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錯了。

我以為,你想要的,是擊潰我的尊嚴;可原來你要的,是完全崩潰的我。

你不只摧毀我的自尊,也擊垮我的心靈。

你的不擇手段,冷血塢,讓我充分了解----我不過是你的玩具罷了。

我的冷情不及你,那是個像雪的孩子呀……

所以我,無法無動於衷。

這場戰爭你贏了,我----輸了。

遊戲已到盡頭,輸贏已見分曉;認輸的我,你也該膩了吧。

那麼,你決定了嗎?我的下場是生?是死?

請你,給我個痛快吧。

雪落冬盡,春來花開,四季的遞嬗,在這棟由蒼冥將吾主宰的世界裏,仍不停歇。

想來這也是蒼冥將吾唯一無法矩制的東西吧!

微風吹起,落櫻繽紛,三月的櫻,展顏怒放;粉的,白的花瓣隨風吹落濕土,落英殘瓣復蓋整片土地,形成一片粉勾結花海,美得令人心醉,也摧殘得讓人不忍。

久世珣依舊靠着欄柱,無語地坐落在東苑的迴廊上,面對一片美麗花景,心思早已遠離。

蒼冥將吾在隆冬十二月回來,又在冬盡的二月離去,他的去留向來都似一陣旋風,掃過後一片殘垣斷壁,好不容易重新建完,卻只為了迎接他下回的無情肆虐,這棟屋裏的每個人都怕他。

蒼冥將吾對他依然溫柔,可惜有幾回讓他看見了他來不及隱藏的冷意,冷冷的眸底,是按捺不住的浮躁。

他這輩子大慨沒做過這麼有耐性的事吧,他漸漸無法忍受他的無動於衷,這場遊戲他想結束,卻又不甘心得不到勝利,日子拖着,溫柔也漸變色,他強自壓抑,卻仍是讓久世珣看出端倪。

眸底的冷酷越來越深,他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

別再想了,久世珣閉上眼搖搖頭。

反正他的想望,對蒼冥將吾而言,不具任何意義。

和服衣擺傳來拉扯的力道,珣困惑的睜眼往下瞧,身邊不知何時坐了個年約八歲的小女孩。

她是誰?住進這兒半年裏為何不曾見過她?

“大哥哥,你長得好漂亮哦!”女孩抬頭,天真的望着他。

會嗎?珣摸摸自己的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長得出色。

蒼白的臉色,與終年慘白的唇,配上太過瘦弱的身軀,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地方只有他一雙不屈不撓的眼,他知道,那是他吸引蒼冥將吾的地方。

除了這以外,他再沒有稱為漂亮的地方。要他說,葵才是真正的美麗。

“我是時冢櫻,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女孩自我介紹。

珣。久世珣在迴廊地板上寫着。

“看不懂。”櫻睜着大眼睛瞪向地板。“為什麼你不說話,大哥哥?”

珣看向好。她長得煞是可愛,那雙圓圓的大眼好熟悉,他覺得好象雪……

“你不能說話哦?”櫻一臉可惜。“不過沒關係,哥哥長得真的很漂亮哦!”

葵才叫漂亮。這次,他乾脆拉過她的小手寫。

“嗯,葵哥也很漂亮,可是你們的漂亮是不一樣的,嗯……就是,嗯……”嗯了半天,

她還是不知怎麼形容,小小的腦袋找不到詞彙。”反正就是漂亮對了。”她下了結論。

純凈的眼和雪很像,憐愛之情緩和臉上的冷漠,珣破天荒的露出笑容,寵溺的揉亂櫻一頭秀髮。

“哇,你笑了!好漂亮哦!”圓圓的大眼滿是不遮掩的讚歎。

笑?珣摸着唇,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笑了。

待在蒼冥將吾身邊讓人精神緊繃,他已多時未曾真正笑過。不過在有些神似雪的女孩身上,他無法再扮冷漠。

“在家裏沒人敢這樣笑耶!尤其是大爺在的時候,葵哥哥與司哥都不笑。”小小的年紀坦白而純樸,絲毫不懂掩飾。

大爺?珣在小手寫下疑問。

“就是葵哥哥的爸爸呀。”櫻無心機的直言。“大爺雖然長得很好看,可是好可怕!葵哥哥與司哥哥不喜歡他,櫻也是,每次大爺回來,櫻都會躲起來。”

