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許是上帝聽見了她的祈禱,和平居然奇迹地降臨了。

自從那天後,單豫雍像轉了性似的不再口出嘲諷,舉止間溫柔的呵護甚至超越了契約的規範。

原以為男人一旦過了“嘗鮮期”,很快就會膩了,可顯然他的胃口大到難以估量,精心旺盛到幾乎夜夜“磨”到她入睡。偶爾在公司時,他“性致”一來,便傳喚她去翻雲覆雨一番。

激情的戰場從辦公室的沙發延伸至會議室的長桌,甚至——那部員工們不敢偷搭的專屬電梯,都成為兩人偷情的絕佳空間。

他強烈的渴求固然超乎她的預料,但來自體內那股屢屢予以熱情回應的原始本能,才是令章浣礹不安的原因。

當人家的情婦,其實是件極為可恥的事,不過,除了偶爾的罪惡感,她大部分的時間皆沉浸在如膠似漆的“幸福”中,甚至希望這項桃色交易的期限能再延長下去。

情慾的可怕在於它足以唆使人的靈魂,墮入連上帝都挽救不了的地獄,並甘心與撒旦為伍。

短短的十幾天,單豫雍的性愛技巧發即徹底將她改造成十足的蕩婦,章浣礹不禁懷疑,一旦契約期滿,她能否熬得過接下來的空虛寂寞?

“唉!想那麼多做什麼呢?既然冤孽已結,不如就活在當下吧!”

提着剛微波好的熱便當,現在章浣礹滿腦子只有單豫雍享有它時的神情。只因他說過喜歡吃她做的菜,而他的滿意,就是她莫大的快樂。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排得滿滿的,哪有時間搞這個?”總裁室傳出了不悅的爭執。

“工作、工作……你用相同的理由搪塞我好多回了。”

另一個的女人聲音則將章浣礹的腳步定在門口——羅怡雯回來了?

“我沒有搪塞,而是真的太忙。”單豫雍捺着性子解釋,“何況現在的時機也不對。你爸爸身體尚未復元,哪有精神替女兒籌辦喜事?你再想想看,勉強一個只能坐着輪椅,卻連一口喜酒都沾不得的老人家陪我們耗在那裏敬酒送客,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

“就因為怕爸爸撐不了多久,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她的語氣頓然弱了下來,“而且,婆婆已經在幫我們挑日子了……”

其實,父親的心臟病全是因為哥哥們管理不當,導致公司面臨破產危機的而發作的,為儘早將“單盟集團”的資金名正言順地移到香港,她的婚姻還背負了挽救“羅氏”的使命。

“你居然聯合我媽逼婚?”怒眉一擰,他臉部的線條全扭曲了。

“聽你的口氣,好像根本無意娶我?”羅怡雯鼓起最大的勇氣,決定今天把事情談開,“那當初你為何要在大家面前向我求婚?”

“我……”單豫雍壓下說“還不是被你那狡猾的老爸設計的”的衝動,因為那太傷人了。“婚姻是需要‘門當戶對’的,我不否認自己仍存着這種迂腐的觀念,而你的背景、你的學歷,當然——還有你的美麗,無疑是‘我們單家’最合適的媳婦人選。”

“偏偏……卻不是你最中意的人選。”她悲地點破。

“這句話是在指控我嗎?”單豫雍呻吟地拍了一記額頭,“老天!我以為你跟那些死纏着我的女人是不同的。你是那麼的善解人意,而且又生長在‘三妻四妾’同堂的大家庭里,男人婚前的風花雪月,應該不會在你心裏留下陰影才是。”

“那麼告訴我實話,除了背景相當,你對我……究竟有沒有‘愛意’?”這個疑問在羅怡雯心中已懸挂多年。

“‘感情’當然有,只不過你們家後來到香港發展,事情難免起了變化。”

兩代世交,又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羅怡雯在他心裏始終是個“可愛的妹妹”而已。若非那筆該死的人情債,以及母親疲勞的轟炸,他想都沒想過要把她列入老婆——這個“生兒育女的工具”候選人之一。

