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午後，翰林別院後院中。
明媚的天氣讓一群少年打算出遊，正在商量是去何處好。
「小水，你想去哪裏？」商量了半天還是沒個結果，乾脆問小水得了，反正他要去的地方沒有人會反對。
「我？很久沒有去秀西湖了，我們去游湖踏青吧。」
「這個提議甚好，那我們就去秀西湖！」
「好！」一群人異口同聲的應和著。
「哦，你們要去秀西湖？」就在大家準備出發的時候，段小方來到他們中間。
「是呀，先生去不去？」顯然段小方已經成功的收買了大家的眼睛。
「是很久沒有去了，這樣，逛完秀西湖我請大家去第一樓吃小籠包。」
「真的？就這樣說定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爭著要段小方許下承諾。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段小方坦蕩地說道。
「好，那我們這就出發。」一群少年陸陸續續走出翰林別院。
秀西湖離翰林別院並不十分遙遠，穿過一條街便到了。
可是金在水還是嫌這段路太長了，因為段小方時不時的便在他身邊晃悠着，雖然沒有開口和他說話，但是他的目光總是乘大家不注意就落到他的臉上。
說不定這個厚臉皮的傢伙還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他還是小心為妙。
可惜金在水剛剛這樣想道，突然身體就被身邊的人抱住。
『嗖！』的一聲，一個人影不偏不齊的貼着他的後背穿過，緊接着『嗖！』『嗖！』『嗖！』幾條人影跟着掠過。
突如其來的事情讓金在水呆在段小方懷裏動也不敢動一下。
等到人已遠去，他這才明白過來，要不是段小方及時抱住他，勢必要和剛才那些功夫高深的人撞在一起，到時候恐怕就不是撞倒在地這種小事了，而是被人抬着回家了。
看那幾個人穿的衣服不是同一種，應該是一逃幾追，好像被追的那個人在匆匆行走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也許是他眼花看錯了，不過剛才真的好危險吶！
一想到剛才有多危險，金在水眼睛直直地望着已經消失不見的人影，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沒事了。」放開懷裏的人兒，段小方有點依依不捨地說道。
要不是有這幫『熱情』的同窗在，說不定還可以偷幾個香吻咧，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光是這樣抱着小冤家，也夠叫這幾個人眼饞的，他和小冤家果然有緣分吶，段小方樂滋滋地想道。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金在水好奇地問道。
「定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必管他們，這些人與我們不會有任何關係。」段小方沉着冷靜地說道，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有關係的好，不然便麻煩了。
「那是江湖人士，小水，你沒事吧。」
「嗯嗯，我沒事。」金在水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塵，「那我們先去游湖。」
哇！可以和小水一起游湖！！與可愛的小水一同坐船觀景，談笑風生，此乃人生之一大樂事也！
此時在場少年的心中浮現的均是可愛的小水睜著水汪汪的眼睛，聽著某人的高談闊論的景象。
在一群少年陶醉在自我想像中時，段小方早便想好了對策，他的小冤家怎麼能和其他人一起游湖？
「你們！」居然一個個又像獃子一樣愣在原地，金在水氣呼呼地頭也不回的朝前走着。
「呃？小水，等等我們！」被金在水這樣一叫，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來到岸邊，只見左右停靠着兩艘小船。
「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去問問行情。」段小方自告奮勇地當起跑腿小二。
一群還不知情的少年點頭站在原地。
只見段小方和那個船夫商量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回到他們中間。
「說好了，可以了，走吧。」段小方笑着說道。
「各位公子請小心，穩住。」一把年紀的船夫好心的提醒着他們。
