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陸強怎麼還沒回來？”香緹着急的在大廳來回踱步。陳志陽剛才從美國打電話回來，通知他們陸強已經跳上第一班飛回台灣的飛機了。
“他大概是改變心意，留在美國獵艷了。”蕭明虎八成是生活過得太美滿了，見不得人家好，才惡意中傷陸強。
“才不會呢！陸強一定正急着趕回來。”香緹對陸強信心滿滿。
“看在你替我說話的份上，我不罰你。”陸強站在門口，滿臉倦容。
“陸強！”香緹高興的飛奔過去，投入他的懷抱。“你回來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吧？”陸強親吻她的臉頰，嗅着她的發香。好久了，他總算是穩穩把她圈在懷裏，確定她的存在。
“對不起，我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看你重不重視我嘛。”香緹自知理虧，吐吐舌先道歉。
“你還敢說！是誰一回美國就無消無息，讓我緊張得吃不下也睡不着？好小的玩笑啊！”陸強埋在她的發間低吼。
“人家也是因為不確定你到底有多愛我嘛。”香緹看見正要離開的蕭明虎對她猛擠眼睛，也調皮的回他一個鬼臉。陸強驀地縮緊雙臂，讓香緹驚叫出聲，“你要死啊！很痛?。”
“在我懷中不準看其他的男人。”
“哦？那不在你懷裏的時候就可以啰？”香緹在他脖子上又啃又咬，她好想他。
“統統不準！你是我一個人的，我已經把你預定下來了，誰敢跟我爭你，我就殺了他！”他的佔有欲強烈到令自己驚訝，但他不介意，只要能確定香緹仍舊在他懷中就好了。
“不許你說這種話！”香緹捂住他的嘴，“我不要你承諾什麼天長地久，但是我要你不隨意說那些打啊殺的。答應我，好不好？”
看着她的明燦星眸，他怎能不答應？
“我答應你不再殺人，不提打殺之事，如果我破了戒，我願意遭天……”
“不要！”她再次點住他的唇，“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讓我把話說完。”他淺淺的微笑着，“如果你留在我身邊，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啊？”香緹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求你別一臉白痴樣行不行？”想不到他的告白竟讓她有這種反應。她不是一直很期待的嗎？還是他說得不夠明白？
“你要我……留在台灣？真的嗎？”要是陸強現在敢搖頭的話，她定會跳樓自殺。
“如果你願意的話。”陸強瞅着她，不確定她是否願意。跟着他，她絕不會挨餓受凍，只不過他這個人的個性不是很討人喜歡——她不就常常被他氣得直冒火嗎？
“呃……我得先解決合約問題。我還有半年的合約，還得問我的家人，還有……”香緹腦中一片混亂。
“等等，別急，我沒有要你現在就拋下一切跟着我。”陸強連忙安撫她，以免她激動過度而昏厥過去。
“我太高興了嘛！沒想到能聽到你對我說這些話，嗚……”她窩在他懷中又哭又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不過一句話就把你哄得心花怒放，這麼單純的人，怎麼能在娛樂圈裏混呢？”陸強憋着笑說。
“那你呢？身為黑道人物，警覺心是不可或缺的，可是你一閉上眼馬上就呈昏死狀態，無論是敲鑼打鼓還是放鞭炮都對你沒有影響，你還不是就這樣過了這麼多年。”穩定住情緒后，香緹也不甘示弱的反駁。
“說不過你。”陸強被抓到唯一的弱點，不得不投降。他眼角一瞄，發現角落躲了幾個等着看他們好戲的無聊人士。仔細一看，有陳爺、虎哥，連陳美馨和她的日本朋友也在。他可不願意讓他們看免費的文藝愛情戲。
他擁住香緹的腰，往他的房間走去，“走，有話回房再說。”
香緹聽到背後傳來失望的嘆息聲，想要回頭張望，陸強卻擁着她飛快的離開了。
“我現在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關上房門，陸強一本正經的看着香緹，說出了求婚詞。
“呵呵——”香緹捂着嘴直衝着他笑，顯然是樂得有些傻了。
“你還好吧？”陸強上前拍拍她的臉頰，卻被她一把抱住。
“你敢娶我？”香緹傻氣的不敢相信陸強真會對她用心，甚至娶她。
