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旭日東升,淡金色的陽光無所不在地拂照着蒼茫的大地。在那漸溶的殘雪下,隱有點點綠色復蘇,帶來了淡淡的新意。
戀兒深吸了一口濕潤的風,奔到一方巨石上,衝著重雲深鎖的山峰,高喊着:“春天啊!快些來吧,我等得你好辛苦啊!”
辛苦呀,辛苦呀……
隨風傳來的是山谷的迴音。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由朱唇中逸出,戀兒迴轉嬌軀,清麗絕俗的容顏染上了一層奪目的光彩,美眸笑得彎彎的,似新月般醉人。“梵天,你說是不是很好玩?”
梵天目綻柔光,揚聲道:“小心石滑,莫要跌下來才是。”她顫巍巍站在高石上,他光瞧着便擔心。話語剛落,但聞一聲嬌呼,那抹纖纖麗影由高處墜落,遠遠看去,極似一朵輕雲翩飛。
果然不幸被他言中了,梵天皺了皺眉峰。月白的身影一閃而逝,再現身時,已站在高石之下,他張開手臂,穩穩將伊人收在臂彎里。
縴手環着他的脖頸,她皺了皺俏鼻,嬌嗅道:“都是你不好。”
“怪我?”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當然。”戀兒理直氣壯地說,“若不是你要我小心我又怎會不小心,如果我不是不小心,又怎會跌下高石?”美眸眯橫過去,“你說這是不是你的錯?”她怪責地問。
他好笑地抵着伊人的鼻尖,望人那雙秋波流轉的美眸,“我說戀兒小姐,你那一大堆小心、不小心的,算不算強詞奪理?”
“不算。”戀兒霸道地開口,柔軟的嬌軀掛在他的臂彎上,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好吧!都是我的錯。”他頓時沒轍地扯白旗投降。這朵白荷,八成是生出來克他的,可想而知,他下半輩子鐵定有苦頭吃了。最要命的是,他心中還蠻期待這種生活的。細分析起來,他大概有自虐的傾向。
“既然知錯,還不向本姑娘賠罪。”她得寸進尺地道。存心整整他,一點一滴地報以前他不理她的“深仇”。
“賠罪?”他緩慢地眨了眨夜眸,叫屈道,“我好歹也接到你啊,難道還不夠將功折罪?”
戀兒扁了扁朱唇,嗔道:“你救我是理所當然的,那算什麼功?”一按他的臂,她輕盈地離開他的懷抱,享受腳踏實地的感覺。
聽罷,梵天險些一跤跌到地上。這樣的話,她姑娘都能說得如此自然,他想不服她都不行。“女孩子都是這麼不講理嗎?”他苦笑着問。
“這話不盡然。”她探出縴手拍了拍他的面頰,笑靨如花地道,“女孩子大多都是既溫柔又可愛的,可是——”她活風一轉,“你愛上的這一個,卻絕對是不講理的。”
“不要這麼坦白吧。”他笑得更苦了。怎麼連讓他想像自己有個溫柔婉約的戀人都不可以嗎?
“我這是為你好。”戀兒滿目促狹地看着他,“事先告訴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好讓你有所準備啊!免得將來娶了我會後悔。”她故作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怎麼樣?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
“這樣啊!”他支着頜,刻意想了一想,道:“你既然都這樣說了,我若不考慮也太對不起你的一番苦心了。好……哎喲!”一隻粉拳打斷了他的話,讓他當即痛叫出聲。
“你真敢考慮?”戀兒美目圓睜,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俊顏泛起了得逞的笑容,梵天探手將伊人拉入懷中,柔柔地吻上了她嬌嫩如花的唇瓣。“不敢。”他在伊人的唇上呢哺。
“這還差不多。”戀兒半閉起美眸,沉醉在他的懷抱之中,但覺他的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來得深情纏綿,他的擁抱亦更加有力,“你……”她星眸朦朧地望着他,只覺得整個身軀,整個靈魂,都溶化在他如火焰般高熾的情潮之中。
離開了伊人誘人的芳唇,梵天那張俊魅的臉龐懸在伊人嬌容寸許處,唇角揚起了一抹高度誘惑的微笑。“戀兒?”他溫柔地輕喚。
“嗯?”將水似柔軟的嬌軀掛在他臂彎上,戀兒抗議地張開美眸,脈脈秋波含羞帶嗔,赤灼如火的光華深情得醉人。
“記不記得,你魅惑過我多少次?”他挑着她纖細的腰肢,帶着一臉飽含深意的笑容問。
魅惑?這個詞可以與她扯上關係嗎?戀兒腦海中劃了一個問號。垂眸想了片刻,她不得不承認,從一見到他開始,她就不停地那樣做喲!只是這個好像不能承認的,不然她還有什麼面子、裡子可言?
