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年後台灣
“‘信義專業債務處理公司’在哪啊?不是說就在這棟樓里嗎!可是這裏只有‘理直氣壯專業討債公司’啊！”望着眼前的公司招牌和自己手中的字條，尹綻青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抄錯了地址。
她怯生生的歪頭望着裏面，卻看見一名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她嚇得轉身要離開。
“小姐，你是要來應徵的嗎？”韓自忠連忙喚住她。今天看多了這樣的人，他回頭一看，嘆息一聲，又將牆上燙金的招牌翻面，將“理直氣壯專業討債公司”改為“信義專業債務處理公司”。上頭兄弟倆為公司名稱爭執不休，為難的還是他們這些部下，他索性將牌子做成兩面，隨時可以翻面。“我想我大概是找錯地方了吧……”尹綻青抬眼一看，傻呼呼地瞪着“信義專業債務處理公司”的牌子。“怎麼回事?”她看向一旁的高大男子。韓自忠偏偏頭，“請吧!”不過這樣的小女孩應該不適合公司吧，不確定地擔憂眼神讓人心憐。“噢。”被面無表情的人嚇到，她也不知道怎麼拒絕，只得硬着頭皮走進去。
韓自忠多事的帶她進公司，然後引她見今天先到公司的慕容琲。“大姐，有人來應徵。”
“嗯，進來。”慕容琲抬眼看了韓自忠和他身後的嬌小女子，她藏在厚重眼鏡後頭的眼睛微微詫異。
“謝謝。”低聲道謝之後尹綻青抖瑟地遞上履歷表，在大桌前坐下，望着對面冷峻的女子。這是老闆，還是老闆娘？
“你才二十一歲？”慕容琲摘下厚重眼鏡打量眼前一臉無辜的小女孩，她搖搖頭。“你的學歷只是英國預備大學，在台灣你只不過是個國小學歷的人罷了。你沒有社會經驗吧？”
尹綻青這一個月來聽多了這些話早已麻木，只是靜默地搖頭。
“你知道我們公司是做什麼的嗎？”慕容琲瞪起眼，語氣更冷了。
“呃，大概知道……”她的視線根本不敢與對面的人對視，沒有自信地垂眼盯着自己的手。好可怕的老闆！她才不要在這種人手下做事咧！
“我們專門向人追討債務，你……恐怕無法勝任。”慕容琲挑起雙眉，一臉同情。會上他們這裏找頭路的，如果不是真有辦法，就是真沒辦法，這女孩恐怕是被逼急了吧？只可惜她幫不上忙。
尹綻青輕輕搖頭。“我想是不行。”
“那麼請回吧！”慕容琲拾起眼鏡戴上，冷漠得讓人難以忍受。
這麼多次的面試，這個女人是頭一個讓她感到如此羞辱的人！尹綻青掩不住委屈地起身離開，淚眼朦朧的她卻在門口撞上一堵肉牆。
“唉唷!難得上這裏一趟，怎麼你就把我給轟出來了？”慕容琰揚聲叫着，順手扶住了搖搖擺擺的人。
“對不起……”尹綻青連聲道歉，低着頭想從他身邊繞過。
“等等，你是來應徵的？”他昨天好像有聽大哥說要多找個人，可是這個小女孩會不會走錯地方了？
“我被拒絕了。”她悶聲應道。
“你和人說話都是低着頭的嗎？這麼沒禮貌。”她柔柔細細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想看看她的臉，是否和聲音一樣宜人。
她忿恨地抬頭。“難道你一定要看見我哭才開心？”
“噢，是裏頭的‘寒霜之女’嚇着你了吧？別太認真，否則你會被她凍傷的。”慕容琰定睛一看，發現這個小女孩長得很可愛。
嗯，這小女孩可憐兮兮的，一般人的說法是楚楚可憐，但是在大哥眼裏……那就是惹人嫌嘍！
他不懷好意一笑，“你先進來，讓哥哥我給你討回公道。”他硬拉着她回公司裏面去，在員工的注目下一路闖進辦公室里。“我說老姐，你這樣子就不行了。”
慕客?翻着白眼，“又怎樣了？”這個弟弟怎麼結了婚性子還是改不掉，還沒長大似的。
“她啊！”慕容琰指着垂首不語的尹綻青。
慕容琲靜靜等着，她想看看這弟弟還能耍什麼花招。
“小妹妹，你先到外面等着我。”想想，他要說的事不太適合讓她聽見，她若知道他在算計她，準會馬上逃得不見蹤影。
“不用了，我還是去找別的工作吧！”她推託着，連連往後退。
