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棕櫚、海灣
月眉兒靜悄悄地攀上樹稍頭,閃爍的星芒掀開城市夜生活的幽魅序幕……
“棕櫚、海灣”是一家極有特色的地中海風味餐廳,飄逸淡甜瓦倫西亞花香的燭光焰火中,台北城裏無論粉領麗人或高階菁英,莫不選擇此處作為交際休閑、消磨夜晚時光的好地方。
“好小子!你又成功了!真有你的!”
“哪裏。是兄弟們不嫌棄,大家看我的面子,各自慷慨地呼朋引伴捧我人場罷了。呵呵,感恩啊……”
“喂,你說那什麼話?你這人從來不會謙虛的,聽你滿口虛情假意……哇!真的有夠吐血耶!”單若星環顧四周已高朋滿座,語氣興奮地往自家義兄弟一一韓若岩的胸口敲上一記。
“沒想到啊一一若岩,你除了百貨業之外,擴展餐飲方面也這麼兇悍哦?你看看,才開幕沒幾天,聽說已經連續訂位爆滿。嚇,商若淵這小子要是知道你一腳踩進他餐飲業的地盤,還搞得這麼有聲有色,他不氣昏了才怪!”
“若星,你未免太小看我們兄弟間的感情了吧?若淵貴為“縱橫飲食集團”總裁,他經營的店家多到以“千”計,人家才不會跟我計較呢!”
“是喔?沒想到,商若淵娶到美嬌娘以後,心胸變得這麼開闊啊——
“若星,男人最大的幸福,除了成功的事業之外。就是擁有相知的另一半。”
韓若岩以“過來人”的滿意口吻繼續道:“你不要不信喲——若淵真的很熱心,不但以他的專業提供我很多寶貴的經驗,還把老婆帶來當參謀,兩人一起把餐飲業摸索多年的訣竅全盤傳授,完全不藏私耶。你剛那樣講若淵,對他很不公平喔!”
“哦?是嗎?我還以為親兄弟都是明算帳的——更何況,我們一家九個兄弟沒有血緣關係,只是同拜戎爹為義父,大伙兒一同在戎爹的嚴格養育下長大。打從咱們老爹歸隱山林,不問人間是非之後,大家各自在不同領域發展,好像……思,只是一種感覺吧,那份榮辱與共的親密,似乎慢慢淡了。”
“是嗎?你當真認為我們兄弟間的情誼已不復當日了嗎?”韓若岩不悅地攢起眉心。“哎……若星,聽你這樣說,真的讓我好失望。你知道嗎?前不久人家為了你的事,還特別約了時間秘密開會——”韓若岩為他斟滿酒杯,上好的紅酒如紅寶石般濫瀲光澤,光是看着,就叫人醺然欲醉。
“開會?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們很不夠意思喔——大家都是兄弟,怎麼就獨獨把我給漏了?”
錯過兄弟間的密會,單若星心中有種被摒除在外的強烈失落感。
“你那個性。沒事像個問葫蘆似的不吭一句。一旦哪個兄弟說了你不愛聽的,你馬上就翻臉一一你來了能談事情嗎?戎爹給你氣得都病了……都八十幾歲人了,你就不能順順他的心嗎?”韓若岩藉機教訓他。
“他……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單若星堅持要追出二十年前的滅門血案,不惜與恩如再造的養父起衝突,內心其實充滿着罪惡感。
“總算知道關心老人家啦?哼!虧你還有良心!”韓若岩沒好飛地狠狠瞟了他一眼,“為什麼你就不能聽戎爹的指示,讓那件事算了呢?追下去,你想要什麼結果?”
“……唉,你們都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單若星痛苦地飲下眼前的紅酒,他的眉峰緊擰,一肚子苦悶無人了解。“我的心放不下……你不了解那種沉重……”
“不了解?呵!若星,你以為你的遭遇最慘嗎?咱們兄弟九個,誰沒有自己悲慘的故事啊?”韓若岩說著說著語氣激昂起來。“當初,我們之所以被收人戎爹麾下,不就是因為各自的不幸?戎爹訓練我們堅強茁壯,兄弟們都健全地長大了……
那些天大的災難,如今都成了過往雲煙一一你又何必苦苦追尋?”