想到這裏,戀兒板起嬌容嚴正地推開他,而後非常鐵齒地否認:“我沒有魅惑你!”
好笑地看着這個睜着眼睛說謊的小女子,梵天揚了揚劍眉,“你有。”他一本正經地扳着手指細數,“一次、二次、三次……無數次,多得數也數不清了。”
戀兒的明眸愈張愈大,她有那麼多次惡劣的行為嗎?她捫心自問,而後頗為慚愧地垂下頭,“那你想怎樣?”她絞着雙手問。
梵天瀟洒一笑道:“身為男子,理應寬宏大度一些,所以我決定不與你計較了。”他可不像某人那麼小心眼、記仇。
“就知道你最好了。”戀兒飛快地抬首,嬌容飛上一朵亮麗萬分的笑。
梵天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食指,“別高興得太早了,我還有下文呢?”
“什麼下文?”戀兒的笑容立即垮了下來。他該不是想報她遲遲不肯答應他的求婚的“大仇”吧?是報應,也沒有這麼快的啊。
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那張清麗若荷的容顏,他眸底劃過一絲惡質之光,“我決定了。”他氣定神閑地宣佈,“從這一刻開始,將順從你的誘惑,讓你得償夙願。”
“啊?”戀兒緩慢地眨了眨明眸,而後跳起來,轉身就跑。她才不要被他整呢。下一刻,她便被一雙手臂攬住二人雙雙跌在雪地上。“你……你要做什麼?”她緊張得結結巴巴,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手肘支着雪地,將她壓在身下,他細細地欣賞那張略帶驚慌的嬌容,“你不肯答應嫁我,我惟有跳過拜堂的儀式,直接過洞房花燭夜了。”
“我不幹。”戀兒漲紅了嬌顏,很大聲地反對,“這裏既沒有洞房,又沒有花燭,更沒有夜。”她抬指比了比空曠的山谷,又指了指頭上那一輪光芒四射的太陽,讓他明白他的錯誤,並且萬分期盼他就此改變主意。
“那麼你就答應嫁我。”他支起俊臉,黑眸眨也不眨地鎖定她的面容。
“不答應。”她比方才還要大聲地回答。這算是逼婚,所以她絕對不可以鬆口。他就不能換種溫柔浪漫的求婚方式嗎?戀兒忿忿地瞪着他,心中萬分委屈。上一次在黑暗陰森的洞穴,這一次在冰天雪地之中,真是一次不如一次。
“戀兒,你——”梵天方一開口,倏地打住,黑眸之中閃過一絲警覺。下一刻,他擁了戀兒一躍而起,玩笑的神情也為之收斂。
“出來吧!”他挑眉,淡淡地開口。
遠處的山林之中突然竄出一隻灰色的巨狼,只交睫的時間,便奔到近前。伴隨着一聲長曝,它瞬間立起,化作一身披灰袍的男子。“拜見少王。”它元比恭敬地施禮。
戀兒大張着美眸,怔怔地看着它那詭異的臉龐,與閃動着獸光的眼眸。這就是嗥月族的族人了。回眸看了看一臉凝重的梵天,她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安。他的族人尋來了,他會不會回到他們中間?一瞬間,她下定了決心,無論他決定為何,她都不離開他。
安慰地撫了撫戀兒的秀髮,梵天抬眸望定來“人”,“我已經對血巫族長說得很清楚了,所以請不要再尊稱我為少王。”
“就算您不是少王,也還是我族忠心信奉的狼王。”它眉宇之間帶着惶意,沙啞低沉的聲音中亦存有一分焦急。
嗥月族人一向極為深沉,像它這樣驚惶的神情,着實是罕見。看在眼裏,梵天眉頭驀地打了個結。“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猜測着問。
它突然跪伏在地上,悲聲道:“銀弓之主帶人攻入嗥月族聖地,一舉擒下了所有族民,聲稱着少王不出現,就滅我一族……我拚死逃出來,幾經辛苦始找到少工,求少王做主……”
這席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般,打入梵天與戀兒二人的心中。
