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我們真有緣,又見面了!”姬文琳笑吟吟地迎面而來。

“姬姐,你有沒有辦法幫我介紹工作?”朱蕾的臉苦得像黃蓮。

姬文琳則是一臉的悠閑自在。“我要是有工作的話,就不會大白天在街上閑晃。”

“我看到了,你的工作是偷人家皮夾。”朱蕾語帶愧疚,彷彿是她偷的一般。

“你不會因此瞧不起我吧?”姬文琳毫無悔意,誰教剛剛那個色老頭想偷吃她豆腐!

“不會,但這習慣不好,希望你能早日改邪歸正。”朱蕾誠心誠意地說。

“不談我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姬文琳趕緊轉移話題。

“一言難盡。”一聲喟嘆從心裏發出,朱蕾滿腹酸楚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如她所料,爸爸一病下起,但她萬萬沒想到是來日不多的胃癌。

雖然爸爸一心求死,不過媽媽和她都還抱着一絲希望,世界各地戰勝癌魔的例子己經不是新聞,只要爸爸拿出決心,媽媽和她都深信——奇迹會出現!

原本意志消沈的爸爸,見到媽媽以淚洗臉,答應為媽媽而努力。

經過十五年的分離,爸爸和媽媽終於明白,在他們心中一直都深愛着對方。

不過,媽媽和她一起瞞着爸爸,假裝她是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其實這是善意的騙局,因她的工作找得不順遂,沒有一間有正義感的雜誌社和出版社敢僱用她,因此她只好去麥當勞、西雅圖、便利商店和加油站,委曲求全。

可是,不管她在哪裏工作,每天都會有不三不四、刺龍刺鳳的人出現,他們不是霸佔位置,就是亂吐檳榔汁,嚇得其他客人都不敢上門。店長冒死向他們請教原因,得到的答案全是看她不順眼,所以她落得跟姬文琳一樣的下場,流浪街頭。

聽完了陳述,姬文琳抱不平地說:“一定是那個壞男人搞的鬼!”

“他財大勢大,把我整得半死不活。”朱蕾唉聲嘆氣。

姬文琳張冠李戴地說:“別嘆氣,每嘆一次氣就會減少三分鐘壽命。”

“這句話明明是勸人戒煙的台辭。”朱蕾忍不住捧腹大笑。

“要笑才會長命百歲。”姬文琳是故意講錯逗她笑。

“我可不想還要被他折磨七十八年。”朱蕾感到胃酸急涌到喉中。

“換我來折磨他……”一陣嘔吐聲打斷姬文琳發表吹牛不打草稿的高見。

望着朱蕾手扶着路邊的樹榦,朝着樹根施肥,這種情況令姬文琳不禁眉頭深鎖。

有一些懶惰成性,不背靠勞力賺錢,只願靠肉體援交的蹺家少女,為了多賺兩千塊,答應男人不戴保險套辦事,結果不是中獎就是中鏢。

如果遇到那種根本不認識的嫖客,自然是拿不到半毛錢的遮羞費,還得自己花錢搞定,但是朱蕾就不一樣了。

那位叫雷擎的壞男人,有錢得要死,身分和地位一定也高得嚇死人,這種人最怕緋聞纏身,所以說,懷孕反而是敲竹杠的大好機會。

不過以那個壞男人的所作所為看來,他很可能會不擇手段地除去心頭大患,不是找流氓押着她去地下婦產科,就是製造摔跤的意外。因此她要竭盡全力地保護她,就像傑克保護金母雞,直到金蛋下出來之後,就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

“你懷了他的種,對不對?”姬文琳熱心地遞上面紙。

“謝謝。”朱蕾邊拭嘴邊嘆氣。“我現在連墮胎的錢都沒有。”

“你去照超音波,發現胎兒是畸形兒嗎?”姬文琳立刻變成泄氣的皮球。

朱蕾搖了搖頭。“我不敢進婦產科,我怕看到孩子的模樣,會讓我狠不下心拿掉小孩。”

姬文琳提心弔膽似地問:“你這段期間有沒有吃小丸子?”