“別再說了!”單若星揮揮手,意圖結束這場爭辯。“若岩,大家都想勸我放棄,那份心思我了解一一但是,逼着我前進的,是一股冥冥的力量……那股力量連我自己都擋不了!就讓我去吧,兄弟們若還念舊情,就請大家給我一點點支持;至於戎爹那邊,我會盡量讓老人家放心,也請大家多關照了。”
“哎……說不過你!”頹然放下高腳水晶酒杯,韓若岩臉上掩不住的失望。
“既然你那麼堅持,我還能說什麼?若星,人生很多事情,不一定有答案的,好壞也不見得那麼黑白分明,這話你現在聽來會覺得玄,以後慢慢就能體會了……”
“嗯。”單若星點點頭,為難地看着好兄弟臉上的失望,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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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韓若岩和單若星爭執不休時。隔着對角線,靠近門口的那桌,徐苡縈正和一名看似忠厚老實的年輕男子共進晚餐。即使餐廳里的光源僅有那昏黃燭光,單若星仍是一眼就把她認了出來。
隔着幾桌客人,他看到與辦公室里回然不同的徐苡縈,剎那間,他愣住了……
她正淺淺地笑着,嘴角輕揚,畫成一道迷人的圓弧,她的纖纖玉手不時微撥耳後及肩的雲發,秀麗臉龐上畫了淡淡的自然妝,水亮的眼睛眨動活力誘人的輝芒。
“喂!單先生,你是不是太誇張了?哪有人這樣盯着美女猛瞧的啊?”
“真巧,那位是我的同事——”單若星的嘴角噙着一抹帥氣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過去跟同事打個招呼。”
其實,徐苡縈這頓晚飯吃得很無奈,要不是村子裏的林媽媽好說歹說,她寧可回家去睡大頭覺,也不想浪費一個晚上在外面聽面前這位無聊的“科學怪人”發表高談闊論。
“徐小姐,你覺得這家餐廳怎麼樣?很不錯吧?聽說這家餐廳的老闆是百貨業的大亨,第一次跨足餐飲業,出手不凡呢!”林盛信對自己挑的餐廳志得意滿。
“嗯。還好——”掛起“職業”的微笑,徐苡縈努力維持端莊高雅的氣質,多笑少說——事實上,根本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近啊,大都市都在快速國際化,台北也不例外!你看,現在各式各樣風格回異的酒吧餐廳一間間崛起,這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林盛佑說話喜歡帶着誇張手勢,發表任何話題又愛擺個“專家”的姿態,她實在很不能接受一個男人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
倘若一個男人真的了不起,絕對是自然而然地層露在他平常的氣度言談里,絲毫不需刻意強調,舉手投足間自有傲視群倫的王者風範,光使一個眼色就殺死一堆人,那種傲然霸氣才了不起呢!
就好像……好像……嗯,單若星就是最典型的,精明睿智的魁力男人。
哎哎哎,徐苡縈在心裏暗罵自己,好端端幹嘛又想起他?本來他就是出類拔革的男人,鮮少人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嘛!
真是的,在這個時候想起他厘添落寞啊……
自那次單若星請她喝咖啡作為工作表現優異的“獎勵”之後,不諱言地,彼此間的距離確實大大拉近了。
工作上必須照面的時候,單若星的笑容一次比一次多,雖然他還是得擺出上司的架式,至少他已經慢慢會在工作之外談些輕鬆點的話題。心情不錯的時候,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曾有過。
當高高在上的單若星不再遙不可及,徐苡縈的心也愈來愈難平靜,深埋的感情隱隱竄動,每當他靠近——無論以上司的嚴肅,或如兄妹朋友般的親和熟捻,在在牽引她怦怦狂跳的、熱切的心
於是,她總是在任何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他,就像百無聊賴的此刻——
坐在她對面的林盛佑無視她已神思渙散,繼續發表他的高見,而徐苡縈不耐煩地呵欠連連——
原來他是先介紹給村裏的“小美妹”的之後配對不成,立即被“資源回收”
再利用,林媽媽硬是要推給徐苡縈,礙於人情難卻,她才硬着頭皮虛應個卯。
“嗯一一對不起啊,林先生。”忍耐到了極限,她猛然起身告退。
“林先生,我……非常謝謝你的晚餐,但我突然想到晚上答應帶我媽媽去看醫生,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啊?你……你有這麼急嗎?”林盛佑正說得口沫橫飛,對她的乍然求去感到十分錯愕。“可是,我還特別安排了很多節目耶!我本來還想說,吃完晚餐要帶你到河濱公園去。那裏的夜景很美
“改天吧!反正不急,夜景天天有得看。”彷彿椅子上長着鐵針似的,徐苡縈速速推開椅子,半點不給挽留餘地,直往大門走去。“不好意思……我真的來不及了。再見!”
