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勸走母親,葉凝露便躲進更衣室去練習“我恨你”的肢體語言。
偏偏她這輩子最缺乏的,就是吵架的經驗了,那種“仇恨的感覺”,真的很難憑空想像。
“好難喔!簡直比學校的考試還困難……”
當葉凝露正努力凝聚情緒時,鏡中突然出現希驥那張邪痞的笑臉。
“很少人頭髮洗直了還能保有健康亮麗的色澤,你的發質不錯嘛!”
“你來這裏做什麼?”
葉凝露駭然轉身,還不小心碰掉了口紅。
“我來探林霏霏的班,她是我旗下的藝人。”
其實這個“黑道大哥的女人”,是他刻意安插給凝香的角色,目的只是想補償上次的唐突。怎知她的演技之爛,比剛出道的新人還不如?
剛剛王導演發局的那一幕,希驥也全看見了。
令他詫異的是,數度因“打人事件”而上報的凝香!居然對林霏霏的冷嘲熱諷不吭一聲?這完全不符合她“恰北北”的個性嘛!
“林小姐不在這裏……”
隨着希驥那副壯碩身軀的移近,更衣室狹隘的空間,令葉凝露倍覺呼吸困難。
拍戲前兩天,唐郁芳給她看了不少娛樂雜誌,好熟悉演藝圈的名人。關於明星族的八卦,葉凝露記不了幾則,但只要是希驥的報導,她一定鉅細靡遺,而且過目不忘。
這位以一曲“冰封我的愛”而聲名大噪的學生歌手,曾風靡亞洲無數的少女,接着他又轉往戲劇方面發展,還同時獲得影、歌、視三項大獎的殊榮。
但希驥洋溢的才華,可不僅於此。
他過膩了熒幕前光鮮亮麗的生活后,就隱退到幕後,以製作人和經紀人的身份,創造了事業的第二高峰。
如今“希氏娛樂集團”握有八個頻道,兩家電影製作,子公司“希家班”更囊括了目前當紅的演藝明星。
儘管昔日的“少女殺手”,已不再活躍於熒光幕前,但希驥的桃色腓聞,卻是接連不斷。
據說……不少知名的女藝人曾和他譜過戀曲,連近來被捧紅的林霏霏,也與他有不可告人的“密切關係”?
一想到此,葉凝露的胸口竟感到很不舒服。
“你不曉得她有自己專屬的休息室嗎?”
“我知道。”希驥一面說著,一面彎下身拾起口紅。
看着葉凝露修長的美腿,令他陡然喉頭一緊。
希驥那炯亮的色眸,馬上引發葉凝露負面的聯想,她全身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你好像很怕我?”希驥好奇地問道。
葉凝露雖未作聲,但馬上緊壓住短裙。
希驥見狀,便將目光接着移往她的臉上。
“你今天的淡妝畫得很美。”
“你想幹嘛?”葉凝露駭然地護住胸部。
希驥卻捏住她纖美的下巴,柔聲說:“不過口紅的顏色最好再深一些。”
他那身上淡淡的麝香飄在葉凝露的鼻間,也沁入了她的毛細孔中。
這股清爽的男性古龍水味,似乎帶有舒緩的作用,鎮定住她不安的情緒。她半闔着眼,竟任對方的指尖在唇上摩撫。
不過,女人眼睫低垂,還仰着俏臉的媚姿,是最容易引起男人的誤會了。
希驥毫不客氣地噙住那張誘人的唇。待葉凝露想抗拒時,他的手早牢牢箍住她的腰,並將一均滑溜物塞進她驚呼的嘴裏。
一股赤焰迅速地向葉凝露的喉際深竄,她的聲音不僅被吞沒,渾身的細胞彷彿全教那條肆虐的火舌燙死了般,居然榨不出一絲氣力來。
希驥品嘗過的女人無數,卻從未汲取過如此清洌芬芳的津液。
“好甜……”他忍不住贊道。
“嘎?”訝叫出聲的不僅是乍然回神的葉凝露,還有錯愕的林霏霏。
“你們——”
尷尬的氣氛中,唯有希驥不受影響,他甚至還愉快地和林霏霏打招呼。
“嗨!霏霏,你怎麼曉得我在這裏?”