小孩的直覺最是敏銳,她也知道蒼冥將吾是個惹不起的男人,躲得遠遠是最好的方法。

可惜他連躲的地方也沒有,只得乖乖接受。

“櫻!”時冢臣和走來,一把抱起女孩。“我女兒沒給你添麻煩吧?”溫文的臉上掛着笑,他低頭親了櫻一記。

沒有。珣搖頭。

時冢臣和人在東京,意指蒼冥將吾也回來了。

“你還是不肯說話?違逆他可不是件好事。”時冢臣和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明白。珣在心底回答。可順從他會徹底毀滅自己的自尊,珣說什麼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爸爸回來了,大爺也回來了?”在櫻小小的心靈里,頗為討厭大爺這一號人物,都是因為要幫大爺做生意,爸爸才會常常不在家,家裏只有媽媽陪好玩而已。

“嗯,爸爸帶你去找媽媽,以後不要來打擾哥哥。”時冢臣和深沉的看了久世珣一眼。

深知時冢臣和心思的久世珣依然不發一語,目送父女倆離去。他知道他不願櫻常見他。

俯下身,隨手在架高的迴廊下拾片飛落的櫻瓣。

櫻燃盡所有心力,在短暫的數天內,迅速凋零,該說它勇敢還是想不開?

自己的生命就如同囚禁在這棟建築的櫻一樣,迅速凋零,然後老去,一輩子也飛不去外頭的世界。

再次閉眼將櫻瓣送進嘴裏含着,芬香的氣味溢滿唇間,沉穩的腳步聲自北苑響起,一聲一聲越來越近,他知道,他來了。

腳步聲在他身旁停止,珣沒有睜開眼,唇上已傳來柔軟的壓力,他吻了他。

伸手將珣揣入懷,蒼冥將吾居高臨下的低首吻他。

“喜歡櫻那女孩嗎?”站在北苑,他沒放過珣笑着撫過櫻的發那一幕,那是他沒見過的表情。

蒼冥將吾眯起眼,眼中是看不見的深思。

珣閉眼不回答。

“你的嘴裏有櫻的味道。”清香而不濃郁的香味挑起慾望。還不曾與珣在這種地方歡愛,粗獷的五官寫滿躍躍欲試。

沒有拉開腰上的系帶,也沒有脫去珣身上的和服,蒼冥將吾只是拉高和服的衣擺,露出纖細的小腿與嫩白的大腿。他命令道:“睜開眼。”

久世珣在心底掙扎了會兒,終於選擇順從……

兩人的姿勢就像焦急的尋歡客獲得解放一樣,衣衫未褪地只讓私密部位結合,那種屈辱就像妓女敞開腿一樣。珣別過臉,不再看他,因疼痛而有些迷濛的眼卻捕捉到迴廊轉別處的粉色衣裙。

那是櫻的身影!

果不其然,小小的臉蛋偷偷露了出來,一臉疑惑與不解。

大爺在幹什麼?為什麼大爺看起來很舒服,而剛認識的大哥哥看起來卻很痛?

被人窺見自己如此屈辱的情景只有讓珣更覺羞恥,尤其是被象雪一樣純凈的女孩看見……

再也忍不住地,珣直視那張小臉,以着唇形對她道:“走開!”

時冢櫻未回過神,就被大掌捂住嘴,一把將好抱離此處。

熟悉的氣味讓她停止掙扎,抱她的人是她的父親。

“爸爸,大爺和哥哥在做什麼?”單純的心思直接問了出來。

“櫻,答應爸爸,別現款粗找大哥哥,也別接近大爺,聽到了嗎?”時冢臣和只是緊緊擁着好,心跳得飛快。

“為什麼?”她不解

“別問為什麼,你只要答應爸爸”向來溫和的臉上居然激動起來。

“好啦,櫻答應爸爸,爸爸別生氣。”誤以為父親生氣的櫻,怯懦的答應。

時冢臣和只是擁緊心愛的小女兒,說不出話。

蒼冥將吾越來越無法無天,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他還是有辦法干盡這些關起房門做的事。

