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眼睜開一條縫,在確認他真的睡着之後,她才放心的將雙眼睜開。
望着那張像是天仙似的臉龐,宇文慕蝶又是一陣迷炫。
美色當前,誰能不心動?
可一想起他那恐怖的脾性,原本蕩漾漣漪的心湖瞬間又急速凍結成冰。
這樣的男人,不是她能沾染的。
再說,天底下,也沒人敢去碰皇上的男寵吧?她只有一顆腦袋,要是讓皇上知道她和他獨愛的男寵同榻而眠,下場怕是想到這裏,一股寒意竄上她的背脊。
悄悄再悄悄的挪移,「無聲無息」間,她下了榻。
呼!
不敢再多瞧床上人一眼,她躡手躡腳地朝着自己帶來的書箱爬去。她要看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而且是不會讓她掉腦袋的「顏如玉」。
「幹麼這麼堅持?就說願意和他做挂名夫妻,反正有了我這個擋箭牌,他愛怎麼同皇上f滾來滾去」,應該也不會有人敢再多說什麼了嘛!」
拿着好不容易翻到的書冊,宇文慕蝶就着小小燭光捧着書看,第一次,那些字全都入不了她的腦袋瓜子。
即使不看他,即使他沉睡,她依然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這件事很怪!
她爹常說,她只長了看書的腦子,卻少了認人的腦袋瓜,通常一個人沒讓她瞧個十次八次的,她壓根記不起那人的長相。
就連紫情,都會在她沉浸書香之時,被她徹底遺忘。
想不到這麼短短的時間,奉絕世那張艷麗的臉龐,就已經深深刻進她的心坎里。
即使不看他,那宛若深潭的美眸,還有那貌比潘安的臉龐,她都能在腦袋瓜子裏輕易的描繪出來。
是因為太美的關係吧,因為她不曾見過長得那麼美的男人,所以才會牢牢的記住他。
應該是這樣的吧……
想着想着,瞌睡蟲大舉入侵,捧着書的她,腦袋開始不住地點啊點的,最後終於以極其不雅的姿勢睡癱在躺椅上,渾然不知有雙美目在暗夜中倏地睜開,直勾勾地望着她……
竊竊私語,外加如影隨行窺視刺探的眼光,真的讓人不舒服。
就算宇文慕蝶的反應向來超遲鈍,還是很難忽略那一道道打量的目光。
「喂,你等一下。」
宇文慕蝶的思緒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壓根沒聽見叫聲。
突然,一道纖細的身影張狂地橫擋在她身前,要不是她及時回神,真的會一頭撞上去。
愕然抬頭,她差點被那人一身的金光閃閃給閃花了眼。
「你是誰?」杏眸瞪得比銅鈴還大,鐃是宇文慕蝶再遲鈍,也很難不發現來者不善。
「我是誰,你不用管。」嗆辣的一句話,讓她當下傻愣了下。
既然人家對她並無善意,她也不會自討沒趣,腳跟兒一轉,想要繞過眼前的刁蠻女。
「想走嗎?」
冷冷的言語加上橫亘過來的縴手,再次成功的阻擋了她的去路。
「你究竟是誰?想怎樣?」看她的穿着打扮,不似一般尋常百姓,眉宇之間的高傲氣質更讓人想要退避三尺。
面對宇文慕蝶的問題,風輕煙重哼一聲。
「憑你這個無鹽女還不配問我是誰。我來,是要你知道——」
蔥白食指直指宇文慕蝶。「像你這樣不起眼的女人,壓根配不上奉絕世這樣傲然的男子!」
「好。」這個她很清楚,應該不用她這樣張牙舞爪的來提醒。
聽她爽快承認,而且沒有一絲受傷的表情,風輕煙有些訝異,但仍續道:「還有,我要你立刻搬出絕世的院落,不准你再有染指他的行為!」
「好!」關於這點,她可是舉雙手同意,尤其經過昨夜,她更確信若是再繼續與奉絕世同榻而眠,她早晚有一天會因為睡眠不足而早早走上奈何橋。
雖然像她這樣的女人引不起奉絕世任何慾念,但睡在他身邊,她難免會「心猿意馬」,今晨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像八爪章魚般攀着他,當場嚇得她三魂七魄少了一大半,只差沒從榻上跳起來。
幸好奉絕世還在睡,沒發現她的「暴行」,否則她真要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所以,就算眼前這個頤指氣使的女人沒說,她其實也打算想方設法搬出他的院落。
「還有,瞧瞧你一身寒酸的模樣,有哪點像官夫人的樣子?雖然是皇上指婚,違抗不得,也平白無故讓你撈了個好處,但你最好是有多遠躲多遠,省得污了奉家的名聲。」
想奉絕世好歹也是個三品御醫,結果卻被迫娶了個像是村姑的女人,真是替他叫屈。
「好。」
雖然她向來神經大條,但被人這麼指着鼻子數落仍覺得不是滋味,可她從一開始就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奉絕世,所以她再次點頭答應。
「你在敷衍我?」連得了三個「好」字,風輕煙終於發現不對勁,燦亮的美眸瞪着宇文慕蝶,微微眯起。
「沒有啊!」她眸中佈滿疑惑。太好說話也是一種罪過嗎?
