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桌前,一大籃粉嫩馨香的淡橙色香檳玫瑰。

翁蝶語手中展開一張質地精美的雲彩紙卡,她默默讀着上面的文字,再看看卡片下方的落款署名——

良久,她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

再看一眼,又搖搖頭……

怎麼可能?他是何許人也!總裁大人居然會送花?

常若輿怎麼可能是個會送花的男人?這——該不會暗藏着什麼「機關」吧?

滿肚子疑問的翁蝶語放下卡片,把臉貼近花籃仔細檢查,就擔心花籃裏面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暗器」?

她無論如何不敢相信常若輿會送花來,料定了這當中必有文章,於是,她乾脆把整個花束拿起來徹底端詳。

「咦?什麼都沒有啊……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啊?」一個人舉着花,她自言自語地咕噥道。

「你在做什麼?找什麼?」

辦公室的玻璃門不知何時被推開,常若輿身穿湛藍的亞曼尼西裝,跨着瀟酒步伐走進來,他微揚的唇邊帶着陽光般的燦笑,跟平常的寒漠陰鷙大相逕庭。

「除了花以外,我可不記得有附贈什麼珠寶鑽石,別白費力氣啦!」

「你……」翁蝶語瞪大了眼,握花的手停在空中,望着他,楞了許久——

像是被他的笑容施了魔咒,在訝異他毫無預警出現的同時,也被他渾身散發的男人魅力所震撼。

以前,她從沒見過他笑得這麼開朗,這麼迷人的樣子!

「怎麼了?看到我,不歡迎嗎?」他的眼中盈滿了綿密的情感,語氣亦然。

「你——你怎麼又來了?美容中心好象不是大男人該來的地方吧?」翁蝶語捺下心中狂濤洶湧,刻意垂下眉睫,沒有熱絡的招呼,而是賭氣的酸意。

「有你的地方,我哪裏都願意去。」常若輿笑着靠近她,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別這樣,我來——是有話跟你說。」

「我啊,真該把樓下的接待小姐換了,她們老是遇到帥哥就昏倒,老是放行不該進來的男人!該死!」翁蝶語順勢抽開手,嬌聲嗔道。

「你要說什麼?該不是來催交利息的吧?還是,你又發現了我對你有什麼不軌的圖謀?」

「沒想到,你那麼會記恨。我的好,你還沒認清楚,卻把我的壞記得那麼牢?」常若輿深情款款地輕擰她的鼻尖。

「不過,你都猜錯了。蝶語……我之前對你有些誤解,現在我已經弄清楚,希望你也別放在心上——」

「什麼?你說什麼弄清楚了?」

翁蝶語一臉迷惑,然而他的深情溫柔足以將她融化,對望的此刻,她幾乎在他如潭深湛的眸底陷溺。「我怎麼聽得好模糊……」

「是嗎?」常若輿瀟酒一笑,拉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沒關係,我有大把時間好好解釋給你聽。」

「怪了,你怎麼突然變了——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翁蝶語也跟着坐下,微偏着頭,不解地望着他。

「呵,有些事一言難盡。」他勾起別有深意的笑。

「不如,讓我邀請你共進一頓晚餐,如果能在輕鬆的氣氛下邊吃邊聊,相信你會聽得更明白。」

「啊?晚餐?」翁蝶語遲疑了會,她實在弄不清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是啊,說真的——我還滿懷念你做的『全蛋大餐』呢!」常若輿促狹地眨眨眼。

「你做的那桌家常菜,可能是我這輩子吃過最難忘的了。」

「唉喲,你幹嘛取笑我啦!我已經很儘力的在煮了好不好?」翁蝶語被他饃得滿臉通紅。

那天,她確實是故意整他的,當時,她怎麼可能料到彼此會有「真情相對」的一刻?早知道的話,她才不會做出一桌子的笑話咧!

唉,人生沒有「早知道」的。

若能「早知道」,翁蝶語可不會滿肚子不得已地到他家打掃——

這一「掃」,掃出了意外的愛情火苗,除了愛開玩笑的老天爺之外,誰會知道呢?!

