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一個男朋友來說,大鉦的表現算是可圈可點,但是有一點是我不得不抱怨的。
他嫌我皮膚太白,看起來弱不禁風,所以每天早上天剛露出第一道曙光時,大鉦就會以電話將我由床上挖起來,硬是逼着我去慢跑。
“你看看自己,白得不像話,手腳看起來也軟弱無力的樣子,活像田裏覓食的白鷺鷥。”看着穿着短衣、短褲的我,他忍不住批評道。
“有沒有搞錯啊?別的女人拚命買保養品美白,姑娘我連保養品都免了,你居然還嫌東嫌西的?”我眯着眼,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抱怨歸抱怨,大鉦穿起運動裝的樣子還挺養眼的、他手長腿長的,身上沒有那種鬆鬆垮垮的贅肉,說肌肉呢,他又不算是那種健美型的猛男。歸納來說,他算是中庸型的男人,而且還中庸得很有型。
大鉦帶我跑步的路線是繞著花店附近的公園跑兩圈,然後再慢慢的散步一圈。對於脫離學生生活之後就不再接觸任何運動的我來說,跑上兩圈真像是惡夢一般,我幾乎跑上一百米就會停下來喘兩口大氣。
跑步時的大鉦是個魔鬼教練,只差沒手拿皮鞭在我身後鞭打。
“禾禾,快點跑起來!快!”
我欲哭無淚的問他:“你是不是曾經想當個跑步教練,結果沒當成,現在把這個夢想寄托在我身上。”
“你怎麼知道?”他反問,然後哈哈大笑。“要你跑步是為你好,對你凶是怕你耍賴,你不知道自己耍賴的工夫簡直可以開班授課了,我不凶點治得了你嗎?我這輩子可還是第一次對人這麼兇悍的喔!”
“那我還真感榮幸。”我嘀咕道。
慢跑的時候痛苦萬分,但是跑完之後有個特殊的待遇是我很喜歡的。
“我走不動了,可不可以背我?”第一次提出這種要求時,我是有一些些害羞的,滿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理。
“背你?”他的臉有些僵。
我嘿、嘿、嘿的傻笑幾聲。早料到會遭到拒絕,有哪個大男人肯背着一個女人在街上走着?
沒想到才這樣想,大鉦已經在我身前蹲了下來。“來吧!”
在已經不抱期待時,卻意外得到想得到的,這時候更會覺得珍貴。我興奮地跳上他的背,雙手緊緊地箍住他的頸子。
“好棒!我早就想這樣被背着,很酷哩!”
“這樣有什麼酷的?”大鉦不能理解。
“很酷啊!街上有哪對情侶會像我們這樣走着!”我空出一隻手在他的三寸短髮上摸來摸去的,痒痒的,好好玩。
“禾禾!別太過分喔!”
“可不可以背着我跑回去?”我的要求愈來愈多。
“就這一次而已喔!”說完,他開始小跑步。
真是很棒的感覺,我在他背上哈哈大笑出聲,惹得街上晨運的老公公、老婆婆們用奇怪的眼光望着我們。
雖然大鉦嘴巴上說了就這一次而已,後來每次的晨跑我還是會提出要求,他也每次都應我的要求。
有幾天遇到下雨天,沒有辦法出去晨運,我還覺得有點失落感。
我想,這個新男朋友的試用期已經過了。過關!
*****
和大鉦相處十天,我胖了,膚色也變得比較健康,這是大鉦告訴我的,我自己是一點也感覺不到。
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十天之後大鉦的休假結束,回到醫院上班,可樂也回到花店。
我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幾天的趣事告訴可樂,不過我說話的速度永遠此她慢半拍。
我沒看過這麼滔滔不絕的可樂。
她常常笑着對我說:“禾禾,明達說過一陣子想帶我到歐洲去玩一玩。”
“禾禾,明達說我要是再瘦-點會更好看,你覺得呢?”