時冢臣和不敢想像要是晚了一步,好奇的櫻走向前打斷先生的好事,他的寶貝女兒會受到怎樣的處罰?儘管他服侍先生多年。先生也不會看在他的面早放過櫻的。

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蒼冥將吾原本就是個冷酷不留情面的男人。

喉間不適地逸出輕咳,霎時只覺酸痛不客氣地自下身蔓延四肢,疼得久世珣皺起眉頭。

不消說,全身的疼痛鐵定來自於蒼冥將吾的索求,他定是被玩弄了幾天幾夜,才會痛成這樣。

黑眸疲憊的眨了眨,確定自己雖在虛脫無力的情況下,還是走回了自己的房,他總算放下心地打算再睡一覺。

“珣爺,珣爺,您醒了嗎?”

怯怯的女孩嗓音在耳邊小聲地輕喚,珣懶懶地半眯眼,卻在下一秒瞬間清醒。不顧身上的不適,珣一把抓住跪在枕邊的細瘦人兒。

雪!

“珣,珣爺?”女孩害怕的不敢縮回手,大大的眼看來要哭了。

珣只是動也不動的抓着她。在她一開口時他就知道了,她不是雪。雪的聲音總是開朗大方,在他面前從不曾懼怕成這樣。

要是她有張幾乎與雪一模一樣的長相,相仿的年紀,同樣的容貌。

她好像雪呀,他心愛的小妹……

“珣爺,您抓痛我了。”女孩怯生生的開口。

你是誰?珣抓着她的手心寫字。

“珣爺,我,我,我……不識字……”女孩有些難堪地低下頭,隨即又抬了起來“大爺說,珣爺不愛說話,所以買下我照料珣爺生活起居。大爺吩咐我叫我自我介紹。”女孩緊張得結巴。“我,我,我叫雪,是大爺取的名字。”

雪?!珣倏地放開抓緊她的手,轉而撫上她的頰。

好奇怪,明明不是同一個人,卻長得如此想像,連他這個與雪相處十幾年的兄長,都差點相信她是雪,可她畢竟不是,雪早在兩年前死了。

買下與雪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回來,還將她取名為雪,蒼冥將吾窨有何用意?

是送她來陪他的嗎?

可蒼冥將吾是個唯我獨尊的男人呀,怎麼可能為他費心思,何況找個與雪相似的女孩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到底想做什麼?

“珣爺,您不喜歡我嗎?”雪泫然欲泣,大眼已淌下淚,“您不喜歡我嗎?大爺說,如果您不喜歡我,就要把我送去陪客,求求您喜歡雪好不好?”

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她,尤其她如此的神似小妹,可蒼冥將吾意圖不明,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爺……求求您……”她哭得抽抽噎噎。

珣不忍的拭去她的淚,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感覺得出為她擦淚的手充滿溫柔,雪囁嚅地小聲問道:“爺不趕雪走了?”

久世珣只能無奈的點頭。

雪破涕為笑。“謝謝珣爺!雪會好好侍奉爺的!”

珣不再搭理她,方才猛地一用力,這才覺得全身痛得不得了,他無力的躺回榻上,這一躺,怕是沒有三天是起不來的。

“珣爺,您又要睡啦?”怯懦的聲音依舊喋喋不休。

他乾脆直接翻身背對她,揮手叫她出去別吵他。

“我知道珣爺要休息,可是,可是,大爺說,您一醒來就到南苑找他,如果您不去,大爺要處罰我的!珣爺……”雪吸吸鼻子,眼看又要哭了。

蒼冥將吾在想什麼呀?他從沒在文章以外的地方召見過他的,尤其是在用來接待客人的南苑裏。

是可以不去的,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惹火他,可是看“雪”哭成那樣……

珣再度忍着疼痛爬了起來,咬牙隨便穿上一件和服單衣,覲見大老爺去。

千辛萬苦地拐着疼痛的身軀一步步走着,每走一步都足以讓久世珣疼得齜牙咧嘴,好不容易拐進蒼冥將吾所在的房,迎接他的是蒼冥將吾惡意的笑容。

珣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想想他這般狼狽的模樣是誰害的?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了,居然還要他來南苑見他!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為什麼要到南苑來了。

南苑畢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呀,古典華麗的貴妃椅上,除了蒼冥將吾落坐外,懷裏還斜倚着一位穿着中國旗袍的美麗女人。

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有放鬆,有解脫,有喜悅……也有許多無法形容的感覺。

他終於有其他的玩具了,這意味着他可以脫離倍受屈辱的日子嗎?

