呢！
“最好留一個。”趙明哲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一旁專吃他豆腐的病患。“你又有什麼問題？”
“哎喲，人家生病耶，也不會對人家溫柔一點。”楚鳳嘟起櫻桃小嘴．一臉委屈睨着他。
趙明哲很清楚地聽見留下的小護士的哧笑聲，而他，對身邊這個每次都害他快中風的女孩子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為什麼要搬來這裏？
嘆了口氣，趙明哲重拾醫師的專業：“那，楚小姐，你哪裏不舒服？”
“還是老問題，我的肚子還沒好，不過已經止吐，你不用擔心我又吐在你身上了。”想想，那天好像一團混亂，也就忘了跟他道歉。“不好意思，真的控制不住。”
趙明哲的臉微微抽動一下。“那件事你就不用再提起了。”
害他當天晚餐食不下咽！
“那我再開點葯，你再吃兩天應該就好了。”趙明哲飛快地keyin，想趕緊把這位可怕的病人送走。
“喔，謝謝。”楚風還是坐着沒動。
“請問你還有什麼毛病嗎？”趙明哲偷偷睨她，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瞪着自己，他不自在地動動身體，額上有些冒汗。
她是花痴嗎？就算這條街上只有他一個黃金單身漢，她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嘛！
楚鳳細細打量他不安的模樣，偷偷笑了。“趙醫師，你有沒有醫過一種病？”
“什麼病？”
“相思病哪！”她依舊虛弱的雙眼缺少平時的靈動，卻多了分柔美，直勾勾盯着，還挺迷人的……
什麼？他果真被盯上了！趙明哲心頭被撞了一下。
“我想這種病比較適合讓精神科醫師來處理。”
他驚恐的眼看向猜拳贏了留下觀戲的小護士，沒想到她居然只是傻愣愣地回望他，而聞聲進來的大護士靠在她身後，也裝傻地在看戲。
她們不肯幫忙。
趙明哲失措地抹着額上的汗，抓着原子筆在手中把玩，不過兩秒鐘就從指間滑落，掉在地上。他努力地安撫自己，雙掌攤開平放在桌上，這樣，別人應該就看不出他很緊張了吧？
“真的啊……”楚鳳發現自己生病時聲音就變得很溫柔，她當然要好好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嘍。
發現被她玩弄的人呼吸急促，她暗暗挑眉，好純清，真是不禁玩，可是她還沒玩夠呢。
呵呵，他好像快昏倒了，真有趣！
櫻桃小口微微一揚，惡意的笑容從眼底泛至唇邊：“親愛的，我跟你說唷……”
趙明哲跳了起來，還不小心絆了自己的腳，踉蹌幾步后才站穩。“喂，你不要亂叫，我不是你親愛的，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不認識你！”
“可是我覺得你很英俊，跟我心目中的最佳終身伴侶十分吻合！”’她雙手擊掌，大有相見恨晚的遺憾。
這個女人……是瘋子嗎？
“可是你不是我心目中的最佳終身伴侶，我的最佳終身伴侶叫明嫣！”不想被她纏上，趙明哲用力地聲明。
“哎喲……”大小護士差點跌了一地。她們家趙醫師怎麼這麼呆啊？底都被人家摸乾淨了，而且被耍得團團轉還不知情。“喔，你的女朋友叫明嫣哪？好好聽的名字唷！一定很有氣質，對不對？”像他這種乖寶寶，一定喜歡那種也一樣是乖寶寶的女人——
無趣到了極點！
“喂，小鳳，有人來找你。”在外頭找不到人的艾薇，站在看診室門口喚人，又自動自發地走進來。
楚鳳睨她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等一會兒，沒看見我在跟我的阿娜答談情說愛嗎？”
“我才不是你的阿娜答！”
男主角用力撇清關係，結果全場人都笑倒在地，只有他不知道自己被人耍着玩。
等有點力氣后，艾薇才再度開口：“小鳳，是小訓來了，他……看起來不太好”
