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顯然不是。
「他要我立刻辭掉工作,並且立下規則:第一,雙方有各自獨立的生活空間。第二,不得干涉對方的社交自由。第三,不得過問對方的任何事。第四,雖然同住,但不得影響對方的生活步調。第五,在三個月後若雙方同意結婚,則采公證結婚不擺酒宴。」
「你說什麽?!」聽完殷巧巧的敘述,梁沐雨差一點從躺得舒服的沙發上滾下來。「你瘋了嗎?喔,不對,是董文烈瘋了,而你被他給傳染到瘋病!」
「沐雨,不好意思啦,以前我是說過我們要永遠住在一起的,但是現在我……我……」懺悔的認錯。殷巧巧很無辜的把玩十指。因為剛剛所發生的一切不在她所能控制的範圍內,迷迷糊糊,她當真沒想到自己的嘴巴竟然比心意還快一步就把自己給出賣了。
「我怎麽樣?你說清楚。」哼,見色忘友的傢伙!
她跟她從小一起在育幼院長大,在那邊長大的小孩無不渴望有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家裏有疼愛自己的爸爸跟媽媽。
從小,巧巧的最大心愿便是結婚,她總說長大後要當她的媽媽,童言童話確實令她小小的心靈對未來充滿期待,但那僅止於童言童話的孩提時代。等到她們長大了,明白現實的殘酷,從此那個夢被她們冰封在心底的最深處,誰都不再去提,也不願意提起。因為她們都知道,那是愚蠢又令人心酸的痴人說夢。
「我……我……我其實也想知道董文烈是不是真的就是我命定的天子啊!」每回望着他,她的心臟就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樣要跳出胸口,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冷哼一聲,梁沐雨不給面子的翻白眼。「巧巧,你有仔細想過你剛才所說的同住契約嗎?契約的意思是:第一,他要你給他獨立生活空間。第二,他不要你干涉他的社交父自由。第三,他不要你過問他的任何事。第四,他要你化成他家的空氣,他在哪裏,你最好不要礙他的眼,要懂得自動閃人。巧巧,你很蠢噯,他的個性是好是壞你一點也不了解,就答應他不合理的契約?你如果只是單純的要知道他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有很多的方法,不一定要住到他家當他的未婚妻啊!」
老天,她好想狠狠的敲開朋友這顆蠢腦袋瓜。要結婚、想幸福,也不是這般急法吧?
「不是我便是別的女人,而我只有這次的機會可以接近他。」把握稍縱即逝的幸福有什麽不對?她也知道他提出的條件極度的不合理,但她若不答應,一樣會有很多的女人很樂意去做。
因為關心所以不放心,「你難道就不怕董文烈這個男人有問題嗎?你想想,先不講長相,就光憑他是董氏企業的董事長,條件這麽優的一個男人怎麽會狼狽到要來報名我們喜相逢呢?」匪夷所思。
「嘿,沐雨,來報名我們喜相逢的男人是狼狽嗎?」敢說公司壞話,你慘羅!嘿嘿
梁沐雨臉一紅,在朋友面前也不費心去掩飾了,「你自己明白得很,我手中、你手中,有哪一個男人的條件好到找不到老婆的?」
喜相逢是婚友社,會員制的,裏面有許許多多數不清的曠男怨女,其中女人一到三十關卡面臨結婚的壓力,便很努力的往裏面擠,所以女人各方面條件遠比男人好上許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也許文烈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工作上了,所以沒時間跟女人交往。沐雨,他不是壞人,我知道的。他……他看起來雖然冷酷了點,但我相信他是個好男人。」殷巧巧都還沒搬到董文烈的家,整顆心就已經盲目的向著他了。「況且我跟他是有緣人,從那天在街上瞄到他的當時,我的胸口就跳個不停,我不否認自己對他一見鍾情。再者,夢中的女鬼說的那一番話,都證明我跟他的緣分早已經註定,所以不管以什麽樣的形式,我們一定會相遇的。」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她要的幸福在他的身上一定找得到。
「巧巧……」朋友的執迷不悟令梁沐雨火大到口不擇言,「如果他不是董氏企業的董事長,如果他天生有麻子臉,並且只是一個在路邊以撿破爛維生的男人,你還相信前世註定的緣分嗎?哼,我看否認都來不及了,誰還有勇氣去相信命定這一套?」
好傷人的話。「你是這麽看我的嗎?」朋友暗諷她愛的是他的錢,這點令殷巧巧很受傷。「沐雨,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我把你當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姊姊,我一直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沒想到你竟然認定我是一個拜金女。」
她要是拜金女的話,在一年前某中部大地主猛烈追求下,已經成為人妻了,幹嘛月月巴望着這麽一點薪水再來省吃儉用的呢?
