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夜的恩愛，讓鳳蕊睡得很沉。雖然覺得眼皮重得張不開，但她還是努力想撐開，因為她感覺有人在看她。
一睜開眼就看到龍嘯爾那張俊美無儔、放大的臉。
“你偷看人家哦，被我抓到了！”
“我是光明正大地看。”龍嘯爾大方承認，大方指正。
“幹嘛睡覺不睡覺，偷看人家啊？”她嬌嗔道。
“因為我怕這是一場夢，我怕我一閉上眼睛，夢就結束了。”
“笨蛋……”
“如果這真的是夢，那我誠心請求，讓我永遠別醒來。”
“這不是夢，嘯爾。來，你聽——”
鳳蕊伸出雙手把龍嘯爾的頭拉到她胸前，讓他的耳朵貼近她心臟。
“這是如假包換的心跳哦！所以安心地睡吧，當你睡醒，我會是你第一個見到的人。”
“嗯……”龍嘯爾終於安心睡去。
可這下，卻換鳳蕊睡不着了。
她盯着龍嘯爾的睡臉，這是她第一次那麼仔細地看着他睡着時候的臉。
“真像個小孩子，好可愛喔！”
她忽然發現，忍不住親啄了他一下。
她仔細地打量他之後，“你變壞了，是我害的吧？”又是愛憐的一吻。
伸出手指順着他臉的輪廓划著，從額頭、眉毛、眼臉、鼻樑、嘴唇、下顎，又划回嘴唇。
“真好看！”她忍不住讚歎起來。“嘯爾，你知道嗎？光是看着你，我就有快要醉了的感覺呢!”
趴在龍嘯爾胸前，鳳蕊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只有你的懷抱，才是我的依歸，所以嘯爾，你可千萬不要討厭我，否則我……我……”鳳蕊語重心長地說，但卻在最關鍵的地方停住不再說下去，語氣一轉，“好好睡，我會在這裏陪你的，親愛的。”
她弓起身體，在龍嘯爾額上親了一下之後，才又躺回了原來的位置。迷迷糊糊之間，她又睡了過去。
否則什麼？
龍嘯爾並沒有真正睡着，所以對於鳳蕊的一舉一動以及自言自語，他都完全能感受到。對於鳳蕊欲言又止的那句話，龍嘯爾耿耿於懷。他的直覺告訴他，鳳蕊沒說完的那句話，對於他們之間一定有很重大的影響，但究竟是什麼？
龍嘯爾百思不得其解。
輕輕揉開鳳蕊眉間的皺摺，他嘆了一口氣：
“你到底在想什麼、擔心什麼呢？為什麼連睡著了還要皺着眉頭？”
他替兩人拉好被子，又幫鳳蕊在他懷裏找到了老位子之後，決定不再深究，專心陪着他的心上人去和周公相會。
龍嘯爾與鳳蕊久別重逢之後不久，他們就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
“嘖嘖，嘯爾那傢伙不知道在急些什麼，訂婚跟結婚一樣重要啊，居然辦得這麼簡約，真是委屈小蕊你了！”
紀逢揚在儀式后特別跑到鳳蕊身邊替她打抱不平。
“我不在意這個，只是……有種太倉促決定的不安穩感覺。”
剛剛成為龍嘯爾未婚妻的鳳蕊，漂亮得讓人屏息；然而她說話的語氣，卻是一貫的淡然，讓人感受不到那分應該和她新身份相稱的喜悅。
“太快？小蕊，你該不會是懼婚族吧？”
“也不是。該怎麼說呢？我們才剛重逢，中間有好長一段空白沒有填補起來，就這麼決定廝守終身，感覺太冒險了……”唐鳳蕊低着頭避免與紀逢揚的視線對上，就怕被看出藏在她眼底異常強烈的不安。
“這樣啊……不過小蕊，你要體諒他啊，這四年來他可是想你想瘋了，會那麼急着拴住你也是正常呀。”
本來是來替鳳蕊叫屈的他，又改變立場替龍嘯爾講起好話來。
“難得你也有句人話，看來我沒白待你。”龍嘯爾的聲音從紀逢揚背後冒了出來。
“嘿……我想你們小倆口一定有很多話要說，那我就不打擾了。”
