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哭成淚人兒的萱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一徑地邊哭邊跑，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匹跑得勁捷的馬兒正往她的方向衝來……
衝出蘭芳閣的慕容劭擎很快就在絡繹不絕的人潮中，找到萱那小小的身影，強硬地鉗制住她瘦弱的身體，阻止她不知死活的衝動。
在千鈞一髮之際，兩人雙雙滾到市集大道的酒樓店門旁，馬蹄聲則在耳旁呼嘯而過。
剛才那一幕真的把他嚇死了！這該死的笨女人難道就不能注意路況嗎？非要嚇死他不可嗎？在他以為她會被馬蹄踐踏過時，他的心是緊緊的擰在一起的……
慕容劭擎將她的身子抱得死緊，藉此感覺萱的安然。
“你不要命了嗎？難道沒聽到馬蹄聲嗎？”他氣得大吼。
“放開我！放開我……”萱不斷地掙扎，想要脫離他的懷抱。
“告訴我，不會再有下次了！說！”
萱抬起頭來，對上他不容拒絕的眼神，笑得凄楚。
“呵……那重要嗎？”
慕容劭擎沒有回答她，他感覺到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和之前有點不太相同，隱隱約約地染上愛戀的氣息，這不禁讓他心生慌亂，思緒糾結起來。
“為什麼你不能像對顧盼歡一樣對萱兒呢？我希望你那樣對我啊！”萱情緒激動地淚汪汪道。慕容劭擎捧起萱淚漣漣的臉蛋，擦掉她臉上的淚珠，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打從你跌到我懷裏起，你的‘行為舉止’就讓我無法像待一般人似的待你！”
“啊？”萱的櫻桃小嘴張得好大，滿臉的問號。
她的行為又哪出問題了？她很正常啊！
她頂多是喜歡湊湊熱鬧，有事沒事捉弄一下宮女，耍些小心機唬弄唬弄朝中大臣，再不然偷偷到御書房趁父王睡着時在他臉上畫圖……
可她做的這此不壞事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啊！她在他面前一向是很規矩的！
……好吧！她承認“爬樹”是比較不規矩了點，但這樣觀察他比較清楚嘛！
“唉，算了，當我沒說。”慕容劭擎翻了翻白眼，嘆氣嘆得更大聲了！看她一臉傻愣愣的模樣，要她明白了解自己有多“與眾不同”，看來是相當困難的。
“喔！”
沈默的氣息頓時瀰漫在兩人之間，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尤其是慕容劭擎更是啞口無言。
凡經過他們身旁的行人，每個人都是帶着異樣的眼光，男人渾身發癢、雞皮疙瘩；女人則是心頭鬱悶、眉心死結。
好端端的兩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竟然大剌剌地互摟在一塊，搞什麼“斷袖之癖”?!唉！真是暴殄天物啊!
察覺到周遭異樣的眼光，慕容劭擎立刻鬆開環抱住萱的手，退離她有三步之遠，冷峻的臉上有一絲尷尬的惱怒與紅潮。
萱不解地看着他的舉動，少了他環抱的嬌弱身子有一絲的空虛與落寞，她低垂下卷翹的睫毛，臉色憂鬱……
直到聽到懷念已久的說書聲，萱才高興的跳了起來，她妙眸靈轉的淺笑道：“呵！劭擎，你聽過說書嗎？很好玩喔！來，我帶你去見識見識……”
不顧慕容劭擎同意與否，萱便興奮的抓起他的手臂，走進酒樓里。
挑了個視野佳的位子，點了幾盤小菜與瓜子，萱便專心的開始聆聽。
“尹水寒拿起‘奪命七魂鏢’唰、唰、唰地朝歐陽系射去，歐陽衣袖一揮、一個旋身，七隻毒鏢便全落入袖中；內力一震，奪命七魂鏢頓時全部化為鐵沙，隨風飄散……化為塵土……”南方酒樓里聚滿了老老少少，都隨着說書先生的故事心生起伏。
“真可惜！太久沒偷溜出來聽了，都換戲碼了啊……呵呵！不過更精彩呢！”萱開心的笑彎了眉毛。
“尹水寒不死心，飛天縱身一躍，雙掌運起真氣、兩袖青紗一揮，施展起‘水茉派’的獨門絕招‘霪雨霏霏’，招式變換之快頓時讓歐陽陣腳一亂。趁歐陽步伐紛亂之際，尹水寒再次從袖中射出比奪命七魂鏢威力更猛的‘化骨七旋鏢’直往歐陽劈來……”
“啊!”坐在酒樓正中央的姑娘突然放聲尖叫，聲音凄厲的好像尹水寒的化骨七旋鏢是射到她的身上。
說書的林老頭滿意的看着台下聽得入迷的觀眾，他氣定神閑，手捻着一把白鬍繼續說道：
“一連串閃着刺眼光芒的化骨七旋鏢直往歐陽疾飛……就在電光火石間，歐陽以‘千佛手’一一奪下奔雷迅飛的七旋鏢，乾淨利落，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等到風平浪靜之時，他的手指間已並排着七隻毒鏢……”
酒樓霎時響起可以掀破屋瓦的鼓掌聲，都在為歐陽的武藝喝采!