“哎，你怎麼這麼麻煩？我叫你在外頭等着，你就乖乖聽話，知道嗎？”慕容琰把她推出辦公室，然後把門甩上。
“嗯。”尹綻青對着門點頭。她還敢不答應嗎？這個人凶得要命，她怕如果不聽話，會被活活打死。
尹綻青心想反正今天沒什麼工作可以面試，她多花一點時間倒是無所謂，只是那個男人說什麼討公道，那就免了吧！
在辦公室里，慕容琰以一種算計的微笑望着慕容琲。
“你在打什麼主意？金屋藏嬌？我可不會坐視不管的。而且你才結婚一年多耶！”慕容琲對他直搖頭。男人都這樣的嗎，非要在外頭偷腥才甘心？
“不是啦!我和採薇生活美滿，你可別害我們夫妻失和唷！”慕容琲連忙澄清，“我只是想，當初你們大家這麼幫忙的替我找老婆，既然現在就連小珂都名花有主了，我們也應該替惟一的單身漢想想他的未來吧？”
他們四兄妹的老么慕容珂在去年嫁人了，對象他雖然不滿意但能接受，畢竟有能力娶他那可怕妹子的男人不多，敢娶她的就更少了。
“我看你是不安好心。”慕容琲沒好氣的拋一句話回去。
“你怎麼這麼說？這樣還算是手足嗎？虧你還是那小天使的媽，好險你女兒不像你。”慕容琰早知道他這老姐冷臉下是個慈祥的母親，任何事只要搬出她那小女兒，萬事OK。
“別用激將法了。你說的就是外頭那個小媳婦？”她從窗戶望着坐在外頭惴惴不安的小女孩，“我們應徵的人是要給璈當助理的，她會被璈生吞活剝的，你別拖無辜的人下水。”
“那時你們把採薇硬塞給我，她不是也很無辜？可是到後來……她可離不開我嘍！”慕容琰說的得意、笑的狂放。
“嘖！是你好狗命，大家硬塞給你的，知福、惜福。”慕客?潑他冷水，殷切提醒他。
“知道了，那麼你到底幫不幫這個忙？”慕容琰根本沒安好心，只是想看看大哥被女人激怒的模樣，至於娶不娶人家，關他啥事。
“璈他幫過我的。”她猶豫不定，多年前的恩她還記着，她還欠璈一份情。
“你這是回報他啊!”
“我看你是存心不良。”慕容琲橫了弟弟一眼，最後還是敗在他無賴的微笑之下。“行了行了，只是那樣的人我用不了，你自己貼她薪水，我要另外找人。”
琰根本就是拿公司來亂搞，像他這樣玩心重的人，自己的建築公司居然還能撐這麼久沒倒真是奇迹。
“這沒問題，不過如果那個小女孩讓大哥給撕爛了，要記得救她啊！”慕容琰仍舊不安的提醒，怕最後鬧出人命。
別人他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哥哥他了解，璈光是用眼神就可以殺人於無形，如果他動起手來，誰知道外頭那個小女孩下場會如何。
“到時還來得及嗎？你自己一天到晚光顧着自己的事，我們這公司你多久來一趟？更別提來了只會在外頭那塊公司招牌上做文章。”慕容琲順道抱怨他把家裏的事丟給其他人，自己在外頭逍遙，還可以分紅呢！“媽媽就是媽媽，最愛嘮叨了。”明知自己理虧，慕容琰只得任她念了，不過依舊左耳進右耳出。“死小子，你在說誰？”陳玉蓮倚在門邊，風華不減的臉上帶着不滿。“媽？嘿您老人家怎麼來了？坐、坐。”慕容琰連忙端着笑臉迎母親坐好，同時送了個不滿的眼神給老姐。真是沒良心，連打個眼神暗示她都不願意。“臭兒子，外頭有個小女孩說你硬留着她，做什麼的？”陳玉蓮瞪眼質問滑頭的小兒子。“噫，你們果然是母女，想的都一樣啊!我不是那樣啦！老媽你別生氣了，會長皺紋的唷！你先瞧瞧，外頭那小女孩可不可愛？”慕容琰又拉着陳玉蓮到窗邊，母子倆湊在一起打量外頭的尹綻青。“嗯。”陳玉蓮點頭。
“喜不喜歡她這樣的小女孩？”
“嗯。”她繼續點頭。
“那她做你家的媳婦怎樣？”慕容琰笑着問她。
“嗯……不對，你要做什麼？如果你敢對採薇始亂終棄，看老娘怎麼砍你！”採薇這媳婦可是他們慕容家恩人的孩子，說什麼都不能誤了她的，如果琰真敢對她有二心，她真會交代不過的。
“噓，小聲點，別嚇到小女孩了，人家不是混黑社會的，你這樣會嚇到她的。人不是我要，是給璈的，你看如何？”慕容琰笑得好開心。
“璈啊！他不適合吧？恐怕他會把這個小女孩嚇哭的。”說起她的大兒子，陳玉蓮就只能搖頭嘆氣。三十歲的人了還沒有個固定的女友在身邊，前兩年她還懷疑璈是否不喜歡女人呢!