紀逢揚一看到龍嘯爾，就像老鼠遇到貓，立刻腳底抹油溜走。再不快跑，到時候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你都聽到了？”鳳蕊強迫自己對龍嘯爾展露笑顏，她不能讓嘯爾發現她的不安，絕對不能！
“差不多……”
龍嘯爾拉了張椅子與鳳蕊面對面坐下，用雙手把她的兩隻小手包起來，拉到唇邊又啃又親的。
“你不想嫁給我嗎？”
“不是這樣的。我沒說不嫁，只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是嗎？我還嫌太慢呢！如果可以，我想明天就結婚。”
“不要！”
龍嘯爾皺起眉頭。“小蕊，難道你真的就像逢揚說的懼婚嗎？”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鳳蕊雖然想力持鎮定，不過從她的口氣里明白透露出她的慌張，她愈想說明就愈說不出話來。
“沒關係的，如果你怕，那我就一直等，直到你不怕為止。”
龍嘯爾已經認定她就像紀逢揚說的懼婚，一臉深情地安撫鳳蕊的慌亂。
“不要怕我，小蕊……”他輕啄了一下她的粉嫩唇瓣。“我好不容易才盼回你，我不想再有任何意外了。”
“嘯爾……”鳳蕊欲言又止，最後卻只是微微一笑：“我答應你，不會再離開了。”千言萬語全部都終結在這句承諾里。只要你還要我，我就不走。她把這句話補充在心底。
夢寐以求的幸福就在眼前，所以她還是無法將實話說出口，只好放任內心繼續掙扎，繼續活在由謊言建構出來的虛幻里，然後祈禱事實真相被戳破的那天永遠不會到來。
鳳蕊心底苦澀地想：就算這樣的幸福是危險的，但她已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就算是自己騙自己也好，只要不說出真相，眼前的幸福就不會離去。
所以她決定讓自己繼續當只鴕鳥，掩上耳朵、捂住眼睛，不去看、不去聽，好好珍惜現下擁有的幸福。這樣她才能在龍嘯爾棄她而去之後，還能擁有幸福的回憶，不用抱着遺憾過一生。
訂婚之後的鳳蕊，就搬出原來住的房子，回到龍嘯爾的宅邸，與龍嘯爾同房。而原本就跟鳳蕊住在一起的鳳寰，理所當然地也搬了過去。
“你跟來做什麼？”龍嘯爾看到他就沒好氣。
“小姐是我主人，保護小姐是我的責任。”鳳寰撲克臉未變地宣告他住進來的正當性。
“想當初綁架小蕊你也有份，我不歡迎綁匪到我家來。”龍嘯爾想起舊恨，打算名正言順地把討人厭的傢伙趕出他家。
“嘯爾，阿寰是我的家人，他當然要跟我住在一起。”
鳳蕊對於兩人的劍拔弩張視而未見，順勢偎進龍嘯爾懷裏，慢條斯理地說：
“還有阿寰，嘯爾是我的未婚夫，再過不久就是我的丈夫，是我最重要的人，也算是你的主人，不該沒有禮貌。”她用着像是談論天氣一樣稀鬆平常的口吻對着兩人說教。
龍嘯爾一把抱住鳳蕊，一臉警戒地看着鳳寰。
“至於綁架的事，是因為那時阿寰他希望找到我之後，我能真正地是個名副其實的鳳家大小姐，所以他一直很積極地在擴展企業版圖……”
“所以他就跟龍嘯天聯手，打算拉我下馬，然後趁機把龍躍據為己有對不對？”龍嘯爾把話接下去，說出鳳寰成為黑衣人的原因。
看着鳳蕊平靜臉龐上閃過一瞬間詫異，龍嘯爾大方為她解答：
“樺搜集情報的能力可不是唬人的。”
鳳蕊沒有想到龍嘯爾已經托朱樺查過她還有鳳寰的事了，她逃避許久的不安又重新爬上心頭。雖然表情如常，但鳳蕊的心已經慌亂成一團。
他究竟查到了多少？
他已經知道了嗎？
他已經知道了吧！
他知道了也好，這樣她就能解脫了……
不過枉費她隱藏一切，最後卻還是前功盡棄……
但她不想離開呀……她想留在他身邊呀……
然而這欺瞞得來的幸福，還是留不住……