梁沐雨太生氣也太替朋友擔心導致口不擇言,但看朋友受傷的神情,她何嘗不感到難過呢?「巧巧,對不起啦,我是無心的。」
唉!「我原諒你。」殷巧巧不想因為董文烈而破壞她們宛如家人的情誼。
壓下火氣,梁沐雨苦口婆心的勸道:「巧巧,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興頭上,要你冷靜理性的聽我說很難,但我要你知道,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
「謝謝……」朋友的這句話抵過萬金,殷巧巧重申自己的決心,「沐雨,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我是為他而生。」這話挺肉麻的。
「為他而生?」面對這麽痴傻的朋友,她還能說什麽?唉!「巧巧,我祝福你。」但願朋友的真情得到回應、受到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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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殷巧巧激動的撲向朋友,眉開眼笑的。
梁沐雨微笑的拍拍她的肩膀,「你什麽時候訂婚?還有什麽時候要搬到董文烈的家去住?」
「他說……」殷巧巧抬起頭來看朋友,回答得有點膽戰心驚,「他做任何的事,一向不拖泥帶水,所以……」
多年的友情培養出絕佳的默契。
「現在?!見朋友點頭,梁沐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我……我真的服了你了!」整件事簡直集荒唐之大成!
「呵,呵呵……」
「還笑。」給朋友一記白眼,梁沐雨投降了,「我來幫你收拾行李。」
巧巧最吸引人的就是真,單純又真誠,想到什麽就做什麼,常常因此而吃力不討好,但她挺樂觀的,不但不灰心,還有愈挫愈勇的勇氣呢,這樣的朋友,她能給的只有祝福。
聞言,殷巧巧笑逐顏開,「沐雨,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二十分鐘後,董文烈的銀色賓土跑車出現在樓下。道別沐雨,殷巧巧興奮的坐上車後,車子旋即平穩的滑入車陣中。
「文烈……」沒料到自己可以叫他的名字叫得這麽順口,這讓殷巧巧自己先紅了臉,然後又很期待的看向駕駛座的他,「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隨你。」冷淡的聲音、冷淡的表情,董文烈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
察覺到這一點令殷巧巧很受傷。好歹他們是未婚夫妻,雖然沒有所謂的儀式來證明他們是未婚夫婦,但他怕麻煩她便全依他的;儘管孩提時她的心中使存在着披嫁紗的美夢,儘管她多想要有一隻他送的訂婚戒指來告訴自己跟育幼院院長,她與文烈的訂婚是真實的,並不是她平空想像,更不是在作夢。
但這對他來說都是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壓下自己心中的想要,放棄原有的生活,努力的去迎合他。
「為什麼選我當你的太太?」因為他的冷酷,殷巧巧問得小心而不確定。
這個問題很顯然引起董文烈的注意,他轉頭看她,唇角莫測高深的揚起,看起來像在笑,冷冷的笑,「這個問題你應該最清楚,因為你是女人。」
他拿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說過的話來堵她!但他說的是真心話嗎?從他深沉的眼裏,她難以分辨出真偽,殷巧巧脆弱的心頓時受到嚴重的創傷。「只要是女人嗎?」誰都可以,非要是她……
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同時也懊惱自己的天真與傻氣。她自問:為什麽要那麽衝動的答應跟他同居的要求?但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傻氣,她是為了一段可能來臨的愛與幸福下賭注,籌碼是自己,輸、贏決定一生。
但董文烈的冷酷無情破壤她釋放出來的善意,她初探的嫩芽遭逢殘忍的踐踏而折敗,畏縮的心只好暫時退到心房深處養傷去,不敢再貿然去探索些什麽。
車子被困在車陣當中,第一次,她覺得冷,第一次,她有想逃跑的衝動。
時間像是被冰封了一世紀那般的長,好不容易,車陣終於暢通,三十分鐘後,車子駛進信義區高級住宅內的停車場。