“這樣才有機會給他改正嘛！不然你想璈要配哪種女孩？他在外面交的酒家女？”慕容琰話脫口而出之後才想起不該開口的。
“什麼？他在外頭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陳玉蓮氣得大吼。
慕容琲連忙賞多嘴的弟弟一個眼神，要他不要扯這些事。她也走到窗邊望着用眼角瞄着忙碌員工的尹綻青，“媽你決定，如果你覺得這個小女孩可以的話，我就要留人嘍！”
“好啦！反正如果不行，人家小女孩是不會傻傻的被璈欺負。”陳玉蓮作了最後的決定，將無辜又無知的尹綻青推向深淵?！
尹綻青望着辦公室里的三個人，被他們貼在窗戶對她微笑的模樣嚇着了。他們嘴邊在笑，但是……好可怕……
她到底能不能離開了？
???
尹綻青坐在辦公桌前認真的處理成堆的報表，她的工作很簡單卻非常繁雜，每一件案子都會經過她的手中，不過兩三個小時她已經頭昏眼花，還有別的同仁退回來好幾件弄錯的資料……果然這件工作不容易啊！
原本是打算再也不踏進這家詭異的公司的，但是那個詭異又嚇人的男人留住了她，沒辦法，他開出來的薪資太讓她心動了，對於需要金錢的她而言是抗拒不了的誘惑。
於是她成為“討債公司”的一員，不過好險她不需要向其他同事那樣上門討債，否則她準是債沒討到，卻弄得一身是傷。她不敢告訴家人她的工作，爸爸一向不喜歡混黑道的人，現在她在討債公司做事，爸爸準會氣壞的。
不過這家公司可是政府立案核准的，“信義專業債務處理公司”這個名稱聽起來就舒服多了。
讓她最好奇的是這家公司的老闆。聽同事在百忙中的簡潔講解，她知道了個大概，這家人有四兄妹，他們的父母從前是流氓，現在則是漂白了，這家討債公司則讓他們年輕人當老闆。
也就難怪那天應徵時那位小姐殺氣騰騰，原來她有黑道背景呢……他們的姓氏更讓她印象深刻——慕容。
她曾經認識一個姓慕容的男人，那是她在英國最甜美的回憶，一年來他一直在她的腦海中，不曾被忘記過。
姓慕容的人可不多，說不定他們和“那個人”會認識呢！
“大哥早。”問候聲此起彼落，聽同事們認真恐懼的請安，看來是來了個重量級的人物。早就聽同事們大哥大哥的叫人，原來就是他啊！
她望着迅速進入獨立的大辦公室的高大男人，在一瞬間，她竟有種錯覺，以為是“他”……
她衝動的站了起來，想追過去，卻在緊閉的門口打住腳步。
她在做什麼啊！慕容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只是錯覺罷了。
才轉身要回到座位，身後的門打開了。“啊，你就在這裏，進來進來。”是慕容琰，他笑着把她拉了進去。
“大哥，跟你介紹我們公司里的新成員，哎，你躲什麼？出來見見大老闆。”他硬把躲在他身後的尹綻青拉了出來，“她叫尹綻青，你說話輕聲細語點，免得嚇壞人。”
“你好，我是慕容璈。”先禮後兵，他沒有馬上把人轟出去算是給琰面子。
他的人他自己會選，沒想到昨天從南部回來就聽阿?說缺的人已經補齊了，結果竟是這個禁不住風吹的干扁四季豆。嘖!
