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吾兒青狂,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就代表你爹我已經向皇上告老還鄉,回家吃自己,不再干御醫這個錢少事多離家遠的差事了。
別胡思亂想,爹只是待皇宮待得有些膩,絕對不是因為惹出什麼亂子才要離開,所以你也不用急着為爹立什麼墓碑之類的東西——不肖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你爹我福大命大,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活到你進棺材為止。
喔,寫這封信給你,沒別的用意,只是剛巧想到有件大事一直忘了告訴你,這件事真的很大,所以你得牢牢的記着。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你也二十三歲了吧!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在三歲的時候就訂了親,所以,我特地寫這封信告訴你準備去迎娶你的妻子。別懷疑,你真的在那時候就有了一個溫柔、美麗、大方、賢淑、婉約、楚楚動人、傾國傾城、美若天仙的未婚妻。
今年,你的未婚妻就滿二十歲了,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在二十年前與我師妹、你姑姑約好,要在我未來媳婦的,二十歲生辰那日為你們完婚,所以,你可以開始着手找你的未婚妻子了。
你沒看錯,你必須在今年臘月底以前找到你的未婚妻,並與她一起回血楓嶺的危蝶谷。不肖子,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的寶貝現在統統都在我的手上,包括了你的毒物筆記、醫譜、失傳古書等等,它們現在統統都在我這裏,如果你不想要回的話,你就儘管不要來血楓嶺沒關係,反正在臘月底前我沒見到你的話,它們大概會被一把火燒掉。你如果不想來就不要來,真的沒關係的,你知道我一向開明,絕對不會勉強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只會毀掉那堆廢紙而已。
我知道你不想這麼早就定下來,不過,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更何況這門親事是我主動向我師妹求來的,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在臘月底以前找到你的未婚妻,並帶着她一起回危蝶谷,我和你姑姑會尊重你未婚妻的意願來決定是否該替你們完婚。但是,如果你不回來,或者是你願意過來,但沒在限期之內到危蝶谷的話,很抱歉,你爹我鐵定會燒掉那堆沒有用處、只會佔空間的廢紙。喔,對了,忘了告訴你,你的未婚妻姓危,單名一個棗字,身上有着一枝白玉笛,和你身上的那一枝是成對的,上面刻着“與子偕老”四個字。
這是你爹我的親筆信,你可以揉、可以搓,就是不能扔。
就這樣,危蝶谷見了。
你英明神武的爹青陽
看完青狂扔來的信,白塵幽張大了嘴,一臉錯愕的瞪向青狂,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會有這種怪異的父子存在。
冷冷淡淡的瞥了眼白塵幽,他的痴獃反應完全在青狂的意料之中。“不管你想說什麼、想問什麼,最好都給我閉上你的嘴。”他先發制人。
抓着破破爛爛的信箋,白塵幽的嘴巴仍是張得大大的。好半晌,他終於發出聲音:“那個——”
“閉嘴。”不讓白塵幽有開口的機會,青狂隨手便扔了個石頭過去。
內力加臂力,石子擊在白塵幽的額上,頓時起了一個腫包。
“嗚……啊……痛痛痛痛痛啊!”雙手捂着疼痛處,白塵幽的叫聲凄厲無比。
“閉上你的嘴。”白塵幽發出的鬼叫讓青狂更加不悅,一抬手又是數個石子砸去。
這次白塵幽學乖的緊閉着嘴,不敢有任何怨言的挨砸。不過,畢竟本性難改,才安靜不一會兒,白塵幽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青狂大俠……”提心弔膽的,白塵幽的聲音好輕好輕,就怕惹來青狂的不悅。“你的未婚妻叫危棗對不對?”
廢話!信上不是白紙黑字的寫得很清楚嗎?看也不看白塵幽一眼,青狂逕自閉目養神。
“那個……青狂大俠,你聽過一個叫作芙蓉仙的人嗎?”見青狂閉上眼,白塵幽偷偷摸摸的移近他一點。
芙蓉仙……不就是那個近幾年開始有名氣的女神醫嗎?干他何事?
“青狂大俠,你有沒有見過那位芙蓉仙呀?聽說她的醫術很厲害,天下沒有她治不好的病,也沒有她救不活的人呢,”白塵幽的語氣充份的表達出他對芙蓉仙的崇敬之心。
那又怎樣?真要比起對藥草的認識,他也不見得會比那女人差,不過是個小有名氣的女大夫罷了。
“而且啊,聽說芙蓉仙貌勝西子、氣質脫俗,整個人就像株凈秀的出水芙蓉,所以,她才會有芙蓉仙這個稱號。”見青狂動也不動,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接近,白塵幽的膽子大了些,更加靠近他。
這又與他何干?姓白的這傢伙到底是有完沒完?他到底想廢話到什麼時候?