「對，小水，快來。」只顧自己踏上小船，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被段小方拉到身邊，排在最後。
「你快上去呀！」又一個『蹬蹬』踏上小船。
「我來了。」再一個。
「還有我。」最後一個。
「小水，快上來。」眾人坐在船上朝岸邊的人喊著，想站起來卻又怕掉進河裏，一臉着急地看着他們可愛的小水。
「公子，這船只能坐四人。坐穩了，要走了。」船夫用力一撐，船便離開了岸邊。
「等等，還有兩個人！」
「他們可以坐旁邊那條。」船夫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
「你們先去，我們一會兒就來！」段小方還大聲地朝他們揮手喊道。
看着站在岸邊的兩人，坐在船上的四名少年像被太陽曬淹了的小草一樣，無精打采。
早知道應該讓小水先上來的，不然現在就不會這樣大眼瞪小眼了。
「是誰搶著第一個上來的。」突然大家異口同聲的問了同一個問題。
「不是我！」
「是金寶。」
「誰說是我？是小三。」
「什麼！怎麼會是我？明明是他！」
結果一群人在船上鬧翻了天，只為一個已經成為定局的開始。
「這下好了，小冤家，我們去游湖吧。」看着已經遠去的小船，段小方放下還在揮動的手，對著金在水笑吟吟地說道。
「你剛才是不是和船夫說了什麼？你這個小人！」不然船夫不會走得這樣急。
「哎呀呀，怎麼可以說我是小人？小冤家，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呀。」段小方誇張的動作就差沒有當場跳起。
「為了我？」這他就不明白了。
「難道你要和一群會流口水的木頭人在一起游湖？」
「胡說！金寶他們才不是那樣。」可是被段小方說中事實，金在水反駁的口氣也變得輕多了。
「就算不是，我也比他們溫柔會保護你。」段小方眨了眨他那漂亮的單鳳眼。
「好了，瞧瞧這秀西湖的風景多美，我們也該上路了。」說著拉起金在水來到另一艘船邊。
「小心。」慢慢地扶著金在水踏上小船。
要不是風景太美，要不是只剩一條船，他是鐵定不會和段小方同坐一船的，現在只有將就一下了。
話說回來，和段小方在一起是比那幾個人來得有趣，可是也充滿了『危險』！
不過在搖搖晃晃的小船，段小方也做不了什麼事情吧，畢竟他現在兩隻手根本沒有空下來的功夫。
看着段小方優哉游哉地划著船，金在水點頭想道。
「哎呀，這景真是美不勝收，能與伊人攜手泛舟西湖之上，此身無憾啊！」段小方閉上眼睛美美地感嘆道。
「為什麼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喜歡說這些像花花公子口中之言？聽著就像是被……」調戲一樣，這四個字金在水實在說不出口，只好吞進肚子裏，眉頭頗不高興地皺起。
「哦哦，是被什麼？調戲？」段小方笑嘻嘻地輕而易舉的就把剛才金在水說不出口的詞說了出來。
「你！知道這是，這是……為什麼還這樣做！」金在水受不了的反駁著，臉漲得通紅，在太陽光底下看起來尤為『可口』。
「哎呀呀，我還以為小冤家已經明白了呢，聰明如你怎麼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段小方看似害羞地說著。
「揚州城這麼多漂亮的姑娘你不去喜歡，為什麼偏偏選中我！」討厭，他不喜歡這個傢伙，不喜歡！
既比他有書生味(雖然只是偶爾出現)，又比他高大，而且身懷高超的醫術，還有一張能哄人高興的爛嘴皮。
要是和這樣的人站在一起人家漂亮姑娘肯定會選他的，他們老是這樣在一起，那他怎麼辦呀！
比起段小方他還是喜歡漂亮姑娘，因為再怎麼說他還是個男人，而且如果是男人和男人的話，那件事情該怎麼辦？
不敢再往下想了，金在水臉漲得更紅了，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
「小冤家，這樣說就不對了，怎麼可以隨便選一個人來喜歡？呃？小冤家，你怎麼把頭埋得這樣低？」段小方便也低下頭想看個究竟，沒想到看到一臉『春意』的金在水，「哎呀呀，小冤家，快過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發熱了？」段小方停下划船，伸手想要摸上金在水的臉。
「別過來，我沒事。」金在水微微喘著氣說道。
嗚！要冷靜，金在水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拋開剛才的那些不正經的事情。
「呵呵！」他的小冤家思春了。噢！哎呀呀，這樣好的天氣的確讓人心痒痒的。
「你笑什麼？」突然聽到段小方意有所指的笑聲，金在水抬望着他。
「呵呵呵！」看到金在水明知顧問的模樣，段小方更是抬手捂著嘴笑着。
「你快划船呀，不然一會兒要讓他們等我們了。」完全沒有辦法對付這個厚臉皮的傢伙，金在水只好使出這一招。