常若輿為了表達誠意親自下廚,做了一頓令她大開眼界的西式晚餐。

用過氣氛極佳的燭光晚餐,常若輿斟了兩杯酒,輕鬆自在地與翁蝶語在客廳里話家常。

「沒想到,你的手藝還真不錯。」翁蝶語充滿驚奇地稱讚道。

「像你這樣的人,竟然能做一手好菜?嗯,想必你一定常拿這招來哄女孩子開心吧?」

「不,其實我很少自己動手,除了以前學生時代。」常若與深深看了她一眼。

「今天呢,特別為了慶祝『真相大白』,就不要再勞煩你做一頓『全蛋大餐』了,我也是怕自己的胃再次被荼毒啦!」

「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啊!」翁蝶語杏眼微瞠,瞪了他一眼。

「我本來就廚藝不精,要不是你硬向白翎提出要求,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嘛!再說,那一餐你也吃了,吃完了也沒怎樣,幹嘛老是拿來糗人家?」

「哈,你別生氣。我只是覺得很有趣——」常若輿說出當時的感受。

「因為那時我以為你是趙致武的『卧底』嘛,就想測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

「天啊!我真是服了你!」翁蝶語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你是不是港劇看多了啊?還什麼卧底呢!致武只是個小時候就認識的朋友,他跟我還有白翎,打小就玩在一起了。可能都是單親家庭的關係,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走得比較近……根本沒你想得那麼複雜。你真是徹底誤會我了!」

「你別這麼義憤填膺嘛。我已經知道誤會你了啊——我怎麼想得到,你跟白翎會好到讓你願意犧牲這麼大……」

一邊品着酒,常若輿敞開心胸地與她聊起彼此的成長過程,他們其實有很多共通點,也因背景相似,已為她着迷的心更加深陷不可自拔。

「喂,你幹嘛一直用那種眼光看人家?」

翁蝶語也喝了點酒,她的臉頰呈現迷人的酡紅,水汪汪的大眼彷彿燦亮的星光。

「美麗的女人,本來就該好好地欣賞啊!」常若輿看得痴迷了,情不自禁伸手攬她入懷。「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美……」

「你——」她不自在地靠着他的胸膛,狂跳的、心臟差點要從嘴裏掉出來!

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他裸露上身的臉紅心跳,那種電流瞬間通過全身的悚栗,翁蝶語此刻的感覺更深刻了——

「蝶語……我愛你!」他輕聲嘆息,低頭吻着她光潔的額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不知不覺愛上你了。」

「是嗎?」翁蝶語微蹙眉頭,嘟着嘴嬌嗔道:「你始終把我當仇人,巴不得速速除之而後快,哪裏可能有愛?」

「唉……這就是矛盾掙扎的地方啊!」常若輿感嘆着,不斷地親吻她的頰。

「我既抱持着懷疑,卻又沒辦法澆熄內心熊熊燃起的火苗——感情真是奇妙,愛的火焰一旦點燃了,狂風暴雨都很難熄滅。」

他溫暖的懷抱讓她感覺非常安全,翁蝶語閉上眼睛,細細反覆思量他說的話,似乎感受到那滾燙的火苗已經延燒到自己身上……

她全身暖哄哄地,彷彿他的身子是一隻爐,熨貼在肌膚上處處是十足的熱力,他溫柔大掌輕撫之處,有着酥麻卻又難以一言喻的舒暢。

「天啊,你怎麼這麼美……美得要奪人魂魄……」

他情不自禁吻住她柔嫩的紅唇,輾轉吸吮她口中的芳甜津液,一股不斷高漲的慾念逼人慾狂……

兩情相悅的吸引力足以引爆驚人的熱情,他們緊緊相吻相擁,一發不可收拾的慾望狂潮幾乎沖潰了理性的堰堤

燎原的愛火,從客廳一路蔓延到卧房,在激情狂浪的席捲之下,他們完全拋開了俗世的一切,徹徹底底地交付彼此的純真。

愛的魔力,無從抵抗……

渴切的他們捨不得讓彼此需索的身體分開,溫暖的床褥里始終糾纏着炙熱的身軀,在寂靜的夜幕中,愛情的潮浪徹底徹底將他們淹沒了……

泡沫紅茶店

趙致武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非常神秘地約他在泡沫紅茶店見面。

「你在電話里說,有件東西是我一定有興趣的?到底是什麼?」

坐在街邊廉價的紅茶小鋪,趙致武懷疑的望着對座的女人。

「呵……我果然猜得沒錯,凡是有關翁蝶語的事,你絕對是名符其實的好奇寶寶。」李璐面露得色,手裏搖晃冰沁的飲料,不斷地眨着那雙刻意勾勒過的美眸。

「別賣關幹了。我沒閑工夫打啞謎。」

趙致武看多了像李璐這樣的高階主管秘書,抓了上司的小辮子就可以做出一大堆文章。

「你自己看。」李璐遞給他一隻牛皮紙袋。「光盤。內容可精采了……」

「怎麼可能?你去哪弄來這些?」趙致武從紙袋裏抽出一些紙張和一片光盤,不相信地搖搖頭。「嘖嘖!膽子真夠大,不怕常若輿宰了你?」

「哼,與其看他被其它的女人擄去,我倒寧願死在他手裏。」

她落寞的說:「趙先生……你的心情,應該跟我差不多吧?既然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這份我冒生命危險得來的東西,不介意讓你去好好發揮,只要你拿到你要的,我也就能得到我要的了。」