“慕、容、璈。”
尹綻青猛地抬臉，當她看見那張令她魂牽夢縈的俊臉時，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怎麼會？
還以為他將只是記憶、永遠不會再見面，怎麼也無法接受慕容璈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想開口，卻激動得說不出話。
而慕容璈則是微微蹙眉。“你很面熟，我見過你嗎？”
他的話澆熄了她的熱情。
“我……沒有。”失望湧上她的心頭，沒想到他竟忘了自己，或許對他而言，她一點也不重要吧！而現在她的身份與從前不同，她更不好意思與他攀關係了。
他忘了自己也好，畢竟今非昔比，他們的身份不同了……
慕容璈抬眼看着弟弟，“她看起來弱不禁風，能做事嗎？”
“特地幫你請的啊！我們公司的生意愈做愈大，你的事更多了，我是想等她熟悉公司事務之後，就讓她跟着你，而且最近你不是積極推展英國的公司嗎？她也是留英的唷！”慕容琰急切的推銷小女孩。
“我已經有小韓幫我了。”慕容璈讓他碰了個軟釘子。
“小韓幫你跑外面，那公司里呢？你的資料誰幫你處理？外頭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呢！”慕容琰指着外頭個個努力工作的職員，他們看起來的確很忙。“還是讓你自己做？你有這時間嗎？”
“她這模樣能做什麼？”慕容璈冷哼。平時不見人影的琰今天怎麼這麼勤勞，還再三向他推銷這小女孩，肯定有詐!
被愛慕的人這樣貶低，尹綻青惱怒了。“誰……誰說我不能做事的？”
沒想到在公司里有人敢對他頂嘴，慕容璈微微抬了嘴角，對瘦小的人起了興趣，“你能做什麼？”
“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她是被硬逼着這麼說的，如果她能留在他身邊那就太好了。
慕容璈厭惡的搖搖頭，“叫你跳樓做不做!”
“我……”被他的絕情嚇着，尹綻青說不出話。
印象里，慕容璈是個很會照顧她的大哥哥，但現在他冷漠的模樣讓她記起了去年他們初見面時他的冷酷無情。不過，同樣冷酷的話他也曾經對她說過。
那時她搞不清楚他的真面目，如今她更迷糊了。
“大哥，別嚇人家了。”慕容琰嘖嘖舌，心想原來這件事不容易成功啊！他太小看大哥的頑固和冷漠了。
“我不想用她。”慕容璈直勾勾望着尹綻青，等着她的反應。他不喜歡整天被個哭哭啼啼的人纏着，煩死了。
“那麼說你要趕她走？”慕容琰為難的瞅着低頭不語的小女孩，怕自己在無意間傷害了她。
“既然這樣，我還是離開比較好吧！”她忍着淚水委屈的瞅了眼慕容璈，然後沉默的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
兩個男人都盯着她瘦弱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口。
“好哇你，夠狠。”慕容琰橫他一眼，決心去追尹綻青。說什麼她都做了大半天的事，而且受了這個沒良心的男人的刺激，他只好做點補償了。
“你要幹麼？”慕容璈冷冷瞅他，心情也因為那個女孩子而悶了起來。她的淚眼觸動他的記憶，彷彿他曾經在哪見過她。
“去向人家道歉哪！我可不像你沒血沒淚的，難怪沒有女人願意愛你。”慕容琰仰着臉沒好氣的說，然後他轉身追了出去。
他在電梯口抓到了正要跨進電梯的尹綻青，“你先等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把尹綻青拉出來，但身後馬上有一股力道又將他推進電梯，此時電梯門正好關上，他措手不及，就讓電梯給送到一樓去了。他掃見了暗算他的人，就是他的大哥，慕容璈。
“你有什麼事？”見到是慕容璈追出來，尹綻青再也忍不住，淚水一滴滴的滑落。
慕容璈盯着她削瘦的小臉，想找出對她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最後卻被她的淚水打敗，撇開視線，“試用期一個月，我會把你當做完全的新人，你跟在我身邊，就要幫我處理所有我交代的事，有問題嗎？”
“有，我不想做了。”她知道自己這樣子很幼稚，但是哪個有骨氣的人會讓他這樣踐踏自尊？
“這麼拗!還沒斷奶嗎!”慕容璈冷聲相譏。
他的冷嘲只害她哭得更傷心。這個男人，她怎麼會想了他一年？
“天底下工作多得是，哪裏都比你這裏強。”她用哭啞的聲音回嘴。
“是嗎？那麼請便。”慕容璈還落得清閑呢！留她是因為琰和阿?都要她，既然是她自己拒絕的，他們就沒話說了。