“那個……青狂大俠,你知道芙蓉仙的本名是什麼嗎?”在青狂的身畔坐定后,白塵幽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對於自己能夠近距離欣賞仰慕已久的人而感到相當興奮。
青狂冷哼一聲,他哪會知道這種雞毛蒜皮、狗屁倒灶的無聊事?
對青狂始終都不答腔的行為,白塵幽不以為意,反而很自得其樂的自言自語:“青狂大俠,芙蓉仙和你其實很像,她和你一樣,都是喜歡雲遊四方、行蹤不定的人,要找她,還真是件很困難的事呢!”至此,他輕聲一嘆。
夠了沒?這姓白的笨蛋到底要自說自話到什麼時候?
“青狂大俠,你想我們有可能會遇見她嗎?”白塵幽困惑的看向青狂,一點也不在乎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說的話給聽進去。
我們?
青狂皺眉,睜眼瞪向白塵幽,“不要把我也扯下水,要找人還是要幹嘛都是你家的事。”聲音冷然似冰,但仍是有着惑人的魅力。
“青狂大俠,原來你有在聽我說話啊!”白塵幽驚喜的露出笑容,一點也不介意青狂給他的白眼。“青狂大俠,這是不是證明你不討厭我?啊,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子的,你剛才那麼不客氣的對我,一定是因其你不擅長與人相處,所以才會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的心情,只好用吼的來代替,對不對?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子的。”
見到白塵幽的笑臉,聽見他那堆沒完沒了、自以為是的話,青狂第一次後悔自己的行為。
早知道就不要開口,省得讓這傢伙愈說愈扯,妄想得更厲害。這傢伙的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為什麼他會倒霉到家的遇上這種完全不會看人臉色的笨蛋?
“錯!”青狂直到白塵幽閉嘴才開口糾正。
“哪裏不對了?”白塵幽一愣。
“我沒有不擅長與人相處,也沒有不好意思,吼你是因為你惹到我,你莫名其妙、自以為是的過份,還有,最後一次警告你,少來煩我。”最後四個字,青狂說得咬牙切齒,一副想拿刀砍人的樣子。“青狂大俠。”白塵幽眼眶泛紅的望向青狂,抽抽噎噎的道:“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相當厭惡。”青狂老實不客氣的直言:“別再煩我。”他冷哼一聲,起身走向正在燃燒的火堆。“可是,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訴你,青狂大俠,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不理會青狂撂下的警告,白塵幽亦步亦趨的跟着他走向溫暖的火堆。
“不管是什麼事情,你最好都給我閉上你的嘴。”頭也不回的,青狂語氣冷得足以將人凍成冰棍。
“可是,這件事情對你真的很重要呀!”白塵幽畏首畏尾的坐到火堆的另一端,神情像個小媳婦似的。
青狂不應聲,而是將手緩緩的移至腰際,示警似的讓向來不離身的長劍露出部分鋒芒。
“青狂大俠……”見到青狂的舉動,白塵幽在瞬間變得淚汪汪的。“可是,這件事情對你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你就聽我說一下嘛!”
青狂仍沒開口,而是在下一瞬拔劍出鞘,劍鋒直指正對面的白塵幽。
白塵幽瞪大了眼,似乎見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
青狂揚眉,滿意的收回自個兒的劍。
很好,這樣子這個姓白的傢伙應該就明白什麼叫閉嘴了吧!
“青狂大俠,你拔劍出鞘和收劍回鞘的動作好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好帥喔!”青狂的舉動並沒有換來白塵幽的恐懼或是他想要的安靜,而是讓他更崇拜、更仰慕他。
夠了,真是夠了!
“你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無法再忍受白塵幽的呆樣,青狂恨恨地問道。
“喔、喔。”用力點點頭,白塵幽笑開了臉。“那件重要的事情,其實就是關於芙蓉仙的本名。”
頓了頓,青狂爆吼出聲:“那女人姓啥名啥干我屁事啊!”
想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無聊事情,青狂真有種被白塵幽耍着玩的感覺。
“可是……”吸了吸鼻子,白塵幽的語氣無辜到了極點。“芙蓉仙的本名就叫危棗,她很有可能就是你的未婚妻耶。”他小心翼翼的斜觀青狂,就怕他又動怒。
芙蓉仙的本名就是危棗?