是小訓？嘻笑一瞬間從她的臉上消失。
“是嗎？親愛的，我們下次再聊，拜拜。”笑容被憂慮取代，稚氣臉龐上露出的是不符合她外表的成熟。
啥？這樣就走了？趙明哲望着空蕩蕩的位子發傻。要不是他家護士姐妹還笑個不停，他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她就這樣放過他了？
“搞什麼……”想起他請的兩個護士剛才居然見死不救，他含恨帶怨的眼掃向她們。“你們兩個……”
“啊！我們很忙呢！”護士姐妹有默契地轉身出去，不理他。反正趙醫師脾氣好，人又好欺負，她們才不怕他。
唉，希望那個瘋瘋癲癲的女孩這回吃藥病好了以後就不再來騷擾他，不然他不是被嚇死就是心臟病發而死。
世界上怎麼有這種厚臉皮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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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目標終於達成了，可是楚鳳一點都不開心。艾麗兒開張一個月，她卻始終愁眉不展。
那晚，她看着從父母去世后就不曾落淚的弟弟在她面前痛哭失聲，她也哭了，她傻呼呼的弟弟太善良了，不懂得拒絕，也不會傷害人，在耳語嘲弄中，他只會用年輕人的傻勁反擊，但受指責的，永遠是他。
她是否做錯了？
她明知小訓待在那個只會勾心鬥角的家族裏不會有人送好臉色給他，可是她還是為了自己的夢想，把他丟在那裏。而她的理由是小訓已經二十歲，可以照顧他自己了。
她是個失職的姐姐。
“小鳳，有點勁兒行不行？整天苦着臉，好像我們的店沒賺錢一樣。喂，我們一個月就回本了耶！求你笑一個行不行？”狂野長發的亞金毫不憐香惜玉，從後頭踹她。反正大家認識很久了，熟得很。楚鳳懶懶地回頭睨他。“你們開心就好了，為什麼我一定要跟着你們笑？”
“因為平常裝瘋賣假的是你，我們會笑也是因為你好笑啊！”有氣質的短髮拜恩微笑道。
快變成幽魂的人愣了五秒鐘，然後冷血地咧咧嘴角：“喔，那抱歉，最近本大小姐的幽默感被我那不成材的弟弟給殺光光了，沒辦法娛樂大家。”
“真是無力。”火辣的金髮美女艾薇手裏抓着兩把利剪快步走向她。“那你也不要坐在門口嘛！人家要來這換個好心情的，結果看到你這瘟神擋在門口，還會想進來嗎？別打擾我們做生意，去去去，到旁邊蹲去！”
楚鳳可憐兮兮地瞅着她：“趕乞丐啊？”
“趕瘟神啦！”艾薇雙眼一亮：“喂喂喂，你的最佳終身伴侶來了耶！趕快準備好。”
那醫生也發現他們了，正猶豫着要不要走過來。
“幹嘛？”楚鳳有氣無力。
艾薇猛翻白眼：“你腦袋真的空了耶！當然是給他撲上去，在街上把他扒光光，再趕快把自己扒光光，我們替你作偽證，說他強暴你，那你就可以嫁給他了。”
愣了十秒，楚鳳冷哼，“無聊。”她現在沒有調戲男人的心情。“喂，害羞的醫生，來來來，過來啊！別怕，我們不會咬人。”艾薇決定先下手為強，不管後果如何，反正先讓這個背後有三把鬼火的陰沉女人恢復活力再說。
啊，被發現啦？提着三個便當的趙明哲原本進退不得，現在是真的進不了了。
逃不了，也只得硬着頭皮走過去，大不了又是被這個瘋女人糗一頓。“什、什麼事？”
“走了、走了、走了。”艾薇見救星到場，拉着亞金回工作崗位。
趙明哲望着純黑色的頭頂，用空着的一手搔搔臉頰，“呃……”他該說些什麼吧？可是他實在想不到話可以說。
楚鳳一抬眼就看見他極度受困的皺着臉，她苦笑揮揮手：“今天你命大，本小姐持續心情不佳，沒空調戲你，放你通行。”
“喔，謝謝唷！”吁，他福大命大。
“謝個屁！”他嘴巴閉緊點她還不生氣，愈說話她火氣愈高。憋了一個月正缺人罵罵，這個木頭要給她寫也好。
“什麼？”趙明哲懷疑地轉身看她，是他聽錯了吧？
不到他下巴的嬌小女子從台階上站起來，一臉準備吵架的兇惡：“你給我說清楚，謝我做什麼？”
