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沒問題。」小和尚帶她們到了房門口,便雙手合十向兩人告辭。
劉大姊眼觀四方,壓低聲音問:「福姑娘,你覺得如何?」
「心裏毛毛的,不知這次會是什麼樣的災難降臨?」福雨兒嘆了口氣。
「二公子不但不聽勸,又對我們起了疑心,你說該怎麼辦?」劉大姊煩惱不已。
「劉大姊,你比我聰明許多,還是請你拿個主意吧!」福雨兒腦中一片混亂。
半晌,劉大姊只想到一個差強人意的辦法。「你是掃把星,誰碰到你都會倒霉,能不能請你今晚不睡,在我門口守夜?」
「行是行,可是我擔心楚瑾,他那邊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你不用擔心他,其實該擔心的是你,你花容月貌,連太監見了都會萌生歹念。」
福雨兒深有同感地點頭,他們三人的衣服全髒兮兮,和尚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錢才收留他們,唯一的可能是想染指她的美貌,所以才會將歐陽楚瑾和她們隔離。
她憂心忡忡地問:「萬一和尚衝過來,楚瑾聽不到我的呼救聲,我該怎麼抵擋?」
「我趁二公子不注意時,偷偷買了一把匕首,你拿着以防萬一。」劉大姊小心翼翼地將匕首放在地上,叮囑地說:「你可不能用這把匕首自殺,別忘了我和你爹娘的命,全在你一念之間。」
急急的腳步聲朝她們而來,福雨兒趕緊將匕首藏在衣袖裏。只見小和尚來傳話道:「兩位女施主,師父說你們衣服士都是灰塵,顯見旅途勞累,特地要小僧來問,需不需要洗個澡,凈過身比較好睡覺。」
劉大姊毫不猶豫地說:「師父說的真對,我們確實很需要洗澡。」
「那小僧就去叫師弟們抬大木桶來女施主的房裏。」小和尚轉身離去。
劉大姊皮笑肉不笑地說:「有勞小師父了。」
「劉大姊,你真的想洗澡嗎?」福雨兒不懂劉大姊心裏在想什麼。
「我不這麼說不行,免得他們發現我們起疑了。」劉大姊老謀深算。
福雨兒提心弔膽地問:「你覺得他們正在進行什麼陰謀?」
「我們從進廟到現在,只看到小和尚一個人,並沒見到其他人,但是他師父卻知道我們衣服臟,可見他一直躲在暗處偷窺我們兩個的一舉一動。」劉大姊觀察入微。
「好可怕,我們趕快去找楚瑾……」福雨兒嚇得連說話都會發抖。
「來不及了,來了一群小和尚。」劉大姊望着福雨兒身後,四個五、六歲大、皮膚白凈的小孩扛了一隻大木桶走來,瞧他們走路輕盈的樣子,好似是提空桶子一般,劉大姊機警地提醒福雨兒。「你要保持冷靜,別讓他們看出異狀。」
帶頭的小和尚看着福雨兒問:「兩位女施主,本廟只有一個大桶,誰要先洗?」
「福姑娘,你先請。」劉大姊看到木桶里的水是滿的,心不由得住下沉。
「承讓。」福雨兒努力將嘴角向上垃,露出如花綻放的笑容。
「女施主請慢用,浴畢后再叫我。」小和尚把水桶扛到福雨兒房間后告退。
「劉大姊,我真的要洗嗎?」福雨兒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大姊安撫道:「別怕,就算閻王見了你,也要乖乖地放你回來。」
「我不怕死,怕的是被輕薄。」福雨兒真想放聲尖叫。
「快進去吧,門別關,我在門口守着。」劉大姊催促道。
福雨兒無奈地走進禪房,坐在床上發獃了一會兒,看到門外的劉大姊一直在揮手,做出要她快點脫衣的手勢,嘆了口氣后,手一伸,袖裏的匕首筆直地插到床板上,她嚇得衝到門口。