董文烈下車,殷巧巧跟着下車。
在電梯裏,她感覺到的不只是小空間帶來的壓迫感,更有來自董文烈身上令人窒息的寒意。
頂樓門一開,襲困而來的是一股極強的冰冷,有凍人的感覺。
殷巧巧忍不住打個寒顫,含水的美眸亦好奇的采看四周。
約五十坪的大廳結合開放式的廚房,擺設簡單而富現代感,黑、白色系很受主人的青睞,與董文烈冷酷的特質相得益彰。
總之,這間屋,很有主人的風格。
「我住在主卧房,主卧房的隔壁是我的書房,其他還有三間客房,隨便你要住哪一間。」扯開領結,董文烈繼續叮嚀道:「還有,卧房、書房是我的個人私隱空間,沒經過我的同意,你不得擅自進入。我要說的話就這些,你有問題嗎?」
在殷巧巧聽來,他們的關係比較像是主僕。「沒有。」
唉!這已經是今天不曉得第幾次嘆氣了!此刻的她覺得有點疲累,不想跟他起爭執,但明天起,她一定要精力充沛的去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她一定要讓他愛上自己,她要證明她在他心中的特別,她絕對不會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那好,這串鑰匙給你。」董文烈將鑰匙交給她後,便往卧房走去。
先前雖然為他的冷淡無情有那麽一點的不愉快,但接過鑰匙,殷巧巧的心裏仍有說不出的甜蜜,因為手心這串鑰匙讓她有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的感覺,他把這個家交給她來打理呢!「文烈,晚安。」她興奮的朝他喊道。
董文烈一頓,隨後回答她的是關門聲。
望着門,殷巧巧的笑容漸漸淡去,「可能累了吧。」
她也累了!垮著雙肩,她很努力的拖着腳步,打開離他最近的一間房。客房裏面的擺設毫無疑問的跟客廳一樣,極簡而黑白。
冷。
「呼,好累。」以大字形的姿勢躺上床,殷巧巧的腦海浮現有女鬼的那個夢,她現在有些明白女鬼對她說的話了「不管路多難走,我都希望你別放棄文烈。」
女鬼的話在此刻像是鼓舞。
「不放棄。」不服輸的個性再起,殷巧巧一斂神,全身的活力重回體內,然後很刻意的朝他的卧房大喊:「我、不、會、放、棄。」哼!
宣戰,沒錯!她在對他跟自己下戰帖。
隔壁房,正要進浴室的董文烈被她的聲音給震住。平日裏,這個家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她的聲音分亳不差且適時敲走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空虛。不懂這種心底浮升的暖意是什麽,董文烈若有所思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愣。
五點。
「喔海唷,喔海唷,喔海唷……」
「呀啊啊……」殷巧巧被自己設定的鬧鐘嚇醒,發現兇手後,她立刻不留情的敲它一記,要它閉嘴後,腦袋仍在恍惚狀態。
「五點……五點,啊啊,五點要做早餐……」
想了一夜,立下永不放棄的誓言後,她身為未婚妻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準備一頓豐富又營養的早餐給她親愛的文烈吃。
「嘻嘻嘻。」光想到他邊吃邊誇讚她賢慧的模樣,殷巧巧就忍不住笑盈盈。「值得,這麽做值得。」
說做就做是殷巧巧的優點,她迅速下床,三分鐘刷好牙、洗好臉後一身輕便的出現在開放式的廚房裏。
但空蕩蕩的冰箱教她失望。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殷巧巧將廚房的各個角落翻過一遍,然後宣告放棄,「除了啤酒、不知名烈酒,以及一堆的酒之外,什麽都沒有啊……」
當下,殷巧巧決定出門買菜。
坐計程車到傳統市場,俐落的買好米、油、醬油、鹽,蛋、菜……之後,已經花掉她不少的時間。
大包小包的拎回住處,連擦汗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殷巧巧立刻捲袖下廚,用白米煮清粥的同時,炒起香噴噴的菜圃蛋、梨山包心某,以及香煎豆腐。
「好香喔!」殷巧巧很滿意的偷吃一口菜圃蛋後,正要坐下來休息一下時,卻被腦中突然竄入的想法嚇到,瞬間鬼叫起來,「哎呀,完了、完了。我怎麽會這麽笨呢?搞不好文烈比較喜歡吃西式的早餐也說不定啊!」
還有十五分就七點,雖然不清楚文烈幾點起床、幾點出門,但她希望還來得及。殷巧巧當下決定再做一份西式餐點。
十五分鐘後
「嘿嘿,烤吐司、荷包蛋、煎火腿、現榨柳丁汁、現煮的香濃咖啡,完成!」不知道文烈愛吃什麽,殷巧巧就什麽都準備,正所謂「有備無患」嘛!