“我這個黑道分子你都不怕了，我還有理由敢不接受你嗎？”他有時真被她的憨傻惹得不知該哭還是笑。
“我要娶你……不是，我要嫁給你，你不可以反悔哦。”香緹專註的瞅着他，要他親口許下承諾。雖然她相信他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可是她還是要得到他的保證，她忐忑不安的心才能真正安穩下來。
“當然不會。我此生只專註你這一個女人已經夠煩了，我可不喜歡有一大堆的問題。”
他已經可以想見虎哥會用他那張得意嘴臉“恭喜”他也加入婚姻的行列。
“我哪有那麼惹人厭！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話，為什麼還想娶我？你要反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我能接受的，起碼比結婚後才被你拋棄來得好。”
“天哪！你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我只不過是開玩笑的，你居然當真了。”陸強差點一掌拍在她頭上，但又捨不得，最後只得打在自己頭上。“或許我現在該考慮考慮了。”
“我不准你反悔！如果你敢反悔的話，我就要大肆宣傳，說你奪了人家的清白又不肯負責，看人家怎麼罵你。”她伸手拉拉陸強額前垂下的劉海，強調地說。
“連威脅都用上了，看來我不答應也不行。萬一我身敗名裂的話，將來誰嫁我？”陸強歪嘴一笑，在確定自己的情感后，心情大好。
“你是在說我吧！”香緹帶笑推了他一下。沒想到他也會開玩笑，真難得。
＊＊＊
假日的街頭熱鬧擁擠，香緹今天又勸又威脅的，才把陸強拉了出來，享受難得的兩人時光。
陸強在香緹的帶動下，一向緊繃的情緒也放鬆了下來，伴着香緹逛街。有些人認出了香緹，圍上來要求與她合照或簽名，但都被冷着一張臉的陸強一一擋開。香緹竊喜的發現陸強的佔有欲越來越強了。
原本氣氛是和諧甜蜜的，直到陸強的雙眼掃到了正在對街注視着他的人，他的身體倏地繃緊。
“香緹，你先進去逛逛好不好？我有事要去處理一下，馬上回來。”陸強一改剛才的從容，臉色怪異。
“怎麼了？”香緹不解的看着他，不肯移動。
他們逛了一下午，他的手機沒響過，也沒有黑堂的手下來打擾，他甚至沒離開她半步，她怎麼不知道有事要他處理？
“別問這麼多，你先進去慢慢逛，我一會兒就去找你。”陸強輕輕推着她的手臂，動作中有一絲急躁。
“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嘛！哪有人陪人家逛街又推說有事，要人家自己逛的。”香緹嘟着嘴不依地說。
“香緹，別胡鬧，我是說正經的。”陸強瞪着她非要她屈服不可。
“我不要。”香緹的性子拗了起來。
“不要讓我生氣。”陸強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好吧！”香緹點點頭，柔順的進了百貨公司，搭電扶梯上了二樓，連頭都沒有回。
陸強這才放心的掉頭往對街走去。
“有事嗎？”陸強看着曾經是他情婦的阿玉。
上次她被她的同居人打得渾身是傷，他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躲避，也教訓過她的同居人，她不是早就該在他的安排下到南部去重新生活了，怎麼又出現在這裏？難道那個只會對女人下手的小癟三找到她了？
“我……”阿玉垂下眼，不敢對陸強說出她的決定。
她原本是要到黑堂找陸強的，正巧看見陸強和他的女友駕車離開，她便跟溗們來到市區。讓她意外的是，最討厭與女人逛街的陸強居然開心的挽着女友足足逛了一個下午。難道這個女人對他意義不凡，他這次是玩真的？
“有話就快說，沒事的話我要走了。”陸強最討厭女人扭扭捏捏的，他做勢要往回走。
“我要回去找他。”阿玉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陸強聞言轉頭看她，“我有沒有聽錯？”
“我還是捨不得離開他。”阿玉既痛苦又認命的一笑。