可珣不懂,蒼冥將吾這次歸來,帶回了連他都覺得美麗的女子,他又為何將他留在北苑裏擁抱他數夜?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可愛的珣,身體不舒服嗎?”蒼冥將吾嘴角叼根煙,粗獷深邃的五官含着笑意,蒲扇般的大掌無意地劃過女人完美的曲線。

不知為何,知道是自己將珣弄得全身虛軟,他就覺得心情很好。

珣動作緩慢的輕搭着座椅,藉以支撐疲憊的身軀,對於蒼冥將吾的惡意調笑,當作沒聽見。

“喜歡我送的禮物嗎?”蒼冥將吾捻熄煙,在女人臉上落下吻。

珣沒有看他,以為他在和懷裏的女子說話,雙眼盯着“雪”笨拙地抱着軟墊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常沒表情的臉蛋露出淺笑。

“雪”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那笨拙的動作幾乎與小妹一模一樣,他的雪也是個家事白痴。

“珣,你喜歡雪嗎?”原本注意着珣的棕色眼眸垂了幾分,語氣重了些。

原來是在和他說話呀?珣不解的眨眨眼,不懂蒼冥將吾為何生氣。

他又哪裏惹到他了?

見珣沒有反應,男人味的臉龐揚起獰笑。“看你這樣子,八成是不喜歡我送的禮物。沒關係,我自有辦法將你不要的東西處理掉。”

蒼冥將吾彈了下手指,門外走進兩名大漢。

在久世珣還莫名所以時,“雪”已經自覺大難臨頭的哭喊。

“珣爺,救我!”

男人已一人抓住邊架起“雪”。珣才領悟過來的按住較靠近他,抓着“雪”的男人的手。

似火的炯亮雙眼直視坐在躺椅上笑得猖狂的男人。沒有開口求他,珣只是倔犟的睜着雙眼看着足以決定一切的男人、

“你連求人也是這麼倔犟。”蒼冥將吾眯眼,視線停駐在珣抓着男人的手。礙眼的東西。

勝利的果實來不及品嘗,就讓莫名的不爽的情緒壞了心情,蒼冥將吾冷哼了聲,聲音低沉。

“送你的,你可以不要,可別自以為可以插手我對你不要的東西做處理。”

“現在,回答我。你要不要這女孩?”銳利的鷹眼鎖住他,就像鷹發現獵捕的動物一樣,強悍而具威脅性。

珣慎重的點頭。

雪是在不甘受辱后自殺的,他絕不再讓酷似她的女孩受同樣的苦、

“很好。那麼,她是你的了。”蒼冥將吾彈了下手指,男人放開差點哭暈的女孩退出門。

“雪,給我好好伺候珣,他若有些許,你就死定了。現在,扶着你的珣爺回東苑。”偷襲的大掌潛入開衩的旗袍里撫摸女人的雪白長腿,壓民根不在乎他人觀賞。

原來這頭野獸不管對誰,都可以不顧人在場的隨地歡愛,那他也不需要老是貶低自己的以為只是他的玩具嘛。

珣讓雪戰戰兢兢地扶着,心情驀地好了起來。

看來蒼冥將吾待在東京的日子,自己可以喘口氣了,不常笑的嘴角揚起,心中萬分感謝那充當炮灰的女子。

“將吾,你喜不喜歡我?”女人在人都走光后,才輕吐出舒服的,粗槌的手指逗得她嬌喘連連。“我當然喜歡。”嘴裏吐出甜言蜜語,眼卻無任何溫度。

女人陶醉其中,沒發現他的表裏不一。她只是技藝的隱藏妒意嬌嗔地道:“那你為何浪費心力送那男孩禮物?”