“你……徐——”林盛佑什麼都來不及說,眼睜睜看她優美的背影,在眼中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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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終於自由了!下次再也不幹這種蠢事,都什麼時代了,還相親?”
逃出那枯燥得令人全身僵硬的相親晚餐,徐苡縈輕快地踩在紅磚道上,嘟囔着吁出一口長氣。“唉……林媽媽也真是的,連小美妹都不要的貨色,還當寶貝似的往我身上推?!”
枉費一身精心的妝扮!徐苡縈為了不失禮,還花了重金買下一襲時下最流行的嫩粉色兔毛短衫,搭配緊身深靛色呢料短裙。
纖腰下一雙修長勻稱的美腿套着皮長靴,腰間繫着復古銅環皮帶,完全表現她穠纖合度、無懈可擊的好身材。
一邊走,一邊無奈地想着,難道自己哪裏出了錯?就算不是美若天仙,至少打扮起來也算是個青春可愛的甜姐幾,怎麼會“淪落”到相親的地步?
她愈想愈覺得不甘心——
唉,月明星燦的浪漫夜晚,理應約會一名器字非凡。身形碩壯偉岸的英俊男子才夠氣氛嘛!可惜了那麼好的餐廳、那麼美味的牛排大餐,就唯獨欠缺帥哥一枚,所有的味道通通都不對了……
“什麼帥哥?什麼東西不對?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啊?”
噫?這會兒是誰在說話來着?這個男人的聲音好好聽喔.有點耳熟……
徐苡縈狐疑地抬頭尋找聲音的來處。
隔着一條不到二十步的小馬路,她看見一個雙手插在褲袋裏、外貌俊挺的男子,好整以暇地對着她露齒而笑,那是一張非常熟悉的帥臉,只是此刻出現,實在太令她訝異了……
俊男慢慢往自己這邊走來……大步大步往前跨,瀟洒姿態一如他眼底的深邃幽光,大大震懾了她——
徐苡縈對上他眸光里的神秘,隱隱透露出落拓的惑人氣質,特別是他穿着金屬光澤的銀黑襯衫,一種不羈貴族的帥氣裝扮,根本不似尋常凡眾,倒像是銀幕里走出來的英武騎士。
徐苡縈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眼中所見——哇,再一次的巧合!難道老天爺聽到她的祈求,當真賞她一枚貨真價實的帥哥了嗎?
“還看?你是大近視啊?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來?”
“你一一你——你真的是……真的是單總裁?天啊,怎麼又這麼巧……”
沒錯——正是他!平日工作上的頂頭上司,她竟然沒能一眼認出來引當單若星慢慢靠近,她才不得不確信——眼前這帥斃了的男人,完全不同於上班時西裝筆挺的裝扮,簡簡單單的銀黑襯衫加牛仔褲;卻還是那麼令人深深着迷。
“剛剛在餐廳里就看見你了,才想起身跟你打聲招呼,怎知你居然跑得比飛還快?到底被誰給嚇到了?”
下班之後的單若星不再嚴肅,他跟徐苡縈已經在工作中培養出比同事更親近的熟稔,此時他自然親切地搭着她的肩,自在得好像遇見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徐苡縈猛地胸口一窒……呵,這是心有靈犀嗎?方才,自己才殷殷切切地念着他,想着他啊!
“我——我……就是……那個——相親的對象太抱歉了嘛!所以,實在憋不住了……只好“落跑”出來透透氣羅!”她俏皮地吐吐舌,一臉“劫後餘生”的解脫模樣。
“噗!你真可愛,什麼“憋”不住?他是只蟲嗎?味道很臭嗎?”單若星忍俊不住哈哈笑出聲,他被這女孩的可愛表情及另類的用語逗笑了。
“呃!不是啦,別挑我語病嘛。那種忍不下去的感覺,你懂嗎?”她不好意思地皺起鼻子,有點羞赧。“哎呀!反正你知道意思嘛,話不投機半句多不對盤的人,就是半秒鐘也不想待。”
“哈……你自己該好好檢討。”他還是搭着她的肩膀,甚至以他的手指輕捏她悄挺鼻尖。“明明長得如花似玉,竟淪落到要相親的地步?幹嘛不好好挑自己喜歡的男人約會談戀愛啊?”