“只有喝過幾碗魚丸湯。”朱蕾認真地回想。

“有沒有亂服感冒成藥?”姬文琳接着又問。

“完全沒有。”朱蕾一臉困惑。“你問這些幹什麼?”

姬文琳正色地說:“千萬不要墮胎,孩子是你將來的王牌。”

“就算不得已生下孩子,我也不會告訴他。”朱蕾痛苦地皺着眉。

“傻瓜,有王牌在手就應該好好利用。”姬文琳的手安撫地搭在她的肩上。

朱蕾拒絕地甩了甩肩膀。“天底下,只有壞女人才會拿孩子當搖錢樹。”

沒錯,姬文琳的確是個壞女人,但這都是環境所造成的。

她對男人的下半身充滿不信任感,她懷疑每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都是居心不良,這些全是拜院長所賜,所以她為了保護自己,只跟同性交往。

如果有一天,她成了同性戀,她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

坦白說,她看得出來朱蕾跟她不同,經過那麼大的打擊,她只是在表面上假裝恨他,其實她的心裏依然存在愛的火苗,她比任何人都還想要留下他的種,所以她只不過是在她背後推她一把,幫她找她所找不到的下台階。

“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女人,現在嫁入豪門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上車。”

“你就當我是笨蛋好了。”朱蕾不知她用心良苦,反而氣得大叫。

“你別生氣,免得小孩生出來是個暴君。”姬文琳安撫道。

朱蕾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姬姐,我頭突然好重……”

“不是應該肚子重才對嗎?”姬文琳以為她動了胎氣。

“我好像快昏倒了……”話一說完,朱蕾眼前一黑。

姬文琳及時撐住她。“喂!你醒醒啊!”

“你躺在我床上幹嘛?”雷擎暴怒地吼叫。

朱蕾幽幽地睜開眼。“我連怎麼走進你家都不知道。”

“少來了,一定是你跟你那個小偷朋友一起想出來的詭計!”

那個叫姬文琳的女賊,雷擎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沒對她採取法律行動,沒想到竟然是縱虎歸山!

根據眼線回報,她背着朱蕾來到他住的大樓,然後用一根鐵絲打開他家大門,接着就自己一個人走出他家,背上還多了一個紅色旅行袋。

他急忙趕回家,一進門就看到CD音響組合整個不見了。

打開房門,陽光透過談橙色的紗簾,如同夕陽餘暉灑在她臉上,使她蒼白的膚色增添紅潤。但她緊輕的雙眉,泄漏出她身心俱疲的事實,使得他心口一窒——

其實他派人去騷擾她,無非是希望她能夠回頭來求他,他想要看到她乖乖地臣服在他腳下。

現在的局面,並非出自她心甘情願,這不是他樂意見到的結果。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走就是了。”朱蕾腳一觸到地,一陣暈眩襲來。

“還在演戲?!”看她整個身子搖搖晃晃,雷擎直覺她心機頗深,裝模作樣。

朱蕾粗喘着氣,手心撐着床起身。“就算用爬的,我也會爬出去。”

“你為什麼還沒去墮胎?”雷擎眸中閃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慄。

“只要你不阻止我工作,我領到薪水就會馬上去婦產科。”

“一萬塊拿去。”十張鈔票散落在床上。

“我才不要用你的臭錢!”朱蕾盡量保持平靜以面對他的羞辱。

雷擎不齒地說:“你故意不去墮胎,目的就是想在以後狠狠敲我一筆!”

“我只想敲開你的頭,挖出你的心,送給流浪狗吃。”朱蕾反唇相稽。

“為了永除後患,我現在就帶你去婦產科。”雷擎擒住她。

“放手!”朱蕾感覺自己的手骨幾乎快被他捏碎。

“由不得你!”雷擎硬拉着她走出去。

來到婦產科的待診處,各自挺着不同大小肚子的孕婦,臉上都是笑嘻嘻的,和臭着一張臉的朱蕾截然不同。

她的頭髮因剛睡醒而亂糟糟的,身上又穿着給得像梅乾菜的T恤,再加上多日沒睡好的熊貓眼,整個人彷彿是在等着上斷頭台的死刑犯。

一旁的雷擎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雖然是所有陪診的男士中長相最英俊、穿着最體面、外型最引人注目的,但他卻不像其他男士臉上洋溢着做爸爸的喜悅,而是不耐煩地走來走去,並且不斷用手機交代公事。