“我已不再是那個可以成天和你一起抓青蛙、放風箏的大哥哥了,”他艱困地解釋,試圖讓她明白一個事實,“我是個有成功事業的人,要完全斷絕應酬性的‘逢場作戲’,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還無法為你而改變。但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醋勁,相信我們將來還有吵不完的架。”

“可是……你從來都不碰我。”她羞澀地表達內心的焦慮,“即使是訂婚了,我們之間的親密也僅只於一個匆促的吻。我常想,是不是我的身材不如你外頭的女人,所以……”

“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他托起她的下巴,嘆口氣道:“結婚後,我保證其他夫妻‘有’的,我們一樣也會有。”

“豫雍,我並不是在怪你……”她的聲音驀然被吞入。

然而噙着這張紅唇,他腦海里卻想着章浣礹,連舌頭都得探入羅怡雯的嘴裏,他甚至在計時,並決定在十秒后就了事。

“滿意了吧!我的小公主?”鬆口后,他揶揄道。

“我……”羅怡雯的臉龐蒙上一層幸福的色彩,這時才聽見外頭有聲音。

“Bella,你找Simmon有事?”是陸秘書。

“沒有!我只是因為腸胃不舒服,想麻煩你幫忙K掉這份午餐。”

“這——”聽說Bella的手藝很棒的,陸秘書當然樂意之至。不過,她尚未答覆,章浣礹已旋身跑掉。“嗯!她的情況一定很嚴重,否則不會急着去上……”廁所。

總裁室的門突然打開。

“你剛剛是在跟Bella說話嗎?”一瞥見她手上那隻熟悉的便當盒,單豫雍馬上就知道答案了,“她來多久了?”

“呃……應該是剛上來吧!”不對,大老闆的臉色好難看咧!很像是快要發火的前兆喔!“Shit!”果然,單豫雍低咒一聲,即甩門進了辦公室。“你進來時怎麼不把門關好?”

“怎麼了?”羅怡雯也察覺到氣氛的改變。

“沒什麼!我只是不希望……不希望剛剛的事被員工撞見。”

原來單豫雍擔心的是這個?她鬆了口氣,笑道:“Bella不會偷窺的。”

這話雖沒錯,但如果對象是他的話,那又當別論了!

若是在一個月前,單豫雍或許巴不得藉此機會炫耀自己的魅力,而現在,他只想維持得來不易的和平局面。他急躁地按下章浣礹的手機號碼,可惜響了七、八聲后,只傳來單調的電信語音。

該死的!她居然不接?

“豫雍?”羅怡雯不明白他臉上的凝重因何而來。

“對不起,我得處理公務了。”單豫雍不死心地重撥一次。

“那我們的婚期……”最重要的答案還沒討論出來呢!

“別再跟我提‘結婚’的事!”突然,他暴怒地拍擊桌面,“你沒看見我正在忙嗎?”

“我們不是談得好好的,你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了呢?”羅怡雯從未被人這般大小聲過,嚇得愣住了。

“我承認自己的脾氣不是頂好,但如果你覺得難以適應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不客氣地暗示她可以退婚。

“你——”難道他忘了兩分鐘前才給了她一個吻?

羅怡雯感覺自己好像被用完即丟的垃圾般,終於憋不住委屈的淚水,哭着跑了出去。

“怡雯小姐……”聽到隔壁有急吵聲,陸秘書忍不住探頭出來,想不到撞見這一幕——哦喔!真的出“代志”了。

“陸秘書!”追出來的單豫雍只是吩咐她,“馬上叫Bella上來一趟。”

“是!”看在便當的份上,她暗暗祈求上帝保佑章浣礹,可別成為下一個出氣筒。

很不巧的,開發部副理室的電話無人接,後來向黃助理確定,才曉得她臨時請假了。

“可惡!”單豫雍由內線得知后,更生氣了,喝道:“取消所有的行程,我下午不上班!”

一會兒,緊閉的總裁室再度傳來“砰砰”兩聲,顯示老闆走得很急。被嚇得毫無食慾的陸秘書,忍不住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阿門!也請上帝保佑那兩扇門吧!

???