只不過湊巧她的要求和自己的想法相同,她當然很樂意點頭同意啊!
「所以我剛說的你都會去做?」
「嗯!不過……」宇文慕蝶點了點頭,但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想要開口,風輕煙已經板起臉少先一步斥責。
「你想反悔嗎?」
對方的反應活像只被踩着尾巴的貓兒般,宇文慕蝶簡直是哭笑不得。
「你說的那些我是很樂意去做。」她本來就不是貪圖享樂的人,也知道自己最適合恬淡平實的生活,只要能夠終日與書為伴,替宇文家留下一些能讓後人稱頌的史籍,對她來說比較重要。
「那你還想說什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風輕煙的表情一緩,一副施恩的語氣問。
「我想知道的是,請問你是用什麼身份來命令我做這些事?」
初來乍到,她完全不了解奉家的人、事、物,所以不恥下問。
誰知道,最簡單的問題卻引起風輕煙的勃然大怒。
「你不用管我是誰,只要知道奉絕世是我的,這樣就足夠了!」
聞言,宇文慕蝶的眼兒睜得既圓且大。
哇,她那個挂名夫婿真是不簡單,不但有個皇上幫他撐腰,還有一個如此美艷的女人為伴,享盡齊人之福!
不過,這些都不關她的事。
她也不想嫁來奉家好嗎?要不是皇上指婚,她還樂得在家裏繼續當個小春秋,悠遊在諸子百家、春秋戰國里。
「喔。」所以,她毫無異議的接受這份宣告,然後定定的望着風輕煙,彷佛在問她說完了沒。
「你……」她的不在乎,令風輕煙心中再次浮現怒氣。
本來,她壓根不用在這兒拚命宣告自己的主權;本來,她可以成為奉絕世的妻子,本來……
有太多的本來,都因為宇文慕蝶而被破壞了!
再次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風輕煙拂袖而去。
唇角輕勾,卻不見笑意。
那張絕艷的臉上,只見一片的清冷。
望着奉絕世那張完全摸不透心緒的臉龐,洛子陽無言的替自己斟了杯酒,酒香撲鼻,他不自覺地貪起杯來。
幾杯黃湯下肚之後,他這才發現奉絕世陷入沉思,似乎被什麼事困擾着。
是方才不經意乍見的那一幕嗎?
「大師兄,在想你的新嫁娘嗎?」洛子陽與奉絕世打小便一起在天山跟着醫絕「天山老人」一同學習醫術,雖非親兄弟,但他一向敬重奉絕世,當他宛若親生大哥一般。
所以這次大師兄娶親,他很樂意代替師父下山祝賀,再加上大師兄心中的大計,只怕需要一些幫手,所以不等大師兄開口,他便決定留下。
今兒個大師兄興緻好,兩兄弟帶着一些小菜和燒酒,就在奉家一處隱蔽的庭子裏喝了起來。
偏偏找人喝酒的幾乎沒喝,而他這個作陪的已經好幾杯美酒下肚,憋到最後他才忍不住開口問。
以大師兄的性子,面對他的問題,絕對會揚起一抹含着譏諷的淺笑,然後淡然否認。
因為女人對大師兄而言,向來都是可有可無。
由於他常進出皇宮,看多了爭名逐利的女人,所以心思是不會放在女人身上的。
「是啊。」出乎洛子陽意料之外,奉絕世承認的好乾脆。
他在想她,一個很奇怪的女人。
即使身為他的妻子,但既不穿金也不戴銀,甚至比他府里的丫鬟都不如。
愛美應該是女人的天性,就算她長得很平凡,若多花點心思打扮,仍能突顯她的優點,可是她卻完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