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過冬(四)
“我說馬麥羅，你是不是在危言聳聽啊？”雷山德道：“雖然說德魯伊人數不多，但是要論戰鬥力的話，1o個人類士兵也不一定是一個德魯伊的對手。”
繆斯此時也在想，爺爺是不是老糊塗了，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再說了，3oo年前德魯伊一族在優秀的戰士戴維斯的帶領下，橫掃北風大草原，打得人類落花流水，建立起了德魯伊自己的國家。這不證明了德魯伊依然是大6上強大的一族嗎。”雷山德道。
戴維斯是3oo年前德魯伊一族的天才戰士，當時他所率領的德魯伊大軍所向無敵，最後在北風大草原上打敗了沃爾夫帝國的軍隊，硬是從人類手裏搶下了一塊底盤，建立了德魯伊歷史上的第二個帝國。
說到這裏雷山德一臉的驕傲，繆斯和杜桑也是一臉激動，他們這個年紀正是崇拜英雄的年齡。然而馬麥羅則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可惜，這個國家只存在了5年而已。”
雷山德臉色一變道：“那都是可惡的人類，他們陰險、狡詐……”
“夠了！雷山德。”馬麥羅打斷了雷山德的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德魯伊一族的沒落本就是必然。人類雖然自私、貪婪甚至卑鄙無恥，但是他們有一種我們德魯伊沒有的東西，那就是他們具有永不滿足的心態，這種心態使他們從不安於現狀，為了生活的更好，他們會拚命的去改變和創造，改變周圍的事物、改變別人、也改變自己，他們不滿足自身的弱小，於是創造出了魔法與武技能；他們不滿足吃不飽穿不暖，於是創造出了耕作與紡織；他們不滿足生活的混亂，於是創造出了律法與制度……而我們德魯伊呢，千百年來，我們創造了什麼？我們的生活跟一千年前的祖先相比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祖先留下來的領地一塊塊的喪失，所有人都在為了食物而拚命掙扎，這就是我們德魯伊今天的生活。”
“可憐的是有的人還再夜郎自大，一個德魯伊能夠打贏1o個人類，那1o個德魯伊能敵的過一個人類騎兵中隊（1oo人）的一次衝鋒嗎？”
“這……”一席話說的雷山德汗流浹背，啞口無言。
馬麥羅看蕭峰作思考狀，顯然是聽進了自己的話，也來了精神，道：“所以在我看來，德魯伊的致命傷，不在於數量，也不在於戰鬥力上，而是在於德魯伊的‘內心’。德魯伊缺少的是一種‘上進心’，幾乎所有的德魯伊都安於現狀，他們不願意去嘗試新的生活，也不願意去接受新的事物。而那些不安於現狀，想要改變德魯伊一族命運的人卻又找不到德魯伊沒落的癥結所在。就像3oo年前戴維斯一樣，即使他有能力建立起一個國家，但是卻沒有改變德魯伊一族的‘精神’，所以短短几年時間，這個帝國便轟然崩塌。”
這時蕭峰問道：“那麼依你看來，要如何才能改變這個種族的‘精神’呢？”
“德魯伊一族千年來形成的思想習慣豈是說改就能改的，當年我到人類國家裏去當傭兵，本來只是抱着出去玩玩的心態，但是後來我在人類社會裏接觸到的事物卻讓我震驚：人類固然自私、卑鄙、貪婪，但是他們的創造力卻只能用‘奇迹’來形容，他們可以在最危險的地方建立起最堅固的城堡，也可以在最貧瘠乾旱的土地上開鑿最寬闊的運河，還可以使用各種精巧的工具製作出最美麗的藝術品，曾經一度，我沉醉在人類國度的花紅酒綠的生活當中。”馬麥羅說到這裏，又嘆了口氣道：“不過，夢終於有醒的一天，僅僅因為我是德魯伊而不是人類，我被出賣了，傭兵們在一次任務中誤殺了一個貴族，而我就成了替罪羊。還好我最後逃了出來，從那時起我曾經夢想要讓德魯伊一族的生活生改變，所以我套出來后沒有回到部落，而是隱姓埋名又在人類國度里呆了1o年，這1o年來，我拚命學習人類的各種技術，種植、畜牧、開礦，冶鍊……這1o年裏，我儘力把自己偽裝**類，就是為了能夠在人類社會裏多學點東西，然後把這些東西帶回部落，讓我們德魯伊一族也能夠興盛起來。”
“哪後來呢？”雷山德也聽入了神，緊接着問道。
而讓蕭峰感到吃驚和高興的是，這個老德魯伊原來精通種植和畜牧，那部落今後的糧食問題，就可能得到解決了。
“後來？”馬麥羅此時一臉的苦澀：“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天真，當我回到部落，把自己所學到的東西和想法說給酋長聽的時候，卻幾乎被部落的人趕了出來。在他們看來，一個‘高貴’的德魯伊居然要學那些人類的生活方式，這簡直就是對神的背叛。‘德魯伊就該有德魯伊的生活方式，如果變得跟人類一樣那德魯伊還是德魯伊嗎？’這是當時酋長的原話……真是愚蠢，在他們看來，德魯伊的生活方式居然比德魯伊一族的存亡更加重要。”
“這就是你跟着我們離開部落的原因？”
馬麥羅點點頭道：“在那以後，我徹底死心了，本來想離開部落永遠不再回來，但是就是舍不下繆斯，最後才留了下來。再後來直到遇上了瓦列，瓦列跟其他的德魯伊不同，他的想法跟我的想法非常的接近，我們都認為德魯伊的思想與生活方式如果再不改變，那麼百年之內，德魯伊在大6上將再無立錐之地。精靈有妖精森林，矮人有地底，而我們德魯伊呢？人類對土地的渴求絕對灰導致兩個種族的衝突，如果再與人類爆戰爭，那麼我們真的是人類的對手嗎？如果敗了，除了接受人類的統治，淪為人類的附庸，我們還能到那裏去呢？”
“照這麼說，德魯伊豈不是沒救了嗎？”雷山德青着臉道，他不得不承認馬麥羅的話是有道理的。
“本來我以為是的，但是我遇到瓦列后，心裏開始有了一點希望，當時我們就商量，必須離開部落，到外面去，帶着年輕人到外面去，才可能改變一切，於是才有了瓦列部落的遷移。”
“想不到，部落的遷移還有這種內情，我還以為是純粹的為了食物不足的原因呢。”雷山德道。
“不錯，我認為德魯伊常年來形成的思想和習慣不可能一下扭轉過來，所以必須從外在的變化來引起大家內心思想的轉變，所以我和瓦列商量，先從部落最迫切的問題着手，如果種糧食能讓部落的食物得到滿足，使大家不用整天為食物而愁，那麼當所有人都認識到了這種做法的好處、並得到了實際利益的時候，大家才能夠接受這種改變。我們只能通過這這樣一點一點的外在的改變來改變德魯伊一族千百年來形成的慣性思想，雖然這個過程可能是非常漫長的。”馬麥羅接著說道：“所以瓦列才在部落的後面開墾了幾畝田地。”
蕭峰這也才明白，瓦列開墾的土地居然也還有這種內情。
“起初我聽到瓦列身亡的消息，只覺得是天要亡我一族，而今天見到神之子，才明白神並沒有拋棄我德魯伊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