風已起,雲暗涌。一瞬間,他與她都知道這段相知相守,不問俗事的甜蜜時光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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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深鎖的群山深處,有一處彎彎若新月狀的山谷,名曰:月光谷。
亘古以來,此谷便是海月族的聖地。
夜幕初降之時,梵天背負着雙手,徐徐踏入谷中。那一襲月牙白的衣衫激涕洒洒舞於風中。遠遠望去,如月般的神秘孤高。
前方仁立的那三條人影漸呈清晰,正是獨孤鴻雁、慧法大師與知府大人龍玉京。
“諸位請了。”梵天拱了拱手。俊顏雖掛着笑意,但眸光卻冷冽如冰。
慧法大師雙手合十,垂目還禮。
龍玉京卻指着他大叫一聲,“原來是你!”
這句話別人不明白,梵天卻清楚得很。他衝著龍玉京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原來是妖,龍玉京一臉防備地退後了好幾步,眼睛轉也不轉地盯着梵天那張俊臉看,心中頗覺得不可思議。嗔!這年頭真是亂過了頭了,連妖都生得比人要俊逸好看。因此,他會認不出來,與他的眼力、能力絕對無關。
陰鷙的目光鎖定梵天,獨孤鴻雁開口問:“戀兒在哪?”
眸中逸過一絲溫柔,梵天道:“她在等我。”
獨孤鴻雁神情複雜地變幻,但轉瞬又恢復了平靜,“嗥月族民全在我掌握之中,這種情況想必你都清楚了吧!”
“非常清楚。”唇畔泛起一抹冷笑,梵天直接了當地開口,“這次來見你,不只是為了救出嗥月族民,也是想與你做個了斷。”
“我也正有此意。”獨孤鴻雁神情凝重地問,“你打算怎麼個了斷法?”
“你我生死決戰!”梵天目光炯炯地望着獨孤鴻雁,“若我生,嗥月族人必須釋放;我死,那你也可安枕而眠,不必再擔心我會危害龍州府一帶的百姓了,你說如何?”
獨孤鴻雁靜默片晌,驀然遭:“好!”
此言一出,慧法大師與龍玉京同時愕然。
“阿彌陀佛!”慧法大師不贊同地皺起花白的長眉,“獨孤護法,你——”
獨孤鴻雁抬手止住了慧法大師的話,“大師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唇邊泛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梵天揚聲道:“三日之後,月圓之夜,就在此谷的落雲崖你我一決生死。‘’
餘音尚環繞未散之際,他揮手之間,月白色的身影已隱逝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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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梵天,戀兒板起了嬌容,“你還記不記得你被金箭擊成重傷的事?”她顰蹙着黛眉問。
“記得。”梵天微笑着頜首。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差點被射死?”她再問。
梵天又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提議與姨父決鬥?”探出縴手,不客氣地扯起他的衣襟,戀兒的美眸滿是擔憂。他活夠了嗎?
俊顏泛笑,梵天將伊人那隻纖纖玉手拉下,“戀兒,我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所有的問題,而後與你永久地長相廝守啊!”她不體諒他的苦心也就罷了,還這樣兇巴巴地質問他,真是太讓他傷心難過了。
清麗的嬌顏移近,戀兒頂着他的鼻尖,甚為光火地問:“你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掉你自己的小命嗎?”
