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這家醫院裏怎麽儘是一些人面獸心的淫魔,這置病患的安全於何地啊,明明已經身體虛弱得必須向醫生求救,然而醫生卻趁火打劫,對病患的身心都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

怒氣在胸口洶湧,正義感掌控了大腦,成媛顧不得太多,一腳踢開門,就衝進去,用盡吃奶的力氣給那個「白衣天使」甩上一個巴掌。

啪!聲音異常的清脆。

裏面的兩個人登時懵了,被打的醫生摸着紅通通的左頰,望着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甩他巴掌的美麗女人,十分無辜地問:「我曾經對你始亂終棄了?」

醫生想想,不可能呀,要真有這麽一個天姿國色的女人投懷送抱,他鐵定是金屋藏嬌、千般寵愛,只求她永遠不要離開自己。

居然還死不悔改!成媛下意識地再次高高地揚起了手臂,然後這次好像被人拿鐵鉗固定了一般,那觸感也如同鐵鉗一樣燙人,她竟然揮不動分毫。

「你放開我,讓我教訓這個衣冠禽獸,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卻公然利用職權,在診療室里對病患進行性騷擾,他到底還有沒基本的職業操守!」

兩人再次呆若木雞。

過了一會兒,房內的另一個,被成媛認為是受害方的人才緩緩開口:「請問那個被騷擾的病患在哪裏?」

這個聲音低沉悅耳,如同大提琴上滑動的音符,一下一下地落入她的心尖,成媛反射性地偏頭,恰好望見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杜非雲?」

杜非雲點頭,「辛醫生是我的好友,我不認為他是那種沒有職業操守的人,請問成小姐,你什麽時候見到他侮辱病患了,是親眼目睹嗎?」

「對呀對呀,你別血口噴人,我弱小的心靈可禁不住你的詆毀。」辛琛大聲喊冤。

成媛的目光在診療室里繞了一圈,並沒有看見其他人,正疑惑間,目光卻不小心瞥到了杜非雲解開皮扣的腰間,頓時靈光一閃。

「杜先生,你不要為他掩護了,不值得,你把他當朋友,人家可在占你便宜!」成媛義憤填膺,老天,這家醫院裏的醫生居然還男女通吃!

辛琛不服氣地說:「我哪裏占他便宜了!」

杜非雲也為他作證,「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好友,你不必為我們的關係擔憂,要是說不出你的證據,你就必須為你的詆毀跟辛琛道歉。」

成媛擡頭望着他,今天的他有點與眾不同,冰山般冷淡的臉上浮着一層淡淡的紅,奇異地中和了冷凝的表情,形狀完美的薄唇也是不同以往的嫩紅,如同打濕了的玫瑰花瓣,竟浮現出一絲妖魅來,連自詡為定力驚人的她,也看得蠢蠢欲動,恨不得一口親上去。