“禾禾,你覺得我穿這個顏色的衣服明達會喜歡嗎?”
“你知道嗎?明達要我每天睡前都得想他一遍,他也會想我一遍。”
最可怕的是,可樂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想到林明達。
起床刷牙時她會說:“明達不知道起床了沒有?真怕他上班遲到。”
吃飯的時候她會說:“不知道明達這時候吃飯了嗎?他的工作忙,胃又不好。”
看電視的時候她會說:“這個節目真有意思,不知道明達有沒有在看?乾脆我幫他錄起來好了。”
然後他們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會互通電話。也許是短短几分鐘的問候,也許是長長的喃喃低語,這些在我們局外人聽來是毫無意義的情話。
一肚子的事情沒辦法向可樂抒發已經令我很悶了,那個每天背着我在街上小跑步的男人也沒有再出現,這點更是使我胸口鬱結。
可樂回來之後,他不但沒有出現過,電話也沒有打過一通。
因為花店在這十天中被我搞得一塌糊塗,可樂在戀愛之餘又得忙着替我善後,我這個肇事者雖然幫不上忙,也不好意思再開溜,所以一直沒有到醫院找過他。
漸漸地,我開始懷疑十天前的一切是一場夢,是天上的神為了替我排解無聊而讓我作的一場美夢,不過這場夢也太殘酷了,把我帶進天堂,又一腳把我踢進地獄。
看可樂高興的樣子,真令我嫉妒。晚上的時候,我把枕頭當作消氣筒,狠狠地捶上兩拳才睡得着。
度日如年的到了第三天中午,我終於等到大鉦的電話。
“禾禾。”
“呵!”認出他的聲音,我先冷哼一聲當作下馬威,接着開始悶不吭聲。
“怎麼了?是不是牙齒又痛起來了?我幫你掛下午的門診,下午來看牙吧。”
我還是沒有吭聲。哪有這麼容易就原諒他這幾天對我的不理不睬,非得讓他多緊張一會兒不可。
“真的很痛嗎?別忘了下午過來一趟。我正忙着,Bye!”說完,他掛上電話。
我對著只有嘟嘟聲的話筒生悶氣。“豬頭!”我罵道,並且掛上電話?
下一秒,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我興奮地再度抓起話筒,心裏打定主意要罵他一頓,並且搶在他之前先掛上電話。
“可樂?”是林明達的聲音。
“等一下。”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可樂愛情熱線!”
可樂興匆匆地白了我一眼,然後接過話筒。
我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人家才想苦你,你就打電話來了!”不禁全身泛起雞皮疙瘩。
我故意在下午四點五十九分走進牙科診療室,之前的時間我買了一份報紙坐在醫院大廳消磨著、走進診療室,發現大鉦居然還在為病人看診。
“會不會不舒服?”我聽到他的聲音先傳出來,“嗯,有一點點……”是個嬌滴滴的女聲。“關醫生,人家這顆牙還要治療多久?”
“再看一次診就可以補上了。”
“嗯,那人家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以後每半年你還是得同來檢查一次、”關大鉦的聲音有點愉悅。
“討厭,真希望人家這顆牙永遠都補不好。”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高興。
我想像著這個女人的長相,大概是那種小甜甜的模樣,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留着及肩的長發,纖細的體態和白細的肌膚,這樣的女人才適合老是把“人家”兩個字掛在嘴上。
不久,我終於看到那個“人家”從我眼前走過。走出診療室的那個“人家”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很難將她剛才和關大鉦對話時的輕聲軟語聯想在一起。
如我想像,她是個臉上有兩個酒窩、及肩長發、纖細體態的女人,但是她看起來已經年近半百。
我不禁皺起眉頭。
“你又遲到了?”