“你對我就這樣沒有信心?”梵天好笑地問。
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后,戀兒很老實地點了點頭,“是沒有。”一個是滅妖英雄,一個是妖,這關係同貓與老鼠沒有什麼分別。叫她如何能生出所謂的信心?別說是贏獨孤鴻雁了,他只要能保住小命,她就要偷笑了。
“趕快取消這場想不開找死的決鬥。”戀兒扯着他的衣袖大力地搖晃。她決定了,馬上就拉着他一併逃命去也。
“不行。”梵天從伊人的玉手下救出自己的衣袖,口中很堅決地反對。
“你——”戀兒扁了扁朱唇皺了皺俏鼻,瞬地眸中蓄滿了淚水。這個大混蛋!難道他不知道她會擔心,會難過嗎?
“戀兒,不要這樣。”將伊人擁入懷中,梵天安慰地吻了吻伊人水霧迷濛的瞳眸,“放心,你所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如果沒有了全盤周詳的計劃,他又怎會拿命來玩?又不是活夠了。
“我不想你死。”戀兒嗚咽着開口。縴手抓得那樣緊,彷彿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了一般。
“不會的。”梵天深情地允諾,“我會活得好好的,伴你一生一世。”
“你不可以說話不算數喲。”戀兒將靈美的容顏埋在他懷中,輕輕地道。
“戀兒。”捧起那張嬌顏,梵天輕輕點了點伊人的鼻頭,玩笑地道,“瞧鼻頭都哭紅了,好醜啊。”
嬌嗔一聲,戀兒一拳打在他胸膛上。敢說她丑,活得不耐煩了嗎?
就勢捉住了那隻小手,梵天苦起了俊顏,“不要這麼凶嘛,戀兒!”他刻意逗她開心地道:“那一次你中箭,我尋到你的靈魂時,曾看到過九幽之城,你難道不好奇?不想進去遊覽一番?”他衝著伊人眨了眨眼睛道:“這一次說不定會是一個上好的機會喲!”
“等六十年後,我可能會期待這個機會,現在嘛不需要。”戀兒不為所動地表明立場,盈盈欲墜的珠淚倒是收了回去,“你打算怎麼做?”她認真地問。
眸中閃起了智慧之光,梵天微笑道:“第一步,我要先救出嗥月族的族人。”這場較量,他定要搶到主動才行,不然還有什麼可玩的?
“你能救出他們?”戀兒頗覺不可思議。要知道,現在窩在月光谷的除了獨孤鴻雁與一干追隨除妖的義士外,還有幾乎傾寺而出的隱佛寺高僧同龍玉京所率的官兵衙役。他憑什麼去救嗥月族?
“我現在不能。”梵天含笑搖了搖手指。
“那,什麼時候能?”戀兒追問。
“等它來到之時,便能了。”梵天神秘地一笑。
“它是什麼?”戀兒不解地看着他。
“喏!你自己看好了。”懶得解釋,梵天抬手指了指前方的某處。
戀兒抬眸,便看到了一團如飛接近的紅芒,其中似有一物飛快地旋轉遊走。
萬年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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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如豆,跳動的火焰在臨時的帳幕中拖出一抹淡黃的光影。
獨孤鴻雁雙手支頤,面無表情地獨坐在椅上,目光時而凌厲,時而悲愴。
夜如斯寂靜清冷,凄凄瀟瀟的風頻頻叩着簾帷,襲向那盞飄搖的燭火。
瞬地,眼前一暗,那團小小的火焰在無奈中結束了它的使命,將這座帳幕帶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恍惚之中,獨孤鴻雁彷彿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座妖異陰暗的洞穴——
女子的容顏浮現在他腦海之中,哀絕的神情、哀絕的玉容——痛徹心扉啊!他閉了閉眸,將心神自那種無可救藥的悲痛中拉回。停止,不要再想了。會有那樣的結局,完全是她自找的,他沒有錯,錯的是她!眼眸再張開時,他的心已經恢復了平靜。
驀地,一絲似有似無的妖氣在空氣中浮動,心中一驚,獨孤鴻雁探手抓起金箭、銀弓,閃電般的卷出帳幕。