「關關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邊划著船，段小方一邊瀟洒自如地念起詩經。
一個時辰后，他們回到方才上船的岸邊。
只見四個少年已經站在岸上等着他們了。
「小水，小心哦。」四隻手同時伸出，等待金在水的選擇。
「你們？」金在水嘆氣，「我自己來就好。」說著撂起下擺，踏上岸邊。
「那麼現在就去第一樓。」一踏上岸，段小方便大聲地宣佈著。
「好啊！」就連金在水也忍不住叫『好』，畢竟第一樓的小籠包聞名天下，要想天天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在有人請吃，真是好事一樁。
只是金在水沒有料到，此去第一樓讓他遇見了一個人。
一個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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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還是這樣熱鬧，自從段小方去了翰林別院好好的當先生之後，揚州城的百姓對他便有了些改觀。
畢竟能教書育人的先生，是非還是能分，況且段小方現在也不是少年了，應該是要知書答禮些，最重要的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傳出有人被設計去秋方堂求葯。
一路之上，金在水好幾次都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去那些擺放着古董小玩意的鋪子去看看，可惜腳剛剛踏出一步，衣服就被人拉住，一隻手悄悄來到他身後，拽着他的衣服。
「不走快點，好位置沒有了。」靠着金在水身邊的段小方自言自語地說道。
哼！金在水皺眉瞪了段小方一眼，就是這個傢伙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不讓他去那些個好玩的地方。
「到了，到了！」眼尖的人已經看到第一樓的招牌了。
果然不一會兒，大家來到第一樓門口。
稍做停留，眾人紛紛踏進第一樓。
誰都沒有注意到落在最後的金在水突然消失了。
原來走到第一樓的時候，金在水不經意地往牆角一瞥，發現從牆角露出小半個鞋子，然後忽然又不見了。
帶著莫大的好奇，金在水改變方向，輕輕地朝牆角走去，想一探究竟。
「哇！」他才探進半個腦袋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拖進小巷。
他的嘴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捂著，脖子上傳來的陣陣痛楚讓金在水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並非面目猙獰，可是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
嗚！他不應該好奇跑來看的，要是這個人是壞人他該怎麼辦？突然金在水腦子浮現出一個人影，要是此時段小方在便好了，至少可以打個平手吧。
「你是剛才的書生？」男人認出了他。
確認這名少年不是追殺他的仇人，於是掐著脖子的手緩緩地鬆開，另一隻手也放了下來。
看來這個人並非壞人，金在水摸了摸自己還在發疼的脖子，心裏想道。
他到是沒事了，對方突然一下子吐出一口鮮血，一手抱懷癱靠在牆上。
顯然這個人在抓住金在水之前就已經受了嚴重的內傷，再加上剛才一下子消耗了僅存不多的真氣，現在是發作的時候。
「我去叫大夫。」金在水來到那個男人身邊看了一下，發現情況十分的嚴重，準備去叫段小方過來幫他醫治。
「小兄弟，不用了。」才要轉身便被一隻手拉住。
「這怎麼行嗎？你傷得這樣厲害！」金在水擔心地說道，看他連說話都十分費力。
「不知在下可否拜託你一件事情，我這個身子帶着它多有不便。」
「既然這樣更是要快點找大夫呀。」耽誤了診治的時辰那就不妙了啊！
「不，你先說答應不答應？」男人的固執讓金在水只能點頭答應，想快點把段小方找來，治好這個人的病。
「好，我答應你。」
「請代我保管這樣東西，他日之後我會來取，即便不是我來，我也會派人來取。」男人從懷裏掏出一把扇子交到金在水手上。
「好，我知道了。」金在水點頭，好奇地瞧着手裡這把黑色的扇子。
「記住，切不可讓第三者知道。」
「嗯，你在這裏等著，我這就去叫大夫來。」把東西小心地收在懷裏。
「等一下。」男人叫住轉身準備離開的金在水，「你叫什麼名字？」