待大家情緒稍微平靜之後，林老頭又繼續說道：
“歐陽邪魅的勾起笑容，凌空一躍至尹水寒的面前，莫測高深地注視她，以一貫的瀟洒自若說道……”林老頭故作保留，製造氣氛，吊大家胃口。
聽得入迷的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朝林老頭大喊：“歐陽說什麼？說啊……說啊……”
一直在旁觀察她的慕容劭擎，忍不住逸出卓爾的笑容，他從沒發現她也有這可愛動人的一面。“是啊！說啊……說啊……”此起彼落的要求聲回蕩在整個酒樓中。
達到目的的林老頭，舉起雙手要大家噤聲下來，待大家安靜下來后，他便繼續說道：
“歐陽拿着七旋鏢，對尹水寒說……姑娘，你的‘破銅爛鐵’要收好，別再拿出來丟人現眼……若真要射，記得再往右方偏一點，這樣準度會好一些！”
“哈哈……哈哈哈……”酒樓里人人笑得人仰馬翻。
“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萱笑得趴在桌上、捶着桌子。
“很好笑對不對？”萱抬起頭，笑眯眯的問慕容劭擎。
慕容劭擎則是回她一個微笑。
笑聲過後，酒樓里的客人要求林老頭再說下去，而林老頭則故留一手的笑說：“呵呵！諸位看倌，欲知詳情，請待下回分曉！”
林老頭拿個銅盤開始在酒樓中同客人討賞。
“啊？沒了啊？”萱皺着眉心，失望的開口。她好想再聽下去！
“有機會再出來聽啊！”慕容劭擎揚起性感的笑容。
“嗯！好啊！”萱笑意盎然地點頭如搗蒜。
“你不想被皇上發現你偷溜出宮吧？咱們回宮去吧！”
“嗯!”萱用力地點點頭，一手勾起他的手臂，歡歡喜喜地同他離開。
看着身旁氣勢出眾、卓爾不凡的慕容劭擎，萱滿足的笑了……
他第一次對她這麼溫柔，沒有“笨女人、笨女人”的喊來喊去，她開始期待他成為她駙馬後的日子了，那一定非常幸福、快樂吧？
她決定回去后要馬上跟皮球說這個好消息！
???
