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釋前嫌

第九章 冰釋前嫌

在宗萍房間說完那句話,展喬便直接下樓,直接闖入書房。

感謝宗康這個好嚮導,她諷刺地想,使她緊要關頭沒有在皇宮內迷路。

她砰地進入時,兩個男人都被她嚇一跳,雙雙站起來。

宗康走向她。“喬喬……”

“別喬了。”她一掌推開他。“跟你的帳,等一會兒再算,皇——太——子!”

她筆直來到石江山面前,儘管火大,但她十分冷靜。“石先生,我看過有關你的報導,你的錢多得數不清,但是拿錢來尋我們平凡老百姓的開心,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語畢,她轉身就走,不回頭地,她附上一句。“你的支票,我一回到台北就寄還給你。”

“展小姐,請等一等——”石江山喊。

宗康已經用他的身體堵在門前。“喬喬,有話好說。”

她憤怒地揚起手,又放下。

“打我若能消氣,你儘管打吧。”宗康柔和地低語。“但是給我個機會解釋。”

“誰和你親愛,你找誰去打。我沒興趣聽一個冒牌貨解釋,讓開。”她冷冷地說。“展小姐,”石江山過來了,也阻擋着,和他兒子並排站,面對展喬,“我正在和宗康談這件事,勸他玩笑不要開得太過火……”

“過火!”展喬怒目瞪視他。“他是過分,你才叫過火。你太太明明活着,你卻告訴我她死了。恐怕真正已經不在人世的,是尤采琴吧?”

石江山一怔。“展小姐,請轉……”

宗康也瞪住他。“你說我媽死了?”“宗康……”石江山滿面為難。

“這麼多年,你忽略她、冷落她,現在你居然詛咒她!”宗康吼。

“開門!”宗萍在外面擂門。“開門呀!”

宗康刷地拉開門,宗萍跌進來,見到三張鐵青的臉孔,她往後退。

“呃……我待會再來。”

宗康拉住她,關上門,繼續對他父親質問。“宗萍知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宗萍說。她胳臂被宗康抓着,沒法動,也不敢動。

“你說呀!宗萍知不知道你已經乾脆當我們的媽,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不管你愛不愛她,有沒有愛過她的女人——死了?”

“啊?”宗萍呆住了。“怎麼扯到媽身上去了?”

“這是你們的家事,”展喬皺着眉說。“請你們自行解決。我……”

“你不能走,你是他說謊的證人。”宗康說。

“有其父必有其子。”展喬回他。“我可不是受雇來當證人或被人當傻子騙着玩的。”

“我們的事,稍後再說,好嗎?”宗康懇求的語氣和眼神,令她不情願,但留在原地。她也想知道石江山為何扯那種謊言。

“到底是怎麼回事?”宗萍茫然。

“我們偉大的痴情的爸爸對外宣稱媽已經死了。”宗康譏諷地說。“是不是這麼說,你尋找你的初戀情人比較心中無愧?或許你根本知道她已不在人世,你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找你和她的兒子,因為我不肯做你期許、期望的兒子,而你需要一個繼承人?”“石先生並不知道他要找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展喬插進來。

石江山苦笑。“謝謝你,展小姐。”

“不必謝我,我不接你的案件了,你另請高明吧。”

“搞什麼嘛。”宗萍喊。“爸,你真的告訴別人媽死了嗎?”

“他告訴展喬。她可以做證。”宗康說。

“呃,清官難審家庭事。”展喬說,舉起雙手退後一步,表示她是局外人。

宗康放了宗萍,轉而拉住展喬,把她拉到身邊。“夫唱婦要隨,你沒聽過嗎?”

“誰和你是夫婦了?”

宗康出其不意一手伸進她褲子口袋,撈出一小撮土,滿意地說:“這是我們的訂情物,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他把土放回去。

“笑死人!”展喬喊。“這算……”

“等一下再笑。”宗康把她摟進臂彎,不讓她移動。他對他父親說:“我有個建議,你可以做得更乾脆一點。你登個報,我們脫離父子關係。我把媽接去台北和我們住。”

“什麼?那我呢?”宗萍嚷。

石江山抬起雙手,嘆一口氣。“看來我今天不說不行了。”他看看宗康和宗萍。

“你倆都不是我的親生骨肉。”

那兄妹倆和展喬,三個人都愕然張大了嘴。

“統統坐下,我慢慢說給你們聽。”

他們這下誰也說不出話來,都乖乖坐下,都看着石江山。“我最初要的元配妻子,的確已經死了。”石江山緩步走到書桌後面,沉重地坐在高背皮椅。“宗康的媽媽,是她的妹妹。她嫁給我時,要求我答應讓她自幼雙目失明、一直由她照顧的妹妹一起過來。我自然同意了。”