“謝……你讓我走啊！”道謝也錯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一步。
哇咧……被他打敗！“趙明哲，你是怎麼當上醫生的？”
“考進醫學院，好好念書，再到醫院實習，最後就……”她的瞪視讓他在非常久之後才發現他給錯了答案，所以他住嘴了。
“你是單細胞動物唷？怎麼這麼單純？跟我那個弟弟一樣……”她又泄了氣。“算了，沒興緻了，你走啦！”
“喔……”趙明哲邊走邊回頭，還撞到老愛在半夜唱KTV的學生。不過最近有楚鳳會飆人，所以學生們安靜多了。
走進診所，他把便當分給猜拳猜贏的護士們，他捧着便當要上樓休息，可是……
剛剛那個坐在店門口的嬌小身影絆住了他的腳步，頭一回，他不想逃。
她不嘰嘰喳喳的，沒纏着他害他不知所措，他應該覺得鬆口氣；可是她的落差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人懷疑她是否有個患憂鬱症的雙胞胎姐妹。
跨了兩階，他又停住。
她的樣子好像很需要人陪她說說話，他不介意聽她說說話啦！只要她別再說他是什麼最佳終身伴侶就行了。
那天在電話里跟明嫣說到這段，她很冷淡，是生氣了吧？她大概不喜歡他提別的女孩。唉，今年暑假她不回來了，這樣他們就整整一年沒見到面了。還是，他去英國看她……
不對不對，他現在要考慮的，是他的鄰居。
她平常嘰嘰喳喳的是很吵，但是她那副受虐兒的模樣，他總覺得不忍心。
開心咬着雞腿的大小護士瞪着他帶着便當又走了出去。
“他怎麼啦？”小護士有點良心的關懷一下。
“不知道，買錯便當了嗎？”大護士吞下滷蛋。
“大概是吧！”小護士聳聳肩，繼續吃自己的便當。
反正今天拗到老闆替她們買便當，昨天也是、前天也是！呵，誰教她們的老闆猜拳技術差到最高點——只會出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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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不起，我可以坐你店門口吃飯嗎？”果然，她還在。頭一回，趙明哲願意接近她。
心情不佳的女人送他一記死氣沉沉的白眼。“幹嘛，你家冷氣壞掉啦？”
“沒有，你……這邊的味道比較好聞。”他慶幸自己腦筋轉得快，找到不錯的理由。
好聞？他覺得一屋子髮膠、染髮劑的味道好聞？
楚鳳挑眉，懷疑這個一向對她退避三舍的害羞男人哪根筋扭到了，居然膽敢接近她。
“你要吃飯唷？好香……哪家買的？”她被色香味俱全的便當吸引住。“街口冰店對面的自助餐店。”
楚鳳的雙眼一瞪。“你不捧錢伯的場？好，我這就去告狀！”
心裏原本就很愧疚的人拉住她：“偶爾要換換口味嘛！拜託，不要跟錢伯說，他會傷心。”
“那好，便當給我吃。”耍人成功，獎賞是便當一盒。
“喔……”趙明哲當真傻呼呼地雙手奉上他一口都沒吃到的便當。看她毫不留情把他的中餐吞下肚，他帶着哀怨嘆口氣：“喂，最近看你心情好像都很差唷！”他只是關心新鄰居，他們這條街上的人都是這樣的。
“對啊！因為我的最佳終身伴侶不肯要我。”鳳眼不懷好意地飄向他。
“小姐……”早知道她不會放過他了。除了嘆息，他只能傻傻望着對街老錢的自助餐店，肚子好餓唷……
正在大快朵頤的楚鳳不解地愣住了。“咦，你居然沒紅着臉逃走，你到底有什麼事？”她用精明的利眼上下打量他，一定有鬼！
“沒有啊！”趙明哲一臉無辜。
“騙人，你一定有求於我，對不對？”嘴角還沾着飯粒，楚鳳睜大眼湊近他。
“這個……也沒有啦！只是想關心一下鄰居。我沒有說謊。”他不自在地逃避她探究的眼神。
雖然她的氣質比不上高貴的明嫣，她的長相只算是清秀，比不上曾被冠為校花的明嫣，雖然她的行為粗魯而明嫣雍容優雅……可是她這雙充滿活力的大眼，總是讓他不敢直視。