名冠天下的碧湖，兩岸植滿各式各樣的奇珍異草，萬紫千紅的花兒齊開綻放，落花隨風飄舞，繁華似錦，如同墜入仙境。
南梁王邀請慕容劭擎同游翠湖風光，當然也外帶了調皮的萱公主。
沒想到慕容卻擎竟也邀了蘭芳閣的花魁顧盼歡同游。
萱蹙着柳眉，杏眼圓睜地瞪着眼前如膠似漆的兩人，心頭一陣酸，還隱隱發疼起來。
她不懂慕容劭擎為何又對她不理不睬了？雖然這幾天他不再叫她笨女人了，但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似的，拔腿就跑……
“唉！我怎麼這麼命苦？哇！連葡萄也跟我作對，酸死了！”萱嘴裏塞滿葡萄，一臉哀怨，眼神染滿妒火。
最感可惜的莫過於南梁王了，他原想借這個機會多讓慕容劭擎同萱相處，可依這個情形看來，他這個媒人也完全無用武之地。
“唉！真是可惜啊！”嘆了一口氣，看着船頭前的金童玉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南梁王只有搖頭的份。
他決定打消撮合他們的念頭，他也不太想背上“毀人終生”的罪名。
慕容劭擎站在船頭，眺看着湖光山色，波光粼粼、紅花綠柳絲毫激不起他的興緻，他可以感覺到背後的灼灼目光，那道灼熱彷彿讓他的後背燃燒起來。
這幾日萱整天追着他跑，動不動就是在他的身後“駙馬來、駙馬去……”的讓他真的相當頭痛！
他明白她的本性不壞，只是孩子氣了點、貪玩了點、調皮了點、愛捉弄人了點……撇開這些不談，她的赤子之心倒挺讓他喜歡的，當然她的長相他相當滿意……雖然前胸是平了點，但就算他開始對她有點改觀，他也絕對不會當上她的駙馬！
他可不想往火坑裏跳，放眼望去，處處都美女，為她這瓢水，放棄整條河川，他又不是瘋了，何必找個人來綁住自己呢？
所以，他特地找來顧盼歡氣氣她，希望她知難而退！
天色忽然轉陰，白霧逐漸籠罩大地，看來再不久就要起風下雨了。
慕容劭擎拿起披風，輕輕地披在顧盼歡的身上。
“你的身子骨不好，別著涼了。”
“謝謝大人!”荏弱的顧盼歡對他微微一笑，欠了欠身。
“沒什麼好謝的。”慕容劭擎的笑容燦爛迷人。
“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擎哥哥！”慕容劭擎捂住她的朱唇，不容拒絕的說。
雖然他明白顧盼歡看他的眼神是愛戀的，他卻永遠不會回報她的感情——但他會帶她離開蘭芳閣，一起到回紇去。
只因為她的外貌像極了他三年前過世的妹子……慕容芷。
顧盼歡順從的輕啟朱唇。“擎哥哥……”她滿足的埋入他的胸膛，眷戀地一再嗅着他身上的陽剛氣息，他對她的溫柔像道暖流般地，深深滑進她的心窩。
“盼歡，過幾天我會去同嬤嬤說，我會帶你離開南梁。”
“擎哥哥，你……”顧盼歡的淚水決堤而出。“歡兒以為這輩子是無法離開蘭芳閣了，真的嗎？你願意帶我離開？”
太好了!她可以離開南梁了，她可以擺脫這個令她厭惡的身份了！
“嗯！”芷兒……
船艙內，閑得發慌的父女，正舉棋開戰着。
“呵呵……想好了沒？父王等你這步棋，等得都快睡著了……”南梁王開懷地看着仍苦思、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萱公主。
“哎唷，再等等嘛，我還在想……誰不知道父王是出了名的狡猾，老狐狸一個……”萱抓着頭髮，毫無頭緒，嘟着嘴念念有詞。
“你說什麼？”南梁王挑着濃眉，斜睨着她，音調高了許多。
“呃……哈！沒有啦，我是說誰不知道父王是出了名的仁慈，‘房子心人很厚的’……”
“萱兒，你到底有沒有在念書啊？什麼叫做‘房子心人很厚’呢？是‘宅心仁厚’！不會成語就別隨便亂用，免得丟人現眼。”他真的很無奈，感到相當挫敗。他已經替她換了六個太傅了，換到朝中文官沒有一個人敢接這個擔子！
“父王，是你說要多活用成語的啊。”萱委屈的扁着嘴。
“算了!”他放棄了。“棋想好了沒？”
“哎唷！父王別吵啦，念念念的……我會分心啦！”她的眼神如同在告訴他，如果她輸了，都是他害的!