再過兩號就輪到朱蕾,一位護士小姐拿了驗尿用的紙杯給她,然後又帶着她去測量體重和血壓。

測量結束后,護士小姐憂心仲忡地告訴她,懷孕期間最好不要太在意身材,營養不良對母體和胎兒都不好。

朱蕾不發一語,懶得告訴她她是來墮胎的。

終於輪到她進入診療室了,女醫生先看她一眼,接着看驗尿結果。

“恭喜你懷孕了。”女醫生面帶微笑。

“嗯。”朱蕾而無表情地點頭。

“你還沒結婚。”女醫生看着初診表上填的個人基本資料。

“嗯。”朱蕾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反正未婚懷孕要浸豬籠的陋習已經廢除。

“讓我看看胎兒成長的情況,請躺下來。”女醫生示意她躺在病床上。

“我是來墮胎的。”一種冰涼如果凍的東西塗在朱蕾的肚子上,讓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墮胎。”女醫生專心看着超音波螢幕。

“我不想要這個帶給我不幸的孩子。”朱蕾負氣地說很話。

“你自己看,他長得多可愛。”女醫生試圖感化她。

朱蕾不由自主地轉過臉,看到螢幕上的確有個像小人的東西。

好可愛!她心裏雖然這麼想,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反而是眼淚滑過臉頰。

一張面紙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個非常好心的女醫生,從她手中接生出來的孩子,一定能感覺到抱着他的是雙溫暖的手……但現在她卻感到心情沉重。

她好想生,可是她擦去淚水,吸了吸鼻,卻吸不走絕望的心情。

女醫生觀察着她問:“你是不是有經濟上的困難?”

“有一點,不過這不是最大的原因。”朱蕾嘆了一口氣。

“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希望你都能夠堅強起來。”女醫生嚴肅地訓誡。

朱蕾痛苦萬分地說:“不做不行,不然我會被外面那個男人殺死。”

“別擔心,我來處理,你先把衣服穿好。”女醫生笑着安撫。

“醫生你要小心,他不好惹。”朱蕾邊穿衣邊提醒。

“MISS李,請你叫她的男朋友進來。”女醫生轉向一旁的護士。

雷擎被護士請進來,滿臉的殺氣騰騰。“叫我進來幹嘛?”

女醫生依然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但是從她眼中可以清楚地看見一絲驚訝。

坦白說,她完全沒想到進來的會是個高大英俊的男子,他的身高讓天花板顯得快掉下來似的,而且全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男性魁力。

她讚嘆不已地打量着他的俊美,覺得自己有責任說服他留下他的種。

雖然這名叫朱蕾的孕婦,並不是有着明星臉孔的大美女,但她清秀可人,就像鄰家女孩一般,任何人見了都會想保護她。

可以想見,這個未出世的小生命,將會是她所接生過的眾多小生命中,最漂亮的新生命。

女醫生直截了當地說:“她身子太虛,現在不能做墮胎手術。”

雷擎毫不留情地問:“是不是只要幫她補身,就可以拿掉小孩?”

“為什麼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女醫生臉上的笑容如沙漏般從嘴邊流失。

“不關你的事!”雷擎有如古老的火車,頭上冒出濃濃黑煙。

“我希望你們能重新考慮,墮胎對母體會有傷害。”

“再說吧。”雷擎攏高眉尾,一副指責女醫生多嘴的表情。

“這張照片送給你們。”女醫生神色自若地將螢幕上的畫面打印出來。

“謝謝。”在接過照片的同時,女醫生像是傳遞鼓勵般地拍了拍朱蕾的手背。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對女醫生不尋常的動作,雷擎的手臂隆起疙瘩。