滿滿的一桌菜肴是殷巧巧出於對董文烈的愛戀所燒出來的,不管文烈有多麽的挑食,她都有信心抓住他的胄。
嘿嘿嘿,要抓住老公的心就先抓住老公的胄,她愛燒菜,所以要抓住老公的胄根本難不倒她。
八點十七分,董文烈梳洗完畢,整個人神清氣爽的步出卧室,旋即嗅到陣陣撲鼻而來的舨菜香。
等很久的房門終於開放,殷巧巧雙眼頓時發亮,有如新婚妻子般的笑臉迎向他,「文烈,吃早餐了。」她開心的招呼這,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董文烈淡漠的看一看她瞬間佈滿紅潮的嬌嫩臉龐,再看看一桌的菜肴,極不領情地回道:「我不吃早餐。」
話出口,她原來燦亮的臉龐略微暗了下來。他看得出她的失望,但她旋即又恢復笑臉。
「沐雨說早餐很重要……」他傷了她滿是期待的心,殷巧巧仍努力維持愉快的笑容,「這麽多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多少吃一點呢?要喝粥還是來一杯咖啡?」
冷眼看她,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笑臉微微抽動他的胸口,帶來莫名的窒悶,但腦中立刻湧現過往不好的回憶,阻止他去細聽來自心底的聲音,「我上班來不及了。」
女人不可信,他才不被生小孩的工具所影響。
聞言,盛粥的手停在半空中,殷巧巧好想哭,在他快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她不放棄的喊道:「晚餐呢?我做好晚餐等你回來」
回答她的,仍是關門的聲音。
「哇哇哇,有個有錢的未婚夫果然就是不一樣。」
「是呀,平日小氣得要命,月底就要到處找人周轉的巧巧今天怎度對我們這麼大方啊?清粥小菜外加果汁、咖啡、火腿蛋三明治,花了不少錢吧?」
「嗯,好吃、好吃。」
「巧巧,董氏企業的董事長對你好不好啊?」
「你很笨噯,當然好啊,要巧巧辭掉工作專心做少奶奶,怎麽會不好咧?」
「對喔!」
「巧巧真好命,終於遇到一個有錢的男人羅!」
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的明虧暗虧起殷巧巧,殷巧巧反常的靜讓梁沐而發覺事有蹊蹺,「喂,你們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啊?巧巧對你們好,你們很不習慣是不是?」好想搬面鏡子來給她們照一照,女人妒忌的嘴臉真難看。
「呵,呵呵。」殷巧巧此刻的心中猶如啞巴吃黃連,「沐雨,她們說笑的啦,你別理她們就好啦。」
「巧巧,」梁沐雨拉她到茶水間。[發生什麽事了?」朋友一場,她了解朋友在強顏歡笑。
「沒事。」殷巧巧笑道,避開朋友咄咄逼人的詢問眼神。
「騙我。是不是董文烈欺負你了?」如果是,她梁沐雨絕對不會放過他。
「沒有啦。」殷巧巧仍是笑,「其實只是文烈沒吃我做的早餐——啊,你先不要生文烈的氣聽我說啦,他說他沒吃早餐的習慣,那我只不過是為了文烈不懂我的心而有那麽一點點的難過。只有一點點而已啦。」
或許文烈的全副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無暇顧及她的感受,也或許文烈的冷酷是因為不懂得如何跟女人相處的緣故。
「你喔。」梁沐雨戳點朋友的額頭,「自討苦吃。」
「才不。」殷巧巧不苟同,搖頭笑道:「不曉得是誰說過,在幸福來臨之前,要先吃一點苦頭,才更懂得珍惜幸福的可貴。」
若是這樣,她就當現在是幸福來臨前的考驗。
不負責任的鬼話,她也信?「如果董文烈根本就是一棵朽木呢?那我問你,你打算怎麽辦?」難道把一生的幸福都給賠上嗎?
