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下了班之後,關謹陽立刻驅車前往米可心以前的住處。
在公司一整天,他一直心神不寧,無法安心下來辦公,早上不見米可心來上班,到了下午,他撥打了無數通的電話,仍舊無法和她取得聯繫。
他心想,或許她還在氣他昨晚的出言不遜,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該連電話也不接,就像從這世界消失一般,這讓他感到神經緊張,分分秒秒都在擔心她是否會出事。
他從未如此擔心過一個人,偏偏米可心讓他破了例;他頭一回為一個女人如此心煩意亂,偏偏卻又無法橫越心底的那道障礙。
她究竟是不是他的親妹妹?
一個問題,兩種答案,幾乎將他逼得失去了退路!
一路飛車到達米可心的住處,他已在心裏打定主意,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事實找出來,再也不要繼續平空臆測她話中的真假!
「可心,開門!」
站在門外,關謹陽按着電鈴,卻未得到任何迴音,他不耐煩的改而用手拍打門扉,製造出一連串砰砰作響的噪音。
「我知道你在屋裏!你再不來開門,我立刻打電話叫鎖匠來挖開你家的門,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他不放棄的拍打着門扉,對着緊閉的木製門大聲威脅着,「你的鞋子就放在門外,你以為不出聲我就會自動離開嗎?米可心,我的耐性有限,迫不得已,我甚至可以破門而入!」
他的聲音低沉,威脅不再只是威脅,他已經開始用腳踹着眼前顯得有些脆弱的木板門。
「我叫你開門,聽見沒有?」
他開始用身體撞擊那扇門,門板在他劇烈撞擊下,一陣又一陣的撼動着,門與門扉間出現了裂縫,充分表達了他的堅持。
就在木板門幾乎要被他強碩的身軀撞裂時,房門突然開啟,他跌進屋內,和站在門後的米可心撞個滿懷!
他順着跌勢,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抱進懷裏。
「啊--你做什麽?放開我!」他的舉動嚇得米可心直掙扎,卻怎樣也掙脫不開他的懷抱。
兩個人跌跌撞撞的,愈是想分開,愈是糾纏在一塊兒!
他低頭看着她,一眼便望進她只穿着單薄背心的乳溝,他頓覺渾身燥熱!
米可心卻絲毫不察的繼續在他身上磨蹭,逼得他不得不緊緊扣住她的肩臂,制止她的推打。
「你別再動了!」他低聲喝止。
「為什麽不能動?關謹陽,你快放開我!」她不聽勸阻,繼續在他的懷裏扭動掙扎。
「我警告你--」
「住口!我才警告你!關謹陽,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看着關謹陽愈發腥紅的雙眸,米可心故意放大音量叫吼着,藉以壯大自己的聲勢。他的眼神,簡直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令她害怕極了。
她為什麽不能推開他?為什麽不要掙扎?她應該離他遠遠的才對!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隻嗜血的野獸,令人不敢靠近半分。
他卻緊緊的摟緊她不肯放手,他那強大的力量幾乎壓迫得她無法呼吸。
「你這個蠢女人!」他對着她放聲咆哮。
「你這爛男人!」她亦隨之大吼。
「該死!」關謹陽憤然的低咒一聲,箝制着她的力量加大。
他眸光熠熠的怒視着她,她亦不甘示弱的挺起胸膛回瞪他!
這個小女人!她的眼裏明明閃爍着害怕,卻不願稍讓一步,她可知道這樣激怒一個男人的後果?
「好痛……放手啊你!」
她推打着他,他依舊不為所動;看着他那強壯有力的臂彎,她瞪着他手臂上暴起的肌理,一咬牙,狠下心的往他的手臂用力咬下去!
「米可心!」關謹陽大聲咆哮,沒想到她居然又咬他!