“不關你的事!”朱蕾終於嘗到報仇的感覺,但是卻一點也不快樂。

“多嘴的同性戀醫生!”雷擎坐在駕駛座,嘀嘀咕咕。

“你胡說什麼?”朱蕾感到下可思議地觀察他生氣的側面。

“她乘機吃你豆腐,你居然沒發現?!”雷擎其實是氣自己亂吃飛醋。

“她哪有?你剛才應該去做腦部斷層掃描手術。”換朱蕾冷嘲熱諷。

雷擎冷哼一聲。“我不會那麼倒霉,跟你爸一樣長腫瘤。”

朱蕾頹喪地說:“他快不行了,恭喜你宿願得償。”

“你可別以為,我會就此收手。”雷擎語帶狠勁。

“你還想做什麼?”朱蕾喉頭緊緊地一窒。

“斬草除根。”雷擎低聲咒罵了一句髒話。

虎毒不食子,想不到他竟然比老虎還狠毒!

她的雙手輕輕地環在肚子上,她在心中向他說對不起,都怪她沒有能力保護他,讓他連看一眼太陽的能力都沒有。雖然女醫生給了她勇氣,可是她認命了,她只能求老天爺重新替他安排,下一對父母能夠比他們好一百倍。

長病不如短痛,在她肚子裏遲早要死,不如讓他趕快去投胎。

朱蕾心意己決地說:“台北應該有不少見錢眼開的婦產科醫生。”

“你說這個想幹什麼?”雷擎不敢相信,墮胎一事她竟然比他積極?!

朱蕾兩眼無神地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們去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密醫?”

“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好,貿然墮胎會有危險。”雷擎有所顧忌。

“一屍兩命,這不是正合你的意!”朱蕾冷冷地揶揄。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以死陷害我坐牢。”雷擎反擊。

“我先寫好遺書,跟你撇請關係,這樣總行了吧?”朱蕾自暴自棄地說。

雷擎想了一下,有點心虛地說:“就算你肯放過我,你媽未必會同意。”

奇怪?她願意成全他,讓他完全無後顧之憂,這種買一送一的好康,他不但不領情,還用各種借口拒絕她……她懂了,他心裏其實是想要孩子的!

她心中憂喜參半,不知道他要不要孩子的媽?

她第一次發現他並不如表面那樣無情。他只是裝得很逼真,連她都被他的演技騙得團團轉。

她憶起那晚,如果他是有計劃地蹂躪她,他大可只顧着自己的快感,用不着在乎她痛不痛,直接長驅而人,豈不是更符合他的復仇計劃?!

沒錯!這場戰爭還沒結束,她也有可能獲勝,而且勝算下小。

“奸吧,等我養好身體,我再通知你。”朱蕾重燃心中的火苗。

“打電話給你媽,說你要在朋友家住幾天。”雷擎把手機扔到她腿上。

“我幹嘛要打這通電話?”為了省錢,朱蕾只好把自己的手機賣了。

“你必須住我家,我才能嚴密監視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要我對着你這張臉吃飯,我根本不可能有胃口!”

“我會像餵鴨子似的,把你的胃灌到像氣球一樣大。”

“不用那麼麻煩,你乾脆找個樓梯間,推我一把就什麼都解決了。”

“會殺人的是你爸,不是我。”雷擎使出在傷口撤鹽的毒招。

“你殺的是自己的孩於!”朱蕾反控他,現在的她已經不怕他了。

“你再頂嘴,我就讓你媽沒工作。”雷擎顯得黔驢技窮。

好吧,該她演戲了——

朱蕾限睛一閃一閃,肩膀一抖一抖,假裝好怕他的樣子。

看他臉上充滿大男人的驕傲,讓她想起姬文琳說的沒錯。以壞制壞,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被說成是愛錢的壞女人,她也無所謂。

追求幸福,用不着太在乎過程,只要結果是甜美的就好了。

回到他家后,朱蕾如他所願地飽餐一頓,然後就陷入愛睏狀態,搖搖晃晃地走進客房,把門鎖上,接着倒頭就睡。

柔軟的床勾起了她對過去的懷念……現在她租屋處睡的床只有木板,沒有床墊,害她睡得腰酸背痛。

感覺好像睡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但她總覺得好像房內有着奇怪的聲音。

朱蕾努力地撐開眼皮,看到鬼祟的身影。

“你偷翻我皮包幹嘛?”