他在等她主動承認嗎？這樣他才能有好理由拋棄她吧？那她……該承認嗎？
鳳蕊心裏千頭萬緒，百感交集。
她強迫自己從紛雜的思緒中脫離回到現實，她決定先冷靜觀察龍嘯爾的態度，希冀朱樺根本沒查到“那件事”。
記憶飛快搜尋過這些日子以來龍嘯爾的態度，鳳蕊確定他的態度未曾大幅改變過，然後她又想起“那件事”認真算起來除了她自己，也只有鳳寰知道而已。
於是她說服自己放心，她選擇忽略內心揮之不去的不安，相信龍嘯爾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她太沉溺於現下擁有的幸福了，所以就算龍嘯爾什麼都知道了，只要他不主動說破，她也絕口不提。
不知為何，鳳蕊就是沒有信心去相信，龍嘯爾在知道一切之後，還能愛她一如往昔。
怎麼樣都好，只要她還被他愛着就好，就算一切都是假的也沒關係。
鳳蕊的思緒在短短的兩分鐘之內百轉千回，然後作出了結論。
龍嘯爾不明所以，只以為她在想如何繼續跟他解釋鳳寰的事情。
定了定神，鳳蕊拋開了剛剛內心的幾番轉折，作出了合乎他們原先話題的回答：
“阿寰他的所作所為，出發點都是為了我，所以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原諒他吧。如果你堅持趕他走，那麼我想我也不好繼續留在這裏。”
聽着鳳蕊帶着要脅成份的一番話，龍嘯爾想不妥協都難。
“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家人我怎麼會不接受？有誤會說開了就好，我的度量沒有這麼小，所以你不用擔心那麼多，這個家絕對歡迎你們。”
雖然說龍嘯爾是用着溫和的語氣對着懷中的鳳蕊說話，不過看着鳳寰的眼神還是依舊銳利。他還是對鳳寰很感冒，而鳳寰的態度也與之相差無幾。
兩人隔着鳳蕊的頭頂，用眼神打着無聲的架。
只是龍嘯爾有美人在抱，硬是勝過鳳寰一籌。
“哎喲，這裏可真熱鬧啊，看來我好像錯過了什麼好戲！”紀逢揚牽着老婆的手走過來，迫不及待想使戰局化暗為明。
“你不開口不會有人把你當啞巴。”
因為屈居劣勢而一肚子火的鳳寰正難過怒氣無處發泄，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紀逢揚一來，正好讓他借題發揮。
“你、你、你，你那是什麼態度啊！”
“要你識相一點的態度。”
“嗚嗚……小蕊，你看你家傭人欺負我！”
紀逢揚一臉委屈地跑去拉鳳蕊的衣角，不料，她卻像被電到似的立刻避開了和紀逢揚的接觸。
“逢揚大哥，你用說的我會懂，不需要這樣手來腳來的。”“小蕊你好冷淡喔，你以前都不會這樣的，嗚嗚……以前比較可愛！”
鳳蕊聽完他的話，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哪裏不舒服嗎？”龍嘯爾見狀，立刻走過去詢問。“是不是頭又疼了？”
“嘯爾，你忘了我已經恢復記憶了嗎？”鳳蕊的難看臉色只維持一下子，立刻又變回原來冷淡卻不失和善的態度。
“什麼意思？”龍嘯爾只顧着擔心，還沒反應過來。
“我記憶早已恢復，哪還會有頭痛舊疾呢？”
“是嗎？我都忘了你會頭痛的原因，只記得我很怕看到你頭痛的那種感覺。”
“我沒事的，只是有些嚇到而已。”
“還不過來道歉。”龍嘯爾一知道兇手是誰，立刻擺起撲克臉“招待”始終不會看場面的紀逢揚。
“哎喲……”
紀逢揚被他親愛的老婆給推了一下，順勢站到鳳蕊面前。
顯然連朱樺都看不過去了。
“好嘛、好嘛，逢揚大哥給你說對不起啦，你一定會原諒可憐的逢揚大哥的對不對?”