“喲……”
拿着筷子的手在他面前上下揮動，再加上她邪惡的笑臉和不正經的挑眉，她好像樂得看他笑話，而不是滿腹憂愁。
“我走了。”他覺得自己的善良用錯地方了。
“好啦好啦！告訴你啦！”楚鳳笑着拉他坐回原位。“我有個弟弟，他跟我一樣不喜歡待在家裏，他想跟我在一起。可是我勸他回去，我這樣做對嗎？”
跟裏頭三個夥伴聊這個總覺得不自在，他們適合當生意上的夥伴，也適合一起玩一起瘋，但絕不是談心的好對象。
“你弟弟……成年了嗎？”如果未成年的話，問題比較多。
“小我四歲。”
“喔，那未成年吧？”他上下打量她，一貫的短上衣，不過因為正式開業，她換上了低腰牛仔褲，腰部露出更多的肌膚——他知道這是時下年輕人的裝扮，他的客人里很多穿這樣，冬天時他很想警告他們小心着涼。
白目男人！“老兄，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已經二十四歲了。”
“還是很年輕啊！”她瞅着他的眼神讓他渾身不自在。“反正……我覺得，既然你都不喜歡了，還要他回去，是不是很不公平？”
“對耶……”難怪小訓走的時候，用那種哀怨的眼神看她。
“你就為了這件事一個月不笑？”他有點懷疑了，他以為她只知道快樂……他知道她快樂，那他呢？他自己快樂嗎？
“難得唷！你會注意到我不開心呢！”算他有良心，楚鳳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
他露出一抹傻笑。“因為你心情好的時候，整條街都聽得到你的聲音。”
再度白目！“去你的！”
白面書生臉色微變：“小…··小姐，你就算生氣，也不用口出惡言吧？”
“去你的”這三個字有這麼嚴重嗎？楚鳳懷疑的眼神瞥向他，然後點點頭。她忘了，他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這叫穢語！你這個乖寶寶，長這麼大一定沒說過粗話，對不對？”
“不跟你扯了，你心情好就好了，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她的問題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涉世未深的小鬼頭。
看着他瘦長的身影離開，她的心情已不再受困。
“喂，晚餐不用準備，我會幫你買。”算是感謝他為她解困嘍！
“不用了……”趙明哲被她瞪着把話吞回肚裏，“那先謝謝了。”看得出她是個大剌剌的人，她想怎樣，就隨她嘍！
他不覺得自己幫了她，反過來，他覺得她提醒了他一些事情。
他的生活是否太過無趣了？星期一到五幾乎整天都在工作，休息時間聽點音樂，或是閱讀，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休息時呢？他居然想不到自己那些時候都在做什麼。
他的目標好像只是在期待明嫣回來，然後跟她結婚，然後呢？嘹亮的嗓音再度響起，他佇足，回頭看着站在店門口叫喊兼拉客的嬌小身影，他放心地點點頭，她真的沒事了。
年輕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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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序流轉，折磨人的炎炎夏季終於在眾人哀號聲中被趕走，接着舒適的秋季匆匆掠過，冬季的腳步緊接着追來，在寒冬中、爆竹聲響中過了春節，百花爭艷的春季來臨，梅雨之後，夏季再度來到。
短短一年裏，艾麗兒就從一家社區型的髮型設計屋．轉變成走在流行最前端的造型公司。生意興隆的艾麗兒，也帶動附近商家的繁榮，而天生豪爽的楚鳳，更是從街頭到巷尾家家都熟，呃，那家診所除外啦！