“我高興。”雷擎把她皮包放回原位,打開抽屜,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照片在我枕頭下。”朱蕾同情地看着他,終於壓不住第一次做爸爸的喜悅。

雷擎心虛地拉開房門。“我不是在找那張無聊的照片。”

“冰箱裏有沒有雪糕?”朱蓄突然有嘴饞的感覺。

“有,但吃冰好像對孕婦不好。”雷擎正色道。

“不是我想吃,是他想吃。”朱蕾坐起身,指着咕嚕叫的肚子。

“你躺着,我去拿給你。”雷擎不由自主地走回床邊,扶她躺下。

“他要巧克力口味。”朱蕾像個挑嘴的小女孩向他撒嬌。

“我去買,你想吃什麼牌子的?”雷擎自然流露體貼。

“隨便。”孩子還沒生出來,他就變成子奴,朱蕾非常滿意。

“你跑進來幹什麼?”朱蕾緊張地一手遮胸,一手遮三角地帶。

“我在門外沒聽到水聲,以為你出事了。”雷擎是用腳踢門進來的。

“我沒踩到肥皂,你一定很失望。”朱蕾冷言冷語。

雷擎眼睛一眯,從迷霧中看到異狀。“你眼睛怎麼這麼紅?”

“跟他說再見。”朱蕾低着頭,發出傷心欲絕的哽咽聲。

“對喔,明天就要去婦產科了。”雷擎猛地記起來。

十天過去了,她一直期待他改變心意,但是在三天前她睡到中午起床之後,閑閑沒事,把掛在牆上的日曆拿下來計算預產期,結果卻看到今天的日曆上,用紅筆寫着大大的“墮胎”兩個字,失望像連下三天的酸雨般侵蝕她的心……

不過,不到最後關頭,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她特地穿了粉紅色底,上面鑲了小白花,胸口有可愛花邊的大肚裝。其實她現在才懷了兩個月的身孕,根本還不到穿大肚裝的時候,她的用意純粹是希望他取消明天的行程。

沒想到他完全不為所動,她才會躲在浴室里偷哭。

“我要洗澡了,麻煩你出去。”朱蕾反客為主地命令道。

“你搞清楚,這是我家。”雷擎眼中有一簇火苗正在燃燒。

朱蕾背過身,快速地用浴巾裹身。“算了,我今天不洗澡就是了。”

“醫生會被你的體臭熏死。”雷擎高大的身軀如同擋在愚公面前的大山。

“你不是很討厭她嗎?怎麼突然關心起她來?”一陣強烈的醋意湧進朱蕾的心。

雷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邪笑。“哦!你在吃醋!”

“請你喝尿!”朱蕾拿起洗澡用的勺子,從馬桶里舀水潑向他。

“原諒你,誰教你現在是孕婦。”雷擎敏捷地閃開,眼中毫無怒氣。

“我明天就不是了,你一定很高興。”朱蕾心中暗暗期望他能回心轉意。

“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當他的爸爸,所以我要幫他洗澡。”雷擎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少黃鼠狼給雞拜年,假好心。”朱蕾對他的企圖感到既氣憤又興奮。

雷擎將臉貼在她的肚皮上。“小傢伙,你想用天然香皂,還是香浴乳洗澡?”

他這個樣子,真像個傻瓜!

兩個月大的胎兒哪裏聽得到他說的話?但她的眼中突然透出一線生機!

這種舉動應該可以解釋成他其實很想做爸爸,那她就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體會當爸爸的幸福感。

褪下浴巾,讓他塗滿肥皂的雙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肚子……

分不清是失望還是疲倦席捲全身,她只想好好睡一覺。她需要體力應付明天的手術,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爸媽的身邊。

朱蕾才剛合上眼,就聽到開門聲。

“你走錯房間了!”

“這是我家,我高興睡哪就睡哪。”雷擎全身上下只穿一條內褲……

這是帶有離別味道的最後一夜,她不但不想再反抗,反而以珍惜的心情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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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戀壞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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