“小莉說她看見你的車,我以為你來探我的班呢!想不到……”她冷洌地瞪視他懷裏的女人,“是探她的班!”
“我……”葉凝露連忙推開兩人的距離。
“不愧是狐狸精,挺會勾引男人的嘛!”
咬牙切齒的林霏霏,一面說著,一面甩出一記巴掌,然後就跑開了。
其實林霏霏激烈的反應,希驥並不意外。而看着凝香捂着辣紅的臉頰,一副既愕然又委屈的模樣,他的心可疼了。
哦喔!他該不會是對這個女人動了真情吧?
腦中響起的警訊,讓希驥縮回了抱慰弱者的手。
“很抱歉!讓你挨打了。不過你最好記住她憤怒的表情,那對你會有幫助的。”說著,他就趕着去追人了,“等等我!霏霏!”
“記住她憤怒的表情……”
深思着希驥的話,葉凝露霍然開朗了。
“我知道演戲的秘訣了!”
那就是——揣摩!
???
記得有位話劇系的同學說過:“若不清楚所有角色的互動關係,是無法體會劇中人物情緒的發展。”
於是葉凝露試着把劇本當小說看,並逐句分析台詞背後的心情感受。
努力的人,終究會得到回報。那句“我恨你”不僅一次OK,在接下來的幾場戲,她的表現也越來越自然,連導演都讚不絕口。
體會到演戲的樂趣后,現在葉凝露一沒事,就坐在角落啃讀劇本,或觀摩別人的演技。
“其實凝香蠻上鏡頭的,而且又這麼用心,或許我該建議製作人幫她多加幾場戲。”
雖然外界對凝香的評價極差,可是經過幾天的相處,導演對她的印象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
“加戲?”林霏霏聽了,眼眸立即迸出妒嫉的冷光。
好一個厲害的女人啊!連精明的王導演都被迷昏頭了。她若不防着點,這女主角的寶座遲早會被搶去。
剛巧休息時間,林霏霏的助理小莉端進來一碗點心。
“這是凝香姐熬的四神湯!大家都說味道不錯呢!”
凝香姐?多親熱的稱呼啊!
不顧那湯是否仍燙着,林霏霏怒手一撥,就灑得小莉滿身。
“該死的狗奴才!”她忿忿地罵道。
“霏霏姐,我做錯什麼了嗎?”小莉真的不明白。
“你還好意思問我?”
短短几天內,她那推心置腹的助理即成了牆頭草,林霏霏的臉當然要氣綠了。
“滾出去,你好好給我反省反省!”
小莉一被趕出來,休息室就傳出一陣嗶哩啪啦的巨響,顯然她的主子又拿那些昂貴的化妝品當出氣筒了。
“喂!你們那個林大牌又怎麼了?”一位路過的男演員好奇地問道。
“我怎麼曉得?”小莉無辜地聳聳肩。
自從希驥那天來探班,兩人不知何故在休息室爭吵后,林霏霏的脾氣就變得很壞,動不動就亂罵人。
“當女主角就了不起了嗎?比起凝香的和藹可親,她實在差得太遠了。唉!偏偏媒體寫的全與事實相反。待在這個圈子越久,我越搞不懂什麼叫‘是非黑白’了。”
他的話,剛好落入隔着門板偷聽的林霏霏耳里。
“你這隻狐狸精……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後來只要兩人有對手戲時,林霏霏便百般地“刁難”葉凝露。譬如,她故意絆倒葉凝露的腳,或借自己的鏡頭拍得不夠美,要求導演重來……
“啪!”隨着響脆的巴掌聲,她的“公報私仇”又得逞了一次。
由於女配角跌倒的方位不對,導演再度喊“卡”。
“對不起!”葉凝露趕緊為NG向致歉,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哈啾!”