“逢揚大哥該說對不起的對象不是我，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好原不原諒的。”
聞言，龍嘯爾在心底對於鳳蕊的強硬還有不通人情，感到驚訝。
“阿寰的身份是我的家人而不是我的僕人，所以還是請逢揚大哥向他道歉吧。”鳳蕊冷冷淡淡地點出了紀逢揚該道歉的對象。
“……對不起。”也發現了鳳蕊不對勁的紀逢揚，乖乖地道了歉。
“阿寰，不可以沒有禮貌。”鳳蕊則是繼續用着很冷淡的語調下了命令。
“……我接受你的道歉。”鳳寰勉為其難地說。
鳳蕊忽然意識到她的態度可能會引起眾人的疑心，心底開始惴惴不安，忖度着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轉移眾人的注意力，讓大家淡忘她剛剛不小心泄漏出的強悍。
“小蕊，你很久沒在這邊逛街了吧？我帶你去街上逛逛好嗎？”
“現在？”對於龍嘯爾忽然冒出的問句，鳳蕊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然。還是你有什麼其他的打算嗎？悉聽尊便。”
“不，我也正好想出門透透氣，等我換件衣服就走吧。”
能停止剛剛的話題，好讓大家趕快忘記她剛剛的異常，這正是鳳蕊求之不得的事情，她怎麼會拒絕呢？
“既然你們要出門約會，我和逢揚也不便繼續打擾，那嘯爾，我們就先走了。”
朱樺算準了她老公是“愛哭愛跟”那一型的，所以趕在紀逢揚開口說要跟之前，先向龍嘯爾道別，然後趕緊拉着被發現企圖、一臉哀怨的紀逢揚離開。她怕再多留一會兒，她那超級不識相的老公又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我得回鳳氏一趟。小姐很久沒有好好玩樂了，你……好好陪她。”鳳寰生硬地說著不像請求的請求。
“這是當然。”對於鳳寰不打算跟來，龍嘯爾感到有些詫異。
“你……要好好對待小姐，要是你敢傷她的心，我會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她！”臨離開前，鳳寰還是不放心，於是恐嚇了龍嘯爾一番。
“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沒有再讓她離開的道理。”龍嘯爾信誓旦旦。
兩人交換了一個信任彼此的眼神，算是對於之前劍拔弩張的態勢作出和解。
“在想什麼？”剛洗完澡的龍嘯爾一進房間就看到穿着單薄的鳳蕊站在陽台上發獃。
“沒想什麼。”鳳蕊對着從後頭把她抱住的龍嘯爾搖了搖頭。
“可以說來聽聽嗎？”
感受到龍嘯爾身上傳來的暖意，鳳蕊才感覺到外頭還真有些涼意。
“那你又在想什麼呢？”發現龍嘯爾又放鬆地把頭埋在她頸間，她試着想趁其不注意，轉移問題焦點。
“這個問題可是我先問的哦，更何況女士優先。”
“嘯爾……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不是我，那你會怎麼辦？”
“好奇怪的問題，挺深奧的感覺，為什麼這樣問?”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到這個問題而已，如果你覺得奇怪，那就當我沒說吧。”
“你在擔心什麼？小蕊，我有那麼可怕嗎？”龍嘯爾把鳳蕊轉成正面向他，一臉疑惑。
“我沒有擔心，我只是隨口問問，沒什麼特別意思，嘯爾你想多了。”鳳蕊下意識地否認。
“別把問題憋在心底，有什麼事情讓我替你擔著。快樂一點，小蕊，我要你無憂無慮地活着。”龍嘯爾溫柔地撫平了鳳蕊眉間的皺摺。
“如果我說我已經不可能無憂無慮了呢？”
“你一定可以的，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會替你擋着。”
以為鳳蕊是在擔心他們之間的問題，龍嘯爾努力想消除她的恐懼。
“你是我最珍愛的人，我惟一的妻子，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人的傷害，包括我自己。”
“……謝謝。”鳳蕊不願意再多說，怕一不小心就泄漏了不該泄漏的情緒。
龍嘯爾的感覺太敏銳了，讓她不得不小心翼翼，隨時提防着。
“我一直覺得，你回來以後有了一些改變。”
龍嘯爾的話又引起鳳蕊的憂心。