也無怪乎這個衣冠楚楚的醫師會化身禽獸了,但是,這也無法成為他可以輕薄杜非雲的理由啊,因為杜非雲從頭到尾,每一根毫毛都是屬於她成媛的。

長久的寂靜,辛琛哈哈大笑,「想不出來了吧,我辛琛行得端,坐得正,才不怕!」

「是他。」成媛伸出手指着那鬆開的皮扣,臉上浮現凜冽的怒火,「如果我遲進來一步,說不定你就得逞了!」

兩個男人當場僵化,面面相覷許久。

成媛以為自己說中了,越發得理不饒人,「說不出話來了吧,人家把你當朋友,你不但沒有以誠相待,竟然還想趁火打劫,你簡直就是醫生中的敗類!」

杜非雲望着目瞪口呆的好友,「他只是想給我打針。」

「啊?」資訊太過爆炸性,成媛腦子一時間無法轉彎。

杜非雲又重複了一遍,「他只是想給我打針。」

辛琛終於從石化狀態跳到了正場☆態,「他發燒好幾天了,一直拖着不肯來醫院,今早腦子發昏地差點簽錯了一個合約,這才肯來醫院。」

成媛記起之前他阻止她時那不正常的溫度,擔心地連忙轉頭,雙手扒拉住男人就湊上對方的額頭,「你發燒了?」

杜非雲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但還是點頭,「嗯。」

辛琛委屈的聲音從旁插入:「你這回總該相信了吧,我只是想給他打退燒針。」

對杜非雲動手動腳佔便宜的,反而是她吧,藉着量體溫就差整個人都黏上去了。

成媛猶自理直氣壯,「打個針你跟他說一聲就好,我進來就看見你罔顧他的意願扒他的褲子,難道不是趁機吃豆腐嗎?」

辛琛欲哭無淚,「小姐,如果他肯乖乖就醫,就不會把身體當兒戲地一直拖着,你以為我願意扒人家褲子嗎?」就算長得人模人樣,說到底還是一個跟他擁有相同配備的男人,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成媛佔有性地握住杜非雲的手臂,用鼻子哼了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笑着偏頭想尋求杜非雲的贊同,「是吧?」

然後,她望見了一張冷意森森的面容,呀,差點忘了這個男人是個不好相處的!

「請放開我的手。」

成媛搖頭,一副全心全意為他着想的樣子,「你發燒沒力氣,我攙着你,沒事了。」

杜非雲薄唇微掀,淡淡地指出事實,「你把重量全賴在了我身上。」

「有嗎?」成媛作茫然狀。

杜非雲不再說話,用一雙冷得好比冰窟的眼睛盯着她看,成媛心微微地一抖,索性挺起胸膛,笑咪咪地迎上他的目光。

最後,還是杜非雲妥協,不再管那個黏在身上的女人,對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辛琛說:「我不打針,給我開藥,我要馬上趕回公司。」

辛琛怒了,「你高燒遲遲不退,再這麽下去,會出事的!」

在杜非雲的字典里,辛琛是他為數不多,在意的人之一,所以還是耐心地低聲保證說:「我知道,拿了葯,我會按時吃。」語氣雖然緩和,卻顯然沒有轉圜的餘地。

辛琛嘆氣,「真的不打針?」

杜非雲堅持己見,「嗯。」

成媛不知道杜非雲這麽堅持做什麽,難道真怕被人佔去便宜?

她正要開口,辛琛卻搶先說了:「好吧,爭不過你,但是你不能去公司,必須回去好好躺着,知道嗎?如果晚上還不退燒,打電話給我。」

「嗯。」

辛琛卻不再看他,只把眼睛望着成媛,「你認識他吧?」

「嗯。」

「你幫忙監督他好好吃藥,好好休息,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什麽情況跟我報備一聲,我立刻殺到他家去。」人家都是巴巴地求醫生救命,而他卻得巴巴地倒貼人家都還要被嫌棄,想想真有點心酸。

送上門的禮物,成媛怎麽可能不收。

「好,沒問題,一切交給我吧。」

杜非雲跟哥哥一個模樣,都是工作狂,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有她在,可不允許他這樣。

被晾在一旁,聽着兩個人有商有量地把自己的事情給決定了,杜非雲眉宇間染上怒氣,「辛琛,你不要自作主張!」

辛琛悠悠的說:「要不,打針?」

杜非雲驀地噤聲,拿冰凍的眼神掃射成媛。

成媛刀槍不入,笑咪咪地望着親愛的王子,「來,我們回去休息吧。」笑容曖昧,晶亮的眸子若有若無地劃過對方的胸膛。

杜非雲怒火中燒,血液上涌,本來就暈暈的腦子越發地沉重起來,要不是憑着些微意識支撐,他差點暈倒在地。

成媛剔透的目光看穿他的逞強,情不自禁流露出了關心,「你還好吧?」

杜非雲瞪了她一眼,「扶我去開車。」

杜非雲知道把駕駛座讓給成媛,一開始就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不過,在頭昏腦脹的不可抗力面前,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還是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不出所料,一旦交出了方向盤,他也失去了主權。