此時情節已演到她淋了場大雨,並得領受女主角一記“覺悟”的教訓。
在攝影棚超強的空調下,渾身濕透的她,其實早冷得牙齒打顫了。加上那幾記令人眼冒金星的耳光,她的腦袋更是一片昏然。
“沒關係,你休息一下。”
所幸導演沒責怪她,只是轉頭把林霏霏叫到一旁去。
“霏霏,你到底還要‘謀殺’我多少的膠捲啊?”
“明明是凝香的錯,導演怎麼怪到我頭上了?”林霏霏不悅地嘴兒一吸。
“要不是你下手太重,她會NG這麼多遍?”
導演的銳眼一看即知,這丫頭並非在演戲,而是玩真的。
剛剛那七次的耳光,一回比一回狠,像恨不得把凝香的臉毀掉似的。幸虧雜務纏身的唐郁芳今天沒來,否則她肯定會為了女兒而跟林霏霏拚命。
“人家也是一時入戲嘛!”林霏霏心不甘情不願地辯解:“好啦!等一下我會注意的。”
既然導演出面警告了,她豈敢再造次?
重新開拍后,雖然順利地一次OK,但體力耗盡的葉凝露,卻馬上不支倒地。這可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給嚇壞了。
“別傻傻地站在那兒,快去叫救護車啦!”導演急忙喊道。
倏然,一雙有力的胳臂撥開了圍觀的人群。
“等救護車來就太慢了。快讓開!我送她去醫院……”
大家聞言,紛紛訝異不已。因為那個抱起凝香的男子,居然是他們的老闆——希驥!
???
兩彎如新月的柳眉,翹似輕蝶的密睫,娟雅秀鼻下光潤的櫻唇……嘖嘖!再也沒有什麼比這“美人沉睡圖”更賞心悅目的畫面了。
希驥支手托腮,靠着床邊,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盯着昏迷的葉凝露。
對於凝香,他是越來越好奇了。
這段期間,她在攝影棚里既不抽煙也沒酗酒,而且總是最早報到的演員。如此乖巧的表現若讓那些愛挖她醜聞的記者目睹,肯定會視為現代版的“天方夜譚”。
林霏霏惡意整人的行徑固然卑劣,但凝香那咬牙默默承受的態度,才令人匪夷所思咧!莫非……凝香是受到什麼刺激,才有了巨大的轉變?
希驥正逕自猜疑時,那雙美麗的水眸,突然緩緩睜開了。
但是映入眼瞳的俊影,卻讓葉凝露彈坐而起。
“這是什麼地方?我、我怎麼會在這裏?”
她那副“貓踩着電”似的反應,令希驥攏起了眉心。
怪了!他分明長了張人見人愛的“天使臉孔”,可是為什麼每次她一見到他,就有“撒旦再世”的恐懼呢?
“這裏是醫院的頭等病房。三個小時前,你在攝影棚里昏倒了……”
“我昏倒了?”
葉凝露努力思索了一會兒,她的腦海中才浮現那場一再自戲。
環顧了這間裝演豪華的病房,葉凝露料想價格一定不便宜,於是趕緊下床要拿皮包。怎知頭重腳輕,才走兩步就差點跌個狗吃屎。
希驥趕緊扶住她。“醫生說你疲勞過度,必須好好休息。”
“不過小感冒而已,我拿個葯就可以回家了……”
“原來你已經感冒了?”他的心口一揪,氣得罵道:“那你怎麼不跟導演講,還死撐着拍那場淋雨的戲?”
“我……我想快點把戲拍完嘛!”
“你給我好好的躺着,哪兒都不準去!”