她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了！尹綻青咬牙轉身要搭電梯。
她見電梯門開了，正要跨進去時又被一雙手給推了出來。
“你別走哇！”慕容琰沒想到這麼巧，趕着上來剛好攔住了她，萬一讓她走了，他就沒好戲可看了。
“大哥。”韓自忠跟在慕容琰身後出來，他好奇的打量慕容璈和哭得凄慘的小女孩，他認出她就是前兩天來應徵的小女孩。沒想到她居然被錄取了！
“小韓哪，你先帶她進去，我和大哥有事要談談。”慕容琰淡聲命令。
“我……不要做這份工作了。”尹綻青想乘電梯下樓，但是電梯已經離開這樓層，她不想待在這裏，寧可走十幾層的樓梯她都不要再看見慕容璈。
因為她幻滅了，她沒想到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如此惡劣、如此的令人不齒。
“你如果不進去，我保證把你綁進去。”慕容琰瞪她，失去笑容的臉看起來也挺讓人害怕的。
尹綻青來回看着臉一個比一個冷酷的男人，感覺自己是被狼群圍住的小白兔。
“小姐，先進去吧！”韓自忠小心翼翼的瞅她，木訥的他不知怎麼對待女人，尤其是哭泣的女人。
“可是……”
“進去！不然砍了你的腳，看你能去哪。”慕容璈冷眼一瞪，嚴厲的聲音就連一向跟在他身邊的韓自忠都凜了凜身子。
尹綻青倒抽石氣，被他的威脅嚇壞了，連自己怎麼又走回公司的都不記得了。
等兩人獨處后，慕容琰嘖嘖有聲的搖頭。“這樣子會讓人家更怕你唷！”
慕容璈用狠眼瞪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做個實驗。”思忖片刻后幕容琰才想到這個藉口，而且順利的話，會讓璈答應留下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但是要讓小女孩願意留下可能就得花點工夫了。
“什麼意思？”慕容璈煩躁的用手梳理過長而且有點亂的頭髮。他得找個時間整理儀容了。
“我打賭你留不住裏頭那個可憐的小女孩一個月。”慕容琰一臉肯定的對他說。
慕容璈冷冷勾起嘴角，一個月？會不會太看得起她了？我讓她一個小時就落荒而逃。”
“這樣沒意義，你自己想想，除了自家人不怕你之外，有多少人敢跟在你身邊的？”唉，這個男人真是見鬼了，誰教他這樣待人接物的？脾氣壞又以傷害人為樂，連他這個親手足都引以為恥。
“酒店那些女人就敢哪！”慕容璈悠哉的回嘴。
“那是因為她們貪你的錢，而且立場不同，我說的是正經女人!”慕容琰有點被他激怒了。
“我光是忙英國的分公司就已經焦頭爛額了，別再丟問題給我，我沒時間陪你瞎耗。”慕容璈已經準備進去把裏頭那個不中用的人丟下樓了。
英國？啊，真是天助我也。慕容琰笑開了。“那麼……咱們公司里有幾個人精於英語，能夠和英國方面聯絡的？”
慕容璈的腳步打住了。“沒有，全靠我自己一個人。”
“所以你很累對不對？”慕容琰一臉同情的問他。
“講重點。”慕容璈總算願意真心聽他說話了。
“那個小女孩是從英國回來的，英語能力應該不弱。”還好他把那小女孩的資料仔細看過了，否則恐怕事情就此玩完了。
“是嗎？但是……?”
“試用看看嘛！結婚都可以先試婚，工作當然也可以先試用啊！”慕容琰不等他遲疑，已經笑着把他往裏頭推。“對了，要對她客氣點，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嘛！還有我們的賭注另外設。”
“不用你廢話。至於賭注……有空再說啦！”慕容璈沒好氣的說完一把推開他，走回公司站在垂首的尹綻青面前。“剛才是我不對，我道歉，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留下幫我。”
他就不信自己留不住一個小女孩，他又不是惡魔，哪有那麼可怕？只不過有一點嚇人罷了。
難得對人用這種低沉的語氣說話，他還真是不太習慣，但是看着嬌小的人，他也覺得自己剛才是太惡劣了。
唷，好個不卑不亢。慕容琰挑着雙眉在一旁嘖嘖有聲。
所以他不能擔任討債的大任嘛！他做事的手腕可不漂亮，不是惡聲惡氣要脅，就是用怒火把事情燒個精光。還是大哥厲害。
尹綻青聽見他放柔的聲音，不由得抬眼看他。
如果他惡聲惡氣的，她還能拒絕，但是他卻是來認錯，她陷入了掙扎，最後在兩個男人的瞪視下點了頭。
並非是因為他們的脅迫，而是一年前的記憶讓她點了頭，因為她深信羅曼湖的那個男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而她要尋找原本的那個男人、她所愛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