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結果丁母在夏實那裏住了三天丁父才來接她回去。

這邊丁父可沒用什麼八人大轎來接老婆,丁母怎會心甘情願的跟他回去呢?

話說那一天,丁父自覺做得有些過分,於是跑去追圾垃車,把老婆最心愛的鞋給追回來,還在家裏蹲了三天三夜,等老婆氣消了一點,這才把成果獻給她。

丁父果然了解老婆,丁母悶了三天,也反省過了,開始覺得自己也有錯,這時一看到鞋子,興奮之下立刻抱着丁父狂親,什麼恩怨都沒了。

至於那個導火線,丁父依言將她開除了,重新再徵求一位助理,犯不着為一個陌生女子惹得夫妻不和。

幾天後,夏實因身體不適而返家,想不到又撞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人約四十幾歲,外表還算可以,衣着卻很破舊,像是穿很久的樣子。

她從沒見過這人,而且這是她家,誰可以進來她怎會不知道,所以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人是小偷。

想她一名嬌弱的女子,如何和一個高瘦的男人對抗呢?要是激怒了他可不得了,不知會不會來個殺人滅口。

夏實腦子裏飛快舶轉着,心想再對峙下去可不妙,連忙點個頭,“大哥你好,我是典邦的女朋友,初次見面。”

偷兒先是一愣,然後面容僵硬的笑着,“你好,你好。”

夏實原想謊稱這裏不是她家,典邦隨時會進來,但想想小偷應該早就觀察過她的作息,所以才會挑這個時間來偷東西,他很可能認得她,於是又改口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她試着繼續保持笑容。

“呃……幫忙?”偷兒還在靜觀其變。

“要不要我出去一會兒再進來。”她指指身後的大門。

“哦,我們一起出去吧!”偷兒沒有猶豫,立刻跟進,可見他比她還緊張,說不定這是他第一次犯案。

夏實一聽偷兒想跟着她一起出去,突然突發奇想,認定他是個無害之人,會闖空門也是迫於無奈。

於是她改變想奪門而出的初衷,看看尚未變亂的現場,心想他應該才剛進門就被她撞見了,於是她同情的道:“有找到什麼好東西嗎?抱歉我這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才搬來三個月而已,很多好東西都要等遇上了才會買。我的珠寶盒都還擺在我父母的家裏呢!”

偷兒似乎沒在聽,眼神飄乎不定,一副想逃跑的樣子。奈何夏實就擋在門口,要出門除非動手推開她。不過這麼做可能會引起夏實的尖叫,他已經緊張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夏實好奇的問。

偷兒不答。

“你有困難吧!不然不會出此下策。”夏實不氣餒的繼續催他談他自己。

偷兒這下終於正視她的眼睛,開始對她的話感興趣了。

看她個頭小小的,膽子卻不小,竟然明知對方是個小偷還敢跟人家攀談起來!難道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

“你要不要坐一下?我不太舒服,不想招待客人,要喝的自己去冰箱拿。”夏實伸手指指沙發,又指指冰箱。

“你為什麼不報警抓我?”偷兒終於再次開口。

“等警察趕到,你早就跑了,有什麼用?而且該負責的是這裏的守衛吧!我一個月繳五六仟塊錢管理費耶!怎麼保全還做得這麼差。”夏實為自己的頭痛皺皺眉,自行走到沙發上坐下。

“你不能完全信賴保全,門鎖還是要裝好一點的。”偷兒反過來勸她。

“這個世界瘋了,每個人把自己當成犯人一樣鎖在鐵籠里,還自以為安全。”她閉上眼睛抱怨,用手指揉着太陽穴。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我該走了。”偷兒沒意思坐下,已經準備離開。

“你不想借錢嗎?也許我可以幫你。”夏實聽說他要走了,立刻睜開眼睛,誠心的看着他。

偷兒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仍然對這個嬌小的女人感到驚訝。

她正面與他遇上,非但不尖叫,還冷靜的與他對談,像個熟朋友一樣,說到後來還想借錢給他……她不是太熱心了就是精神方面有問題。

.“我身上沒多少現金。”現代人都用塑膠貨幣代替現金,夏實也不例外,她掏出皮夾,將所有現鈔都抽出來,遞向偷兒,“不無小補吧!”