通過必經的十字路口,望着車子駛向了南轅北轍的方向,杜非雲肯定地說:「這不是去我家的路。」

成媛直視着前方,微微一笑,「誰說去你家了?」

杜非雲眉毛一挑,沒有說話。

成媛偏頭望了他一眼,笑得甜甜蜜蜜,「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哦,我可沒有壞心眼,反正我家裏除了我就沒人,你可以在我家裏好好休息。」

自從成童接手成氏集團後,成銘柯就放下了一切,回到了成夫人的故居台南,而成童對這棟別墅很不喜歡,雖然在這裏有他的房間,卻也長期住在另一個地方,所以偌大的別墅只剩下她一個人,真的會寂寞啊。

杜非雲的臉色冷了下來,「我睡不慣陌生的床。」

「沒關係,我家的沙發也很舒服,我特意從義大利訂的,上面鋪了純手工的羊毛毯子,撒了助人安神的精油。」

「我不睡沙發。」冰霜從眉間浮現,極力壓抑的背後,是越來越熾烈的怒火。

成媛似乎有點苦惱地想了一會,「要不榻榻米吧,有段時間我爹地痴迷過日本的榻榻米,家裏收藏了不少。」

冰封的面具一寸寸地裂開,冰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蹦出來:「我哪裏都睡不慣!你給我開回去,我要回家!」

看他一副如果她不同意就飛身過來搶方向盤的架勢,成媛聳了聳肩,腳重重地踩上油門,「對不起。」

車子猝然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沖了出去,在車流洶湧的公路上,左轉右轉,如入無人之境。

由於慣性,杜非雲反射性地左右搖晃,卻又被安全帶束縛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竟一句制止的話也說不出來。

花了平時回家時間的一半,流線型的車子終於駛進成家車庫。

成媛下車後,繞到一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立刻迎上了男人怒極的目光。

不過,他本來就發著高燒,又經歷了劇烈的飆車運動,整個人都出了一層虛汗,臉色煞白煞白,只一張唇紅得如血一樣,而怒氣反射在漾着波光的眸子裏,反而折射出魅惑的感覺,看得成媛一陣悸動。

「別生氣,我開快,也是為了你能更快地好好休息嘛。」

完全扯淡!

成媛俯下身子給他解開安全帶,杜非雲撐起高熱的身體推開她,試圖爬到隔壁的駕駛座,身體卻被牢牢地抱住。

「放開!」聲音冷得像冰塊似的。

成媛悠悠地說:「辛醫生吩咐了,要是你不配合,他就殺過來替你打針。」雖然不知道這男人為什麽排斥打針,但直覺這一點可以利用。

被戳中軟肋,杜非雲停止了反抗。

成媛見有用,連忙再接再厲,「不要這麽排斥我嘛,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我家也不是龍潭虎穴,你就管自己好好休息,我難道還能吃了你嗎?」

這還真說不準……杜非雲揉了揉昏沉的腦袋,也明白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大概無法把車子安全開回家,默默地擡頭看成媛。

成媛陷在那流轉的眸光里,傾身博得一吻。

「你!」杜非雲氣急,下意識地扣住對方的手腕,卻被對方借勢扶住了自己的身體。

成媛彎着唇角,逆着光的面容看不清具體的神情,竟然顯得莫名憂傷,「現在你發燒加上飆車的後遺症,剛好有些無力,待會兒你一休息,我哪裏還能動你分毫,你別杞人憂天了,就當陪陪我,行不行?很難習慣一個人的房子呢。」

他算是強中之王了,別人第一次坐她的車子,無不是一下車就奔到路邊狂吐。

虎落平陽被犬欺,杜非雲審時度勢,覺得也沒必要太跟成媛較勁,反正兩人沒什麽聯繫,等他高燒一退,離開成家就與她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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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過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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