“可是……頭等病房很貴的耶!”葉凝露細聲提醒。
“放心,所有的費用一律由公司支出。”他索性將她抱上床。
他的體貼令她頗難為情。“呃……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希驥依言鬆手!目光仍緊鎖着那張尷尬的俏麗容顏。
“謝謝你。”葉凝露頓了下,決定把意思表達清楚,“我是說,非常感謝你幫我出這筆錢,以及……上回在更衣室的指點。”
“什麼指點?”他明知故問。
“由於你的建言,我才茅塞頓開、演好那場戲的。”
“你說的是那個呀!”希驥指指自己的唇,“我還以為是‘這個’呢!”
“嘎?”葉凝露了解后!她的臉登時染上一層紅暈。
“你知道趙崴跟童冰憑什麼先後拿到最佳演技獎嗎?”他突然問。
葉凝露搖搖頭。
這兩位都是希家班捧紅的藝人,不過她跟她們並不熟。
“因為她們都吃過我的口水,演戲細胞才大增的。”他壞壞地揚起半邊眉,“想不想成為下一屆的得主?我很樂意助你一‘嘴’之力喔!”
“我才不要拿什麼大獎呢!”她嚇得身子一縮。
原本希驥只是逗逗她而已,但她越是退怯,他就越想“惡狼撲羊”。
“感激,是要拿出誠意的。別光嘴巴講講,你得以行動證明呀!”
說完,他便不由分說地封住她欲發聲的嘴。
濡沫相染……更能讓人演技大增嗎?
醫學上雖無具體的報告,但葉凝露可以肯定的是,希驥的口水絕對含有特殊的成份,否則她不會一沾,即失去應變的能力。
葉凝露掙扎聲漸漸低微,她軟下的拳頭,甚至在不知不覺間攀緊希驥的頸項……
這時,外頭忽然有激烈的吵鬧。
“對不起!病人需要休息,不能接受媒體採訪。”
“我們只想拍個照片,不會打擾她的。”
“是記者!”葉凝露立即推開希驥。
“聽說凝香住在這間病房,請問她為什麼會入院……是割腕自殺?或者吞服藥物?”
“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我也無權代病人回答任何的問題。但是各位再不走的話,我就要叫警衛!”
“凶什麼嘛!配合度那麼差,小心我讓你們醫院上社會版!”有些沒品的人便胡亂放話。
“請便!不過對於任何不實的中傷,本院一定會訴諸法律的。”
碰上這麼強悍的護士,記者們只得認栽了。
“守得跟牢房似,這則新聞比蜂蜜還難采喲……”
等嘈雜聲一遠去,希驥便笑說:“明白了吧!這就是我讓你住頭等病房的原因——可以杜絕一切的騷擾。”
天哪!她的臉都教那群“蒼蠅大隊”給嚇白了,而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確定?”葉凝露突然按下服務鈴。
護理人員也火速趕來,“請問有什麼事嗎?”
“這位先生影響我的休息了,麻煩你請他立即出去!”
???
靜養了兩天,葉凝露才回到工作崗位。
說來也算巧合,女配角的戲份是以“車禍身亡”劃上句點,她剛好利用住院的機會來觀察生老病死各個人生百態,然後再決定以何種的“死相”最為恰當。
“一郎,我要你知道……我從來沒有真正地恨、恨過你……”
當葉凝露躺在男主角懷裏、嘴角含血地念出最後一句台詞時,工作人員無不被那凄然的氣氛給感動得流下淚來。
導演屏息了半晌,才喊“卡”,隨即掌聲響徹了整個攝影棚。
“太棒了!凝香,你剛剛的演技實在太完美了,相信節目播出后,一定會受到觀眾的喜愛。”
“謝謝導演這段期間對凝香的照顧,往後還得請您多提拔呢!”
與第一天的“飽受屈辱”相較,唐郁芳此刻的感受,就如同“衣錦還鄉”般地誌得意滿。
“哪裏!以她的資質,日後肯定是顆耀眼的大明星……”
“媽,導演還要趕拍下一場戲,我們別打擾人家了。”
深怕母親又胡亂招“生意”,葉凝露忙將她拉開。
不過走進休息室后,唐郁芳仍然興奮未減。
“凝香,你聽見沒?王導演說你以後一定會紅呢!”