“你娶了她們姊妹倆?”宗萍問。

“沒有。”石江山搖頭。“不是一起娶她們。我的妻子婚後不久就發現她得了胃癌,她沒有拖過三個月。”

“讓我猜猜,”宗康插嘴。“她臨終拜託你照顧她失明的妹妹,你便娶了她。”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答應照顧她,讓她繼續住在石家。我沒有食言。只是……”

石江山頓了許久。“後來她和家裏一個工人發生了關係,她懷了孕,那個工人卻嚇得跑掉了。”

“你沒找他?”展喬問。

回答前,石江山看了宗康一眼。他臉色變白,嘴唇緊緊抿着。

然而既已開了頭,石江山不得不說出其餘實情。“找他也沒用,他矢口否認。

宗康的媽媽……她什麼也不肯說了,每天只是以淚洗面,甚至曾經企圖自殺。把她救醒之後,我說服她嫁給我。為了孩子,她答應了。”他望向宗康。“對不起,宗康,我——”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宗康打斷他。“你對我們母子仁盡義至,而我……

對不起。”

他倏地起身,很快地離開書房。

“宗康!”展喬馬上追出去。

躲避她還真夠快,宗康已走得不見人影。她倒是感覺到書房外面附近好幾個角落躲着人影。哎,石家的傭人可有個大大的茶餘飯後閑聊主題了。

這時她非常慶幸她家只有她和展媽媽兩個人。憑直覺和準確的猜測,她在花園裏她和宗康以一把泥土“私訂終身”的地方找到他。

“你家是個玩捉迷藏的好地方。”她咕噥,想使氣氛輕鬆些,卻打錯了比喻,弄巧成拙。

宗康的臉色更難看,對她慘笑。“現在我是名副其實的冒牌貨啦。”

“你反正不想當大少爺,應該說現在才名正言順的是你自己了。”

“想不想當是一回事,那是我的選擇。”

“你為你的出生感到羞恥?”

“那便是對忍辱生下我的母親感到羞恥。不,我並不以我的出生為恥。只是……”

他握緊的拳頭捶在樹上。“對養育我的人,我卻……我要拿什麼面目見他?”

展喬對着他看。“我看你這張臉挺好,不會見不得人啦。”

他俯視她。“喬喬,你一定對我失望透頂。”

“干我何事?我既沒生你,也沒養你。喲,又開錯玩笑,用錯比方了。”

他只是苦笑。

“哎,你變脆弱時真不好玩。”

他擰一下眉。“脆弱?”

“好吧,換個說法,敏感。你看,不但忽然對你說話要小心翼翼遣詞用句,而且要陪笑臉,以免你感傷加傷感,一發不可收拾。不過之前都是你逼我開心,當做輪到我回報一下吧。”

他仍然沒笑,也不吭聲。

“沒什麼大不了嘛,反正我認識你,你就是宗康,不是石宗康。”他仍不作聲。

“我讓你一個人靜靜好了。”

他拉着她,低聲說:“不要走。我是想靜一靜,但是你別走。”

她反手握他。“好,我不走。”

“你會陪我一輩子嗎?”

“喂,不要乘機勒索。”她給他個溫柔的白眼。“你一開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石宗康?”

“你只問我叫什麼名字,又沒問我的姓。”

“是這樣嗎?”她想了想,好象是。“你後來可以補充啊。”

“還好沒補,石這個姓,終究不屬於我。”

“你是遺憾還是自我消遣?”

他微微笑了一下。“都有一點吧。”

她對他皺鼻子。“原來你還是想當石少爺的。”

他嘆口氣。“他是個好父親。”

“他仍然是你的父親啊。宗康,我不認為石先生會因為說出一切,從此就把你逐出石家,不再把你當他的兒子。”

他沉吟着。“現在想想,我一直不以石江山的兒子自居,竟是誤打誤撞,撞着了事實。”

“石先生去找我時,我問他可有子女,他回答有一兒一女。不管你過去怎麼做,現在怎麼想,對他,你是他的兒子。”

“宗萍!”他忽然想起來。“走,我們進去看她。”他緊握着展喬,彷佛此刻她是他走進石宅的勇氣。“天哪,她和我不同,她一定受不了,不論她的出身為何。”

這時宗萍也出來找他們,而且看起來沒事人似的,眉開眼笑地。

“石宗康,”她仍這麼叫他。“你還好吧?”

宗康不解地看她。

“他在擔心你好不好。”展喬說。

“喬姊,你老公是個圓桌武士。”宗萍擠擠眼睛。“今天若沒有你在,他可能會受不了打擊嚎陶大哭哩,卻來擔心我。”

宗康在喉嚨里咕噥了幾聲。“他怎麼對你說?”