偷兒看到她把錢都拿出來,不要白不要,於是上前小心的接過。

“我可能永遠還不了。”他感慨的說。

“相逢即是有緣,只要你聽我的,別再做傻事就好了。”夏實忍着頭痛,勉強一笑。

“謝謝。”偷兒感激的點個頭,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想繼續留在這裏節外生枝,看着一位像天使一樣善良的女郎,他越覺得自慚形穢。不料正要打開大門時,大門卻自己開了,走進一名外形俊秀的男子。

偷兒心裏一慌,用力推開來人,奪門而出。

偷兒慌,典邦也慌。他慌的是這裏怎麼會有陌生男子出現?發生什麼事了?夏實有沒有受到傷害?

他不理匆忙脫逃的偷兒,急急忙忙衝進來,看見夏實安穩的坐在沙發椅上看他,身上沒有外傷的樣子,這才安心的吁了口氣。

“夏實!你想嚇死我啊!那人是誰?”典邦持續做着深呼吸,調整他一下子被打亂了的心跳。

“闖空門的。”夏實不以為然的回答,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事情已經過了嘛!她還不是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

“闖空門?!“這可能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夏實看起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而典邦卻像烏雲罩頂一樣臉色發青。

“沒事了啦!我借他三仟多塊,他就走了,不過他說他可能沒能力還。”夏實還是覺得不舒服,於是懶懶的躺在沙發上。

典邦回身走到門邊,關上方才慌亂中來不及關上的門,撿起地上被他隨手丟下的購物袋,拿出一個冰枕,又走回夏實的身邊。

夏實回家之前曾打電話告訴他她不舒服,所以他特意去買了些東西才過來,想不到卻讓她獨自面對這種危急的狀況,典邦心裏一時覺得好懊悔。

“以後遇到這種事還是先逃的好,別像個白疑一樣坐在那裏和人家聊天。”典邦幾乎可以想像出那種畫面。她這個沒神經的女人就是缺乏警覺性。

“他看起來比我還緊張,一定是第一次作案,和他談一談可以化解他的敵意,我已經很可憐了,你別再對着我說教了。”夏實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的說。

典邦將冰枕枕在她的腦後,坐在她身邊,溫柔的撫着她光潔的前額,“吃過葯沒?”

“在醫院吃過了。”她微微張開眼睛,看見典邦深情的目光,不覺有些疑了。

“要吃水果嗎?我買了櫻桃及哈密瓜,還是你想喝椰汁?”他溫柔的手指在她臉上游移,一直慢慢移到她白玉般的耳朵。

“我在醫院才跑過廁所,你希望我拉幾次啊?!竟然叫我喝椰汁!”夏實故意挑他的毛病,好阻止這種奇妙的氛圍繼續擴散。她突然覺得有些害羞,好像她正赤身裸體的躺在他的懷中那樣脆弱。

夏實的不舒服是被醫院的小朋友傳染感冒了。

“也許這樣能快速將體內的病毒排掉,你就好得快點嘍!”典邦笑着說。

“我才不要那麼難看的好法。”夏實頭一歪,用力咬住他的大拇指。基本上,她是很愛漂亮的。拉肚子拉到臉色蒼白渾身無力,一點也不好看。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要不是看在你不舒服的分上,我就狠狠把你咬回來。”典邦裝腔作勢的威脅道。

“我看你是在想色情的事吧!口水都快滴到我身上了。”她縮起下巴,好像真的有口水要滴下來了一樣。

“說不定吃我的口水好得更快。”典邦一臉邪惡的咧着嘴笑,往日的斯文形象都快蕩然無存了。自從兩人開始正式交往,他就越來越滑頭。

“你是說你的口水很毒嗎?連我體內的病毒都毒得死?”

“反正又毒不死你,也許你該試試這個偏方。”

“是啊!偏方就是把感冒傳給下一個傻瓜就會好了,你也想當夏天感冒的傻瓜哦?”