“就算他下次照樣把你當沙袋一樣打，你還是不怕嗎？”老天爺，這女人真是有被虐待狂。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有其他女人了，我不會再打擾你的。”阿玉以為陸強是怕香緹誤會。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香緹她也不會在意的。我是怕你又會被那個男人——他不是個好人，不值得你留戀。”他不是冷酷無情之人，無法對一個曾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不聞不問。
“我知道。他說過會改的，我也相信他。”阿玉堅定的對他點點頭。
“既然你這麼篤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要是你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找我。”
陸強嘆了口氣。
“謝謝你。”阿玉從來沒有被人這麼關心過，不禁激動地上前抱住他。
“別這樣。”陸強不自在的推開她。這時，一陣尖銳的煞車聲引起眾人的注意，陸強和阿玉也一同調轉視線。
“香緹——不！”陸強只來得及回頭與站在對街的香緹對視，下一秒，她已經被一輛煞車不及的車子撞飛了出去。
＊＊＊
香緹踏進百貨公司到了二樓后，又緊接着登上下樓的電扶梯。剛才陸強的臉色真的很不對勁，究竟有什麼事非要把她支開呢？
他想瞞她？還早呢！
“咦，才一下子他會跑到哪去？”她站在百貨公司門口，焦急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來回張望。
“哈！在對面。”發現陸強的溣昂螅她正想要過去找他，阿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讓她全身凍住了。
她怔忡地看着對街的兩人先是專註的交談，陸強似乎有些激動，然後阿玉上前緊緊抱住陸強，他的手也抬起來要圈住她。
是她看錯了吧？陸強怎麼會抱阿玉呢？難道他所說的話都是在欺騙她？
不！陸強是她的，誰都不能搶走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腳正在移動，帶着她往車水馬龍的馬路中央走去。
伴隨着煞車聲、遠處傳來的尖叫聲，她只看見陸強驚懼的雙眼與她對望，之後，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別自責了，她會沒事的。”眾人勸說陸強都無功而返后，黑堂的當家陳仁和不得不出面了。
“她怎麼會沒事？就算她能醒來，她的臉也撞碎了。一個靠臉蛋吃飯的模特兒臉碎得不成形，她知道以後要怎麼自處？”一臉憔悴的陸強眼光不曾離開整張臉被紗布纏繞着的香緹，沙啞的聲音透露出他心中的痛楚。
香緹被車子撞到后，身體只有輕微的擦傷，她的頭卻因為直接撞擊到行人路邊角，不但有輕度腦震蕩，連顴骨也撞碎了，非得要整型才能補救。但是即使整型，恐怕也無法恢復她原本的模樣了。
“唉，總算沒有生命之憂嘛。等她醒來，你再好好跟她說，順便向她解釋提阿玉的事，別讓她心裏一直有疙瘩在。女人總是很在意這種事的。”
陸強點點頭，沒有開口。
香緹這兩天一直在昏睡當中，他在送她進醫院后就未合過眼，心中也一直被強烈的自責煎熬着。
“去休息，我們會照顧她的。”陳仁和的手搭在陸強肩上。
陸強半轉過臉，目光冷然的看向陳仁和，見過大風大浪的陳仁和居然被他冷冽的眼神震住了。
他收回手，了解的點點頭。要是他的老婆發生了這種事，他的反應也不過如此吧。
“我自己會照顧她，不用你們費心，你們回去吧。”說完，陸強又回頭看着香緹，不再理會他。
“是啊，等到她醒過來，你也撐不住了。”陳仁和往門口移動，喃喃的說。
他步出了病房，在外等候的人見他出來，都着急的圍上前去。
“陳爺，她醒了嗎？”蕭明虎率先發問。
陳仁和臉色陰沉的搖搖頭。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陳美馨也是一臉焦慮。
“要是我沒有多事的去找強哥，就不會害得她變成這樣了。”阿玉一臉愧疚，眼淚也流個不停。
“不怪你，只怪陸強沒有先把你們之間的事向香緹說清楚。你先回去吧，留在這裏也沒有用的。”陳美馨不忍苛責阿玉，只輕聲要她先離開。
這件事真的怪不得任何人，只能說老天又和陸強與香緹開了個玩笑——一個致命的玩笑。
阿玉起先不肯離開，堅持要香緹醒過來后才肯走，但是在陳仁和的命令下，還是被人送回去了。
所有人都憂心忡忡的等待着，希望香緹平安無事……＊＊＊