一合上門,葉凝露便說:“媽,這裏沒有外人,你別再叫我凝香了。”
“瞧瞧媽,都‘入戲’到這般地步了。”看着對鏡拭去血妝的女兒,她突然感嘆:“唉!你姐姐要能有你一半的優點就好了……”
小時候就愛吃喝玩樂的葉凝香,心思從不放在功課上。唐郁芳花了大把的錢送她進私立專校,哪知葉凝香念了幾年,混到的並非燙金的文憑,而是張法院公證的“結婚證書”。
若是好的歸宿,那也就罷了!偏偏她挑了個窮小子,而且結婚不到半年就離婚。後來葉凝香進了演藝圈,生性少根筋的她老惹是生非,經常得幫忙收爛攤子的唐郁芳,幾乎被她的任性而給氣得只剩下半條命。
反觀非她一手養大的小女兒,脾氣好,行為規矩又懂禮貌!和姐姐葉凝香簡直是天壤之別。如果,露露能夠留下來的話……
“媽,你怎麼了?”葉凝露看着唐郁芳問道。
“沒事……”唐郁芳看了看錶,心不在焉地問,“你打算何時回法國?”
“後天。”葉凝露欣然說,“我申請的研究所快開學了。”
“咱們母女倆分開了十二年,好不容易重敘天倫,你又要走了?”
“媽!”葉凝露握住唐郁芳的手,安慰道,“等我放長假時上定會再回來看你跟姐姐的。”
“女孩子念那麼多書有何用?你終歸得嫁人的,不是嗎?”
“嫁人……”
葉凝露驀然想到希驥,一股甜中帶酸的惆悵,也跟着湧上她心頭。
別傻了!若非她的長相酷似姐姐,那個“纏綿之吻”才不會從天外飛來呢!
突地,門板被兩名凶神惡煞的男子給踹開。
“唐郁芳!你今天再不拿錢出來,就休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兩位大哥可否再寬限幾天?我一定會還的……”
其中一位揪住唐郁芳說:“上回沒收足款子,金哥已經很不爽了,你想害我們斷手斷腳嗎?”
一聽即知是債主上門討債,葉凝露便問:“我媽究竟欠了你們多少錢?”
“不多啦!本金加利息,才三千萬而已。”
“三千萬?媽,你怎麼會欠人家那麼多錢?”
“都怪‘賭’字害人啦!”唐郁芳羞愧道:“其實你爸爸給我的贍養費早沒了,房子也成了銀行的抵押品。偏巧你姐姐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籌不出錢,只好找地下錢莊了……”
地下錢莊?那不等於自掘墳墓?
“耶?你不說你女兒躺在醫院嗎?”流氓的色眼不住地往葉凝露身上看去,“哇!本人比熒幕上更漂亮耶!”
“我沒騙你們,凝香是真的出了車禍,而且傷及腦部,現在連工作的能力都失去了……”
“有這麼雄厚的‘本錢’,還怕清不了債嗎?”說完,兩人轉而架住葉凝露,“若是有幸被金哥看上,說不定你不僅抵了債,還多了個現成的女婿呢!”
“放開我!”葉凝露嚇壞了。
“冤有頭債有主,該殺該剮的人是我呀!”唐郁芳泣求道,“這孩子自小缺乏母愛,我心裏已經覺得很虧欠了,怎能讓她再替我頂罪?求求二位行行好,放了她吧,我……我向你們磕頭!”
唐郁芳當萇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在流氓懷裏掙扎的葉凝露,看到這個情景,也跟着哭了。
就在她要答應跟他們走時,希驥的聲音介入了這團紛亂。
“三千萬是吧?”他冷冽地說,“唐女士的債,我替她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