“你怎麼這麼多話?到底要不要我吻你啊!”典邦挑高一邊眉。

“那我可不可以先吃顆櫻桃?”夏實指着他帶來的購物袋,有點在拖延時間。

“想逃?門都沒有!”

這個吻他是要定了,不管會不會成為夏天感冒的傻瓜……

夏實是個好醫生,但絕對是個爛病人。

她一下子嫌床太硬,一下子嫌冰枕太冰,一下嫌冷氣不夠冷,還嫌自己舌頭肥大,吃東西沒味道,想吃臭豆腐,嫌喉嚨太干,五分鐘就要喝一次水,還指定要某品牌的日本進口曠泉水……

唉!這下典邦終於了解做媽媽有多辛苦了,夏實簡直像個小孩一樣,希望她小時候不是太常生病,否則丁母豈不是太可憐了。

折騰到了半夜,夏實才算睡得比較安穩些,這是她斷斷續續的睡眠中睡得最沉的一次。

典邦守在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突然覺得這是他最幸福的一刻。

他們經歷過快樂的事、困難的事,他們看到彼此的成長、彼此最惡劣的一面……

如果最後他們仍然無法結合,那麼蒼天真的是太愛捉弄人了。

眨掉一點睡意,伸個懶腰,典邦突然輕笑起來。

想到有一次自己感冒,夏實不停灌他水喝,害他把衣服床單都弄濕了,結果他光着身子在寒冬中等她拿衣服給他換,她卻直接抱着他跳進被單中,用她的體溫為他取暖。

這女人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寶貝!

不過那天他並沒有留她過夜,不僅因為他捨不得她勞累,他更不想她被父母追問起來令她難做人。

雖然這種艷福他無福消受,但能聞着她的體香入睡,已經夠他回味一輩子了。

他起身再伸一次懶腰,檢查一下冷氣的設定,然後轉身走出夏實的房間。

典邦擁有超強的意志力,這點無庸置疑,否則他怎能守着一個長不大的女人那麼多年,怎能在心愛的人投懷送抱時坐懷不亂,就算在生病中也一樣。

就像現在,他明明感覺到體內有一把火,但仍能輕易的控制自己不勃起。不過如果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就很難說了──比如說每天早上的“升旗典禮“。

所以說,他還是別睡在她身邊的好,免得自討苦吃。

他決定睡在隔壁房,和她僅有一牆之隔,典邦開始覺得幸福離他不遠了……

隔天一早,典邦煮了便利粥,打開夏實的房門,發現她還在睡,於是敲敲門板,大聲叫道:“起床嘍!睡美人,你今天還要上班。”

聽到聲音,夏實一頭亂髮,睡眼惺忪的坐了起來,迷惑的看着典邦。

“我煮好粥了,快起來吃,吃飽了才有力氣上班。”典邦元氣十足的說。

“你是不是夢?”夏實無力的問。

“你還沒清醒啊!快去洗把臉、刷個牙輕爽一下。”

“我好像一直在做夢。”夏實慢吞吞的爬下床,胡亂撩了一把頭髮,又在床沿坐下。

每次因發燒引起頭痛后,她總是會一直做夢。夢裏有好多她認識的人,他們無聲的大叫着,還有好多病菌,它們想盡辦法要穿越細胞壁。至於她本身,只知道自己在睡覺,什麼都不想做,什麼也不能做。

起床了,就代表醒了嗎?抑或是睡夢中的一段情節。

“做了什麼夢?想談一談嗎?”典邦走近她,挨在她身邊坐下。夏實家庭健全,生活如意,怎麼會受惡夢境困擾,難道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太亂了,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夢。”夏實喃喃說了句,起身往相連的浴室走去。

當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清醒了過來。

鏡子裏的女人一身睡衣、髮絲蓬亂、睡眼迷濛、眼袋浮腫……

夏實回頭看見笑容可掬的典邦還坐在那裏,心驚之下立刻將門給甩上。

天啊!她的樣子怎麼會這麼丑?全被典邦看見了啦!