他的另一手立刻勒住她的頸子,好不容易讓她鬆開了牙齒,但他的手臂已經浮現了她小小的貝齒印,而他強悍的制止也徹底的惹毛了她,完完全全激發了她的野性本質。
關謹陽發現自己的喝止不但沒讓她平靜下來,反而令她更加激動的對他狂踢猛踹的,她就像只小野貓,不顧一切、拚了命的在扞衛自己的自由。
「關謹陽,你這個無理的混蛋!憑什麽闖進我家裏,對着我又吼又罵,還掐着我不放!你以為我米可心好欺負是嗎?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孤軍奮戰,沒有人可以擊垮我的!我就不信打不贏你這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軟腳富家少爺!我咬死你--」
她放聲大吼着,再度齜牙咧嘴的大張血口,往關謹陽粗獷的頸項咬了下去,這下子,她又變成了吸血鬼一般,對着他狂啃猛咬,彷佛不在他的頸子上咬出一記血印絕不罷休!
「夠了!米可心,我受夠你的瘋狂了!」
關謹陽被她那小小的貝齒咬得一陣敏感,加上他不停閃躲,她無法着力在他的頸間,只是不停的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揪揉着他的髮絲,接着用她的尖齒在他的耳朵、耳垂、頸子、肩胛等性感帶來來回回的囓咬……
該死!她到底是在懲罰他、還是在折磨他?他被她弄得有些分不清楚實際的狀況了!
「我才受夠你的野蠻無理!」他說一句,她立刻回敬一句。
直到現在,她仍清楚記得昨晚他所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她的污辱和嘲諷。
昨晚她孤零零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淚水沒有一刻停歇,甚至連睡覺時,都還會夢見他那張狂妄自大的嘴臉,在她的眼前不停放大,放肆的嘲諷着她,說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就因為她故意找了黃津漢做擋箭牌、故意在他的面前和亞門談笑風生,就犯了他關謹陽的大戒嗎?就在他的眼中成了卑微低賤的下等人,不值得原諒了是嗎?
他可知道,當她必須在他面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掩飾白己的心虛,甚至用她最大的自制力遏止自己近乎無法控制的情感時,對她又是多大的折磨和痛苦呢?
她才真的受夠了!
就在她無力制衡關謹陽的力量‧就在她準備放棄對抗他的箝制時,他似乎也跟着漸漸放鬆了控制她的力道……
「你……」
她睜大了圓眸,看見他的眸中閃爍着許多她所不明白的東西。
他那英俊的臉龐在她尚未釐清他眸底的情緒時一寸寸的逼近,她愕然的回望着他,彷佛意識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唇瓣!
「只有這才能證明一切……」關謹陽緩緩的開口,貼着她的手輕聲說著,接着便拉開她虛軟無力的手掌,在她措手不及的當口,迅速的低下頭,緊實綿密的封住了她柔軟的唇瓣!
「不--」
來不及拒絕了!當米可心開口阻止時,他更乘勢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不顧一切的探索着她,彷佛要從這一吻中,將她所有藏在心底的秘密一併挖掘出來般,將她徹徹底底、赤裸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她怔愕的任憑他狂肆的吻着唇,他的氣息,他的呼吸、他胸膛的急遽起伏,她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不是因為陶醉在他的熱吻之中,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底牌就要被揭開了,到時她如何對得起曼曼?
天啊!這個計畫……就要在她的屈服中毀於一旦了嗎?
真相揭穿之後,她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回到以前那個每天吃泡麵、虛張聲勢的小可憐!
關謹陽不會原諒她的,以他的名望和地位,說不定還會告她告到坐牢為止,她怎能容許如此可怕的事情發生呢?
就因為她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是的!她該死的喜歡上、甚至是愛上關謹陽了!
早在他不顧一切的站出來,為她擋去那群孩子兵的泥巴攻勢開始,她就被他所吸引,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甚至為了整個計畫不斷的逃避心底最真實的感受,她以為自己能逃得過的.....
誰知道……他居然吻了她!
「不!放開我!關謹陽……嗚……你知不知你究竟在做什麽……你瘋了你……你是不是想亂倫?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你聽見了沒有?」
她開始閃躲他溫熱的唇瓣,逃避着他溫暖的氣息,在唇瓣分開的空檔,她逮住了機會不停的大喊,愈喊愈大聲,就為了要喚醒他的意識!