「劉大姊,不好了,刀子插在床上,結果床卻流出血來。」
「你真是天下第一可愛的掃把星。」劉大姊突然毫無顧忌地大笑出來。
「劉大姊,你高興什麼?」福雨兒娥眉看着劉大姊,懷疑她發瘋了。
「躲在床底的一定是小和尚口中的師父,原來他躲在那兒。」
「我殺了他們的師父,他們會不會找我報仇?」
「你別擔心,我們安全了,這間廟我聽說過,是間陰廟,住了一個邪惡的道士,難怪這些小和尚個個都臉白如紙,也難怪他們扛起大水桶還能走路輕盈,更難怪這裏完全沒有香味,因為那些小和尚不是人,全是小鬼。」劉大姊如連珠炮似的解釋。「那個道士死了,那些小鬼無人操縱,現在一定是回到骨灰罈里,無法出來嚇人。」
這趙多災多難的迎親之旅,碰到老虎、碰到雷公、碰到土匪、碰到奸商、碰到色狼、碰到騙子、碰到乞丐、碰到瘋子,現在居然連鬼都碰到,所有倒霉的事都碰到了!劉大姊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她活到五十歲,今天她第一次覺得人生真是多彩多姿……連鬼都怕碰到掃把星,以後若再遇到任何麻煩,只要不碰福雨兒,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不是嗎!
【第四章】
問題是,歐陽楚瑾就沒那麼幸運了,不,應該說是,他自作孽。
歐陽楚瑾心想素齋不用錢,不吃白不吃,但凡人吃鬼食,不吃壞肚子才怪!
福雨兒扶着歐陽楚瑾,劉大姊圭在前頭領路,三個人慢慢走進了下一個城鎮。所幸這個城的首富的婚事是劉大姊作的媒,而且他們身上所剩的錢也不多,為了避免掃把星掃到首富,劉大姊暫時將歐陽楚瑾和福雨兒安排住在旅館,她一個人去首富家,向他商借銀子,醫治歐陽楚瑾的痛,日後再遣人來還。一碰到床,歐陽楚瑾火燒般的手便捉住福雨兒的手,不讓她離開半步。
「楚瑾,放開我。」福雨兒想拉回手,可是他的力氣依然大得嚇人。
「我不要,我不准你離開我。」歐陽楚瑾孩子氣的吵鬧。
「你流好多汗,我去打盆水來幫你擦汗。」福雨兒解釋自己要離開的原因。
歐陽楚瑾絕望似的大叫。「你為什麼非走不可?你為什麼非要從我身邊逃開?」
「你乖乖聽話,快放開手,我很快就會回來。」福雨兒柔聲安撫。
「你騙我,我知道,你有別的男人。」歐陽楚瑾嘶聲指控。
福雨兒露出苦笑。「我是你大嫂,若說有男人,那男人也是你大哥。」
「你為什麼要嫁我大哥?你為什麼不肯嫁我?」一滴淚從歐陽楚理的眼角滑落。
「婚姻是父母命,媒妁言,我別無選擇。」福雨兒忍不住用沒被束縛的手,以指尖將淚珠勾去。
突然他放開她的手,兩隻粗壯的手臂緊緊環在她頸后,將它的臉拉向他,她發出驚訝的喘氣聲,微啟的唇被灼熱的舌尖探入……
福雨兒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探索着歐陽楚瑾臉上的表情,他閉着眼,額頭上至是汗水,皮膚又紅又燙,她不知道他是否清醒。但她完全知道他陶醉在這個高熱的吻中,他吸吭着她的柔唇,彷彿要把她吞進肚裏,是那麼的強烈、粗暴……
她不怪他,她了解他的心情,打從兩人第一次四目相對,他們就被對方吸引,為對方着迷。但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有歡喜的結果,他們只能將深情壓抑在心底,只能在夢中迴旋對方的身影……
她懂了,高燒使他以為這是夢。