像失了魂般,章浣礹毫無目的的漫步在街頭,若非那“吱”的一聲緊急煞車聲,差點被汽車撞上的她,可能還沒發現自己跑出公司多久了。

“小姐!你走路都不看紅綠燈的嗎?如果想死的話,拜託別找我的車幫你提前投胎。”搖下車窗的車主,劈頭罵完又疾駛而去。

死?這個字在她心中撞擊出一股力量。然而腦海里隨即浮現天真的童顏,章浣礹立刻打消這個念頭,露出無奈的苦笑。

以前,她也有過輕生的念頭,只是那時有“老父無依”的牽挂,如今加上了“稚兒無辜”,死亡,更非她企求解脫的途徑了。

細雨開始在天空飄着,很自然地,勾起她的回憶……

那年,父親到中部山區開墾才沒幾天,單豫雍就碰巧去香港處理事情,由於不放心她一個人住,所以章浣礹被提前帶進夫家。

原以為她真的從此“永遠過着快樂的日子”,不過她很快就發現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沒有人告訴她如何與婆婆相處——特別是一個寡居多年、凡事都寄望在兒子身上的婆婆,而這道難修的學分,卻足以左右女人一生的幸福。

“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基於這個理論,一心想當個稱職太太的章浣礹,從單豫雍出國的那天即下廚忙做羹湯,偏偏不得其法。

“呸!這是什麼味道?”美食專家的婆婆,幾乎從頭挑剔到尾,“配方給了,步驟也教了,怎麼你做出來的醬汁,還是跟我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那雙飽含威嚴的眼神,屢屢令人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我馬上重做!”

“鏘!”一聲,章浣礹因太過緊張,居然打破了盤子。

“不過念了幾句,你就摔東西抗議啦?”葛淑嫻驟然拔高了音調。

據會計施寶菁所說,章浣礹不僅有了要好的男友,和公司的男客戶也經常眉來眼去,這種天生的騷狐狸精,怎麼守得住良家婦女的規矩呢?

兒子糊塗,她可不糊塗!單豫雍那晚既然被迷昏了,哪辨識得出床上的血漬是天然的還是人工的?說不定他連碰都沒碰過章浣礹一下咧!

“媽,我不是……”

“別喊我媽,我擔待不起。”她搶白地諷罵,“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環境出身的,要不是你那酒鬼老爸使出‘仙人跳’的毒計,還死命賴着豫雍負責,單家的門檻豈是你這賤貨能跨得進來的?”

葛淑嫻惡毒的指控,瞬間逼退了章浣礹臉上的血色。

“都怪豫雍心太軟,明明可以用錢解決的事,他偏要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害得我這老太婆也跟着受氣。”說著,她竟捶起自己的胸部哭道:“老天爺啊!您怎麼不長眼睛?娶了這種未過門就敢跟婆婆拿喬的惡媳,地下有知的單家祖宗一定會怨我沒把兒子教好的,嗚嗚嗚……”

“媽——”章浣礹駭然一跪,拚命地向她磕頭賠罪,“是媳婦笨、是媳婦蠢,才惹得您生這麼大的氣,您可以打我、罵我,但千萬別把身體氣壞了。”

“打你?”葛淑嫻冷哼一聲,“我哪敢喲!要讓你那無賴老爹知道的話,說不定馬上拿張假造的驗傷單把我告進監牢裏,那豈不是稱了你們父女圖謀單家財產的心?”

“我們從來就沒妄想過什麼財產的!”她急急地反駁。

“人心隔肚皮。誰曉得一副可憐兮兮的你,心裏是如何算計我這老太婆的?”葛淑嫻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別以為睡久了,丈夫就會是你的了,等腦子裏的死結解開后,看你還留不留得住他?”

章浣礹早感覺婆婆不喜歡自己,沒想到她的“成見”如此之深。

她原希望能在婚前,想辦法改善婆媳間的關係,但任憑她做牛做馬,仍達不到葛淑嫻的要求,末了,還遭來一頓冷言冷語。若非靠着單豫雍每晚的一通問候電話在支撐她,她早就崩潰了。

“浣礹,是我!你好嗎?”單豫雍總是在九點準時打來。

“很好,我今天學會做粉蒸蟹肉了……”這道關懷的聲音,瞬間將章浣礹滿腹的委屈化為烏有,但是一旁瞪視的婆婆,讓她不敢一直霸佔着話筒。“等一下,媽媽有話跟你說。”

“豫雍啊!出門在外,記得早晚多加件衣服,免得我跟浣礹擔心……”

每次跟兒子講話,葛淑嫻臉上即流露出媳婦奢望不來的慈祥溫柔,而一掛上電話,她又換回那張足以凍死人的表情。

“沒事少提那些有的沒的,國際電話很貴的,豫雍賺的可都是辛苦錢耶!”