殷巧巧臉色一暗,「盡量羅,我盡量三餐定時,外加消夜去雕雕那塊朽木,小心不碰壞它,或許可以雕出一件令人讚歎的作品喔!」如果說文烈是長年冰封的雪山,那麽,她願意以火融化他,要雪山慢慢化成甘甜的水。
昏倒!「女人啊總是傻傻的以為自己可以用愛來改變她的男人……」唉!梁沐雨不想再挑戰朋友的堅決,「算了,我說不過你啦。」
殷巧巧感激的一笑後,突然叫道:「啊,我要走了啦。」她記起自己除了拿早餐給朋友吃之外,還要去市場買晚餐的菜。「我趕著去市場買菜,你知道的,某市場晚一點去的話,比較好的菜會被挑光的。」
好手藝要配上好的食材,佐以愛的調味,加上親愛的吃飯時滿足的神情,便是女人的幸福。
「喂,當朋友這麽久,我怎麽不知道你有被虐待狂啊?」梁沐雨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你做早餐他都不吃了,你還替他做晚餐?做個屁啊!」
別怪她粗魯,是朋友太自討沒趣。
垂下眼,「他不吃,我自己也要吃啊!」殷巧巧不以為意的苦笑道。自從她決定把那間豪宅當作自己的家那一刻起,她就要自己努力去做未婚妻該做的事。
她認定的幸福就是煮好一桌熱騰騰的舨菜,等待親愛的回家享用。
「是喔。」梁沐雨一翻白眼,「我寧願你是真的勤快到要替自己做飯吃。」就算朋友再樂觀,但經過幾次的挫折也會受傷的。
「沐雨,」殷巧巧一笑,突然認真說道;「不管文烈要不要吃,我還是會每天、每天都做飯給他吃。你不要罵我,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傻,呵,誰教我喜歡上他了呢?」
「愛丟卡慘死。」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假。
「好啦好啦。」或許被朋友的真情打動,梁沐雨也懶得再說些什麽,「你不是要買菜?還站在這裏幹嘛。」
「對喔。」殷巧巧知道朋友完全支持她了,「我現在就去。」
晚上七點。
「紅燒獅子頭、三杯小卷、熱炒空心菜、鳳凰蛋卷、芥藍炒牛肉、香菇雞湯,嘿嘿嘿,肚子好餓喔!」今天又是掃地又是洗衣,一整日忙碌下來,殷巧巧早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文烈可能塞車了吧?」
一切就緒,獨缺親愛的。
打開電視,殷巧巧盤起腿舒服的坐在沙發上,手中的遙控器一個數字挨過一個數字,螢幕就像她等待的心情般,跳來跳去。
八點。
「好餓喔!」實在餓得受不了,殷巧巧起身翻來一堆的零食先止飢再說。
九點、十點、十一點……兩點。
「喔……」略帶睡意的呢喃嗓音響起,再伸個懶腰,她已經不顧形象到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
等啊等、盼啊盼,晚了、累了,殷巧巧由原本的盤坐改成靠坐、再改成斜靠,最後是躺在沙發上,想說等文烈一回家便立刻坐好,畢竟不算挺熱,形象要顧好。結果連打幾個阿欠之後,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兩點半,董文烈回到家。
由屋內透出的明亮讓他猜想到她還沒睡的可能性,一踏入玄關,他冷漠的眼立刻尋到躺在沙發上的她,走近一看,她僅秀著一件超短的熱褲,勻稱修長的美腿亳不遮掩的納入他的眼中……好歹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她穿成這樣再加上毫無防備的睡顏,令他起大野狼之心。
「可惡!」低咒一聲,董文烈很君子的將視線自她的睡顏以及誘人犯罪的美腿移開,來到茶几,因茶几上的零食堆皺起眉頭來。
如果他沒記錯,早上她不是說過要做好飯菜等他回來吃的嗎?哼!光看桌上那一堆的零食,就可猜想出她晚餐吃的是什麽。哼哼!
