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主子……主子……妳在哪兒啊?」
琥珀焦急的呼喊聲回蕩在這佔地看來十分廣闊的園子裏,可是卻久久沒有任何響應傳來。
「這會兒真是要糟了。」
喊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得到半點迴音,琥珀雙手焦急地互搓着,嘴裏還不停喃喃自語。
「酒窖沒有,林子裏頭也沒有,主子究竟跑到哪兒去啦?」
她話聲未落,一顆松果不偏不倚地敲中了她的頭頂心兒,琥珀突地吃痛,氣怒地舉目四望。
原以為是哪家的孩子調皮地爬上樹去搗蛋,誰知入眼的竟然是那張笑意燦燦的絕艷臉龐。
兩道蛾眉彎彎的,宛若天邊的弦月一般,靜靜地掛在那白里透着紅潤的雪肌上,襯得她那兩顆宛若黑玉的眼珠兒更加燦亮水靈。
即使每日皆見,朝夕相處,但冷不防乍見之下,仍忍不住為那美顏屏息。
「琥珀,發啥呆啊?」司徒醉檜利落的翻身下樹,身上那五彩的紗衣讓人錯覺她是一隻艷麗的彩蝶兒。
「我……我……」瞧着瞧着,又傻了眼,直到司徒醉檜再次欺負,食指毫不留情地點上琥珀光潔的額際,她這才又回過神來。
「究竟發生了啥事,值得妳這麼雞貓子鬼叫的,讓我難得忙裏偷閑覷了點空檔,想要偷個懶都被吵翻天?」
「小姐,羅多親王府里派了人來。」顧不得額際傳來的疼痛,琥珀忙不迭地打斷主子的嬉鬧。
打小跟着主子,雖然名為主僕,但主子待她其實更像姊妹,所以關於主子的事,她可知曉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什麼事才會讓主子卸去那嬉笑的面具。
果不其然的,她的話才出口,原本還笑意燦燦的艷麗臉龐頓時沉了下來。
「他終於來了。」
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費盡了心思,打通眾多關節,為的就是要讓羅多親王那個老賊廝嘗嘗那酒的味道。
她在賭,賭他忘不掉。
雖然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成功,但是她義無反顧的做了。
「是啊,派了老總管來。」
「來做啥?」
「買酒!」
嗯,她是白問了,來她這個酒坊,當然是要買酒。
「還說了什麼?」
「說是想見見釀這酒的人。」
「回了他!」想也不想的,司徒醉檜冷靜的說道,平靜無波的神情甚至瞧不出任何一絲絲的情緒。
「可我瞧那總管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幾個大漢就守在咱們酒坊門口,像門神兒似的。」
那些來來往往的酒客一瞧那幾尊凶神惡煞,再認出那些人是羅多親王的人,生怕惹事的百姓們哪裏還敢靠近啊!
這些人要是多站個幾天,他們這小酒坊的生意還要不要做啊?
「那就讓他們守着去吧!」面色不改,司徒醉檜好輕鬆的道,彷佛做不做得成生意對她來說,一丁點兒也不重要似的。
要是這麼輕易就讓羅多親王見着了她,那她的計劃不就要胎死腹中了嗎?
再說了,她還有另一樁事兒得先解決。
等到那邊的事解決了,再來處理這頭也還不遲。
「小姐……」終歸是覺得不妥,琥珀焦急地低喊,可是主子卻態度堅定的揮揮手,讓她到了嘴邊的話全吞回去。
閉上眼,摒去了心湖那紊亂的漣漪,再睜眼望天,司徒醉檜的眸光是一片清澄。
隱隱的,天邊的白雲彷佛幻化成了一張雄赳赳、氣昂昂的臉龐。
望着望着,她的眸中驀地泛起一陣矇矓水霧。
爹,你再忍忍,醉檜很快會為你洗刷冤屈的。
不僅僅如此,除了要洗刷冤屈之外,她還要徹底擺脫皇上那莫名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
皇朝宮殿、宦海浮沉的爾虞我詐,他們司徒家是受夠了。
此生不嫁官宦之家是她在爹親墓前所立下的誓言。
這誓言,誰也不能破,饒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亦是不能。
指婚?龍威麟以為是皇帝便誰都得聽他的嗎?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會隱姓埋名,不再用司徒醉檜這個名字生活,可偏偏爹親的大仇不能不報,那無端端加諸在他身上的罪名也不能不洗清。
所以司徒醉檜這個名字不能消失,然而就算真的不能消失,她也要努力地掙脫出那令人生厭的枷鎖。
而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