“說,那女人現在在哪裏?”青狂起身一把揪住白塵幽的衣襟惡狠狠的追問。
“青狂大俠,你都沒有在聽我說話……”扁扁嘴,白塵幽委屈至極的看着青狂。
“少給我扯這些廢話,告訴我,危棗在哪裏?”向前跨了步,青狂將白塵幽整個人往上提,同時用力的搖晃着他。
“我一開始就說了呀!”哀怨的瞅住青狂,白塵幽小心翼翼的撩起衣擺,不想讓自己的寶貝衣服被火給燒着。“芙蓉仙和你一樣,都是相同的居無定所、行蹤不定,要找你們兩個,都是要碰運氣的。”
青狂不說話,只是以一雙燃着怒火的眼眸瞪視白塵幽。
倏地,青狂的眼神閃了閃,在下一瞬,他扔下白塵幽,坐了下來。
“青、青狂大俠,怎麼了?”被人一把丟下地的白塵幽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
青狂不吭聲,只是盯着半閉合的門扉,一言不發,嚴肅的神情看來與方才的他判若兩人。
“青狂大俠?”被青狂的改變嚇到,白塵幽試探的伸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
“滾!”給了白塵幽一個沒有溫度可言的眼神,青狂斂了下目光。
有人來了!但是,這種鬼天氣、這種鬼地方,來的會是什麼人?又是為什麼要來這裏?
沉下目光,青狂一張俊酷絕俗的臉蛋,森冷得教人見了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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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青狂斂下凌厲逼人的眸光時,一陣馬蹄聲自破廟門口前傳來。
馬蹄聲有些不尋常,因為那蹄聲竟是悠哉不急促的,就像是在散步一般。外頭正下着大雨,照理說,朝破廟過來的馬蹄聲該是急促的,但是,門外傳來的馬蹄聲卻是緩慢有致,這實在不合常理。“青狂大俠,有人來了耶!”白塵幽的聲音聽來很興奮。
廢話,這還用得着他說嗎?青狂翻翻白眼,對白塵幽的駑鈍已無話可說。
“可是,那馬蹄聲聽起來怎麼那麼優閑,外頭不是下着大雨嗎?那馬蹄聲聽起來怎麼像是在逛大街似的?”白塵幽的聲音表現出他的納悶。
瞥了眼白塵幽,青狂發現這個智能不足的傢伙,似乎沒有自己所認為的那麼愚蠢。
“青狂大俠,依你之見,這是怎麼一回事?”沒有得到青狂的回答,白塵幽一個人照樣能說自說自話:“你想,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人喜歡在雨中散步,所以才會挑在這種冷死人的大雨天出門散步?”
會有那麼笨的人嗎?對於白塵幽的猜測,青狂連翻白眼都覺得浪費力氣,同時推翻掉他方才誤以為白塵幽還有點腦筋的想法。
“還是那個人根本不會騎馬,卻倒霉的遇上大雨天,只好牽着馬慢慢……”
見青狂沒有回話,白塵幽不滿的說:“你怎麼不回話,我們不是朋友嗎?”
“該死的白塵幽,給我閉上你的嘴!”他的哀號換來的,是青狂的怒吼與鐵青的臉色。“誰和你是朋友了,少在那邊給我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別再騷擾我,否則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
“可是……我們兩個人不是相談甚歡嗎?”白塵幽的聲音只能用委屈二字來形容。
“誰和你見鬼的相談甚歡了?”火氣一上來,粗話開始從青狂那線條優美惑人的唇瓣間吐出:“是你莫名其妙的過分,自己一個人在那邊自說自話還爽成那副德行,我警告你,再來煩我的話,我不會看在你非江湖人的份上繼續容忍你。”
“原來你之前沒有對我動手,是因為我不是江湖人的緣故?”用力吸吸鼻子,白塵幽的眼裏漾着淚水。
“廢話!要不是不想惹來無謂的麻煩,我何必忍受你!”隨着門外馬蹄聲的逼近,青狂的怒吼聲也降低。“你以為狂君無常這個名號是怎麼來的?你以為狂君是個大善人是不是?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白塵幽沒了聲音,好半晌,他一擊掌,似乎想通了什麼一般。
“我明白了!”看着額冒青筋的青狂,白塵幽的笑容燦爛得讓人想痛扁一頓。“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鬼?”青狂惡聲惡氣的低吼。
“原來你是討厭江湖人士,我終於明白了。”露齒一笑,白塵幽像是知曉了什麼天大的機密似的。“你放心,青狂大俠,呃,不不不,如果你討厭江湖人的話,一定連大俠這兩個字都討厭,那麼,我就直接叫你青狂了。青狂,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是江湖人,所以你不用故意擺出難以親近的態度來刺探我,我想你一定沒有朋友,不過這不要緊,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哥兒們,我們可以有福同享、有難我自己當,真的。”
這傢伙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啊?