話說完,單若星才驚覺自己的言行超越了普通同事該有的分際——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遲疑着是否該收回,然而,他選擇放任自己……不能否認他就是喜歡這樣輕摟着她的肩頭,他喜歡看她微笑的甜美模樣。
那種“喜歡”,無法抵擋、無從抗拒,單若星決定順着真實的感覺走,順着無形存在的磁場,想靠近就去靠近……
“人家——人家也很想好不好?就沒有合意的嘛!”
沒好氣的嘟起小嘴,她微微惱怒地甩開搭在肩上的臂膀。“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哎,你一定沒聽過,那是女生之間流傳的。”
“什麼話?說來聽聽啊——”他追上她的腳步,溫熱的氣息直接襲上她柔白的頸項,彷彿電流竄過,剎那間,徐苡縈的心臟倏地一緊。某種說不出的曖昧正在發酵……
唉,她又開始心跳異常了。
到底是怎麼了嘛!他今晚吃錯藥嗎?又搭肩、又用手捏她的鼻子,說的話又那麼細膩溫柔——他這樣叫人沉醉迷惑……怎麼辦啊?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好男人啊,就像台北市的停車位,總是搶也搶不到,好不容易發現有位子了,急忙一看——唉,竟然是“殘障專用”……有趣吧?這比喻實在太傳神了,真是“與我心有戚戚焉”啊!”
“哈哈哈!真的挺有意思的。”單若星開朗大笑,看她說話時多變的表情,特別是說到“殘障車位”時,那陡然落寞的神情,俏皮得好可愛!
“唉,你還笑得出來?我自己想想都覺得滿可悲的——哪個女孩子喜歡被抓去相親,讓人家公開論斤秤兩啊?”徐苡縈幽怨的眼眸瞟了他一眼。
看着他極富成熟男人味的俊俏臉龐,深刻有型的英俊五官,再次讓她莫名心跳急竄而急忙收回視線——
哎,這男人總是輕而易舉地撩動她的心弦,隨意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小動作。
徐苡縈一再地深陷在他奇特的魔力中。她躲不了那份對他濃濃的愛意,此刻,她不知該往哪裏逃?
“別這麼沒自信嘛!其實你條件很不錯,一定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停車位”,感情的事,自然就好,愈是汲汲營營反而適得其反——”
單若星言不由衷地說著“應酬話”,其實心裏真正想說的是:什麼人都不必找了,全世界沒有人比我更好!
“嗯。”徐苡縈沒怎麼搭腔,因為她也很想對他說:我什麼也不想找,心中屬意的那個位子早就看到了,只是,不知道夠不夠資格停進去……
兩人各懷着心事往前走,他愈走愈與她並齊,為了閃避急馳而過的車輛,他的手偶爾還會輕扶她的腰際——哎,他難道不知道女生最怕癢了?“坦白說,長輩安排的“相親”也不見得不好啦,至少大人都挑過了,總是不會把太壞的推到你面前。”他繼續言不由衷,竟看不清身旁佳人的眼底儘是落寞。
“嗯。”她依然不置可否,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腰部——天啊!他當真扎紮實實扶着她的腰?!
嗅……又來了!那股逼人醺眩的氣息再度勾惹她的神魂馳盪。天!他……他怎麼可以這樣挑戰她薄弱的意志力啊!
“是喔?那……請問你相過親嗎?”她心慌意亂下竟口沒遮攔地問了。
“我?我……號坦個……”他一時語塞。
單若星當然不需要相親,自己送上門來的各路人馬掃都掃不完,也因為不乏美女青睞,他也從不知何謂“傾心”的滋味。
如今,他卻在眼前這個女孩身上嘗到了,單若星再也騙不了自己,他對徐苡縈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當他第一眼發現她跟別的男人共進晚餐時,心底竟然冒着不曾有過的酸意,當他得知她是去吃“相親飯”時,感覺更不是滋味到了極點——
現在,他腦子裏正想着如何能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時間佔滿,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與她共進晚餐。
“有沒有嘛?”見他不答,徐苡縈又再追問。“這問題很難嗎?”
“噫?你幹嘛這麼好奇?”他的柔情眸光瞅住她,意味深長。“我是沒相過親啦,但是我很樂意當你的相親“技術指導”。以後你的相親對象都要先讓我過濾,知道嗎?”其實,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宰一雙——
哼,要跟他心儀的女子相親,那男人必然是活得不耐煩了!