趙致武眯起眼,沉默片刻,思量琢磨着李潞此番話里的涵意。

「我回去研究研究,希望能如你所願。」

李璐露出勝利的微笑,知道自己成功地煽動了一個被愛挫傷的男人,她深信藉由這個自尊嚴重受創的男人出手,成功的機率絕對大大地增加:

翁蝶語臉色灰敗地從家裏直衝「魅麗佳人」總部。

她接到員工電話,告訴她公司里某款暢銷的保養品,突然間被客戶以「用了皮膚猛長痘痘」的理由,大量地退貨——

「天啊!怎麼會這樣呢?才一兩天而已,怎麼退貨這麼多?」

翁蝶語不可置信地看着桌上一大堆被客戶退回的化妝品,兩道秀致的黛眉緊緊蹙攏。「糟了,這個月的營業額一定很慘……」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月底是資金需求最大的時候,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啊——」

不安地翻閱公司的進出貨報表,比翁蝶語更精明幹練的白翎也沒了主張。

「蝶兒,以我看,客戶再繼續退貨的話,下個月你得先去跟銀行那邊打聲招呼。要不然,萬一他們利用這次事件來緊縮銀根,那麻煩就大了。」

「銀行?」翁蝶語一想到有關銀行的條款就頭痛,她雙手抱頭呻吟着。

「糟了啦!我的房子——銀行擺明了就等這一天……怎麼辦啊?」

「先別急,事情不見得會那麼糟。」白翎體貼地為她倒了一杯水,安慰她道。

「事情都發生了,急也沒用。一件一件來……我們先弄清楚為什麼客戶要退貨?」

「我已經請工廠把貨物送檢了。」翁蝶語表情哀愁。

「等檢驗報告出來,還要花錢登報澄清,還要喚回消費者的信心,真是個大工程。唉……我光是想到就腿軟了。」

「這件事,我看是不尋常……恐怕有人在搞鬼。」

白翎沉吟着。「這組產品已經賣好幾年了,幾乎是我們最暢銷的明星商品,沒道理會出這麼大的差錯啊……」

「白翎,現在問題還不只這樣……」

翁蝶語望着堆得像小山似的退貨,茫然不知所措。

「我聽員工說,不但產品一直退回來,國內幾大報紙的消費版也把我們當箭靶子猛攻。某周刊還派了一組人要來我們『魅麗佳人』掀案底——」

「別煩啦,先等檢驗報告再說。」白翎確定地給她一個方向。

「你別亂了手腳,不要自己嚇自己,懂嗎?」

「從沒遇過這種事,要不亂也很難啊……」翁蝶語不安地撥弄長發,這時,她只想找「他」好好商量。

「蝶兒,我先回公司去了。你自己一個人不要亂想喔,放輕鬆點,知道嗎?」

「嗯。我知道。」翁蝶語點點頭,寬慰地對好友笑笑。

「你放心啦,安心回去吧。這點事,還不至於讓我想不開。」

她不會想不開,是因為心裏有一個最重要的支柱。

拿起話筒,翁蝶語最無助的時候,就想聽到常若輿的聲音,也只有他,能讓自己產生面對問題的勇氣。

然而,電話接通以後,傳來的竟是一道完全不熟悉的女聲。

「你是哪裏要找常總裁?他前天晚上出國了喔。」

「啊?出國?怎麼會突然出國?」翁蝶語眼前一暗,雙手不住地顫抖。

「請問你,我可以聯絡得到他嗎?我……我是……他朋友。」

「你是誰啊?哪裏的朋友?」話筒彼端的女人十分不客氣,惡劣的說:「總裁沒交代,恐怕不方便聯絡。」

喀!電話切斷了——

翁蝶語腦海一片空白!他出國了?他不在?!

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突然出國了

眼淚慢慢積聚在眼眶內,翁蝶語無力地坐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小辦公室里,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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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魅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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