“他,石宗康,仍然是你和我的爸爸。”訓完,宗萍轉向展喬。“還好他一向這種口氣和態度,不然爸爸不知要多麼傷心。”

“他……爸爸到底對你說了什麼呀。”宗康追問。

“哦呀,馬上知錯馬上改耶,喬姊,你馴夫有術哦。”

展喬難為情得不知說什麼好。

宗康握着她的手移上來摟着她的肩。“宗萍,在哥哥、嫂嫂面前不必強顏歡笑。”

展喬用手肘拐他一下。“你心情好啦?”

宗萍咯咯笑。“嫂嫂,你這個老公平時一副天塌下來有他一個人扛足足有餘的瀟洒相,你想不到他情感這麼脆弱吧?”

“我是感情豐富。”看展喬一眼,宗康又說:“豐富得剛剛好夠愛我愛的人。”

“乖乖,他肉麻起來還不是普通的嘛。”宗萍做受不了狀。“我很簡單啦,爸去孤兒院,看到一個小女孩,覺得她可愛得不得了,長得漂亮、聰明、慧黠又活潑,決定她很適合做他的女兒,因為他的兒子木訥、遲鈍又愚魯。他就把這女孩領養回來了。嗯,就是本姑娘我。”

宗康拉拉她的頭髮。

她在他胸前撞一拳,然後對展喬說:“喬姊,對不起,我們要兄妹情深一下。”

宗萍伸臂摟住宗康,展喬立刻站開一步,讓宗康回擁他的妹妹。她在一旁看得感動得熱淚盈眶。

而後,宗康將她也拉過來,雙臂摟着她們。

“謝謝你,喬喬。”他吻吻她前額,轉臉對宗萍微笑。“也謝謝你,小鬼。”

“咦,我的額頭有細菌,不能親嗎?”宗萍抗議,大叫。“親額頭嫂嫂不會介意啦。對不對,嫂嫂?”

展喬滿面通紅。“別問我,我還沒說要嫁給他。”

“嘿……”宗康說。

“別緊張,石宗康,她說“還沒”,這個“還”字就是“我願意”。”

宗康朗笑,親親妹妹的額頭。“宗萍,你的中文造諳越來越好了。”

“那當然。”宗萍退開,笑着注視相擁的兩個人。

“都會越來越好的。”展喬說。“你們一家,都會更好、更親愛、更親近。”

“聽見了嗎?”宗萍對她哥哥說。“爸爸在難過呢,他相信從此你將會離他和這個家更遠,更不願意回來了。”

宗康沉默着。

展喬推推他。“我不知道你怎麼樣,我要去向石先生道歉。我剛才的態度太莽撞了。”“我要做的不只是道歉。”宗康說。

“那還等什麼?”展喬挽着他往屋裏去。

展喬靠着他的肩睡著了。宗康凝視了她許久,直到他的脖子歪得發酸。

過去三天,對他來說,宛似他的生命這時才開始。他出生的秘密非但一點未再困擾他,他反而感到輕鬆,和快樂,滿溢的快樂。

他帶展喬去見了母親。他雖然尚未正式向她求婚,他想她明白他此舉的意義。

她肯和他去見他母親,而且是欣然同意,他想便表示她有相同心意。

若是兩個星期前,有人說他會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不到一個星期就篤定地非她不娶,他會說那個人瘋了。他絕不曾做如此瘋狂的事。

而它真真確確的發生了。這個女人此刻就在他身畔,並且當他最需要她時,她在他身邊。

宗康做夢也想不到他會需要一個女人,做他精神和心靈、感情的伴侶。

但他又何曾料到,他父親不和母親同住同宿,向外尋求肉體慰藉和需求,並非如他認為的,嫌棄他母親是個失明者。

宗康這幾天和父親的交談,比過去三十年都多、都深。揭開了他們不是親父子的事實,他們反而彼此更親近了——正如展喬所說的。

石江山其實曾經常常去探望宗康的母親,且無數次欲說服她搬到小島上的石宅。

“她不肯。”石江山告訴宗康。“她說她得到的已經太多了。到後來我去時,她索性關着門,不出聲,不見我。”

於是他便不去了。她要平靜和寧靜,不要再被打擾。石江山尊重她的意願。

“她也許相信我內心看不起她,輕視她。但當初發生那件事不是她的錯。事實上我很自責,很愧疚。假如我多注意她一些,她便不至於被人佔便宜。”

宗康的確感覺到母親的畏縮和自卑,現在他才明白和他父親無關。

他帶展喬去時,她很高興,他從來沒見過她那麼高興。她拉着展喬的手,也哭也笑。展喬的調皮、幽默,逗得她老人家開心得不得了。

宗康轉頭,輕輕吻展喬的頭頂。

她便醒了。

“到哪了?”