就在喜帖印好、送來的那天,單豫雍才剛打過電話確認,葛淑嫻馬上去書房翻箱倒櫃。

“媽,您在找什麼東西?”章浣礹好心地想幫忙。

“親友聯絡薄啊!豫雍擔心他趕不及回台灣的寫喜帖,所以要我代為處理。”她邊找邊叨念着,“奇怪,我明明在書房內見過那本聯絡薄的……”

忽然一張相片從翻動的文件中飄落下來。

“這是……”上頭模模糊糊的裸體男女,吸引了章浣礹的目光。

“豫雍居然敢拍這種照片?”葛淑嫻一把搶過去,訝異叫道:“要命喔!原來他跟怡雯‘親密’到這個程度了,唉!早知道我就去把親事訂了。”

“媽,那個女人是……”

“我兒子的青竹竹馬。”她將相片塞給章浣礹,好讓她看個清楚。“我們跟羅家是世交,豫雍他爸在世時就很喜歡怡雯這孩子,要不是後來對方搬去香港定居,我們已結成親家了。”

青梅竹馬?這個答案震驚了她,而照片中擁着女友光裸背部的單豫雍,那副愉快的神情,更是扎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這張相片應該是他們去年在夏威夷拍的吧!”葛淑嫻接着怒罵道:“兔崽子!難怪他不敢通知羅家結婚的事,要是士業兄知道豫雍‘吃’了他女兒,還借他的錢去解圍,結果娶了別的女人,他不殺來台灣興師問罪才怪……”

連日來的疲憊,加上這天大的打擊,章浣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無視於再度落地的照片和嘮叨不休的婆婆,搖搖欲墜的步入才佈置妥當的新房。揉撫着擱在要床上的蕾絲頭紗,淚也跟着一顆顆滲進雪白嫁衣里——

碎了,全碎了!她的美夢、還有她的心,頃刻間被支解得慘不忍睹。

窗外忽然“轟隆”一聲!

“莫非老天爺也在譴責我?”章浣礹悲哀地想,亦在剎那間作下決定,“與其留在這裏惹人厭,不如成全那對有情人。”

嘩啦啦——

雨,愈下愈大了。

一如匆匆離開單家的那一夜,這場傾盆的雨勢淋得章浣礹渾身冰冷。然而當年的只是感覺凄涼無助,如今未愈的舊傷經過“真相”的撕扯,那股揪心之痛才教人生不如死。

難怪單豫雍要恨她了,想必葛淑嫻事後也在兒子面前編派了諸多的不是。

涉世未深的章浣礹怎麼也沒料到,當年那隻不過是一張小小的合成照片,就逼得她全身而退。

你從來都不碰我……羅怡雯的聲音的一遍遍在她的耳際迴響。

為了一顆不曾存在的“砂子”,她讓手中的幸福白白溜掉,而當單豫雍再度走進生命里,她已落入婚姻的“死胡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章浣礹忍不住爺天長嘯,“上天要如此殘酷地待我?”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重逢未嫁時啊!

???

“該死的!到底跑哪兒去了?”

單豫雍數度拿起電話,然後又惡狠狠的把它摔回去。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章浣礹的汽車仍停在公司,手機又不通,而在稍早他曾以“同學”的身份確定她並未回呂家,他的擔憂隨着惡劣的氣候而不斷加劇。

一個女人家——特別是柔弱而無力自保的美麗女子,單獨行走在下着大雨的夜裏,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而惱人的是,他又不能以“情夫”的身份報警,只能在家裏踱來踱去干著急。

“喀!”扭動的門把阻斷了單豫雍的胡思亂想。

“你今天究竟混去——”他的責罵霍然因門口的“落湯雞”而頓住。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章浣礹柔聲地致歉。

“我的天哪!”她的氣若遊絲以及唇邊凄美的微笑,狠狠抽痛了他的心。

單豫雍立即橫抱起她,跑入浴室,並迅速褪下她的一身濕衣。

“該死的!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不打電話叫我去接你?”