「該死的!你再說一次你是我妹妹試試看!」
關謹陽的確被她的放聲大吼給嚇醒了,但她的話,卻踩着了他的痛處!
他不該在還未確定一切之前,只憑着感覺和猜測就將心底的問句設下答案,但她的提醒,卻讓他記起了下午和醫院的約定。
「我是!我的確是你妹……」米可心完全不理會他的恫嚇。
「閉嘴!」他大吼,手掌勒住了她的咽喉。
「咳!咳咳--放--手--」
「走!」他放開她,改而將她拖往門外。
「不要!」米可心緊緊的巴着門板。他到底想干什麽?
「我已經跟吳醫師約好時間,該做的還是要做!」關謹陽看了看錶。相約下午五點要做檢查,現在已經超過了預定時間。
「吳醫師?做……做什麽?」她語氣顫抖的詢問。
「血液監定!」他轉眸看着她,然後扒開她死巴在門扉上的小手。
「不要啊!我不要!」她放聲尖叫。
「如果你硬要說是我妹妹,血液監定就一定要做!這一次,不管你用什麽藉口,我拿不到監定報告,就絕不會再相信你所說的話了!」
「為什麽……你答應我不用做血液監定的……關謹陽,放開我!我不要去醫院!」
她一聲聲的哀求着,被拖出家門之後,每看見一樣可以阻止他們前進的障礙物,她便死巴着不肯放手。
最後,關謹陽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像是扛沙包似的將她扛上肩頭!
這一次,他是絕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
-到了醫院,米可心覺得她的世界彷佛就要在下一刻毀滅了!
關謹陽不容置喙的將她扛進醫院,她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被帶進抽血室。
她的眼神不停的左右移動,看着護士手裏拿着針頭和針筒,在她面前不停走動,還有桌上一堆準備抽血、驗血的器具,她被嚇得不停顫抖,卻也只能任由着關謹陽壓制住肩膀,將她按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不要抽我的血……從小到大,我連感冒都不曾得過,更不用說是看醫生和抽血了林關謹陽,我不要抽血,我看到血會昏倒,我是說真的!」
「現在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了。」關謹陽沉聲回應着。
這一次,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無論如何都要拿到血液監定報告,才肯放過她。
「我.....我真的好怕……」看着護士拿着針筒走到她的面前,她嚇得緊緊抱住關謹陽,怎麽也不肯放開。
「只是抽個血而已,花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一點也不痛。」他拉開她,並將她的手按在桌上。
「胡說八道!一支那麽長的針扎進肉裏頭,哪有不會痛的道理?如果不會痛的話,你先捱一針看看,就不信你不怕!」說著,她跳離這座位,躲到他的後面。
「伸頭一針、縮頭也是一針,你躲不掉的。」關謹陽立刻環住她的腰,一個旋身,輕易的將她再度壓回位置上坐好。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真的很怕看到血啊!以前我不小心去撞傷腳趾頭,光是看見自己哪趾頭冒出的血,我就嚇到頭暈,站也站不住,待會兒一針紮下來,我一定會昏倒的!」她嚷嚷着,小手握得緊緊的,怎麽也不肯放鬆。
護士在米可心的手背上用力拍了幾下,卻因為她過度緊張而無法順利找到血管。
「關先生,這位小姐太緊張了,這樣下去,我沒辦法為她抽血。」護士委婉的解釋着。
「不能抽血?那太好了!我也不想抽血!我要走了。」聽見護上這麽說,米可心立刻跳離座位。
「那就給她打鎮定劑,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完成檢驗。」關謹陽拉住米可心,不改堅持的態度。
「關謹陽,你到底想怎樣?護土都說找不到血管了,你還要我打鎮定劑,你怎麽這麽狠心?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妹妹?」
「沒有。」關謹陽冷眸一瞪,直截了當的給了她答案。
今天,他會將她帶來驗血,就是為了證明她不是他的妹妹,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了。
「你、你、你……」她連說了三個「你」字,卻在下一抄鍾感覺到一陣昏眩。
她緩緩的轉過頭,看見另一名護士竟然趁她分神之際往她柔嫩白皙的手臂注下了一針!