“喂,我是丁夏實。”

下班之前,夏實接到一通沒有顯示號碼的電話,對方卻不說話,搞得她一頭霧水。

“喂喂喂,這裏是報案中心,如果你報假案,我們絕對查得到,請不要惡作劇。”夏實頑皮的說。

“這裏是一個孤獨的女人,尋找一個失散的朋友,不知道你有沒有見到她。”一個有點熟又不太熟的聲音突然傳來。

“瑪得琳?!”夏實驚喜的大叫。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總算知道打電話給她了,沒枉費自己一直在為她憂心。

“今晚有空嗎?”瑪得琳問。

“今晚我要和典邦吃飯,不過晚一點應該沒問題。”意思是她不準備和典邦續攤了,吃完飯就閃人。

“讓你丟下男朋友,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他會諒解的。”夏實不在意的說,“你這幾天都去了哪裏?我打電話到方臣功那裏也找不到你。”

“我被小主人禁足了,她說我沒有寬容心……見面再談吧!”瑪得琳淡淡的道。

“OK。”夏實爽朗的答應。

到了晚上,夏實雖然人還和典邦在一起,但心確不知飛到哪兒去了,只是頻頻看錶。細心的典邦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你還約了誰嗎?”他心裏還以為那個人要過來呢!

可是夏實給的答案卻教他大失所望,甚至惹他生氣。

“我約了瑪得琳十一點在PianoBar,想先回去換件衣服,夏天容易流汗,我覺得身上好像有點汗味。”

兩人吃過飯,逛了會夜市,身上難免沾惹些氣味,以夏實重視外表的程度,她實在不想這樣隨隨便便的赴約。

典邦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如果我要你陪我逛夜市,不要去見瑪得琳,你願意嗎?”

“嗯?為什麼?”思想無雜訊的夏實只會這麼問。

“別問為什麼,只要以最直覺的反應告訴我你到底會選擇哪一邊就好了。”

“瑪得琳。”他說以直覺,夏實就真的靠直覺回答他。

接下來,典邦一直沉默的看着她,好像不知該說什麼,兩人站在夜市馬路旁,一個愣頭愣腦的,一個充滿被遺棄的孤獨感。

“我們再逛半小時沒問題啦!夜市又不是逛不完。”夏實像沒事一樣的說著,完全不懂典邦又在鬧什麼彆扭。

“丁夏實,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如果你有心和我在一起,拜託你多重視我一點。我一個禮拜見不到你兩天,你卻還要把我的時間分給別人,你可不可以別交那麼多朋友?”

“你太強人所難了吧!交朋友是我的興趣耶!我喜歡新朋友,很有新鮮感,聊的話題也不同。你不能叫我只固定和幾個朋友聯絡,那很悶的,這陣子除了你,我幾乎沒和別的朋友見過面,難道你不覺得有點無聊嗎?”

“我悶?我無聊?”典邦悲慘的點點頭,了解的說:“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真正的想法,我只是一個固定模式,雖然又悶又無聊,但已經習慣了,所以你只好繼續忍受?”

“你幹嘛這麼愛鑽牛角尖,跟個女人一樣,難怪會被我誤認為同性戀那麼久。”夏實一時嘴快,無心的話已來不及收回。

典邦震驚莫名的張開嘴,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呵!”最後他只有苦笑一聲,突然若有所悟的往回走。

他是個失敗的男人,更是個失敗的情人!

夏實竟然覺得他像女人,也許他根本該繼續當他的同性戀。

她不愛他!根本不愛他!

“典邦!”夏實還覺得莫名其妙,她甚至沒發現兩人已經開火了。因為典邦沒說呀!他又沒說任何分手或惡毒的話,所以她不懂。

典邦聽見了,但卻越走越快,好像在逃避看不見的幽靈一樣。他準備真正的大醉一場,甚至為這場美麗的錯誤大哭一次。

夠了!他已為自己所愛付出足夠的時間及心痛的代價,真的夠了。

他們糾纏太久了,久得他身心俱疲,再也沒有力氣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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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實的烏龍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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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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