關大鉦走出診療室,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想我之類的話,今我有些失望。
戴着眼鏡和口罩的他看起來像個陌生人,若不是他身上的白襯衫依舊,我大概會以為走錯地方吧。
我一言不發,越過他走進診療室,坐到診療椅上,“啊--”的張大口。
他跟着走進來,反而摘下眼鏡和口罩,擰了擰我的臉頰。
“今天怎麼這麼合作?”
“‘人家’不小心遲到了,所以不敢造次。”我笑得媚媚地。
“才三天不見,你好像不大一樣?”他拿起看牙器械,眯着眼逼近我。
“哪有?‘人家’一直是這樣啊!”
“不得了了!禾禾在吃醋、生氣。”他瞪大眼,嘴角露出自信的弧線。“你聽到我和剛才那個病人說的話,所以故意學她?”
被識穿了!是他太聰明還是我的居心太明顯?我索性閉嘴不說話。
他搬了張椅子坐到我旁邊,像要說一千零一夜故事,有一肚子牢騷,說個一百天也說不完似的,連看牙的器械都放下。
“你不知道這三天我好慘喔!一下子休了十天假,我的所有病人這幾天都擠著來看門診,每天由早忙到晚,助理護士都下班了,我還得孤軍奮鬥,把十天的工作量補回來,每天下班都筋寢力盡,倒頭就睡。對了,我要問你,為什麼前幾天我撥花店的電話,電話卻總是佔線中,我早也撥、晚也撥,看病之餘逮到幾分鐘的空閑也撥,就是撥不進去,你要不要給我一個解釋?”
我都還沒發作,他居然先盤問起我來。
“我怎麼知道電話為什麼撥不進去?也許你根本撥錯電話!不過這三天我也忙着,要不是你突然打電話給我,我根本忘了你這個人哩!”我說得很輕描淡寫,裝得很瀟洒自若。
“禾禾,你一點都不想我嗎?”他突然握住我的手,一本正經地問道。“這幾天我一直想着你。”
嘴裏說是想我,卻三天沒消沒息的,誰會相信他的話?
“對不起,我一點兒也感覺不到你在想我。”
“我知道你在生氣,要我怎麼道歉,你才會原諒我?”
“我沒有生你的氣,所以沒什麼好原諒的。”我撇過頭去不看他。
他突然放開我的手,走出診療室。我覺得在他放開我的手的一剎那,我的心直往下沉,全身血液幾乎凝結。他就這麼走了?不理我?是我太無理取鬧了嗎?
不到幾秒鐘,他面色凝重的又走回我面前。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那……”
我注意到他的雙手藏在背後,十分神秘的樣子。
“這樣你會原諒我嗎?”秘密揭曉,他將一大束的滿天星拱到我面前。
那是一束很漂亮的滿天星,用完全透明的包裝紙包裹着,系著一條白色的緞帶。
以前的男朋友中沒有一個送過我花,他們認為我開花店,送我花根本是多此一舉的行為;再者,因為每天工作接觸的都是漂亮的花朵,對著再美的花束也早麻痹、沒感覺了。
第一次看到一整束只有滿天星的花束,我這才知道滿天星不是只能當作陪襯,它也能是主角,而且比任何的花更能營造出漂亮、素雅的情調。
“漂亮嗎?”他有點擔心地問道,我緊咬着下唇。再怎麼歡喜也不能太早說出口,還得多折磨他幾下,不過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經不自覺的露出笑的表情。
聰明的他看到我笑着的眼,也跟着露出頑皮的笑容,又有心思逗弄我。
“不喜歡的話,我拿出去送給值班的護土嘍!”
偏偏我就是容易着他的道。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滿天星花束,我鬆口說道:“討厭!我開花店,你還送我花?”