「金在水。」立刻轉頭回了一句，然後匆忙踏出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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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看，右看，轉身看，朝樓下看。
怎麼看都少了他的小冤家，段小方突然發現金在水不見了。
「咦？小水跑到哪裏去了。」終於也有人發現金在水消失了。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下樓去看看。」段小方搶先一步把話說出口，眾人只好讓他做代表前去尋人。
他的小冤家不會又看上什麼小玩意賴在人家鋪子前不走了吧？
一邊下樓，段小方一邊猜測著金在水可能會去的地方。
「段小方！」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抬頭一看，原來是金在水匆忙踏進第一樓。
「段小方，快！快跟我來。」一瞧到段小方正好下樓，金在水一把抓住段小方，把他往大門口拖。
「小冤家，發生什麼事情了？」看金在水一臉着急的模樣，莫非街上有人被馬撞到快死了？？
「有一個人病得好嚴重！」
「誰？」
「我不知道！」
「在哪裏？」
「就在轉彎的巷子裏。」
「這裏哪有人？」段小方對著空蕩蕩的小巷笑着問道。
「呃？剛才明明在這裏的，不可能。」金在水從巷子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又再從那一頭走回來，似乎要想證明的確有人在，只是變成隱身人。
「難道不是這條巷子？」說著跑到巷子外仔細盤看，確定就是這條沒錯！
「怎麼人就這樣走了？」金在水被那個男人弄得一頭霧水。
「小冤家，你到底遇上什麼事情了？」在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不為人知的事情。
「我答應了那個人不可以告訴別人。」許下的承諾自然要記在心裏。
「別人？你是我的親親小冤家，我怎麼會是別人？」段小方乘金在水不注意向前大跨一步，欺上金在水的身子。
「總之我就是不能告訴你。」
「真的不願告訴我？」段小方一個挺胸，更是靠近金在水。
「真的不能告訴你。」不要在靠過來了呀，後面是牆壁，他已經不能後退了！
「真的？」說話的同時段小方把臉貼向那張可愛的臉蛋。
「真……」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封了嘴。
天呀！光天化日之下，這個厚臉皮的人居然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
要是被路過的人看見那、那怎麼辦呀！
金在水已是滿腦子處在震驚的狀態之下，根本沒有想到一隻手已經摸上他的胸口。
「小冤家，你越來越可愛了，我快要忍不住了。」一吻結束，段小方伸出舔了舔自己唇瓣，暗示他想要做更進一步的事情。
「你快放開我！」金在水立刻開始掙扎。
被段小方如此一說，金在水立刻意識到現在的處境有多麼『危險』。
不過這一次段小方到是十分老實的立刻就放手了。
只是金在水剛剛還在一旁大口地吸著氣，卻聽到段小方說出令他疑惑不解的話，抬頭一看，段小方手裏拿的東西令他大吃一驚，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他、他是什麼時候把那把扇子從他身上『偷』走的？
「原來是這東西。」段小方拿着那把黑色的扇子獨自研究了起來。
「唰」的一聲打開扇子，的確是以黑色打底的墨扇，上面畫著映月蓮花，以金色為畫邊，也許那是真金也說不定。
段小方把扇子翻過來轉過去地瞧著，除了這扇紙是染了黑色，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應該一把普通的扇子。
「把它還給我！」金在水伸手去奪。
卻被段小方轉身一避，撲了個空。
扇子上的畫到還算精雅細緻，不過這樣黑漆漆的，怎麼看也不像是用來平常把玩。
黑……？
突然『黑扇門』三個字劃過段小方的腦海，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件寶物？
還有，聽金在水說給扇之人受了重傷，那便是另有一伙人在奪此物？
思緒在腦子裏短暫的理了理，段小方頗感到這件事情有些麻煩。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段小方一把拉起金在水，匆匆地離開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