女人妒忌的孔真難看。蒼冥將吾依舊不動聲色的撫弄她敏感的部位,低沉開口:[因為他是我無人可取代的玩具呵!”動作突然加快,女人無法忍受的嬌喘,蒼冥將吾蓄意讓她無法再發問。

他是蒼冥將吾,是個不會浪費心思去做沒有意義的事的人,就像同這個女人歡好是為了看中她手上那塊地一樣,送珣禮物自然有他的道理。

珣用眼神請求他留下女孩,雖不滿意,但可接受,總有一天,他定要珣開口求他。

冷眼看着懷裏慾火焚身的女人,深沉的心思早已飄向東苑的小玩具,炯亮的雙眼是找到新遊戲的挑戰眼神。

枕躺在蒼冥將吾腿上,久世珣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着放於榻上的書本,燦爛的雙眼常不由自主滑上盤腿而坐的魁梧男人身上。

最近真的很奇怪。蒼冥將吾待在東京的日子,總是將他弄得像攤爛泥才甘心似的索求他,這一回為了土地買賣的事待在東京多時,他們幾乎很少見到面。

也許,是他帶回的女人真飽了他的慾念,珣也落得輕鬆。可是,每回遇見蒼冥將吾,他總是在想什麼似的問他:你喜歡那女孩?

為什麼這麼問,珣不解。

剛開始,是怕他耍了什麼詭計,對“雪”自然保持一段距離,可日子一久,雪可愛又迷糊的性子讓他沒辦法對她佯裝冷漠,他幾乎將她當成另一個雪了。

他喜歡她的陪伴,就真的在他身邊似的,為此原本對蒼冥將吾沒什麼感覺的冰封心潮,悄悄溶了一角。

他不再強取豪奪,只剩溫存的擁抱與輕吻,這樣的他,全身散發的是成熟男人的極致魅力,對他的戒心一日一日慢慢消融,珣甚至感覺到自己對他竟起了一絲絲好感。

也許,他並不是這麼壞的。珣在心底為他辯解。

不論蒼冥將吾送雪給他是為了彌補,為了愧疚,還是一時興起,他都是真的打從心底感激他。

雪的存在,多少消去了對蒼冥將吾的防備,就像此刻,他們可以不必再玩攻防戰的和平共處,也不必再應付他強悍的慾念,這樣平穩的日子幾乎讓珣卸下所有心防,對蒼冥將吾也不再只有懼怕,反擊有種特別的感覺。

粗糙的男人手指穿過珣的發輕梳而下。住在這裏將近一年,短髮已長至肩,蒼冥將吾似是最近才發現他的長發般,每回短暫的見上一面,他總是一臉溫存地輕撫他的發,這樣的蒼冥將吾竟讓他臉紅心跳不已。

雪來了的兩個月裏,他不再鎮日無所事事的望着藍天,想着自由,腦子裏反擊擠進了一個個的蒼冥將吾,因此,這段日子裏,他對蒼冥將吾特別的溫馴。

蒼冥將吾對此結果自然滿意,老是端着一張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他。

珣知道,對於不知在想什麼的蒼冥將吾,自己該有所防衛的,可他以為從不為其他人費心思的蒼冥將吾他為他着想,替他找來像雪的孩子填補寂寞,他對他,應是有感覺的吧?

為了土地生意忙碌着的蒼冥將吾,破天荒地挪出一整天的時間陪着珣,珣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心喜。

他說:“再心也得挪出時間陪我的珣進生日。”

心底甜甜的,他對蒼冥將吾更加溫馴。今天,是他在這棟屋子裏過的第一個生日,與蒼冥將吾的相處不再劍拔弩張而趨於平衡的局面,對他而言,這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可蒼冥將吾一臉神秘,堅持要給他個難忘的生日紀念,柔情萬千地在他耳邊說著要請他看場戲;珣不疑有他,懷着興奮與忐忑,但是從清晨到夜晚,他還是沒等到,有點失落又有些期待,絲毫沒發覺他已有一天沒見到聒噪的雪了。