“天堂。”

“真的?我睡得可真久。”

他微笑。“喬喬。”

“唔?”她斜着頭看他。

“喬喬。”

“幹嘛?”

“喬喬。”

“叫着過癮哪?”

“喜歡叫嘛。喬喬。”

“那你一次叫個一百聲看看。”

“喬喬,喬喬,喬喬喬喬喬……”

“不翹也給你叫翹了。”“哪裏最翹?”他故意色迷迷地看她的身體。

她羞紅着臉打他。“討厭,沒個正經。”

他笑着把她的手拉來勾進他臂彎。“爸的同鄉也不知何日才聯絡得上,怎麼辦?”石江山打了好幾次電話,那個同鄉考察生意去了,歸期不定。宗康和展喬只好先行回台北。

“像你爸爸說的啊,暫時先擱下。老包在就好了,那個智多星一定會創造出一些線索。”

“線索可以無中生有的嗎?”

“你是警察,你說呢?”展喬瞄他,笑道:“你也會吃醋啊?”

“哪有當著老公的面誇另一個男人智多星的?我很笨嗎?”

“你想個主意出來,我也叫你智多星。”

“人海茫茫,如何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找一個沒消沒息三十多年的人?我是警察,不是通靈者。除非智多星包先生有一雙透視眼和千里眼,我不相信光憑智能,他便能在大海撈針。”

“沒說你不如他嘛,這麼憤慨做什麼?”

宗康也不曉得自己醋勁會這麼大呢。

“老包先生到底多老?”

展喬幾乎笑倒。“老包只是我這麼叫他,他一點也不老,三十多而已吧,我想。他看起來很年輕。”

“長相如何?”

“得啦,我不會暗戀他,他對我他不來電。哎,要是知道他在哪就好了,起碼多一個人動腦筋。不是我又誇他,老包的頭腦比計算機還靈光。”

“他去哪不交代一聲的嗎?”

“通常會。這一次不曉得他哪根腦筋不對。也許和美女同行,為了保持形象,不讓我知道,故弄玄虛,神秘兮兮的。”

“會不會他其實不是去度假,是去辦一件大案件?”宗康忖測道。

展喬眨眨眼。“我倒沒想到哩,是有這個可能哦。你一說,我想起來了。老包在查格外棘手的案子時,確實莫測高深地,不是行蹤不明,就是忽然變啞巴似的不說話,因為他需要全神貫注在他進行的事情上。”

“有件事現在想起來有些蹊蹺。”宗康思索、沉吟道。“老包先生會沒見到客戶的面,就接下案件嗎?”

展喬回想着。“好象……沒有這樣過。”

“私家偵探和警察其實有不少異曲同工之處。例如,有人報案,我不可能只憑接一通電話就接下來,一定要那個人到局裏來;若對方不方便露面,也要約了至少讓我見到,否則誰知道是不是個惡劣的惡作劇?這種事常有的。打個電話,虛報個子虛烏有的案子,讓人瞎忙一場。”

“而你父親沒有見到老包,只和他通電話。”

“不錯。老包的行蹤連對你,他的唯一助手,都如此保密,為什麼我父親會知道他在何處,曉得要打電話找他?”

“除非……”展喬張大眼睛。

宗康和她異口同聲,一起說完下面的話“老包要他打電話找他。”

展喬坐直了。“老包從不自我推銷,或招攬客戶。客戶上門,他看不順眼,感覺不對,不管出多高的報酬,他不接就是不接。”

宗康的眼睛謎了起來。“他放你獨力作業……你說多久?”“我沒說過。不過,一年多,不到一年半。”

“找尤采琴這一件,說大不算頂大,說小可也不小……”

展喬懂他的意思。“而且內情蠻複雜,他和你父親在電話里談過,他當然知道是件什麼樣的案件。”

“以你對他的了解,他……”

又一次,展喬領會了他的含意。“不會。”她些許沮喪,十分納悶地靠向椅背,“他不曾把如此錯綜複雜的案件交給我一個人辦,特別它幾乎沒有直接或間接的線索。”

“那麼,他用意何在?”

“磨鍊我?”展喬只能這麼猜。“他和石先生通話時,必然就清楚這是件沒有結果的案件。他要我在失敗中汲取經驗?”

“不無可能,”宗康點頭。“但,喬喬,我們不要忽略了關鍵。電話。”

“這……確實不是他的作風,不過,他既然要把它交給我,他見不見石先生,便無關緊要。他要石先生來台北,和石先生見面的人是我,接或不接,最後決定在我。我覺得應付不來,不接,老包也不會因此開除我或扣我薪水。”

如此一分析,展喬的疑惑解開了。

宗康卻沒有。他的本能直覺和他的職業直覺都告訴他,這其中另有文章。只是,他一時找不出脈絡。

想通這件事,還真需要一點智多星的智能,他氣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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