「救命啊!我不要驗血……我真的不能驗血……」
米可心搖着頭,無力的抗議着,她抬首望向天花板上旋轉的風扇,一陣天旋地轉席捲了她的知覺,她知道這一回自己肯定逃不掉了……
關謹陽的臉在她眼中漸漸變得模糊,她兩腿無力的癱倒在他的懷裏,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上天……
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匬
走出醫院,米可心悶不吭聲的跟在關謹陽的身後。
她的手緊緊的絞扭着衣服下擺,完全不敢詢問關於血液檢查出來的結果,光是第一關的血型,就足以驗證她的身分,而最慘的是她活到二十歲,卻從未驗過自己的血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血型,而關謹陽的血型又是否與她相符。
要是連血型都不符合的話,這場戲就該到此為止,而她也可以不用再隨時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
偏偏關謹陽出了醫院後,什麽話也不說,一副難看的臉色,腳步不停的向前走着,害她跟在他的身後,愈追愈累,幾乎就要跟不上他的腳步。
「喂!你走慢一點行不行?」
她快要跟不上他了!索性邁步向前跑到他的身邊,捉住了他的手臂。
「你別煩我!」他揮開了她。
「你的車子已經過頭了!你不知道嗎?你這樣不停的一直走、一直走,到底在走個什麽勁?剛才的血液監定結果到底如何?你說啊!」
「該死!」關謹陽低咒了一聲,煩躁的揪扯住黑髮。
他的血型是O型,米可心也是O型,很好,真的非常好!現在血液監定是一樣的,她該死的很可能是他的親妹妹!
他要如何跨過心裏的那道關卡?告訴她檢驗的結果?
剛才他甚至還在她的家裏吻了她,如果不是她大聲喝止,他可能會失去自制力的扒光她的衣服,在她家的陽台上要了她!
如果她真是他的妹妹,他這樣的行為就是在亂倫……真是該死酒
「你說話啊!我們的血型到底一不一樣?」看着開謹陽的煩躁不安,米可心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她不明白他為何會那麽生氣,是因為她的謊言已經被揭穿了,所以他生氣,還是因為……
「是!我們的血型一樣。」
她的懷疑馬上得到了解答,關謹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給了她所要的答案。
「所以說……我就是你妹妹,對不對?根本就是你……」
「住口!」他吼住了她。
「我沒說錯啊!血型檢查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米可心在心裏默默感謝老天爺在這緊要關頭幫了她一次。
「還有DNA檢查報告,一個星期之後會出來,才能確定你的真實身分。」他絕不會就這麽死心,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會放棄。
看着米可心難以掩飾的喜悅神情,他在心裏該死的詛咒了一千八百次。難道她從未有過和他一樣的感覺?難道她就真的希望是他的妹妹?
莫名的,他的心感到一陣陣糾結,讓他連呼吸都異常沉重。
他不能確定,當DNA檢查報告出來,也與他所希望的結果並不符合時,他究竟能不能接受那樣殘酷的事實。
「哼!那就一星期之後再等着瞧吧!我這聲『大哥』是叫定了!」米可心仰首一哼,勾起了唇瓣。
一星期?天曉得那時候的她是否還在他的身邊呢?
她將關謹陽的懊惱沮喪全看進眼裏,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他的感受……
方才在陽台上的一吻,已經讓她再也無法忽視存在於彼此之間的吸引力,她卻不能讓自己坦然面對這份感情,因為當DNA檢驗報告出來之後,她的謊言便揭穿了,那時她要拿什麽臉去面對他呢?
真相就是,她和曼曼聯手布了一個局;真相就是她們合演了一場荒謬的戲,目的只是為了騙走了關謹陽提供的一千萬尋人獎金!
如此不堪的事實一旦被揭穿,她就像個赤裸裸的待罪之人,即使關謹陽能夠原諒她,她也沒臉繼續待在他的身邊了。
默默的看着關謹陽,米可心只能俏俏將他的容貌烙記在心底。她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忘記,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對她好過……曾經,她也喜歡過這樣一個……溫柔中帶着一絲可愛的霸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