他最討厭說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的女人。
對她有鄙夷的看法後,董文烈冷冷的旋身準備回房,但在經過餐桌時,桌上的四菜一湯勾起他複雜的情緒。
他……錯怪她了。
餐桌上的飯菜沒有動過的跡象,她是真的做好飯菜等他回家吃。這麽說,茶几上那些零食是因為等他才先用來止飢的嗎?
她難道邊看電視邊等他回家吃飯嗎?天底下有這磨傻的女人嗎?
第一次,當他疲憊的回到家,屋裏有盞燈、還有個女人在等他,讓他不再被空虛逼到無處可逃;第一次,他覺得回家不再令他難受……
他的心潮微微發熱,是好久不曾有過的溫暖。
董文烈胸口悶熱,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睡顏。
同時,殷巧巧迷迷糊糊的醒來,揉揉眼,眼睛餘光看到發愣的董文烈,立刻眉開眼笑的喊道:「你回來了。」
一句「你回來了」,重重的撼動董文烈的胸口,他渾身一震,喉頭似被一塊硬骨梗住。他想謝謝她,但說不出口。
「怎麼站在那裏呢?」見他像木頭人,殷巧巧來到他的身邊,關心的問道:「文烈,你吃飯了沒有?啊,菜都冷掉了,我去熱一熱,很快的。」
「我吃過了。」董文烈神色複雜的看着還帶有困意的她,聲音是偽裝的冷。
「喔。」殷巧巧揉揉眼再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這才恍悟的笑道:「對喔,都半夜三點多了,現在才問你吃飯了沒有,好像有點蠢。」是很蠢。
「你……」董文烈想說些什度。
殷巧巧笑顏以對,「什麽?」
「我通常都很晚才回家,以後你可以不用等我,也不用為我做晚飯……」只要為我留盞燈……重要的話,臨了,董文烈硬是吞下。
他不完整的表達令殷巧巧誤以為他在責怪她的雞婆,澎湃的心冷掉一些,有點難過,但她說過不放棄的,所以她努力笑道:「那怎麽行呢?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了嗎?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是我這個未婚妻的責任。」
未婚妻。
宋文奈同樣是他的未婚妻,到頭來一樣背叛他!一想到這輩子的污點恥辱,董文烈的語氣轉為僵冷,「我說不用!」
哼!他差一點點就為她營造出來的溫暖所收買。女人不可信,今天、明天她或許會為他等門、替他煮飯,但後天、大後天呢?
他不認為她有這樣的恆心。
他很感謝她今天所做的,說不感動是騙人,但他一向理性,在工作上、在感情上、在緊要關頭上,所以她騙不了他!
他突來的變臉令殷巧巧感到錯愕,但仍維持臉上的笑容,「呵,我喜歡做菜,我不會強迫你吃,只要……只要你在用餐的時候偶爾……偶爾想到家中永遠都有熱騰騰的飯菜等你,這樣我就很開心了。
不,她說謊,她是個騙子。她要的不上是這樣而已,她要他回家吃晚餐,她要他們像正常的未婚夫妻一樣,在茶餘飯後可以聊聊心中事,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連自己都開始感到害怕的程度。
因為喜歡,她情願為他做任何的事。而他的事,她無一不想去了解,他知道嗎?不,他不會知道的。
「你……」董文烈被她眼中的堅定所迷惑。
她趕緊撇開就要泄漏出挫敗的面容,笑道:「啊,很晚了,你明天一早還要上班,我不吵你了,晚安。」
從他冷淡的神情中,她明白自己若執意去追求結果的話,會是令自己很受傷,而自己此刻的脆弱是無法承受那樣的結果的,所以她選擇逃避,逃回自己的房間,只有這樣,才有繼續堅持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