“好，那你也快點！”南梁王催促道。
拿着黑棋晃了半天，思考良久之後，萱終於緩緩的將棋子移近棋盤，就在要放下棋子的剎那，右手卻又馬上縮了回來。
看父王笑得那麼陰險，呼!有陷阱！還好還好……萱吁了口氣，突然執棋的方向一轉，放到另一頭去。
“哈哈！這盤棋父王又贏了！”南梁王豪放不羈地笑道。
“咦？”萱張着牛鈴大的眼，櫻桃小口開得好大。她竟然又輸了！
嗚嗚……父王果然是個老狐狸，用這招心理戰術，嗚嗚……
“呵！萱兒，有進步了……這次只輸父王十個子兒。”南梁王咧着嘴，拍拍萱的頭。
“哼！”萱嘟着嘴，撇過頭去。
“呵呵！萱兒，到現在你一共輸了父王九百九十六盤，快破千了啊！”
“哎唷，父王，你不用每贏一盤就提醒我一次好嗎？”萱氣得牙痒痒的，看他眉開眼笑的模樣，就覺得相當不爽快。
這時，站在船頭的慕容劭擎與顧盼歡兩人正準備往船艙里走來，南梁王便朝慕容劭擎提議道：“慕容大人，可有閑情陪朕下盤棋？”
“有何不可？”慕容劭擎輕搖着翠玉扇，一貫的瀟洒自若。
萱痴痴的望着他無懈可擊的俊顏，她發覺不管從哪個角度觀察他的表情，他永遠是那麼的出色！
“唉！”她輕嘆口氣，如果他身旁站的是她，更是百分百的完美。
“呵，朕會卯足勁地下每個棋子，你也必須全力以赴！”南梁王朗聲說道。
“當然，皇上你可得小心了……”
慕容劭擎坐在碧毯上，開始與南梁王對奕起來。
顧盼歡則坐在他的身旁，靜語觀棋。
“父王……快一點……想好了沒？”
“父王，等你等很久了耶！”看看南梁王舉棋不定的樣子，她的聲音也越嚷越大。
“父王……”
好不容易南梁王下了步棋，萱看不過去的立即指正。
“父王，這棋應該下這裏啦……你看你被圍住了啦！”萱指着棋盤道。
“閉嘴！吵死了……觀棋不語真君子，你這輸了九百九十六盤的丫頭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南梁王怒喝。
萱冷哼一聲。“哼！我本來就不是君子……我是個女人啊……”
萱哀怨的用手撐着臉靠在桌上，看着慕容劭擎風度翩翩的模樣，心思不覺地飄蕩到欣賞活春宮那天的夜裏……
他沸騰滾燙的強健胸膛，長發披掛在背的狂亂模樣，真是完美的一塌糊塗，厚重的喘息聲像個好聽的樂曲，踩着不規律的節奏頻頻地撞擊她小鹿亂撞的心房……
萱不經意的輕觸臉頰，才發現自己的小臉火熱般的發燙，全身升起莫名的燥熱，坐立難安……
她倏地站起，還讓曳地的衣裳給絆了一下，手忙腳亂拉拉自己的衣裳，心跳如擂鼓，面紅耳赤的說道：“父王，這裏好悶，萱兒出去透透氣。”
南梁王沒有抬頭，逕自揮了揮手。
“慕容劭擎跟我作對、葡萄也跟我作對，現在連父王也跟我作對！真氣死我了……”萱負氣地噘着小嘴，站在船頭喃喃自語。
湖面中的倒影，是滿臉醋意橫生的她，她聽得到船舫中三人侃侃而談的聲音，與一連串的笑聲……中間夾雜着許多父王讚美顧盼歡的聲音，這一切都令她怒火中燒！
她好想要慕容卻擎抱她，像抱其他女子般溫柔的抱她；她想要他笑意盎然地看她，用他一貫詼諧幽默的談吐同她說話。
可他現在不只懶得看她，更加懶得理她，連個字也不願意同她說！
她真是嫉妒死他對顧盼歡的溫柔，恨死他對顧盼歡的照顧……這一切應該是屬於她的才對！
“萱公主……”顧盼歡輕移蓮步，來到她的身後。
萱回過頭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一臉的高傲讓她豎起刺蝟般的防備。
“你是什麼身份，一個小小蘭芳閣的花魁也配直呼本公主的名？”
眼前的小公主，有着她自嘆弗如的美貌，儘管慕容劭擎對她不屑一顧，但她一雙寫滿愛慕的眼睛，依然讓顧盼歡倍感威脅。
“盼歡的確沒有身份，在這裏同公主賠個不是。”顧盼歡歉意地欠了身。
“哼！”萱別過頭去，她不想看到她的臉。
“公主很喜歡慕容大人？”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顧盼歡走到她的身邊，直盯着她的表情。
“是又怎麼樣？我警告你別再纏着我的駙馬，他是我的！”萱耐住脾氣，她實在很討厭顧盼歡虛偽的表情。
“呵！公主真是愛說笑，盼歡並沒有纏着慕容大人不放啊。”
“什麼沒有？劭擎他天天到蘭芳閣找你!”