“什麼樣的改變？”
“怎麼說呢?覺得你變得很沉靜，不會像以前一樣吱吱喳喳的；說起話來，似乎也多了那麼一點世故；感覺在你周圍好像蒙上了一層面紗，很神秘……”
龍嘯爾捧起鳳蕊的一雙柔荑，放在唇邊啃咬。
“你討厭嗎？”
“嗯？”龍嘯爾不甚專心地應答。
“你……不喜歡？”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只要是你我都喜歡。”他一臉深情。
“還是我的改變讓你覺得不好？”
“改變沒有什麼不好，人都會變的，我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龍嘯爾難得認真地解釋。
“要是改變非常大呢？”鳳蕊試探性一問。
“我剛剛說過了，你就是你，我龍嘯爾最珍愛的女人，獨一無二的小妻子。”
龍嘯爾捧起鳳蕊的小臉，給了她深情的一吻。
“放下你心中的憂慮，不要害怕我。小蕊……我只想愛你，不會傷害你。”
“對不起……”
“把你的擔心全部交給我，我來替你擋着，我要你就像以前一樣笑得毫無陰影，無憂無慮地活着好嗎？”
鳳蕊對着龍嘯爾漾開笑容，把心中剛萌芽的一絲希望再度埋葬。
果然，嘯爾要的還是只有以前，不是現在……
“這才是我的好天使。”他欣慰地把鳳蕊摟入懷裏，所以剛好錯失了她眼裏那抹異常哀傷的色彩。
“外面愈來愈冷，我們還是趕快回到溫暖的被窩裏去吧。”
在龍嘯爾再度捧起她的臉說話之時，鳳蕊恢復了原樣，彷彿剛剛的哀傷從來沒有過。
“我們趕快進去吧。”她給了龍嘯爾一個最燦爛的微笑，好讓他能被她的笑靨吸引住，這樣才沒有機會發現她眼中的悲哀。
“你……”
“怎麼了？”她假裝低頭撫平衣擺的皺摺。
“不！不是，是我忽然覺得你好漂亮，一時看呆了。”
“你好肉麻喔！”她試着用嬌嗔的語調。
這一切又一切的特意偽裝，為的就是不讓龍嘯爾察覺她的異樣。
“快進來吧，不然着涼就不好了。”龍嘯爾帶着滿意的笑容轉過身，留了一隻手放身後，等着鳳蕊把手放進去。
滿懷心酸的她發現了嘯爾的意思，便把手伸了過去，然後馬上就被握得緊緊的。
“我好愛你……”穿過落地窗的門檻時，鳳蕊輕聲對龍嘯爾說。
“我也愛你。”雖然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不過龍嘯爾忽然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也輕聲地作了回應。
龍嘯爾滿心歡喜，絲毫沒有發現身後人兒的痛苦萬分。
“不能再拖下去了，小姐。”鳳寰終於逮到了和鳳蕊獨處的機會。
這些日子以來，龍嘯爾總與她形影不離，所以他也將鳳蕊這段期間因為龍嘯爾帶來的掙扎、煎熬、痛苦和不安全，都看在眼裏。
明明知道自己僭越了，卻還是忍不住對鳳蕊提起，原因無它，只因為他是惟一知道鳳蕊秘密的人，也是惟一深愛她卻絕不能說出口的人。所以他對於鳳蕊受的苦，難以忍受。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現在的她騎虎難下，已經沒有走回頭路的餘地了。
“再拖下去，有弊無利，這是不能逃避的現實。”鳳寰不死心地勸。
他好想告訴他的小姐，就算龍嘯爾棄她而去，也還有他在啊！他也有能力照顧她一輩子的！但鳳寰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沒有那種資格。
“夠了！阿寰，別再說了！”
“小姐，我不是為了要看到你痛苦，才答應讓你回來的，請你了解。”
“別說了，好嗎？別說了……”鳳蕊痛苦地抱着頭。“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但這畢竟不是真實。”
“阿寰，我不想說這個問題了……”
“現在不說，就得提心弔膽過一輩子。小姐，我不希望看到一輩子都不能快樂的你。”
“但是我怕呀！阿寰，我真的好害怕！我不能冒着讓幸福離開的風險，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呀！”鳳蕊堅強的形象終於崩潰。“我已經……已經沒有勇敢去追回的勇氣了，所以我不能……不能失去他呀！”
看着梨花帶淚的鳳蕊，鳳寰的心裏有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