青狂的拳握得死緊,不敢相信白塵幽竟然會理出這種結論,如果是一般腦子正常一點的人,應該都明白,他要的是白塵幽的識相滾蛋,而不是把他當成知交。
“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他真想知道這個姓白的傢伙到底是怎麼長大的,為什麼他的腦子硬是和一般人轉的方向不一樣!
“當然是米飯啦,喔,偶爾也會吃些麵食,不過,我畢竟還是南方人嘛,所以,還是吃米飯較習慣。”白塵幽露出絕對天真無邪的笑容。“青狂你呢?你是北方人嗎?”
夠了!
無法再忍耐白塵幽的沒神經,顧不得門外有人朝着裏面走來,青狂抬首就要給他一頓好罵。
才抬起頭,青狂頓時愣住,眼裏寫着明白的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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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狂?青狂?”看着青狂的臉,白塵幽不明白前一刻像是想撕了自己的人,為什麼在瞬間就換了一個表情,甚至像個木頭人似的定在原地,只是愣愣的看着門口。
門口有什麼好看的嗎?狐疑的跟着望向門口,白塵幽一時也呆愣住,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一般。門口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匹馬與一個女子。
驚人的是,那是一匹毛色烏黑、體形高大,行家一見就知道是匹萬中選一的千里馬,而看來不馴的它正不耐的甩着長尾,似乎急着想進入破廟。
而站着黑馬身旁的,是一名有着窈窕身段、芙蓉面貌,臉上漾着傾國淺笑的絕色女子,而清麗似芙蓉的她正撫着黑馬,低聲的附在它耳旁說話。
好馬!吸引住青狂視線的,是那匹看來桀聱不馴,傲視一切的黑色千里馬。
好美!讓白塵幽整個人傻了眼的,是女子那張罕見於世的絕俗嬌顏。
兩人都專註的盯着吸引着自己的目標,一言不發,就怕眼前所見的景象會消失一般。
一切的靜止,結束於女子發出聲音。
“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把馬兒帶進來嗎?”女子向瞅着自己的白塵幽嫣然一笑,溫婉的詢問。呆了呆,白塵幽才自女子少見的容顏中回過神來,也才發現女子的身邊跟着一匹高大黑馬。
“好棒的馬!”看清了黑馬,白塵幽不禁發出由衷的讚歎。“這是天山產的馬!這種品種的馬匹相當罕見,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進貢到皇宮的馬匹,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在這個地方見到,真是太幸運了。”
目不轉睛的瞧着姿態傲慢的黑馬,白塵幽連眨眼都捨不得,甚至連自己的衣角着了火都不知道。
對於白塵幽的驚嘆,女子僅是淺淺一笑,並沒有回應白塵幽對馬兒的讚美。“請問,我可以讓它一塊兒進來躲雨嗎?”
“當然可以。”白塵幽忙不迭的猛點頭,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有如夏日艷陽。“快進來吧,外頭冷,淋了雨要是着涼就不好了。”
冷眼看着白塵幽熱絡的言語及行為,青狂一雙漂亮而烏黑的眸子寫着明顯的輕視。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居然可以看得連自己的衣服被火燒了都不知道。別開眼,青狂再度將視線投向黑馬,以欣賞的眼神望着它。
很美的馬,雖然是天山的名馬之一,不過,這種品種的馬相當稀少,性格也屬高傲不馴……可是,這匹馬怎麼會乖乖的跟在一個女人身邊,甚至是黏着她不放?
欣賞的眼神轉為疑惑,青狂不由自主的看向馬兒的主人,而她正與白塵幽輕聲交談着。
“姑娘,要不要坐下來一起烤烤火?”看着始終立在一邊不動的女子,白塵幽熱心的向她招了招手。“天氣挺冷的,過來一起烤個火取取暖吧,不然着了涼可就不好。”
女子給了白塵幽淺淺一笑。“謝謝公子美意,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她移動腳步,在一處乾淨的角落坐了下來。
“姑娘,怎麼方才的馬蹄聲聽起來一點都不急,像是在散步似的?”看着女子,白塵幽的大眼不斷眨着,像個亟欲得知答案的小孩。
“因為黑焰不想跑。”女子的目光看向逕自晃到一邊去的馬兒,臉上漾着柔柔的淺笑,“黑焰是它的名字。”
黑焰?倒是挺適合這匹好馬的。
眼神閃了閃,青狂看向白塵幽,嘴角噙着一抹像是看好戲的笑容。
姓白的傢伙神經似乎和他的大腦一樣遲鈍,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嗎?撇撇嘴,青狂一言不發,等着看白塵幽會在什麼時候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火燒了一角。
“黑焰,好帥氣的名字!”白塵幽一笑,突地,他頓了下,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下白塵幽,我身邊這位是青狂,敢問姑娘怎麼稱呼?”