“呵！公主，擎哥哥是自願天天來聽盼歡撫琴的，盼歡並沒有特意強留他的意思啊！”看着萱柳眉倒豎的模樣，顧盼歡的笑意更深了。
聽琴？彈琴我也會啊，為什麼他就不會來找我彈給他聽？萱氣悶的想着。
看着悶不吭聲的萱，顧盼歡更加殘忍的在她身上再劃一刀。
“公主，擎哥哥剛對我說，再過幾天就要帶我同他一起回回紇去。”
強烈的倒抽氣息，萱的雙眼瞪得老大，無法消化的嚷嚷出聲。
“你騙人……劭擎他才不會這麼做的，他必須當我的駙馬啊……”她覺得她的世界好像崩壞了，心發疼起來。
“這種事情……盼歡怎麼敢騙公主呢？”顧盼歡眼神閃爍，詭譎一笑。
此時後方傳來的腳步聲，讓她眼底的笑意更加濃厚。
突然她抓起萱的小手，故意讓萱的身子擋在身前，狼狽不堪地直往後退，口中頻頻驚呼：“公主，求求你！不要將盼歡丟入湖裏啊……”
萱瞪着她奇怪的舉動，不懂她為何要說這些奇怪的話。
“公主，啊……”顧盼歡慘叫一聲，身子頓時從船上摔落湖中。
慕容劭擎急奔過來，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熟悉的恐懼感從腳底猛烈竄升，在顧盼歡的身子凌空落下時，他的心跳彷彿停止跳動……
芷兒！不……
他將顧盼歡與慕容芷失足落水致死的畫面重疊在一起……
“救命啊……擎哥哥救救我啊……”顧盼歡不斷地在湖面上掙扎，嘶聲哀嚎，突然間她的身子隱沒在湖面下。
慕容劭擎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跳入湖中，神情狂亂的將奄奄一息的顧盼歡給救回到船艙上，顫抖着手替她測探脈象。
直到確定她只是被湖水嗆昏過去，並無大礙，慕容劭擎抖盪不停的心才漸漸平穩下來。他斂着濃眉、陰鷙地瞪着呆站在一旁的萱。
“該死的！你竟然想殺她！”
萱瞠目結舌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顧盼歡在自導自演，慕容劭擎的陰沉讓她害怕得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我……我沒有！我沒有推她下湖！是她自己故意跳下去的！”
“該死的！”慕容劭擎被她這不知悔改的模樣激起了更大的怒火，運氣於掌，想要一掌劈向她。萱驚恐地退了幾步，無法置信他竟然要打她？
她的心寒了……彷彿墮入深淵……淚不知不覺地淌流在臉上。
“住手！”南梁王抓着慕容劭擎的手，阻止他。
南梁王一臉怒顏的看着讓他失望至極的萱。“萱兒你……太令父王失望了！”他不明白，心地一向善良的萱，怎麼會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
慕容劭擎頹然地放下手，氣憤地轉身將躺在地上的顧盼歡緊摟在懷中，凜着俊顏、閉起眼，不願再去看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