“啊?”她張口結舌,不知該回他什麼。
什麼嘛?還技術指導咧?瞧他自信的模樣,還真像個超級業務員——
“我可不隨便當人家的顧問喔——”單若星順勢握住她的手,含情脈脈且話中有話。“只有你,才有這個福利……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能享此特權。”
“喔,那就謝謝你的好意羅。”他的手很厚、很暖,徐苡縈從他厚實的掌心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嗯。我免費當你的戀愛顧問——不收錢,保證成功永久保固。我單若星手裏沒有推銷不出去的東西。你應該很了解我的行銷功力啊!”他打趣的開她玩笑,緊握的手沒有鬆開半刻……
然而,他根本是心口不一!明明想盡辦法要將她緊握,又怎麼可能將她往外推呢?而徐苡縈乖順地讓他握着手,牽着逛馬路,心裏卻懊惱嘆息……怎麼搞的?單若星的腦子裏只安裝同一種思路程式嗎?
怎麼任何話題到他口中,全都像談判桌上做生意,什麼問題在他眼裏都不是問題——沒錯!眾所周知,他的專長就是“賣產品”。
包括把她推銷出去,彷彿也像推銷“矽之星”所設計的化產品似地,完全講求“快又有效率”。
什麼嘛,她是活生生、漂漂亮亮的單身女子耶,又不是電子零件!
“好啊!萬一不成功,你就負責我一輩子吧。”良久,她以輕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那聲音雖然很輕,說出的話卻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望。
徐苡縈輕輕皺眉,微慍地撇撇嘴。“人家我一個女孩子正當青春年華,又沒什麼重大“瑕疵”,被你講得好像沒人要的“庫存貨”……我有那麼差嗎?厚,你很傷人自尊心耶!”
一想到單若星只把自己當做冰冷的電子產品看待,徐苡縈心中漾着說不出的無奈失落。
但是,說也荒謬——她在失落什麼啊?難道對他能有痴心妄想嗎?省省吧!
她在心底數落自己的自作多情,想着想着,掩不住地黯然神傷
“喂!你怎麼恍神啦?小心車子,走進來點!別被車子撞到了。”他騰出原本握着她的手,連忙一把從她的腰部緊緊摟住,她一個沒站穩,幾乎摔進他堅實的胸膛里。
她微微暈着,這男人太讓人無法抗拒,想抽離他的懷抱,四肢卻不聽使喚,徐苡縈勉力將身子挺直,穩定腳步繼續走。
“咦?奇怪了?你今晚有喝酒嗎?怎麼走起路來顛顛倒倒的?”他笑着覷了她一眼,語氣中帶着調侃椰榆。“這樣好了,乾脆我牽着你走好了,萬一撞壞了人家的車子,那可要賠錢的呢!”
“好啊,牽就牽嘛!”無法閃躲他的觸碰,索性大方勾着他的臂膀,調皮地威嚇。“呵,這樣走更安全——我們勾着手臂喔,萬一給人看到誤會了,我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不過啊,能挽着這樣出色的帥哥浪漫地走一段紅磚路,真是死也無憾啦!”
這人嘴巴真壞!竟然敢懷疑她喝醉酒?哼!徐苡縈要醉乾脆給它醉到底,醉了的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算數的嘛!
所以羅,她就大大方方地挽着他走路,沉醉一下、享受一下片刻的幸福……
人生難得糊塗,她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脫離一下現實,滿足內心那股洶湧的渴望,即使只能擁有這短暫片刻,也足夠往後一輩子細細回味了……
“為什麼看不到太陽?你未嫁,我也沒娶,我們是成年人,這樣做招誰惹誰?
誰敢管我們?你想太多羅。”他倒是一派輕鬆。
“單總裁,你沒良心喔?誰不知陳小姐多在乎你啊!她對公司里的女同仁都沒好臉色的。我啊……真是怕了她!”
“你別理她!陳貴漪只是我普通的“女性朋友”,又不是我老婆,要不是因為她爸爸是銀行的董事長,我的公司不能太得罪他,找才懶得理她!”
“是嗎?不過……據我所知,大家都知道你是她的准未婚夫耶,連雜誌報導都這麼寫。如果像你所說的是普通朋友,你怎麼能容許那些八卦流言……而且,你們兩個常一起出雙人對,也從來不曾聽你澄清過什麼。”
她一逞叨叨念念,沒發覺他的眼中進射着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