浸入熱水中,她幽幽的道:“對不起,手機沒電了……”

“吃飯了沒?”冰得嚇人的肌膚才稍稍回溫,他又想到她的肚子。“一定沒吃對不對?你等着,我去下碗面。”

章浣礹終於明白了這個老是譏諷她的男人,原來習慣把關懷藏於咆哮中。

聆聽樓下廚房的鍋鏟聲,對章浣礹而言,這比任何的甜言蜜語都還要窩心。只是,她無法理解,經過葛淑嫻的挑撥離間后,滿腔恨火的他,何以要選這麼溫柔的方式來“報復”她?

“面來了!”熱騰騰的食物的端到她的眼前。

“我吃不下……”她是真的沒有食慾。

“該死的!你一定得給我吃下去!”否則,她單薄的身子絕對受不了。

單豫雍的憂急全寫在臉上,也燙進她的心坎里。她勉強吞了兩口,但又立刻嘔吐出來。“對不起!我……”

“該死的!別再跟我說那三個字!你的情況很不對勁,我先抱你回床上。”因為她的臉色已經白到可以叫救護車了。

“我沒事。”章浣礹搖頭阻止他打電話找醫生,“陪我躺一下好不好?比起冰冷的聽筒,你的體溫會讓我舒服些。”

於是單豫雍鑽入被中,按摩她的四肢。

此刻,她睜開雙眸。“豫雍,我想要你……”

既然他將屬於別人了,章浣礹只想把握剩餘的合約期限,盡情享受當個女人的快樂。

“可是你……”那隻探摸他下體的縴手,讓他忍不住呻吟,“唔——”

單豫雍用被單迅速搭起“帳篷”,尚在估量她能否承受得住激烈的運動章浣礹已扒下內褲,騎坐到他的身上。

她莫明其妙跑出去淋雨,回來后又主動勾引他,這小妮子莫非是因為撞見他跟羅怡雯親熱才大受刺激?

單豫雍向來不屑女人爭風吃醋,卻因她的“在乎”而沾沾自喜——噢!他愛死這股醋勁了!

大掌圈握住那副妙嫌生澀的圓臀,他技巧地指引章浣礹如何律動來取悅彼此。只見旖色的乳波誘人地晃漾着,張那清麗的臉龐亦因歡愉而顯得生動耀眼。

“啊……啊……”當然,她的嬌喃簡直比天籟還悅耳。

任何感受到自己被強烈需要的男人,都會想大喊“哈雷路亞”,他不斷地悶吼出亢奮,並在章浣礹後繼無力時,接下奔馳的棒子。

一個翻轉,單豫雍人像抓狂了似的,迅速地抽撤、旋扭……

“噢!礹礹……礹礹……”

他不斷地喚着這可人的名字,直到慾望中心爆出驚人的能量。

當戰火平熄,章浣礹累癱了。

而着她入睡的單豫雍,倒是暗暗下了個決定。

他要定了這個女人,而且,他將不計代價!

???

相處的這段時間,除了訝異章浣礹有物質欲低得近乎修道者外,他更發現,這個小女人“拗”起來時也是滿不可理喻的。

她已經微微發燒了,卻仍堅持到公司上班,讓單豫雍又氣又心疼。

幸好他懂得運用“孩子是母親心頭肉”的弱點,先把呂筱萱從幼稚園帶出來,然後強迫一心想和女兒相聚的她留在總裁室休息。

“單叔叔說,我可以在這裏陪媽媽工作,”呂筱萱天真地相信母親是回台北開會,手中揚着她剛拿到的禮物說:“而且他還送我一支手機耶!以後我就能隨時聽到你的聲音了。”

“豫雍,謝謝你……”章浣礹忍不住投以感激之色。

“算是獎勵你昨晚的‘表現’吧!”他曖昧的眨眼,然後繼續灌氣球的動作,“我打發陸秘書走前就吩咐過了,總裁室今天不接任何電話、不見任何訪客,你和萱萱在這裏可以盡情地玩。”