“有什麼關係?就怕你拿回花店把我的心意轉售給你的顧客。”他滿足地望着我,替我拂去前額的髮絲。
“才不哩!這是我的。”我歡喜的將花捧得更靠近自己。
“喜歡花還是喜歡我?”他問道。
“花。”我答。
*****
出門前告訴可樂,我看完牙醫就會回到店裏,所以無論大鉦怎麼威脅利誘我陪他去吃一頓大餐,我仍無奈地搖搖頭。
最後,他提議到超級市場買晚餐材料,他要利用我們樓上的廚房大顯身手。
我捧著滿天星花束,成了眾人欣羨的對象,第一次覺得有男朋友是一件很令人驕傲的事情。
陪着他到超級市場逛了兩圈,看着他買了洋蔥、馬鈴薯、紅蘿蔔和雞肉。
“你不會是要做咖喱雞飯吧?”我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他又把一罐玉米罐頭丟進購物推車裏。“不過你不知道我要煮什麼湯了吧?”
“玉米濃湯吧。”我訕笑着。“看你買的材料也猜得出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拿手好菜?”
“你可別瞧不起咖喱雞飯,我做的味道就是不一樣。”他繼續兜著圈子,好像有些東西沒有買齊。“就是這個!”他拿了一顆蘋果,舉得高高的,像是自由女神舉着火把的姿勢。
“哇!這個紅通通的東西是什麼啊?我沒見過哪!”我裝出一副沒見過蘋果的模樣。
“你等著吃我的特製咖喱吧!”他用手上的蘋果輕輕敲了我一記。
材料終於買齊。我們還是照慣例,我騎摩托車,他開著車子跟在我後面。離花店愈近,我愈感到緊張,不知道可樂看到大鉦會有什麼反應,心裏會怎麼想。
大鉦將車子停妥,我站在花店門口的台階上等着他下車走過來。
我不安地搓搓手,拉着他的衣袖。
“我看你還是回去好了,你突然出現,我的朋友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的。”
“奇怪?我長得很奇怪嗎?”他撫了撫下巴,又挺了挺胸膛。“我的樣子應該不像酷斯拉吧。”
“不是啦!我沒有向她提過你,你突然出現,她可能會嚇一跳。”
“嚇一跳?!我不會是你的初戀吧?”他突然志得意滿起來。
“臭美!”我用手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憑我的姿色,怎麼可能你是我第一個男朋友?”嗯……他的額頭有點出油,看來我該隨時提醒他洗臉。
大鉦有點失望。“那你還有什麼不准我在你朋友面前出現的理由?”
“就是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我低下頭,希望自己的臉沒有太紅。
“你也懂得害羞?”他取笑道。
“不是啦!”我不想再多解釋,推着他向後退。“你今天還是回去好了,明天我再到醫院找你。”
“禾禾!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可樂穿戴整齊,滿臉不耐地走出門口,看來她正要出門。“我正想把店門關了。”
可樂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我下意識地站到大鉦前面,企圖擋住他,雖然我也知道這個舉動根本於事無補,我們兩個的身高根本是南轅北轍。
“我忘了告訴你,我和明達今天晚上有約會,不過幸好你回來了。店就麻煩你了,”可樂根本沒發現我身後站了一個男人,急忙把鑰匙交到我手上之後,就走到街上招計程車。
“她就是你的朋友、合伙人?”大鉦指著可樂匆促的背影問道。
“對啊。”我邊點頭邊走向前推開花店大門。
“她好像很忙。”大釭站在原地沒動。
“對啊。她最近戀愛了,所以忙了一點。”我推開門,等着他進來,但是他還是一動也不動的。“你怎麼還不進來?我肚子餓死了!”
“呵!現在又准我進你的店了,而且還是因為肚子餓的關係,你未免太現實了吧!”