她身體健康，沒機會登門拜訪她的最佳終身伴侶，而那位害羞依舊的三十三歲男人，只在偶爾經過店門口時，會和正巧望向店外的楚鳳交換視線。兩人頷首打招呼，卻因為艾麗兒的生意興隆，楚鳳連想調戲他的機會都役有。
至於艾麗兒在一年間就大紅大紫，讓許多明星和政商界夫人趨之若騖的原因，其實很巧合——
有回一位大牌女明星在附近拍戲，結果一個不小心讓工作人員剪了她的長發，面對幾乎快崩潰的大明星，楚鳳面不改色地取刀修剪，在女明星的尖叫聲中，飛快利落地替她剪了個美美的髮型。女明星鳳心大優，讓楚鳳作她專用的髮型設計師，還努力替艾麗兒作宣傳。但艾麗兒只有四位設計師操刀，愈來愈多登門的客人讓他們應接不暇，只得隨意訂出高價碼；誰知道他們這麼做正中了台灣人“價錢高就是好”的心態，艾麗兒在一年間就成了高貴的代表。漸漸地，也開始替藝人作造型，生意愈來愈好，就連想插個隊，都還得使盡渾身解數才能讓高傲的總機小姐不情願地幫忙。
也因此，楚鳳即使再想逗逗那害羞的男人，也沒機會了。
幫客人剪髮時，她漫不經心地往窗外看去，正巧看見一個斯文的男人提着三個便當，從對街老錢的自助餐店走出來。
蠢男人，又被自己家裏的護土欺負了！
她含笑對他歪歪頭，而他回她一抹依舊斯文的微笑，兩人交集僅僅如此，就如同這一年裏許多日子。
“喂，老姐，那個老太婆是欲求不滿唷？她剛才摸我的……”在全店寂靜無聲中，氣壞的男孩跳到她面前，憋紅了臉，手指用力指往胯間：“這裏！”
楚鳳倒是老神在在：“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才實習一個月，大家就讓你上場？”
楚訓離開楚家了，他不願再被人牽着鼻子走，過自己不要的生活，所以他拋開楚家高貴長孫少爺的身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和他姐姐一樣。
浮氣率性的臉猛力扭曲。“我以為是因為我是天才！原來亞金跟拜恩都被她凌虐過唷？姐，好歹我是你唯一的弟弟，起碼我也是我們楚家的高貴長孫，你忍心這樣對待我嗎？而且，我還是處男耶！”
“處男？我最愛了，要不要姐姐替你開葷？”
愛染金髮的艾薇不正經地湊過來對他眨眨眼，其餘幾位女客人也露出同樣邪惡的表情。
“你嘛幫幫忙，我也是有挑的好不好？我對老女人沒興趣，而且我有女朋友了。”率性的臉悄悄脹紅了。
喲，會害羞呢……”
在眾人調笑聲中，兩名年輕惡煞抓着機車大鎖衝進店裏。“喂！我們的車子是你們刮的，對不對？誰幹的？說！”
楚訓湊在姐姐耳邊；“他們是誰？”
“隔壁租房子的學生。”楚鳳放下剪刀，免得待會兒她一氣起來刺死這兩個不知輕重的小鬼，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你刮人家的車子唷？”楚訓再度湊到她耳邊、要開干之前起碼要先弄清楚己方是不是有真的做了比較好。
楚鳳搖搖頭：“沒有，只是三更半夜他們太吵時送他們三字經而已。”
“喂，同學，我姐說了，沒有，你們再去問問別家，看你們是不是有得罪別人。”楚訓揮揮手，不屑的輕視十分明顯。
他不是要人走，根本就是要激怒人嘛！楚鳳無力地呻吟。
“你怎樣？”
三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杠上了。
“拜託拜託，要打架外頭請，不然你們打壞了裝潢，可要付費賠償唷！”楚鳳懶得開導不懂事的小孩子，揮揮手趕他們出去。
“小子，給我出來！”兩個惡狠狠的學生站在門口叫囂。
“老姐，雖然你弟我的拳頭很硬，不過待會兒如果我落下風，記得幫我打電話叫警察來。拜託啦！我們感情也不錯，對不對？”楚訓對她擠擠眼。
這沒用的小子。“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