“媽媽講故事。”呂筱萱攤開單豫雍送的新書,亟欲聆聽其中的情節。

“好。”一如在家時,章浣礹將她抱坐在腿上。“從前從前,有位被巫婆詛咒的公主……”

小時候,單豫雍也曾渴望慈母能以這種抑揚頓挫的聲音講他愛聽的故事,但身兼嚴父之責的葛淑嫻,總認為男孩子應該實際點,別說童話故事了,漫畫、小說之類的東西更是單家的“禁物”。

也許是成長時期的缺憾吧!這幕親子畫面落入他的眼中,格外地溫馨動人。如果礹礹當初沒有逃婚的話,那麼萱萱就是他們的孩子……

驀然,衝進來的不速之客破壞了短暫的和諧。

“這、這成何體統?”

“媽!”單豫雍從一堆氣球中跳起來,“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那個為了工作而無暇結婚的兒子究竟有多‘忙’?”葛淑嫻凌厲的目光掃及那對愣愣的瞪着自己的母女時,不禁錯愕了,“你——”

單豫雍唯恐無辜的呂筱萱被大人的戰爭波及,急忙與章浣礹交換了個眼神,“你帶萱萱去附近的麥當勞等我。”

“嗯!”章浣礹趕緊抱起孩子,迅速穿過通往會議室的門。

“慢着!”葛淑嫻想阻止,卻被單豫雍橫手攔住。“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是公司的一級主管嘛!”單豫雍合上門。

“那狐狸精何時混進‘單盟’的?”而他居然讓她爬到一級主管的位置?

“礹礹不是狐狸精!”他冷靜地反駁。

“她無恥地迷惑別人的未婚夫,不是狐狸精是什麼?難怪你一直拖延婚事,原來是那賤人從中作梗。幸虧我連夜趕來一探究竟,否則不曉得還要被瞞多久呢!”

“是怡雯跟你告狀?”除此之外,沒人能請得動母親。

“她只打電話來說你們吵架了,還叫我別給你太大的壓力。像怡雯這般乖巧的女孩,上哪兒找啊?我絕不允許你背叛她!”

“你叫她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單豫雍以筆尖將氣球一個個刺破,“至少到目前為止,‘單太太’的名分我並未作他人想。”

“莫非你想腳踏兩條船?可章浣礹是有夫之婦啊!難道你不怕吃上‘妨礙家庭’的官司?”一想到單家將因這樁醜聞而蒙羞,葛淑嫻幾乎要暈厥了。

“我願意開出優厚的條件,相信她那無能的丈夫應該會割愛的。”單豫雍一直認為金錢能搞定一切。

“你頭殼壞了嗎?要不是看中你非凡的身價,人家會回過頭來勾引你?”她苦口婆心的勸道:“你還是快把章浣礹開除掉吧!否則單家龐大的產業,儘早會落入她手中……”

“媽的成見太深了,礹礹不是這種人。”不然她不會一開始就避着他。

“我的話你都不聽,是不是?”若勸不動,葛淑嫻只好硬逼。

“媽,你今天不就為了得到一個確定的婚期?”單豫雍妥協地說:“好!我可以馬上娶怡雯,但若要捨棄礹礹——很抱歉,恕難從命!”

“反了、反了!你居然這樣跟我說話?”葛淑嫻開始哭喊着亡夫的名,跌坐入沙發。

“錦全呀!咱們好不容易拉拔大的兒子,翅膀一硬就不甩我這含辛茹苦的老娘了,你要是地下有知,就趁早帶我走吧!嗚嗚嗚……”

除了兒子堅持與章浣礹訂婚的那次,她的眼淚攻勢向來很有“訓子攻效”的,但葛淑嫻萬萬想不到,她這回又敗在同一個女人的手裏。

“老林!麻煩你上來一下。”單豫雍無動於衷,甚至打電話通知司機說:“幫我送老夫人回公館的老家。”

“你……”葛淑嫻吃驚地瞠大眼。

“媽想多留一會兒也沒關係,不過,我恐怕沒空陪你聊天了,礹礹還在等我呢!”語罷,他便從容的披上外套出去了。

“豫雍——”葛淑嫻叫不回他,氣得渾身發抖,不禁咬牙切齒道:“章浣礹,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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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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