近午夜,東苑門外有了動靜,像是重物拖曳的聲音,

珣也聽見迴廊外的聲音,好奇的坐起身。蒼冥將吾按住他,一臉深沉的說:“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就要來了。”

珣溫柔的笑了,期待的望着門外,在看見送進門的“禮物”之後,笑容凝在嘴角。

那是雪哭得紅腫的雙眼有,全身赤裸只用一條毯子包着,讓人抬了進來。

這算什麼?回不過神的無意識的轉頭看向蒼冥將吾,後者,以着完全不符近日來的溫柔形象,一臉猖狂的回視他。

“珣,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他開口,聲音狂妄而冷情。“你沒看過處女開苞吧,今天,我就讓你大開眼界。”

珣有些遲鈍,停擺的腦子以十分緩慢的速度的話。火一般的眼望着他,那棕色深邃的鷹眸里,只有殘酷的野蠻笑意,霎時,珣才忽然明白,他的溫柔不過是場皮相,他根本還沒放棄征服他!

告訴我,這些日子裏,你只是在做戲嗎?

送雪陪我的舉動,也只是為了讓我卸下心防而已嗎?

你對我,仍然只是掠奪與征服而已嗎?

你……從沒把我放在心上嗎?

“珣,可別嚇傻了,這可是為你精心設計的一場戲呢。”

冷眼看着一臉不置信的珣,心中一抹快意。

他就不信他能繼續面無表情,這場遊戲,勝負指日可待。

珣錯愕的看着卸下衣物的幾名大漢。雪的眼,滾出的,是一滴滴的熱淚,他的心,落下的,是一滴滴的鮮血。

我錯了,你對我,根本就是無心的。你只是殘忍的想得到勝利,殘忍的冷眼看我崩潰。

我真傻,明明看透你之前的虛情假意,卻逃不了這回的溫柔攻勢。

因為我喜歡雪,所以,你拿她當成南潰我的工具嗎?你是恁地殘忍啊!

“珣,只要你開口,這場戲就會停止。只要你開口呀!”

笑得一臉溫柔的惡魔在他耳邊誘惑着,珣張嘴,唇蠕動了下,吐不出聲音。

“快呀,珣,戲就要進入設法了”男人們已然一把掀起裹着雪的毛毯,耳邊傳來雪無助的哭叫。

那是個像雪的孩子呀……

“不……要……篆…手……”近一年未開口的嗓音有些沙啞,他甚至連話也說不全。

“我贏了。”蒼冥將吾低首在他耳邊笑着。他笑得狂傲。彷彿勝利早已在預料之中。

“放……了……她……”珣顫抖的站起身,伸手扣住對雪上下其手的男人。

蒼冥將吾扯住他,將他拖了回來。

“珣,你錯了,輸家,是沒有求贏家的,你還不明白嗎?我還以為你早已摸透我的性子了。我這個人向來喜怒無常,原本視為珍寶的東西,也會在下一刻讓我當成垃圾丟棄,你以為你改變得了我的決定?你真是把自己看得如此偉大?”

野蠻地在他耳邊低語,殘忍邪佞的臉上是嗜血的笑容。

珣張大眼,看着眼前笑得一臉野蠻的惡魔,焦距漸渙散,似火的眼轉為無神,迷迷濛蒙的,像是鋪了一層霧一樣,耳邊傳來的,是雪凄厲的哭喊,可他,才是被傷得最重的人呀!

他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還妄想護住雪,身體有些虛軟,搖搖欲墜的身軀霎時倒下,癱入蒼冥將吾懷裏。

緊閉的眼角滑出一滴淚。

滿腔勝利的快意在瞬間熄滅,手中的液體又熱又燙,灼得他心裏泛起不尋常的疼痛。

如野獸般的恕吼出聲,蒼冥將吾喝道:“全都給我滾出去!”

男人們驚慌失措,不用看就知道,老大正處於憤怒狀態。這女孩八成是碰不得了,男人手忙腳亂的拾起衣服,七手八腳的將雪抬了出去,深怕走得太慢,就讓火山爆發給滅了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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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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