朦朧的夜色之中,隱有鬼詭的獸影一間便逝。沒有半分猶豫地,獨孤鴻雁直追了下去,目中漾起一片凜烈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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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的蒼穹,靜靜地懸挂着一輪清冷如銀的月影。
月光谷正中的嗥月族聖地,無數張佛門的符咒在風中飛揚,佛咒中央的地面插着一支閃爍着金光的箭。
梵天形如鬼魅般的出現在當場,略一打量眼前的情景,心中已有了計較。
並指輕點眉心,赤紅的丹珠從印堂飛出,懸在空中,不停地遊走飛旋。
他的身軀亦升於空中,雙手圍繞着丹珠緩緩畫了一個形若圓月的符印。
一瞬間丹珠靜止,赤色的紅芒如柱般的直衝上天,如火如霞的光懾住了高懸的月輪。頓時,光源處的丹珠幻為一輪月影,向插在地上的金箭印去。
隨着“轟”的一聲巨響,一片飛沙走石掩住了萬物,而所有的符咒也在一瞬間燃燒——了無痕迹。金箭由沙石之中掠出,在空中飛旋。
隨着一聲輕笑,戀兒閃身出來揚起纖纖玉手,抓住箭尾將它扯了下來。“大功告成了嗎?”她把玩着金箭問。
梵天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眸底妖紅之光流幻,俊魁的臉龐微微泛白,他喘息着道:“還沒有。”他雙手向前一劃,漫空的沙石倏地中分,現出一道佛光浩然的幻影之門。
“戀兒,快拿着金箭在門上反方向地劃一個五芒星。”他飛快地道。
戀兒擔憂地看了看他,卻沒有說話,只是依照他的話照做。
在最後一筆劃好了之後,幻影之門突然大開,裏面隱約可見無數條狼影。
棄了金箭,戀兒奔到梵天面前,拉着他的手問:“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趕快逃命。”梵天沖她眨了眨眼眸。這麼一番驚天動地的變化,只有瞎子才會看不見。再不走的話,他們就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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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的一片狼籍,獨孤鴻雁氣得臉色鐵青,身軀微顫。慧法方丈與龍玉京雙雙從遠處奔回。
“怎麼回事?”他二人雙雙驚問。
“被封印住的嗥月族人通通被救走了。”獨孤鴻雁咬牙回答。是他大意了,本以為妖獸闖入作怪,匆匆追上去后,才發現自己追的只是一個法術幻影。
現在看來慧法大師與龍玉京也是被同樣的手段騙了出去。
他們竟然會上這種當,真是十足的笑話。
“阿彌陀佛!”慧法輕誦了一聲佛號,一雙白眉緊緊擰起,慈目之中逸過一絲憂色。
龍玉京光火地揪過一名官差,質問:“你們為什麼不阻止?滿山滿谷的人都看不住一群被封在地下的妖,你們都睡死了嗎?”
官差叫起了撞天冤,“我們有阻止啊!只不過還未靠近便被詭異的妖紅之光撞開。”惟有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妖施施然離去了。不然,他們還能有什麼法子?群“龍”無首啊!
“這麼厲害!”龍玉京瞠目結舌地放開那名官差,心中想要除妖的意念不由打了個突,他好像有點自不量力喲!
“是萬年丹珠。”慧法方丈面色凝重。他識得那是昔日千雪山妖王的法寶,也識得是隨着血巫族大鬧祭弓大典之物。
“是的。”獨孤鴻雁輕吐了一口氣,目光投向天際的那一輪月。他太小看那個梵天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另外採取行動?”龍玉京頗為憂心地問。
“不。”獨孤鴻雁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光,“我要留在月光谷,等待三日之後的決戰。”他一字一頓地宣佈。
二人同時愕然。嗥月族人已被救走,梵天還會應約而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