為什麼男人也愛計較這些小事呢?我抿了抿嘴,為了填飽肚子,決定對他撒撒嬌。
“人家真的好想吃你煮的咖喱雞飯哦。”
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
他的嘴角泛起勝利的微笑。
“對嘛,女人說話就是要這樣柔聲細語的,才有個女人樣。好吧,看在你第一次向我撒嬌的分上,我煮頓咖喱雞飯作紀念。”
我發現自己好像愈來愈在他的掌握之中。
*****
自從和大鉦在一起之後,我的生活圈變得愈來愈小。
以前我到處閑晃,花店方圓百里的便利商店哪一家不是我休息的據點,加油站、書店、小吃攤……這些都是我常去串門子的地方,我跟那些老闆、店員熟得不得了,而現在我除了在花店送送花之外,就是進出醫院牙科。
醫院進出的人很多,我認識的人就只有大鉦,大鉦的助理護士,最後就是收挂號費的小姐了,偶爾也有些醫院的護士或是工作人員對我指指點點的。
“就是她!”
“她啦!關醫生的女朋友!”
“每天都來報到哩!”
“追得緊喔!”
我很努力的想裝作沒聽見這些話,不過通常這種聲音好像特別容易傳進當事人的耳朵里。
今天,還沒有進到牙科診療室,三個穿着白色制服的女護士擋在我的面前。
這三個護士最有意思的是,她們三個人的排列方式正好是由高至矮。其中兩個的表情惡狠狠的,彷彿我與她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站在三人中間的女人則是一副怨婦的表情。
“和小姐嗎?”三個護上之中個頭最高的一個問道。
和小姐?我可不是什麼和小咀。我搖搖頭,盡量使自己的臉看起來不特別臭。
“你們認錯了,我不是和小姐,”
“不是和小姐?”
最矮的那個瞄了我一眼,然後三個人開始當著我的面開起三人會議,一點也沒有讓開的打算。
“我們搞錯了嗎?”
“沒錯啊,小蘭說她就是那個姓和的女人。”
“不可能認錯的,我看過她和關醫生在一起好幾次。”
“沒錯啦!她就是關醫生口中的‘和和’。”
看來,她們終於討論出結果,而我也從她們口中得知我就是那個和小姐!
“喂!我們知道你就是和小姐,可不可以請你跟我們到附近公園聊一聊?”再度開口的還是那個高個頭的女人。
雖然她口中說的是“請”我跟她們聊聊,語氣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相關醫生約了時間看牙。”對這種沒禮貌的人,我沒有視若無睹的立刻離開已經算是極大的限度了。
“你知道關醫生和我是什麼關係嗎?”站在三人之中,從頭至尾露出怨婦標準表情的女護士終於出聲。
“同事。”我簡單的回答,覺得她是多此一問。
“告訴你,沒那麼簡單!我和大鉦是醫院公認的全童玉女,兩個人的關係非比尋常,我想這一點你應該很感興趣吧?想了解情況的話就跟我們走。”
金童玉女?非比尋常?聽來她的話中有話。
我很想知道這個怨婦女護士到底和大鉦有什麼非比尋常的關係,不過她們的態度無禮到令我很厭惡。
“沒興趣。”我繞過她們,繼續向前定。
“站住!”其中一個很快的跑過來,捉住我的手臂。“你今天要是不聽我們的話,改天可別後悔。”
“那是我的事。”我真受不了,怎麼會有這樣沒禮貌的人?我用力地甩開她,繼續向前進。
“狐狸精。”
“不要臉!”
“花痴!”
我背後有人這麼罵著,我也確定聲音的出處正是那三個莫名其妙的女護士。
我想,大鉦和其中某個女護士大概有筆愛戀糾纏的爛帳,這三個女護士的目的不過是要我去翻開這筆帳。哼!偏不稱她們的心意。
雖然我盡量的想擺脫三個女護士帶給我的陰影,卻還是無法真正做到這一點。
儘管這一天大鉦還是對我說了許多好笑的笑話,我一點也笑不出來;不是因為牙痛,而是那三個護土已經完全破壞了我的心情。
趁着他轉身寫病歷的時候,我跟他說要先去繳費,然後離開了醫院。
我需要一個人好好的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