冷冷瞥了眼白塵幽,青狂因他的多事而給了他一踹。
女子抿唇一笑,“兩位的感情真好。”
“真的嗎?真的嗎?看起來真的是這樣嗎?”白塵幽感動萬分的看着女子,只差沒上前擁抱她。女子頷首而笑,“是的,兩位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對交情很好的朋友。”
見鬼了!這女人是哪一隻眼看見他和這個姓白的傢伙感情好了!青狂因女子的話而更加火大的再踹白塵幽一腳。
“青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因為不善表達自己的情感才會用踹人的方式表達,我都了解。”對於青狂的行為,白塵幽淚中帶笑,一點也不介意一身白衣的自己被人踹得髒兮兮。“啊,對了,姑娘,你還沒告訴我該怎麼稱呼你呢!”他驀地轉頭看向女子。
“小女子姓危。”女子微微勾動唇角,輕聲道出了自己的姓氏:“危急的危。”
“原來是危姑娘呀!”白塵幽明白的點點頭,忽而皺起眉頭。“怪了,怎麼有一股燒東西的味兒?青狂,你有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他轉頭問道。
淡淡的瞥了眼白塵幽,青狂不置一詞,心思全放在女子的姓上。
危這個姓並不常見……這女人該不會正巧就叫危棗,身上又剛好有一把和他配成對的白玉笛吧?
“青狂,那個味道真的很重耶,而且那個味道……聞起來怎麼好像就在附近?”白塵幽的眉皺得死緊,表情看來相當納悶。
白痴!
心思一直被擾亂的青狂不悅地瞪向白塵幽,面色不悅。“看看你自己的衣服。”他冷聲道。
真是受不了這個笨蛋,竟然連自己的衣服着了火都沒有察覺,笨到這種地步,他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我的衣服怎麼了?”白塵幽依着青狂的話低首檢查自己的衣服,隨即,他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啊——燒起來了!燒起來了!我的衣服——”
冷眼看着像離了水的活蝦上下蹦跳着的白塵幽,青狂臉上難掩厭惡的給了他一記掃腿。
被人絆倒的白塵幽又是一陣哀哀亂叫:“哎喲喂呀,青狂,你在做什麼啦?”撲倒在地的他哀哀鬼叫。
“你不知道要打滾火才會熄滅嗎?”給了白塵幽一個死魚眼,青狂的口氣是百分之百、不折不扣的輕蔑。“滾到旁邊去,別再過來沾火。”
“我、我知道了。”萬分哀怨的應了聲后,白塵幽沒有第二句話的滾到一邊去滅火。
受不了!姓白的傢伙簡直蠢到家。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剛才和姓白的笨蛋閑聊,難道她沒有發現那笨蛋的衣服着了火嗎?還是,她是故意不說,和他打着相同的主意?
算了,她在想什麼都不關他的事,重要的是,這個姓危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危棗。
“告訴我你的名字。”青狂無禮的出言命今低首撥動火堆的女子。
“公子的這句話,是對我說的嗎?”低垂螓首的女子緩緩抬起頭來,有如星光的子夜黑眸直視青狂的眼,毫不畏懼,但也不讓人覺得壓迫。
看着女子一雙烏黑似墨的眼眸,青狂發現自己竟無法動彈半分,只能維持原樣的瞅着她瞧。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皺起濃黑而秀氣的眉,青狂極力壓抑湧上心頭的奇異感受,專註的看着眼前女子,試着不讓自己被這種奇怪的感覺影響。
既然對這張臉一點印象也沒有,那麼,為什麼他會對這女人的眼睛有這種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識感?
青狂一聲不吭,只是,他死盯着人不放的行為,讓女子不得不開口。
“公子?”望着青狂,女子的眼裏有着合宜的詢問意念。
青狂讓女子的聲音喚回心神,收回浮動的心思,他一張俊秀清朗又矛盾的充斥着英氣的臉蛋上沒有半分心思。
“告訴我你的名字。”看着女子那雙子夜黑眸,青狂再次開口,氣勢是不容人拒絕的獨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