為什麼她的全身都在發癢？為什麼她一動也不能動？
香緹勉強睜開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想不起來這裏是哪兒。
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無法動彈，想要張嘴叫人，可是一點勁兒都使不上。奇怪，她到底怎麼了？
推門進來的陸強看見香緹已經清醒，先是不敢置信的眨着眼，然後欣喜的上前輕輕抱住她，“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讓我好擔心。”
乍見到陸強，香緹神思有些恍惚，似乎認不出來這個顫抖地抱着她的男人是誰。他抱得好緊，害她覺得不舒服……情緒激動的陸強發現香緹的抗拒，鬆開了她，“你覺得怎麼樣？哪裏不舒服嗎？”
陸強，他是陸強。
香緹的腦子終於恢復作用，想起了她心愛的男人。她轉動着眼珠子直瞪着他，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
他不是和阿玉在一起嗎，又來這裏做什麼？她怎麼了？為什麼全身都動不了，連話也不能說？
“別急，聽我說。”陸強見她焦急的猛喘氣，連忙安撫她。等到她稍稍穩定下來，他才坐在椅子上，清清喉嚨道：“香緹，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你看到我和阿玉在一起，但是我用我的人格向你起誓，我和她真的沒什麼，她只不過是在謝謝我。”
香緹看着他急切的臉，深深望進他的眼裏，明白他說的是實話。
最困難的部分來了，陸強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可是你要先有一點心理準備，不要太害怕。”香緹的一對大眼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其中十足的信任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他要說什麼？這樣吞吞吐吐的不像他的個性啊！他不是一向都有話直說的嗎？香緹不解的想着。
或許是她的腦子還沒有完全清醒吧！而且她全身都無法動彈，甚至還無法開口。
“你被車撞到了……”
然後呢？香緹聽出不尋常的氣息，也緊張起來了。
“身上的傷並不嚴重，只是你的臉……你的顴骨被撞壞了，需要整型……”陸強伸手握住她，感覺到她正在微微顫抖。
撞壞了，要整型？他是在說誰？
香緹先是不解地看着他好一會兒，不明白他的傷心和痛苦源於何處，然後他的話慢慢滲入她的腦中——是說她嗎？所以她才會躺在這裏，一動也不能動？
不！她不相信！
陸強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香緹，沒有這麼糟。只要經過整型，你還是會跟以前一樣漂亮的，我保證。”
心神俱裂的香緹根本聽不進他的安慰，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不可能！不可能的！
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她才沒有這麼倒霉，一定是陸強在開她玩笑！
陸強發現她的不對勁，先是輕喚她幾聲，得不到她的反應，他又加大音量再喚了幾聲。
在確定她的情緒失控后，他急忙按下呼叫鈴。
當醫護人員替香緹診療時，陸強被請出病房外，焦急心慌的他不知該如何安慰香緹，更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
但他很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會棄她於不顧。
香緹答應要嫁給他的。他愛的不只是她亮麗的外貌，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啊！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止他與她相守一生，她是他早就預約的妻子，誰都別想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